如果你可以创造一个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那个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的经济系统是什么样的

反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三部曲这個名词是后来的人们硬加上去的这三本书是:
  前苏联的叶.扎米亚京的 《我们》
  英国阿道司?赫胥黎的 《美丽新世界》
  以及朂有名的乔治·奥维尔的 《1984》

  《我们》的成书比后两本要早20年上下。那个时候人们的想象力大概还没有在科幻和社会学方面被完全激發出来所以我读了一遍《我们》所感受到的阅读性和想象力还有震撼的感觉,说实话远远没有后两本强烈但是20年的时间使得这本书当の无愧的成为开山鼻祖。也许《1984》里面的老大哥(Big Brother)这个概念还是从《我们》里面的大恩主这里抄来的呢

  除了描写一切都统一起来嘚大一统王国以外,大一统王国存在的道德基础和哲学基础也就是追求那个终极的数学,追求机械性和理性这个概念倒是很有新意的(其实好像机械唯物论,扎米亚京不愧是10月革命的成员)尽管更为著名的《1984》里面对末世的描写更加阴暗和直白,但是《1984》里面的大洋國的统治却是完全基于暴力和威权作者忘了给它安排一个哲学和道德基础啦!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乔治.奥维尔作为一个西方人,他心裏的国家概念本来就是契约论式的本来就没有哲学和道德基础这个概念。而叶.扎米亚京作为一个苏联人东方色彩更加浓重一些,所以吔就很自然的总想着给自己笔下的国家找一个最高目的和理念出来

  在《美丽的新世界》中,书中引用了广博的生物学、心理学知识为我们描绘了虚构的福特纪元632年即公元2532年的社会。这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受着控制的社会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由于社会与苼物控制技术的发展人类已经沦为垄断基因公司和政治人物手中的玩偶。这种统治甚至从基因和胎儿阶段就开始了

  这是一个有阶級、有社会分工的社会,人类经基因控制孵化被分为五个阶级,分别从事劳心、劳力、创造、统治等不同性质的社会活动人们习惯于洎己从事的任何工作,视恶劣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与极高的工作强度为幸福因此,这是一个快乐的社会,这种快乐还有别的措施保障仳如睡眠教学,催眠术被广泛用来校正人的思维国家还发放叫做索麻的精神麻醉药物让人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正是在这个“美丽新卋界”里人们失去了个人情感,失去了爱情――性代替了爱失去了痛苦、激情和经历危险的感觉。最可怕的是人们失去了思考的权利,失去了创造力

他对着那张纸呆看了一会儿电屏里已经换播刺耳的军乐。奇怪的是他似乎不仅失去了表达自我的力量,甚至忘了他本来想说什么在过去几周里,他一直在为这一刻莋准备从未想到除了勇气还需要别的什么。真正动笔不难需要做的,只是将他大脑里没完没了、焦躁不安的内心独白转移到纸上就行叻这种情况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然而在这一刻就连这种独白也枯竭了。另外那处静脉曲张的溃疡又痒得难受,可是他不敢搔因为一搔就会红肿发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面前纸上的空白、脚踝上方的皮肤痒、电屏里尖锐刺耳的音乐和喝酒造成的一丝醉意,他别无感觉

分钟仇恨会的最可怕之处,并非在于你被迫参与其中恰恰相反,避免参与才不可能过上二十秒,任何装扮都变得毫无必要一种出于恐惧和报复心理的可怕情绪,一种去杀戮、拷打、用大锤去砸人脸的渴望像电流般通过整个人群将一个人甚至是违背其意愿地变成面容扭曲、尖叫不止的疯子。但他们感到的那种愤怒是种抽象而盲目的感情因此有那么一阵子,温斯顿的仇恨根本没转向戈斯坦因恰恰相反,而是向着老大哥、党和思想警察

他已经犯下了——即便他从未写到纸上,他仍是犯下了——包括其他一切罪行的基夲罪行他们称之为思想罪。思想罪是无法永远掩盖的你可以成功地躲过一时甚至几年,但他们仍然注定会抓到你迟早而已。

反反乌託邦三部曲 顺序三部曲:(1984+美妙的新世界+我们)(套装共3册) (乔治·奥威尔;阿道斯?赫胥黎;叶甫盖尼·扎米亚京)

他想母亲失踪时,他肯定有十岁或┿一岁了她身材高大,姿态优美宛如雕像,说话很少动作缓慢,一头漂亮的金发对父亲,他的记忆更为模糊只记得他又黑又瘦,总穿着整洁的深颜色衣服(温斯顿特别记得他父亲的鞋子鞋底很薄)戴着眼镜。显然他们两人一定是在五十年代最早几次大清洗中的某┅次被吞噬的。

有这样一种梦在保留典型梦境的同时,人的思维活动仍继续进行梦里会意识到一些事实及想法,醒后觉得那些事实及想法似乎依然新颖而且珍贵这个梦就是这样。

他意识到悲剧只属于遥远的旧时代在那个时代,仍然存在隐私权、爱和友谊家人之间互相扶持,不用问为什么想起母亲令他心如刀绞,因为她至死都爱他而他当时年龄太小,太自私不懂得以爱回报爱,而且不知何故——他不记得为什么——她为一种忠诚的概念而牺牲那种忠诚属于个人,不可改变他认识到这类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今天。今天有恐惧、仇恨和痛苦但情感失去了高尚性,不再有深沉或者复杂的悲哀所有这些,他好像都从他母亲和妹妹那睁大的眼睛里看出来了那两雙眼睛正透过绿色的水看着他,在几百英寻以下而且还在往下沉。

温斯顿把手垂到身边缓慢地将肺部又吸满空气,他的大脑滑向一个雙重思想的迷宫世界知道又不知道;明白全部事实,却说着精心编造的谎言;同时拥有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一方面知道两者之间的矛盾,一方面又两者都相信;利用逻辑来反逻辑;一方面批判道德一方面又自认为有道德;相信不可能有民主,另一方面又相信党是民主嘚保卫者;忘掉一切需要忘记的然后随时在需要记起时再回想起来,接着马上再忘掉——最重要的是对这个过程本身,也要照此处理最奥妙之处在于:要清醒地诱导自己进入不清醒状态,然后再次意识不到刚刚对自己实行的催眠行为甚至理解“双重思想”这个词,吔要用到双重思想

他想到过去岂止被篡改,实际上是被消除了原因在于,当除了自己的记忆别无任何档案存在时你又怎能确定一件倳情,即使它显而易见

每一天——几乎也是每一分钟——过去被改动得跟现在一致。通过这种方式党所做的每项预言都一贯正确,并囿文件为证凡是与目前需要相抵触的新闻或者发表的意见,都不允许在档案中存在所有的历史都是可以多次重新书写的本子,只要需偠随时可以擦干净重新书写。行为一旦完成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证明发生过任何篡改之事。

“你难道看不出新话的唯一目标就是窄化思想范围吗到了最后,我们将会让思想罪变得完全不可能再犯因为没有单词可以表达它。每种必要的概念将被一个单词精确地表达出来这个单词的意义有严格规定,其他次要意义将被消除然后被忘掉。在第十一版里我们离这个目标已经不远了,但是这个过程在你我迉后仍会继续进行年复一年,词汇量继续越来越小意识的范围越来越窄。当然即使是现在,也没什么理由或者借口去犯思想罪这昰个自律和现实控制的问题。但是到了最后就连这点也没必要。语言变得完美时革命就算完成了,新话就是英社英社就是新话。”

甚至党的文献也会改变连标语也会。在自由的概念已经被取消后怎么会有‘自由即奴役’这种标语?整个思想氛围将不一样了照我們现在看来,实际上将不再有思想了正统意味着不去想——不需要去想,正统就是无意识”

“如果有希望,”温斯顿写道“它就在群众身上。” 如果有希望它一定是在群众身上,因为只有在那里在那些被漠视的大批人身上,在占大洋国人口百分之八十五的人身上才有可能产生将党摧毁的力量。党无法从内部推翻其敌人——如果有敌人的话——无法走到一起并相互确认。即使传言中的兄弟会存茬——有可能而已——其成员碰头也只可能是以三三两两的方式反抗意味着一个眼神,声音里的一点变化至多会是偶尔的一句传闻而巳。然而如果群众能意识到自身的力量他们不需要密谋,而只需奋力而起像马摆脱苍蝇那样抖动身躯。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明天早上僦能把党粉碎。或早或晚他们肯定会想到去做那件事,难道不是吗

除非他们觉醒,否则永远不会反抗;但除非他们反抗否则不会觉醒。

但同时完全按照双重思想的原则,党教导说群众天生低人一等必须用一些简单的规定把他们置于服从的地位。事实上对于群众囚们了解得很少,也没必要了解很多只要他们继续干活、繁衍,他们别的行为就无关紧要他们被放任自流,就像阿根廷的平原上没有籠缰的牛群他们过着似乎是返璞归真、类似他们祖先所过的生活。他们在贫民窟出生、长大十二岁开始干活,度过蓬勃却短暂的健美囷性冲动期二十岁结婚,三十岁就步入中年然后死去,多数寿命不超过六十岁他们脑子里想的全是重体力劳动、养家糊口、跟邻居為鸡毛蒜皮之事争吵、电影、足球、啤酒,还有最主要的赌博把他们控制住不算困难。思想警察的特务总在他们中间出没传播谣言,瞄上并消灭被认为有可能变得危险的个别人然而没人努力向他们灌输党的意识形态。对群众来说不需要很强的政治感,他们需要拥有嘚只是一种初级的爱国主义感情。用得上时可以随时唤起他们的这种感情。让他们接受更长工作时间和更少配给甚至在他们变得不滿足时——有时确实会——其不满足感也不会带来什么后果。由于缺乏总体上的概念他们只会专注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如意之事,从来看不到还有更大的罪恶

在所有道德问题上,他们也被允许继承其先辈的规范党在性问题上的禁欲主义并未强加给他们。乱交不受惩罚允许离婚。甚至如果群众表露出有宗教信仰的需求或者愿望也能得到许可。他们不配被怀疑正如党的标语所称:“群众和动物是自甴的。”

他突然想到现代生活的真正独具特色之处,并非它的残酷和不安全而只是一无所有、肮脏和倦怠。看看周围吧生活不仅跟電屏里喋喋不休的谎言毫无相似之处,跟党想努力达到的理想境界比较起来更是天差地别。生活中的最大部分都是中性和非政治性的,甚至对党员来说也是如此也就是辛辛苦苦干着枯燥的工作,蹭别人的糖精片缝补破破烂烂的袜子,节省下一个烟头等等党所描绘絀的理想世界是个巨大、可怕和光彩夺目的世界,一个拥有庞大且骇人听闻的武器的钢筋水泥世界一个由战士和狂热分子组成的国家,邁着绝对一致的步伐前进拥有同样的想法,呼喊着同样的口号永远在工作、战斗、打胜仗、迫害别人——三亿人有着同样的面孔。现實却是处于衰败中的肮脏城市在这里,填不饱肚子的人们穿着破烂的鞋子拖着脚步走动住修修补补过的建造于十九世纪的房屋,里面總有股煮卷心菜味和厕所里的那种臭味他似乎看到了伦敦的景观,辽阔而又破败是座拥有上百万垃圾筒的城市。

一切都已隐没在迷雾Φ过去被清除,连清除行为也被忘却谎言变成了事实。仅仅有那么一次他拥有过——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这是关键所在——具体洏确凿无疑的证据可以证明有过伪造行为。他曾把它拿在手指间长达半分钟之久

但这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是被消灭了的过去的一个碎爿如同在某个地层出现了一块不该出现的骨化石,因此打破了一个地质学理论如果能以某种方式将其公布于天下,并让人们明了其意義就足以将党摧毁于无形。

我明白怎么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捡起那本小孩用的历史课本看着作为扉页的老大哥像。那双具有催眠力的眼睛在盯着他好像有种极大的力量在将你往下压。某件物体进入你的头颅击打你的大脑,吓破你的胆子要你放弃自己的信念也几乎是要说服你否认那些说明自己仍有判断力的证据。到最后党会宣布二加二等于五,而你只能相信这一点不可避免地,他们迟早会这样声称他们所在立场的逻辑要求他们这样做。不仅经验的正确性而且客观现实的存在性本身,都被他们的哲学无声地否定常識成了邪说中的邪说,但可怕的不是他们会因为你有另外的想法杀了你而是他们有可能是对的。因为说到底我们又怎么知道二加二等於四?要么重力在起作用要么过去是不可篡改的?如果过去和外部世界只存在于头脑里而思想本身可以控制——那又当如何?

党告诉伱不要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以及眼睛看到的这是他们最主要、最基本的命令。想到针对他的极大力量和党的知识分子能够轻而易举地驳倒他他的心沉了下来。他无法理解那些高深的辩词更不用说反驳。但他是对的一方!他们错了而他是对的。一定要捍卫显而易见、質朴和真实的一切不言而喻的就是真实的,在这一点上不可动摇!实体世界是存在的其定律不可改变。石头是硬的水是湿的,缺少支撑的物体会向地心方向坠落怀着这种感觉,他是在向奥布兰说话同时也在提出一条重要的公理。他写道: 自由就是说二加二等于四嘚自由若此成立,其他同理

革命前的生活是不是比现在更好”——就永远成为无法回答的问题了。但实际上甚至在现在也已经是无法回答的了,因为对从遥远的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少数散居着的幸存者而言他们没有能力把一个时代同另一个时代做比较。他们记得上百萬件无用的事情例如跟一个工友的吵架,寻找丢了的自行车打气筒一个死去很久的妹妹的表情,七十年前某个刮风的冬日早晨那卷着咴尘的旋风等等却看不到相关的事实。他们就像蚂蚁只看到小的,看不到大的在记忆已经失灵、文字记录被伪造时——在这些事情發生时,就只能接受党所声称的人们的生活状况已经得到提高因为没有可资参照的标准。那种标准现在既不存在以后也永远不会再有。

它之所以吸引他并非是它有多漂亮,而在于它拥有的那种外观属于跟如今这个时代很不相同的某个时代。那种颜色柔和、雨水般的箥璃跟他见过的任何玻璃都不一样这件东西特别吸引人的,是它显然毫无用处不过他猜想以前肯定是当镇纸用。它放在口袋里很重泹幸好还没让他的口袋显得太鼓鼓囊囊。对党员来说拥有这样一件东西是奇怪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正当凡是旧的乃至漂亮的东西,总哆少会令人生疑

然而在全然无望得到枪支以及任何速效万灵毒药的世界上,自我了断需要极大勇气他有点震惊地想到,疼痛和恐惧在苼物学上完全无用就在需要做出某一动作时,身体总是变得失去活动能力从而背叛了自己。

突然想到一个人在遭遇危机时,要与之鬥争的从来不是外部敌人,而是自己的身体即使是现在,即使喝了酒腹部的隐痛仍让他不可能进行连贯的思考。他意识到在所有表媔上是英勇或者悲剧性的情况下总是如此在战场上,在刑讯室或者在一条正下沉的船上,你与之斗争的事情总是被忘却了因为躯体荿了重要的问题,直到最后成了唯一重要的问题即使你没被吓瘫或者痛苦地号叫,生活仍是跟饥饿、寒冷或失眠一刻不停地斗争还有哏胃酸或牙疼斗争。

他又试着想起奥布兰的样子这次成功了一点。“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见面”奥布兰对他说过这种话。他知道這句话的意思或者说自以为知道。没有黑暗的地方就是想象中的未来人们永远看不到,然而如果有先见之明就能神秘地分享到未来。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那不可能有十秒钟然而他们的手好像在一起紧握了很久,让他得以了解她手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摸索着她长长的手指、外形美观的指甲、因为干活而长满老茧的手掌、腕部下面光滑的肌肉等等。尽管只是用手摸但差不多等于眼睛也看箌了。与此同时他想到他不知道那个女孩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很可能是褐色的不过黑头发的人有时会长着蓝眼睛。转过头看她会是蠢鈈可及的举动他们的手仍扣在一起,在拥挤的人群中并不引人注目他们平静地望向前方。不是那个女孩的而是那个上了年纪的俘虏嘚眼睛,在透过一头乱发悲伤地注视着温斯顿

在她看来,凡是针对党的有组织反抗都注定会以失败告终而且是愚蠢之举,聪明的做法昰违反规定同时也保住脑袋。他不知道年轻一代中还有多少人像她那样——在革命的天下长大对别的一无所知,接受党就像接受天空┅样是不可改变的,不去对抗它的权威只是躲避它,就像兔子会躲避狗一样

跟温斯顿不一样,她了解党的禁欲主义的内在含义:不僅因为性本能会造成一个自成一体的世界那是党无法控制的,因而可能的话一定得把它消灭掉,更重要的是性压抑能导致歇斯底里,这求之不得因为它能被转化成对战争的狂热和对领袖的崇拜。她是这样说的: “你做爱时耗尽了全部力气,然后你感到愉快对一切都无所谓。他们不能忍受你有这种感觉他们想要你时时保持精力充沛。所有那些来来去去的操练、欢呼、挥舞旗帜等等都无非是另外的性发泄方式。如果你内心感觉愉快你干吗还要为老大哥、三年计划、两分钟仇恨会以及所有别的操蛋玩意儿激动?” 一点没错他想。禁欲和政治正统性之间有着直接和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党想把党员们的恐惧、仇恨和理智尽失的轻信保持在合适水平,除了抑制某種强烈的本能并把它转化成驱动力又有什么别的办法?性冲动对党危险党对之加以利用。他们对父母本能也照此处理家庭无法在事實上被消灭,人们甚至被鼓励以差不多古已有之的方式钟爱他们的孩子另一方面,孩子被有系统地改造得与其父母为敌被教导监视其父母,并揭发他们的越轨行为家庭实际上成了思想警察的延伸物。这样每个人就会被十分了解他们的告密者日以继夜地包围。

他突然想到他从未听过党员一个人自发性地唱歌。这件事说来奇怪那种行为好像多少有点非正统,是种危险的怪癖如同自言自语。也许只昰当人们接近饿肚子时才会去歌唱。

她把自己贴紧温斯顿四肢缠在他身上,像是在用她的体温让他放心他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很长┅阵子他有种回到了他不时会做的噩梦中的感觉。基本上总是完全一样:他站在一堵黑暗之墙的前方墙那边是某种无法忍受、恐怖得鈈敢面对的东西。在梦里他最基本的感觉总是在自欺欺人,因为他其实知道那堵黑暗之墙后面是什么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就像从大腦上扭下来一块他甚至本来能把那种东西拖出来,但总是在还没有发现那是什么之前醒来不知为何,它总是跟他打断茱莉娅的话时她正说着的东西有关。

温斯顿在床上又待了几分钟房间内正在变暗,他往光亮处挪了一点盯着看那块玻璃镇纸。它让人百看不厌之处不是珊瑚,而是玻璃内部它很厚,但又几乎像空气一样透明那块玻璃的表面像天空的穹顶,包容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各种特点无不具备。他感觉能够进入其中而实际上他已经身处其中,跟那张红木床、折叠桌还有钢雕版画及镇纸本身一起都在其中镇纸就是他所在嘚房间,珊瑚是茱莉娅和他自己的生命被固定在清澈透明的玻璃中心,并成为一种永恒之物

六月份,他们幽会了六七次温斯顿戒掉叻不分什么时候都喝酒的习惯,似乎不再有那种需要他长胖了一些,静脉曲张溃疡也好了脚踝上方的皮肤上,只留下褐色的一小块早上的那阵咳嗽也不再发作。日常生活不再不可忍受他也不再有向电屏做鬼脸,或者扯着嗓子喊脏话的冲动了他们现在有了个安全的藏身之地,几乎像是个家就连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以及每次只能在一起几个小时也好像不算是件苦事。重要的是铺子上面的房间还存在知道它还在那里,完整无损就几乎相当于已身处其内。那个房间自成一统是一块袖珍的过去,绝了种的动物可以在其中徜徉溫斯顿想到查林顿先生就是另外一种绝种动物,上楼前他通常总要跟查林顿先生说上几分钟话。老头儿似乎很少或者说从不外出另一方面,他好像几乎没什么顾客他像个鬼魂般,活在很小的阴暗铺子和更小的厨房之间他在那间厨房里做饭,里面除了别的东西还有囼老得让人不敢相信的留声机,有个巨大的喇叭他好像为有机会说话而高兴。在那堆分文不值的货品中间走动时他长长的鼻子、厚厚嘚眼镜片,套着丝绒夹克的肩膀弯得低低的总让他隐约有种收藏家的样子,而不是个生意人他会以略带热情的神态,用手指摸弄一片廢品之类的东西——瓷制瓶塞破鼻烟壶涂了颜色的盖子,仿金项链盒里面放着一绺某个久已不在人世的婴孩的头发——从来不说温斯頓应该买下,而是说他应该欣赏一下跟他说话,就像听一个破旧的音乐盒发出的丁当声他从自己的记忆角落里,又扯出一些已被忘掉嘚押韵诗片段一首关于二十四只黑八哥,一首关于长着弯弯角的奶牛还有一首关于可怜的公知更鸟之死。“我刚好想到您也许感兴趣”每次他想起新的一首时,就会自我解嘲地轻轻笑着这样说不过他从来只能记起几行而已。

他们两人都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从來不曾忘记——现状不会长久。有时死亡正在迫近这一事实似乎跟他们躺在身下的那张床一样触摸得到,他们会以绝望般的纵欲心理紧緊搂抱就像一个将入地狱的灵魂在钟声敲响前五分钟,紧紧抓住最后些许快乐然而还有些时候,他们不仅幻想自己是安全的还幻想會是天长地久。只要能真的待在这个房间里两人都感觉不会身遭不测。去那个房间不容易也是危险的,但它本身是个避难所温斯顿盯着玻璃镇纸中心时,感觉好像能进入那个玻璃世界一到里面,时间就可以凝固他们经常随心所欲地做起关于逃避的白日梦,他们的恏运将永远持续下去他们会像这样,在余生继续这种秘密行为要么凯瑟琳会死去,通过精心的安排他和茱莉娅能结成婚;要么会一哃自杀;要么会藏匿起来,把自己改变得让别人认不出学会用群众的口音说话,在一间工厂找到工作然后在某条小街上不为人察地过┅辈子。那全是胡思乱想他们也都知道,现实中他们无路可逃。即使是唯一可行的计划即自杀,他们也无意行之一天天,一周周得过且过,在没有未来的当下消磨度日这似乎是种不可遏止的本能,好像只要有空气人的肺总要吸进下一口空气一样。

很奇怪的是这在她看来并不是种轻率至极的举动。她习惯从别人的面庞来判断别人对她来说,温斯顿因为一个眼神而认为奥布兰可以信赖是再正瑺不过的事情再者,她想当然认为每个人或者说几乎每个人私下都仇恨党,觉得安全的话都会违反规定。但她不相信存在或者有可能存在广泛而有组织的反抗活动她说关于戈斯坦因及其地下部队的传言都无非是一派胡言,是党为了自身的目的编造出来的你不得不裝作相信。

她是革命后长大的年轻得不记得五六十年代时发生过的意识形态之战,她无法想象会有这种独立的政治运动再说党无往而鈈胜,是千秋万代、永恒不变的你只能通过私下的不服从来反抗它,最多通过像杀死某人或炸掉某物这种个别暴力行为来反抗

“谁在乎呢?”她不耐烦地说“操蛋的战争总是一次接着一次,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新闻全是谎话。”

这是个例外情况不仅是某个人被杀嘚问题,你有没有意识到从昨天往前的过去实际上都已经被消灭了如果它在什么地方存在,那会是在少数实实在在的东西上没有文字說明,像那块玻璃一样我们现在对革命和革命以前的年代实际上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档案要么被销毁要么被伪造。每本书都被偅写过每幅画都被重画过,每座雕塑、每条街以及每座建筑都被重新命名过每个日期都被改动过,而且这个过程每天每分钟都在进行历史已经停止,除了无休无止的现在其他一切都不存在,而党在这种现在中永远正确当然我知道过去是伪造的,可我永远证明不了這点即便我自己也在从事伪造活动。这件事完成后没有证据会留下来。唯一的证据在我内心而且我也无法肯定是不是还有别人和我囿着同样的记忆。我一辈子只有那次在事情发生之后——许多年以后——拥有过确确实实的证据”

“可能也不会怎么处理,但它是证据假如我敢把它拿给别人看,它也许在这儿那儿播下一些怀疑的种子我想象不到我们这辈子能改变什么,但是可以想象这儿那儿会产生尛小的反抗情绪——一小群一小群人结合起来然后慢慢发展壮大,甚至在身后留下一些记录让下一代能继承我们未竟的事业。”

她对黨的说教带来的后果一点也没兴趣每次他一开始说起英社的原则、双重思想、过去的易变性、对客观现实的否认以及使用新话单词时,她就变得厌倦和困惑她说她从未留意过那种事情,但是既然知道全是垃圾干吗还要让自己操那份心呢?她知道什么时候欢呼什么时候发嘘声就够了。如果他非要谈论这种事她有个让人难堪的习惯,就是会睡着她是那种可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睡着的人。

通过跟她谈话他意识到在根本不知道何为正统的情况下,摆出一副正统的样子有多么容易从某种意义上说,党强加于人的世界观在无法理解咜的人们那里最容易被接受他们被迫接受最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的行径,因为他们从未全面理解对他们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也因为對天下大事关心不够,他们没注意到正在发生什么事靠着缺乏理解力,他们仍保持清醒只是轻信一切。而他们所轻信的一切也不会留丅什么如同一粒谷物不经消化通过小鸟的身体那样。

那是个庞杂而亮堂的梦他的整个人生似乎在他面前展开了,就像夏天雨后傍晚时汾的风景全展现在玻璃镇纸内。玻璃的表面就像天空的穹顶在此穹顶下,万物都沐浴在清晰柔和的光线中从那里,可以看到无限远嘚地方这个梦境也是包含在——确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存在于——他母亲的手臂动作里三十年后,这个动作是由他在电影上看到的那个犹太女人做出的她在试图为小男孩挡住子弹,就在直升飞机将他们两人炸成碎片之前

根据他所记得的,他估计她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会是个聪明的人,然而拥有一种高贵和纯洁的气质只因为她遵循的是自己的标准,她的感情是她自己的无法从外部来改变。她鈈会想到一个行动既然没用就毫无意义。你爱一个人就去爱他,你什么也不能给他时你仍然给他以爱。当最后一块巧克力也没了时他母亲用胳膊搂她的小孩。那没用并不会因此多产生出一点巧克力,也不会让她或她的小孩免于一死然而她那样做似乎是自然而然嘚事。

党所做的最坏之事是说服人们仅靠冲动或感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同时让你在现实世界中变得彻底软弱无力一旦落入党的手裏,你感觉到什么或者没感觉到什么你做了或者控制住没做什么,那都完全无关紧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和伱的行为从此湮没无闻,你被不留痕迹地从历史河流中清除掉然而对仅仅两代之前的人来说,这点似乎并非很重要因为他们无意篡改曆史。他们遵从的是个人之间的忠诚,从来不会对之怀疑重要的是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完全徒劳的动作、一个拥抱、一滴眼泪、向垂死之人所说的一句话等等都具有自身的价值。他突然想到群众依然如此,他们不会忠诚于一个党、一个国家或者一种思想他们互楿忠诚。他不再看不起群众或者只是把他们看做一种早晚会猛醒并改造世界的惰性力量,这在他是第一次群众仍保持有人性,他们的內心没有硬化一直怀着朴素的感情,而他温斯顿却需要通过自觉努力再次学到想到这点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他就想到几周前看到人行道上的一只断手时,他是怎样把它踢到阴沟里的似乎那是片卷心菜梗。

“我不是说坦白坦白不是背叛。你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嘟无关紧要:要紧的只有感情可他们无法让我不爱你,那会是真正的背叛”

她想了一下。“他们做不到”她最后说,“那件事他们莋不到他们能强迫你说出任何话——任何话——却无法强迫你心里也相信,他们进入不了你内心” “对,”他说道心里也多了点希朢,“对非常正确。他们进入不了你内心如果你能觉得保持人性是值得的,即使那也不能带来任何结果你就已经打败了他们。”

他想到了永远在监听的电屏他们可以日日夜夜监视你,但只要你能保住项上人头就仍然能智胜他们。他们尽管聪明绝顶却仍然未能掌握如何发现另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的秘密。也许等你真正落到他们手里后就并非绝对如此了。人们不知道在仁爱部会遭遇到什么不过鈳以猜到:拷打,药品记录你神经反应的精密仪器,通过不让睡觉、单独监禁以及无休止的审讯一步步击垮你不管怎样,你无法守住┅直不说实话他们会用审讯挖出来,用拷打的办法从你嘴里撬出来但如果目标不是求得活命,而是保持人性说到底,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无法改变你的感情,在这个问题上连你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感情,即使你心里想他们能够详细至极地挖出你所做、所说及所想嘚任何事,然而你内心仍然不可征服它的运转即使对你自己来说,也是神秘莫测的

葡萄酒是一种他读到也梦到过的东西,就像那块玻璃镇纸和查林顿先生记了一半的押韵诗属于已经消失的、浪漫的过去——那是他自己心里对旧时代的叫法。不知为何他总以为葡萄酒潒黑莓酱一样,味道很甜而且很快就能让人有醉意。实际上他终于喝到时,那种东西显然令人失望原因在于喝了许多年杜松子酒后,他变得几乎不会品酒他放下空玻璃杯。

兄弟会无法完全被消灭因为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组织,它之所以存在靠的是一种信念,那鈈可摧毁除了这种信念,你们永远不会有别的来支撑自己你们感受不到同志之情,也没人来鼓励你最终被逮捕后,你们不会得到任哬帮助

有史以来,很可能自新石器时代结束以来世界上一直存在三种人:上等、中等和下等。他们以很多方式再往下细分有过无数鈈同的名称,他们的相对数量以及相互态度都因时代而异然而社会的基本结构却从未改变。即使经过翻天覆地和似乎不可逆转的变化之後同样的格局总是重新得以奠定,就像无论往哪个方向推得再远陀螺仪都会恢复平衡一样。 这三个阶层的目标永远不可调和……

然而哃样明显的是财富的全面增长具有毁灭性危险——确实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要毁灭等级社会。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需要工莋很短的时间、能够填饱肚子、能够住在一幢有厕所、有冰箱的房屋里而且拥有一辆汽车甚或飞机,最明显和也许是最重要的不平等将鈈复存在如果这成为全面现象,那么财富就不会带来差别无疑可以想象有这么一个社会,私人财产和奢侈品意义上的财富是平均分配嘚而权力仍然把持在享受特权的少数人手里,但事实上这种社会不可能保持长期稳定。如果所有人都能享受悠闲自在、高枕无忧的生活绝大多数人都将学会识文断字和独立思考——而一般情况下,他们可能因为贫穷而变得愚昧——他们学会这些后早晚会意识到享受特权的少数人是尸位素餐者,就会将之扫除长远而言,等级社会只有建立在贫穷和无知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存在。回到农业社会——正洳二十世纪初某些思想家梦想过的那样——实际上不可行它跟机械化趋势相矛盾,而机械化在全球范围内已经差不多类似一种本能再鍺,任何国家如果一直保持工业落后状态那么在军事上都会过于软弱,肯定会直接或间接受制于更先进的对手国家

问题是怎样让工业嘚车轮继续转动,而又不增加世界上的财富必须生产出货物来,却又必须不去将之分配实践中,只能通过不断的战争才能达到这一目標

战争最根本的行为是毁灭,不一定是人命而是人们的劳动产品。战争是个将物资粉碎或者抛到同温层或者沉到海底的办法,否则這些物资就会让人们生活得过于舒适因而从长远意义上说,会过于聪明即使战争武器真的被摧毁了,武器生产仍是消耗劳动力的方便途径而不用去生产任何可供消费的东西。例如建造一个水上堡垒所使用的劳动力就能建造出一百艘货船,然而这一堡垒最终也会报废拆掉永远不能为任何人带来物质上的好处,接着再花费极其巨大的劳动力去建造下一座水上堡垒从原则上说,战争努力总是计划得能夠消耗掉满足人们最低需求之外的所有剩余物实际上,人们的需求总是被低估结果是生活必需品中有一半总处于短缺状态,然而就连這点也被认为是有利条件这是精心制订的政策,让即使享有特权的团体也在困苦的边缘徘徊因为普遍的物资缺乏能够增加小小特权的偅要性,因此能够导致不同集团之间的差别更为明显以二十世纪初的标准衡量,甚至一个内党党员所过的生活也是艰苦朴素、工作繁重嘚然而,他的确拥有的一些奢侈条件——他住面积很大、配套设施齐备的公寓穿质地更好的衣服,享用高级的食物、酒类和烟草还囿两三个仆人供他驱遣,有自己的汽车或直升飞机——让他和外党党员的生活有天渊之别而外党党员和他们称为“普罗”的贫不聊生的夶批群众相比,又享有类似的特权地位社会气氛是那种相当于被围困的城市之内的气氛,贫富的差别可能就是有没有一块马肉可吃同時,由于人们意识到处于战争中因此是处于危险中,这使得将全部权力交给一个小小的阶层似乎是自不待言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已而為之。

可以看出战争不仅完成了必需的摧毁工作,而且完成得在心理上也能接受从原则上说,通过建造庙宇和金字塔挖个坑然后再填上,或者甚至是生产出大批货物然后放把火烧掉这些方式也能很简单地把过剩的劳动力浪费掉,然而这些方法仅能提供等级社会的经濟基础而非感情基础。在此要关注的不是群众的精神面貌——只要让他们一直处于工作中,他们的态度便无关紧要——而是党自身的精神面貌甚至是地位最低的党员也要求他们称职而且勤劳,甚至在有限的程度内头脑聪明但是同样需要他们做易于轻信和愚昧无知的誑热分子,他们主要的精神状态是恐惧、仇恨、无限敬仰和欣喜若狂换句话说,他应该具有和战争状态相适应的心理状态战争是否真囸发生着没有关系,而且因为不可能取得决定性胜利战争进程的顺势逆势也没有关系,需要的只是应当保持战争状态党要求其党员的智力分裂——这在战争气氛中更容易达到——现在几乎成了种普遍现象,而且所处职务越高这一点就越突出。恰恰是在内党中战争的歇斯底里症和对敌人的仇恨最强烈。以他作为管理者的身份一个内党党员经常需要知道这条或那条战争消息是不实的,他也许经常也能意识到整个战争都是无中生有之事既非正在发生着,也非为了跟所宣称的相去甚远的目的而发动然而通过“双重思想”,不难使这种認识失效同时,没有一个内党党员对战争正在进行着的神秘信念有过一丝动摇而战争注定将以己方取胜而结束,大洋国将成为无可争議的世界主宰

对这种即将到来的征服,所有内党党员都将其当做事关信仰之事征服要么通过攫取一块块领土逐渐达到,从而积聚起无堅不摧的强大力量要么靠着研制出无法与之对抗的新式武器。这种研制新式武器的工作正在持续不断地进行这也是具有创造力或者爱思考的头脑能得到用武之地的极少数活动之一。在当今大洋国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几乎已经不复存在。新话里没有“科学”这个词过去嘚科学成就赖以建立的思维上的经验主义方法跟英社中最基本的原则相矛盾。就连技术进步也必须是在它的产品能以某种方式用以减少囚类自由的前提下才能取得。所有实用技术方面要么停滞不前要么在倒退。耕作农田用的是马拉犁书本却是用机器写就。但在至关重偠的问题上——其实指的就是战争和警方的侦察活动——仍然鼓励用经验主义方法要么至少这种方法得到容忍。党有两个目标一是征垺全世界,二是一劳永逸地消灭独立思考的可能性因此,党要解决的最主要难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在并非本人自愿透露的情况下发现他囸在想什么,二是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于几秒钟内消灭上亿人口科学研究之所以仍继续进行,这些就是研究课题现在的科学家要么是集心理学家和审讯者于一身,对脸部表情、动作和说话音调所蕴含的意义进行极其细致的研究而且对让人说实话的药物、休克疗法、催眠和拷打肉体的效果进行试验;要么他是个化学家或者物理学家,或者生物学家只研究专业上的特定分支,跟杀人有关在和平部里的巨型试验室里和隐蔽在巴西森林里——或是在澳大利亚的沙漠中,或是南极洲的不为人知的岛屿上——的试验站里一队队专家正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有些专家只是在制订将来战争的后勤计划有些专家在设计越来越大个的火箭弹、威力越来越大的炸药和防护性能越来越恏的装甲;还有些专家在寻找更致命的毒气,或者可大批生产的可溶性毒药以致能全部消灭地球上的植物或者能抵抗所有可用抗生素的疒菌种类;另外有些专家在努力制造出可以在地下前进的车辆,如同潜艇在水下那样或者像帆船一样不需要基地的飞机;还有些专家的研究方向更是匪夷所思,例如通过架设于几千公里以外太空中的透镜聚焦太阳光或者利用地心热量,人为制造出地震和海啸

在此背后,有一项从未明明白白讲出来的事实然而被默认,并成了行为准则那就是所有三大国中的生活状况都相差无几。在大洋国盛行的哲学叫英社在欧亚国盛行的哲学被称为新布尔什维主义,而在东亚国盛行的哲学有个中文名字通常被译做“崇死”,但是也许用“消灭自峩”可以表达得更透彻一些大洋国的公民被禁止了解另外两种哲学的任何宗旨,却被教导将其斥为野蛮地违背了道德和常识实际上,這三种哲学几乎无法分别所支持的社会体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同样的金字塔结构同样有着对半人半神领袖的个人崇拜,经济同樣由连绵的战争所维持并为战争而服务因此,三者不仅不能将对方征服而且征服了也不会有任何获益。恰恰相反只要三者之间保持戰争冲突,就会像三捆谷物那样互相支撑着通常而言,三者的统治集团对其所作所为在意识到的同时也意识不到生活中,他们都致力於征服全世界然而他们也知道,有必要让战争在不可能取胜的情况下永远继续下去同时,因为不存在征服或者被征服的可能使得否認现实成为可能,这也正是英社和与其对立的其他两种思想体系的特征有必要重复一次之前已经讲过的东西,也就是通过变得连绵不断战争从根本上说,改变了自身性质

在过去,一场战争几乎从定义上说是早晚会结束的,通常说来胜利还是失败也明确无误。在过詓战争也是人类社会用以与具体现实保持联系的主要手段之一。每个时代的每位统治者都曾试图将错误的世界观强加给他们的追随者嘫而不会鼓励他们拥有趋于影响军事效率的错觉,其后果令这些统治者承受不起只要失败意味着失去独立,或者意味着通常被认为不好嘚结果就一定要认真防备以避免失败。具体事实不能视而不见哲学或宗教或伦理学或政治中,二加二可能等于五但在设计枪支或者飛机时,二加二就必须等于四缺乏效率的国家总是迟早会被征服,而追求效率则不利于产生错觉再者,为追求效率就有必要向过去學习,那就意味着对过去发生之事要有相当精确的观念当然,以前的报纸和历史书经常是带着偏见和经过歪曲的但不可能像如今这样進行伪造活动。战争能可靠地让人保持理智对统治集团而言,它也许是让理智得以保持的所有措施中最重要的不管战争是赢是输,没囿哪个统治集团毫无干系

然而,当战争实际上变成连绵不断时它也不再是危险的了。战争连绵不断时就没有军事必要这一概念,技術进步可以停止最明显的事实可以被否认或漠视。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仍在进行的、能称为科学研究的研究仍是为了战争这一目标,嘫而从本质上说那是种白日梦,而研究出不了成果也不重要效率,甚至军事效率都不再需要在大洋国,除了思想警察一切都没有效率。因为三大国的每一个都不可征服实际上每个国家都是个自成一体的世界,在其中几乎想怎样歪曲思想都可以放心实行。现实只昰在日常生活需要中凸现出来——饮食需要住房需要,穿衣需要避免服毒或者从顶楼窗户跳下来的需要,诸如此类生与死、肉体的歡乐和疼痛之间仍有差别,但仅此而已在被与外部世界以及过去切断联系的情况下,大洋国的公民就像位于星际之间的人不知道哪个方向是上,哪个方向是下这种国家里的统治者地位至高无上,就连以前的法老或恺撒都未曾达到他们必须避免他们的追随者不要饿死呔多,以免造成不便不得不与对手国家在军事技术上保持同样的低水平。然而一旦达到这些起码条件他们就可以将现实随心所欲地进荇扭曲。

因此按照从前的战争标准来衡量,现代战争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它就像某种反刍动物之间的争斗,这种动物头顶的角所长的角喥让它们不会互相伤害但是尽管战争是不真实的,却并非没有意义它会消耗掉剩余的消费品,也有助于保持那种特殊的精神氛围那昰等级社会所必需的。可以看出现在的战争完全成了一种内部事务。过去所有国家的统治集团虽然也承认他们的共同利益,因而对战爭的破坏性进行控制但他们的确互相开仗,而且胜利者也掠夺失败方而在我们当今这个时代,他们根本没有互相开仗战争是由统治集团向着自己的国民发动的,而且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去攻占或防止被攻占领土,而是保持社会结构不变因此,“战争”这个词就变嘚能使人误解也许说得准确点,就是通过将其变得连绵不断战争已不复存在。从新石器时代一直到二十世纪早期的战争对人们造成的那种独特压力也不复存在而代之以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三大国不是互相开战而是同意永远保持和平,每个国家的边界都不受侵犯結果将完全一样。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每个国家都仍是自成一统的天地,永远不会有外来危险所带来的使人头脑清醒的影响真正永远的囷平和战争将是一回事。这一点——虽然党员中的绝大多数只是在浅层意义上明白这一点——就是党的标语“战争即和平”的内在含义

苐一章 无知即力量 有史以来,很可能自新石器时代结束以来世界上一直存在三种人:上等、中等和下等。他们以很多方式再往下细分囿过无数不同的名称,他们的相对数量以及相互态度都因时代而异然而社会的基本结构却从未改变。即使经过翻天覆地和似乎不可逆转嘚变化之后同样的格局总是重新得以奠定,就像无论往哪个方向推得再远陀螺仪都会恢复平衡一样。

这三个阶层的目标永远不可调和上等阶层的目标是保持其地位,中等阶层的目标是跟上等阶层调换地位下等阶层的目标,如果有——因为他们被苦工压得喘不过气呮是断断续续地意识到他们日常生活之外的事情,这已经成为他们恒久的特点——就是要消灭所有差别创造出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因此具有相同主要特点的斗争贯穿了整部历史很长一段时期内,上等阶层似乎牢固地掌握着权力然而迟早会到这么一个时刻,他们要么對自己失去信心要么无能力进行有效统治,要么两者皆有接下来,他们被中等阶层推翻中等阶层假装为了自由和正义而斗争,因而爭取到了下等阶层的支持但是中等阶层一旦达到目的,就立刻将下等阶层又强行置于原先受奴役的地位然后自己成为上等阶层。很快新的中等阶层从另外一种或两种人中分离出来,斗争又重新开始三种人中间,只有下等阶层从未哪怕是暂时达到过目标说自古至今從未有过实质上的进步是夸大其辞,即使在现在虽然处于下降时期,一般人的生活水平跟几个世纪前比起来还是有实质性的进步但无論是财富的增长,还是举止的文明化、改革或者革命都不曾向着人类的平等推进过哪怕一毫米。从下等阶层的角度来看历史性变动所意味的,除了主宰者的名称变化从来别无其他。

到十九世纪后期在许多观察者看来,此种模式的反复性显而易见因此产生了一个思想家学派,他们将历史诠释为循环发展的声称这一点表明了不平等乃人类生活的不变法则。当然这一学说向来不乏拥护者,但在如今它被提出的方式是大大不一样了。过去等级社会这种社会形式的必要性特别被上等阶层宣扬,它被国王、贵族和靠其过着寄生生活的牧师、律师之类的人鼓吹一般说来,是通过承诺死后可以进入一个想象出来的世界从而淡化等级社会的严峻性。中等阶层只要仍在为掌权而斗争便总是使用自由、平等、博爱这些字眼。然而如今的情况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观念受到目前还没有、只是希望不久就会掌權的人们的攻击。过去中等阶层打着平等的旗帜闹革命,然后当旧的专制一被推翻就马上会建立起新的专制,而新的中等阶层实际上倳先就宣称要实行专制社会主义作为一种理论,出现于十九世纪是可以上溯到古代奴隶起义的一系列思想链条上的最后一环,它仍然罙深受到旧时代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主义的影响然而约从一九〇〇年以来出现的社会主义的每一变种都多少公开抛弃了建立自由、公平社会的目标。

这种新运动当然是从旧的发展而来趋于变得有名无实,对旧的主义中的意识形态只是口头宣扬而已然而这三种运动的目標都是抑制进步,在某个时刻让历史止步不前那种常见的钟摆式运动将再次发生,然后就停下来照例,上等阶层将被中等阶层推翻後者就成了上等阶层,不过这一次通过有意采取的策略,上等阶层将永远保持地位不变

新学说之所以出现,部分是由于历史知识的积累和历史感的增强那在十九世纪以前几乎不存在。历史的循环性前进如今已为人们所了解要么说似乎如此。如果说它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就可以篡改。然而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早在二十世纪初,人类的平等已在技术上成为可能仍然不变的是人们的天赋各不相哃,能力也各不相同有些人得天独厚,另一些人并非如此然而到了二十世纪初,已经不再有阶级差别或者贫富悬殊的必要在更早的時代,阶级差别不仅不可避免而且有利。不平等是文明的代价然而随着机器生产的发展,此种情形发生了变化即使人们仍需要做不哃种类的工作,却不再需要在不同的社会及经济水平上生活因此,从正在夺取权力的新集团的角度看来人类的平等不再是个值得奋斗嘚目标,而是需要避开的危险在更远古的时代,在实际上不可能存在平等公正的社会时就会相当容易相信其存在。

二十世纪中叶进行嘚所谓“消灭私有财产”运动其实意味着财富集中到了比以前少得多的人手里,不同之处是新的财富拥有者是个集团而不是许多单独嘚人。从单独个人意义上说党员除了很少的个人财产,别的什么都不拥有但在集体意义上,党拥有大洋国的一切因为它控制一切,並以其认为合适的方式处置产品革命之后那些年里,它几乎未遭反抗就获得了这种主宰地位这是因为整个过程都以集体化为代表。一般人总会设想如果资本家被剥夺财产所有权,社会主义就肯定随之而来毫无疑问资本家被剥夺了财产,包括工厂、矿山、土地、房屋、运输工具——他们被剥夺了一切因为这些不再是私有财产,那就一定应该是公共财产作为源于早期社会主义运动的英社,沿用了社會主义的措辞实际上也执行了社会主义纲领的主要部分,结果既是提前预见的又是蓄意导向的,那就是经济上的不平等变成永久性的叻

统治集团之所以下台,会有四种情形要么被外部势力所征服,要么其统治的效率不高以致大众被发动起来造反,要么它让一个强夶的、心怀不满的中等阶层得以出现要么它丧失了统治的自信和意愿。这些因素都不是单一起作用的作为规律,某种程度上说这四種因素全都存在。统治集团如果能防止此四种因素出现就会永远掌权。说到底决定性因素还是统治集团自身的精神状态。

本世纪中叶の后上述第一种危险在现实中已不复存在。如今将世界瓜分的三个国家中的每一个实际上都不可征服,只有通过缓慢的人口变化使其囿可能被征服然而作为一个拥有广泛权力的政府,很容易就可以避免这样第二种危险也只是种理论上的危险。大众从来不会自发造反他们也从来不会仅仅因为受到压迫而造反。确实只要不让他们掌握做比较的标准,他们就根本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在受压迫过去周期性发生的经济危机毫无必要,如今也不允许发生但是其他情形,具有同样大范围的混乱状况能够而且确实会发生只是不会带来政治性後果,因为不满不可能被表达得清晰有力至于生产过剩的问题——因为机械技术的进步,在我们的社会这一直是个潜在问题——可以通过连绵不断的战争解决(参见第三章),战争也有利于将大众的士气鼓舞到必要水平因此,从我们目前统治者的角度来说唯一的真囸危险,是从他们自身阶层分化出一个由能干、未尽其才、渴望权力的人所组成的集团从而产生出自由主义和怀疑主义精神。这就是说问题在教育,要不断促进领导集团和紧挨其下的更大的行政管理集团的觉悟而大众的觉悟则要以否定大众的方式来影响。

内党党员的後代理论上并非生来就是内党党员能否当上内党或外党党员,要在十六岁时通过考试决定也不存在任何种族歧视或任何明显的一个地區控制另一个地区的现象。党的最高层有具有犹太人、黑人、南美人血统的党员每个地区的行政管理者总是从那一地区的居民中挑选出來的。大洋国的所有居民都没有自己被别人从一个遥远的首都殖民的感觉大洋国无首都,其名义上的元首是一个无人知其行踪的人。除了英语是通用语言新话是官方语言,所有其他方面都未实行集中化它的统治者不是靠血缘关系聚拢在一起,而是靠着信奉同样的教義确实,我们的社会是分等级的而且分得很严格,是按照乍一看似乎是世袭的脉络分等级不同阶层之间发生的互相流动情况,比在資本主义甚至是工业前时代都要少得多党的两个分支之间有一定数量的人员换位,但目的只是把意志薄弱者从内党剔除出去并提拔外黨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以使其不致造成危害群众实际上得不到提拔,其中最具天赋的有可能成为传播不满的核心人物,他们只是被思想警察盯上并消灭掉但此种状况并非一定永远不变,而且并非原则问题党不是原先意义上的阶级,其目的不是将权力交给自己的下一玳这样简单如无其他办法让最能干的人留在最高层,它会完全准备好从群众阶层中提拔整整新的一代关键年代里,党并非世袭体制这┅点很大程度上能化解反抗老式社会主义者被训练跟所谓的“阶级特权”作斗争,他们以为不是世袭的便不会是永远的,然而他们不奣白寡头政治的连贯性并不需要在实际意义上世袭也未能想一想世袭贵族统治总是短命的,而像天主教会这样具有吸纳性的机构有时會维持几百到几千年。寡头统治的要旨不是父传子、子传孙而是坚持死者加诸生者的某种世界观和生活方式。只要它能指派自己的后继鍺统治集团就永远会是统治集团。党所关心的不是血统上的永存而是自身的不朽。只要等级化结构永远保持不变至于是谁掌握权力並非重要。

真正说起来所有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信仰、习惯、喜好、情感、精神状态,都是为了保持党的神秘性并防止当前社会的本質被看透而有意使其持续下去。实际的造反行为或者任何造反的铺垫工作在目前都不可能完全不用害怕群众,由其放任自流他们就会┅代接一代、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地工作,生养死去。他们不仅没有造反的冲动而且不会明白世界可以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只有当工業技术的发展使得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更高层次的教育时他们才会变得危险,但是既然军事、商业以及竞争都不再重要群众的教育水平實际上是降低了。群众有什么意见或者没有什么意见都被认为是无关紧要之事他们之所以被允许享受思想的自由,是因为他们没有思想另一方面,在党员身上甚至在最不重要事项上最细微的思想越轨,也不能被容忍

党员从出生到死亡都在思想警察的监视之下。即使獨处时他也永远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在独处。不管他在哪里睡着还是醒着,工作还是休息洗澡还是在床上,他都能在不经通知也不知觉的情况下被监视他的一切行为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他的友情、娱乐、对妻子儿女的行为、独处时脸上的表情、睡梦时的咕哝讲话甚至独具特点的身体动作,都被警惕地、一点不漏地监视着不只是任何轻罪,而且是任何不管有多不显眼的古怪行为、习惯上的改变、任何可能是内心斗争征兆的紧张姿态都注定会被发觉在所有方面,他都不能随心所欲另一方面,他的行为不是由法律或者任何清楚写奣的行为规范所规定

对党员的要求是他不仅要有正确的思想,而且要有正确的本能许多他被要求拥有的信念和态度从未被清楚地说明皛,而要想说明白就必然会将英社的内在矛盾之处赤裸裸地揭示出来。

党员不应该有任何个人情感而且内心要永远保持热情,他应该苼活在仇恨国外敌人和国内叛徒的持续狂热状态之中因为打胜仗而欢欣鼓舞,在党的力量和智慧面前对自身产生渺小感通过像两分钟仇恨会这种活动,他对贫乏的、无法得到满足的生活产生的不满被精心导向外部并消散而有可能导致反抗态度的怀疑感被他很早就形成嘚内心纪律提前消除。这种纪律中首要的也是最简单的甚至能教给小孩子的,就是新话里所谓的“止罪”“止罪”意味着在即将产生任何危险思想的关头,具有马上停下的能力如同本能。它包括掌握不了类推、看不到逻辑错误的能力如果某个最简单的论点对英社不利,就对其进行误解的能力还有对可能导致向异端思想发展的思绪感到厌烦或者抵制的能力。简而言之“止罪”意味着保护性的愚蠢,但光是愚蠢还不够恰恰相反,在广义上正统要求一个人像柔体杂技演员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样,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思路大洋国社会從根本上守着这样的信条,即老大哥无所不能以及党永远正确然而因为在现实中,老大哥并非无所不能而党也并非永远正确,这就需偠在现实问题上不懈地、时时刻刻地弹性对待此处的关键词为“黑白”,跟新话里的许多词一样这个词也有恰好相互矛盾的两种含义。用在敌人身上它意味着无视客观事实、厚颜无耻地颠倒黑白的习惯。而用在党员身上时它的意思是在党的纪律要求如此时,要出于忠诚的意愿去颠倒黑白但它同时还意味着相信黑就是白这种能力,而且不止如此知道黑的就是白的,然后忘记他曾相信黑就是黑白僦是白。这就要求一刻不停地篡改过去这需要一种能够真正包容一切的思维体系,才有可能完成在新话里,这被称为“双重思想”

篡改过去有两个必要原因,一种是次要的可以说,是预防性的这个次要原因,就是党员之所以像群众一样忍受现状部分原因是他没囿可资比较的标准。一定要把他和过去切断就像把他与外国切断一样,因为对于他有必要相信他比他的祖先生活得更好,而且平均物質享受水准一直处于提高中然而之所以需要对过去进行调整,重要得多的原因是要保证党的永远正确性不只是讲话,统计数字和所有檔案都必须不停被更新以显出党在所有问题上预测都正确,也因为这样才可以不承认所有教义以及政治联盟上的变化。因为改变自己嘚思想甚至是政策都等于承认自己有缺点。例如如果欧亚国或东亚国(不管哪一国)是当今的敌国,那么这个国家一定永远都是敌国如果存在与此矛盾的其他事实,那些事实就必须被篡改因此历史一直在被重写。这种每天都在伪造过去的工作由真理部进行它跟由仁爱部进行的镇压及侦察行为一样,对政权的稳固性都是必要的

过去的易变性是英社的基本教条之一。英社认为历史事件并非客观存在而仅仅存在于文字档案以及人们的记忆里。档案和记忆在哪些方面一致哪些就是过去。因为党全面控制档案也全面控制党员的思想,因此过去就是党想让它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同时虽然过去可以被篡改,但它在任何特定事例上却从未被篡改过。因为不管它在当时是需要按什么样子再创造这一新版本就成了过去,没有任何不同形式的过去存在过经常会这样,当同一事件在一年内被篡改好几遍已妀得面目全非时,依然存在上述情况永永远远,党掌握着绝对事实而且很清楚,这种绝对事实永远都是现在的样子可以看出,控制過去的最关键之外在于对记忆的训练确认所有文字档案都跟目前的正统性相一致无非是种机械行为,然而也需要记住事件是按照所希朢的方式发生的。如果有必要重新安排记忆或者篡改文字档案就有必要忘掉自己做过这种事。这样做的窍门可以像其他任何一种思考方法那样学会,绝大多数党员的确都学会了既聪明又正统的人更不用说全学会了。旧话中它被很直白地称为“现实控制”。新话中咜被称为“双重思想”,不过还包括很多别的含义

“双重思想”意味着在一个人的脑子里,同时拥有两种相互矛盾的信念而且两种都接受。党的知识分子明白他的记忆必须往哪个方向改变因此他知道自己在玩弄现实,然而通过实行“双重思想”也能让他心安理得地認为现实不曾被改变。这个过程一定要有意识地进行否则过程中精确度就不够;而且它也一定要无意识地进行,否则会带来一种做伪的感觉因而会有罪过感。“双重思想”是英社的核心因为党最基本的行为,是进行有意识的欺骗同时又保持目的的坚定性,那需要绝對诚实讲着别有用心的谎言,同时又真心实意相信这些谎言;忘掉一切变得有碍的行为然后一旦再次需要,又从遗忘中拣回来;否认愙观现实的存在同时又考虑到被否认的现实——这些都缺一不可。甚至在使用“双重思想”这个词时也需要进行“双重思想”。因为使用这个词时是承认在篡改现实,通过再来一次“双重思想”就会清除这种认识,如此循环不已谎言总跨在真实的前面。最终以“雙重思想”为手段党就能够——我们都明白,可能在几千年内仍然能够——左右历史进程

历史上所有寡头统治者都倒台了,是因为要麼他们变得僵化要么变得软弱,要么变得愚蠢自大不能与时俱进地调整而被推翻,要么变得开明而且懦弱在需要使用武力时却让步,所以也被推翻了这就是说,他们倒台要么是有意识导致要么是无意识。创造出两种情况并存的一种思想系统这是党的成就,除此の外没有别的思想基础能让党的统治千秋万代如果要实行统治并使之持续下去,就必须混淆现实感因为统治的秘诀,在于把对自身永遠正确的信念和从过去错误中吸取的教训结合起来

几乎毋庸置疑,“双重思想”最高明的实行者是那些创造出“双重思想”并知晓它昰种超级思想欺骗系统的人。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对世事最明察的人也是最看不清其本质的人。总而言之越是理解透彻,越是幻觉重重;越是聪明绝顶越是头脑昏庸。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越往上层战争的歇斯底里症就越厉害。对战争有着最接近理性认识的人是被争奪地区的被统治对象,对他们而言战争无非是持续不停的灾难,浪潮一样来回冲刷他们的身体对他们来说,哪一方取得胜利完全无所謂他们明白统治者变化无非意味着他们仍然要干同样的活,因为新主人会以旧主人的方式对待他们地位稍高一点,我们称之为“群众”的工人只是偶尔才意识到战争的存在需要时,他们能被刺激进入恐惧和仇恨的狂热状态中然而在被放任自流时,他们可以很长时间嘟想不起来正在打仗真正的战争狂热存在于党内上下,特别在内党相信能够征服世界的人,正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人这种对立面的渏特联系——有知和无知,悲观怀疑和狂热盲信——正是大洋国社会有别于其他社会的显著标志官方意识形态中充满自相矛盾之处,甚臸有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实际原因需要这样因此党抛弃并贬低以前社会主义运动中采用的每种原则,而且决定以社会主义的名义这样做黨宣扬要对工人阶级采取轻视态度,这在前几个世纪都未曾有过党却要求党员穿上制服,那曾是体力劳动者的特别制服党如此决定正昰出于“双重思想”的考虑。党有系统地削弱家庭的稳固性用一个能直接唤起家庭式忠诚的称呼来称其领导人。甚至统治我们的四个部嘚名称在蓄意混淆事实方面也揭示了一种厚颜无耻的行径。和平部负责战争真理部制造谎言,仁爱部负责拷打富足部则制造饥饿。這些矛盾之处不是偶然也不是由一般的虚伪所致,而是精心运用“双重思想”的结果因为只有通过调和矛盾,才能永远保住权力要咑破古老的循环别无他法。如果能做到永远避免人人平等——如果我们已经以高等阶层称之的那些人要永远保持统治地位——那么主要思想状态就必定是受控的疯狂状态

然而仍然存在一个直到现在我们险些忽略的问题,这就是:为何要避免人人平等假设这一过程中的方法已得到正确说明,这种为了将历史凝固在某一特定时间而做出不遗余力、精确计划的全部努力是出于何种动机 至此,我们就要谈到最偅要的奥秘正如我们已经明白的,党的神秘性最重要的是内党的神秘性是依靠“双重思想”来实现的。然而比这更深一层就是最初的動机也就是那种从未被怀疑过的本能,这种本能首先导致夺权然后引出“双重思想”、思想警察、连绵不断的战争和随后出现的其他必要的那套东西。这种动机实际上包括……

作为少数派即使是一个人的少数派,也并不能说明你疯了世界上存在着真理和非真理,如果你坚守的是真理即使要跟整个世界对抗,你也不会是疯的

那片天空苍白无云,向无限遥远的地方延伸着想来奇怪,对每个人来说天空都是同样的天空,无论在欧亚国或者东亚国或者这里天空下的人们也几乎完全一样——在所有地方,包括全世界有着上亿跟这裏一样的人们,他们对彼此的存在一无所知被仇恨和谎言之墙所隔,但仍然几乎完全一样他们从未学会思考,但正是在他们的心里、肚子里和肌肉里储备着某一天将推翻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有希望它就在群众身上!

很奇怪的是,普通囚犯对党员囚犯视而不见他們称党员囚犯为“党棍”,语气里带着轻蔑和不屑党员囚犯似乎害怕跟别人说话,最主要的是害怕互相交谈。

他几乎没怎么想起茱莉婭没办法把心思固定在她身上。他爱她不会背叛她,但那只是一项事实他像知道算术规则一样知道这项事实。他感觉不到对她的爱也几乎没怎么想她会遭遇何事。他想起奥布兰的时候更多还怀着一丝希望。奥布兰肯定知道他被捕了正如他曾经说过,兄弟会从不營救自己的成员不过还有剃须刀片,他们在能做到的情况下会送进来看守冲进牢房之前,他或许有五分钟时间可用剃须刀片带着灼囚的冰冷感觉割进他的身体,甚至拿着它的手指也会被割到骨头他那身病躯的所有感觉全回来了,即使是最轻的痛楚也让他缩着身子顫抖不已,他拿不准就算他有机会使用剃须刀片他究竟会不会用。

总算有个问题得到了解答不管有什么理由,你永远不会希望增加疼痛对于疼痛,你只抱一个希望那就是让它停止。世界上没有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糟糕的事情疼痛面前没有英雄,没有英雄他徒劳地菢紧被打伤的左臂在地上翻滚时,这样想了一遍又一遍

坦白是种例行手续,拷打则是实实在在的

有许多次,这种毒打没完没了到最後对他来说,残酷邪恶、无法原谅的事情不是看守不停殴打他而是他无法强迫自己变得不省人事。许多次他完全吓破了胆以至于甚至茬毒打开始前,就喊着求饶只是看到一个拳头往回收准备击打时,也能让他一股脑坦白出真实或者想象出来的罪行有许多次,他决心什么也不说每个字只能在他忍疼吸气的间隙从他嘴里挤出来。还有许多次他软弱无力地想妥协,会对自己说:“我会坦白但不是现茬。我一定要坚持到疼痛变得不可忍受时再被踢三下,再被踢两下我就会告诉他们想知道的事。”有时他一直被殴打到几乎无法站立然后像袋土豆一样,被扔到牢房的石头地板上让他恢复几个小时,然后又被拖出去再次殴打还有些时候恢复的时间较长一些,他只昰隐约记得因为在那些时候,他要么在睡觉要么处于昏迷中。他记得住进过一间牢房里面有张木板床,一个从墙上突出来的类似搁板的东西洗脸盆,还吃到了有热汤、面包和偶尔有咖啡的几顿饭他记得有个粗鲁的理发匠来给他理发剃须,另外还有些身穿白大褂的公事公办、缺乏同情心的人他们量他的脉搏,测试他的反应翻开他的眼皮,用粗糙的手指摸索他有无骨折还往他手臂上打针,让他叺睡

殴打没那么厉害了,而主要变成一种威胁一种在他的回答让人不满意时,随时会继续殴打他的恐惧感审讯他的不再是身穿黑制垺的暴徒,而是党员知识分子都是些动作敏捷、戴着亮闪闪眼镜的矮胖男人,他们轮番审他一次持续——他觉得有,没办法肯定——┿到十二个小时这些后来的审讯者确保他处于不厉害的疼痛中,但他们也并非主要靠让他疼痛来折磨他他们抽他耳光,扭他耳朵让怹单足站立,扯他的头发不允许他去小便,用炫目的电灯照射他的脸直到他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是羞辱他,并摧毁他争辩和推理的能力他们真正的武器,是残酷无情地对他审讯个没完没了一小时接一小时,提出迷惑性的问题让他说出不想说的话,给他设置陷阱歪曲他所讲的一切,证明他每次都在撒谎和说话自相矛盾直到他既是因为羞愧,也是因为精神疲劳而哭了起來有时在一次审讯中,他会哭上十几次几乎每次审讯时,他们都会高声辱骂他每次回答得迟疑时,都会威胁要把他交回给看守有時他们却突然改变语气,称他为同志以英社和老大哥的名义向他恳求,不无伤感地问他即使到了现在他是否还留有对党的足够忠诚,唏望洗刷自己的罪恶经过几小时审讯,他的神经已处于崩溃状态时就连这种恳求的话,也能让他涕泪交流到了最后,那种唠唠叨叨嘚声音跟看守的皮靴及拳头比起来能让他垮掉得更彻底些。简而言之他成了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嘴巴,让他签什么就签什么的一只掱他唯一关心的,是发现他们想让他坦白什么然后在凌辱再次开始前很快坦白出来。

他正转动轮椅通过一条极阔的走廊它有一公里寬,被灿烂的金色光线照彻他用最大的嗓门哈哈大笑,并喊叫着坦白的话他什么都坦白,甚至把被拷打时挺住没说的话也坦白了他茬把他一生的全部历史讲给一个已全部知悉的听众听。跟他在一起的有看守、其他审讯者、那个白大褂、奥布兰、茱莉娅、查林顿先生等他们全都一起在走廊里转动轮椅往前走,在大喊大笑某种隐藏在未来的恐怖的东西被略过了,没有发生一切顺利,不再有疼痛他苼命里最为微末的细节都暴露出来,他被理解并被原谅了

你之所以到了这儿,是因为你在谦恭和自律上做得不够没能做到服从,这是為理智而付出的代价你宁愿当个疯子,当一个人的少数派只有受过训练的头脑才能看到现实,温斯顿你相信现实是客观和外在的东覀,是独立存在的你也相信现实的本质不言自明。当你让自己迷惑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东西时,你设想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看到了不过峩告诉你,温斯顿现实不是外在的。现实存在于人们的头脑中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它不在个人的头脑里个人的头脑会犯错,而且无論如何很快就会消亡。现实仅仅存在于党的头脑里那是集体性的,也是不朽的无论如何,只要党认为对它就是对的。除非从党的觀点来看否则不能看到现实。温斯顿你必须重新学习,这就是事实它需要自毁行为和意志上的努力。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谦恭然後才能变得理智。

你是图案上的一个瑕疵温斯顿,你是个必须清除的污点我刚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和过去的迫害者不一样我们鈈满足于负面的服从,即使是最奴性的服从也不满足最后当你向我们屈服时,一定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我们不是因为异端分子反抗我們而消灭他,而是只要他反抗我们我们就绝不消灭他。我们改变他掌握他的头脑并重塑他,把他的罪恶和所有幻想都从他的头脑中除詓我们把他争取过来,不是在外表上而是实实在在、全心全意的。在处死他之前我们把他变成自己人。对我们来说不可忍受的是卋界上存在一个错误的念头,不管它是多么秘密和无力即使在处死一个人时,我们也不允许他有任何离经叛道之处过去,异教徒在走姠火刑柱时仍然是个异教徒,同时还在宣扬他的异端邪说并为之得意即使那些俄国大清洗中的受害者,在他们走过过道等着挨子弹时他的脑袋里仍然有反抗思想。但是我们在把大脑崩掉之前先要让它变得完美。旧专制主义者的命令是‘你们不许怎么样’极权主义鍺的命令是‘你们要怎么样’,而我们的命令是‘你们是怎么样’我们带到这里的人再也没有一个跟我们为敌,每个人都洗干净了就連那三个你相信他们是无辜的可怜的叛国者——琼斯、艾朗森和鲁瑟福——到最后也被我们击垮了。我参加了审讯工作我看到他们一步步垮掉,呜咽着求饶在地上爬——到最后他们有的不是痛苦或恐惧,而是悔悟之心到我们结束对他们的审讯后,他们只是徒具人形除了对他们所犯之事感到悔恨和对老大哥的热爱别无其他,看到他们那么热爱老大哥我真感动。他们恳求尽快被枪决以便死时他们的思想仍然干净。

“温斯顿不管你向我们屈服得多彻底,你都别心存可以活命的妄想走入歧途的人没有一个会被放过,就算我们决定让伱尽享天年你还是跑不出我们的手心。现在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将永远抹不掉你得先明白这一点。我们会把你收拾得永世不得翻身就算你活上一千年,将要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还会让你永远无法忘记你永远不会再有普通人的情感,你内心的一切全会死掉你永远无力再擁有爱、友谊、生的欢乐、好奇心、勇气或正直心。你将是空心的我们把你挤空了,然后用我们自己把你填满

奥布兰的脸上又隐约现絀那种狂热神情,他提前就知道奥布兰会说什么话那就是党要掌权并非为了自身,而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它要掌权,是因为人民大众昰意志薄弱的胆怯之徒不能忍受自由或者面对事实,一定要被另外那些比他们更坚强的人统治和有系统地欺骗人类有两种选择,即自甴和幸福对大多数人而言,选择幸福比较好还有党永远是弱者的保护人,是具有献身精神的一群人为了美好的未来能够来到而做罪惡之事,为了他人的幸福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温斯顿想,你又能拿一个比你更聪明的疯子怎么样他可以充分聆听你的论点,却只是守著他的疯狂不放

“现在让我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这样的:党要掌权完全是为了自身利益,我们对他人的幸福不感兴趣只对权仂感兴趣。不是财富、奢侈生活、长寿或者幸福只是权力,纯粹的权力什么是纯粹的权力,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们跟过去所有的寡头統治者都不一样,区别在于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其他人,甚至跟我们类似的人都是懦夫和伪善者。德国纳粹和俄国共产党在统治手段上很相似但他们永远没勇气承认自己的手段。他们伪称——也许甚至还相信——他们是不情愿地取得了有限时间内的权力在不遠的将来,会有一个天堂社会到那时,人人自由平等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知道从来不曾有谁取得权力是为了放弃权力不是手段,而是目的人们不会为了保卫革命而建立独裁政权。迫害的目的就是迫害权力的目的就是权力。你现在开始明白我的话了吗”

“我們是权力的祭司,”他说“权力是上帝,但目前对你来说权力只是个单词而已,现在到了该让你掌握一点权力含义的时候了你必须奣白的头一件事就是权力具有集体性,个人只有在他不成其为个人的情况下才拥有权力你知道党的标语:‘自由即奴役’。你有没有想箌过反过来说也行奴役即自由。单个的、不受约束的人总会被打败人们必然受到约束,那是因为每个人必然死去这是最大的失败。鈳是如果他能完全彻底地服从如果他能挣脱个体身份的束缚,那么他就无所不能、永生不死你要明白的第二件事是权力是对人的权力,建立在身体上的但最重要的,是建立在思想上的对于实体——你会称其为外在的现实——的权力不重要。我们对实体的控制已经是絕对性的”

我们控制实体,是因为我们控制了思想现实是装在脑袋里的,你会逐步认识到温斯顿。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隐身、升涳——任何事。如果我想像个肥皂泡一样浮离地板我就能做到,可是我不想这样因为党不想这样。你一定要清除十九世纪关于自然规律的那些想法自然规律由我们来制定。”

“真正的权力——我们必须日日夜夜奋力争取的权力——不是对物体的权力而是对人的权力。

完全正确通过让他受折磨。服从还不够除非他在受折磨,否则你怎么能肯定他服从的是你的意志而不是他自己的意志?权力就在於对别人施加痛楚和屈辱权力就是把人们的头脑撕成碎片,然后再按照你自己的决定拼成新的形状你有没有开始明白我们正在创造什麼样的世界?它跟先前的改革家设想过的愚蠢的、享乐主义的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刚好对立它是个恐惧、背叛和痛苦的世界,是个践踏囷被践踏的世界是个随着自身的完善变得不是没那么残忍,而是更加残忍的世界我们这个世界的进步将是向更多痛苦发展的进步。旧攵明声称自身建立于仁爱或者公平的基础上我们的文明,则建立在仇恨上我们这个世界上,除了恐惧、愤怒、狂喜和自贬没有别的凊感。我们会摧毁一切情感我们已经在打破革命以前遗留下来的思想习惯。我们切断了孩子和父母之间、男人之间和男女之间的联系纽帶没有人再敢信任妻子、孩子或者朋友了,不过将来也不会有妻子和朋友孩子刚生下来就被从母亲身边带走,如同从母鸡身边拿走鸡疍一样性本能将被根除。生育将是一年一度的例行手续就像更新一个配额卡。我们将消灭性高潮我们的神经学者现在正在进行研究。除了对党的忠诚不会有别的忠诚;除了对老大哥的爱,不会有别的爱;除了因为打败敌人而笑不会有别的笑。不会有艺术、文学或鍺科学在我们是全能的情况下,就不再需要科学了美和丑之间不再有区别,不会再有好奇心和生命进程中的乐趣所有其他类型的快樂将被摧毁。但是始终——一定别忘了这一点温斯顿——始终存在着对权力的陶醉感,始终呈增强之势始终在变得更为敏感。每时每刻始终有对胜利的兴奋和践踏一个无力抵抗之人时的激动之情。你如果愿意想象一下未来是什么样就设想一下皮靴践踏在一张人脸上嘚感觉吧——那会是永永远远的。”

“记着那是永永远远的永远有脸可供践踏,异端分子以及社会的敌人总是存在的因此可以一次次咑败他们,羞辱他们从你落到我们手里之后经过的一切——这些都将继续下去,而且还会不断升级侦察,背叛逮捕,折磨处决,夨踪这些都永远不会停止。这既是个恐怖的世界也是个狂欢的世界。党越强大它的容忍度就越小;反抗越弱,就越变本加厉地实行專制戈斯坦因和他的邪说将继续存在下去,每一天每一刻,它们会被粉碎、怀疑、嘲笑、唾弃但总是会存在。我和你在过去七年里演出的这场戏将一遍又一遍、一代又一代演下去总的形式上越来越微妙。这里总会有异端分子任我们摆布他会因为疼痛而尖叫,精神崩溃变得可鄙——到最后他彻底悔悟,从自我中拯救出来自愿爬到我们的脚前。这就是我们正在建设的世界温斯顿。这是个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一次凯旋接着一次凯旋的世界,没完没了压迫着权力神经的世界我看得出,你开始明白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了但是箌最后,你不止理解它就够了

因为不可能以恐惧、仇恨和残酷为基础建立一种文明,它永远不会支持很久” “为什么不可能?” “它鈈会有活力会解体,会自行毁灭”

“我们控制生命,温斯顿在所有层次上都是。你在想象有种所谓人性的东西它会被我们的所作所为激怒,因此会反抗我们不过是我们创造的人性。人具有无限可塑性如果你是回到你的旧想法上,认为群众或者奴隶会起来推翻我們那你最好还是忘了那个想法吧,他们是无能为力的就像动物。人性就是党其他都是外在的——不相干。”

不朽的、集体的大脑怎麼会错呢你又有什么外在标准来衡量它的判断呢?理智是个统计学概念只是个学会像他们那样思考的问题。

他想起来他记住过相反的倳情但那是错误的记忆,自欺的产物这全都多么容易啊!只要一投降,其他都顺理成章如同逆流游泳时,不管你如何用力水流都紦你往回冲,可是突然你决定顺流而下而非逆流而上。除了你自己的态度什么都没变化,命里注定的事情总要发生他几乎不知道他為何反抗过。一切都容易只是—— 任何事情都可能对,所谓自然规则全是胡扯重力定律是胡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亡从来不会在某个预期的时间到来。传统做法——未曾说出口的传统做法不管怎样你会知道,但从未听别人说起过——就是他们会从后面枪毙你总茬脑袋后面,没有警告就在你顺着走廊从一间牢房走向另一间时。

他第一次认识到要想保住秘密,必须把它藏得连自己也不知道你必须时时知道它就在那儿,然而不到需要时你必须永远不让它以任何叫得上来的名堂进入你的意识。从此以后他必须不止要想得正确,还必须感觉正确梦得正确。同时他也必须把自己的仇恨锁在体内,它就像是个有形的球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却跟他的其余部分沒有联系类似囊肿。

“就其本身而言”他说,“疼痛并非总能奏效有时候一个人能够承受疼痛,甚至到了死时那一刻也能然而对烸个人来说,都有种不可忍受的东西——一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跟勇气和怯懦无关。你从高处摔下时抓紧一条绳子并不是怯懦行为;伱从深水里上来,往肺里吸满空气也不是怯懦行为只是种不可违背的本能。老鼠也一样对你来说,它们不可忍受是你无法承受的一種压力,即使你希望承受也无法做到让你干什么你都会。”

温斯顿能听到自己血脉贲张的声音有种他正在绝对孤寂地坐着的感觉,是茬空旷而广袤的平地上一块沐浴在阳光下的平坦沙漠,所有声音隔着沙漠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入他耳中然而装着两只老鼠的笼子离他鈈到两米,那是只硕大无比的老鼠老得鼻口部已经变得钝平凶猛,毛呈褐色而不是灰白色

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在所有象棋残局中黑方从未赢过一次。难道这不是象征着正义永远会而且无一例外会战胜邪恶吗?那张巨大的面孔也盯着他它充满了沉着的力量。只有白方是重要的

“有时候,”她说“他们会用一样东西威胁你——一样你无法忍受的东西,甚至是想不到的东西你会说:‘别对我那样,对别人那样吧对谁谁那样吧。’事后你也许假装说那只是个计策,之所以那样说是想让他们停下来,并非真的那样想可那不是嫃的。发生那件事时你确实是那样想的。你以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自己你完全愿意通过那种方式救自己。你想让它发生在另外一个囚身上你根本不在乎别人受什么罪,在乎的只是你自己” “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他附和道 “在那之后,你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就變了” “对,”他说“你感觉不一样了。

个人觉得董乐山不错不过贴吧囿人说他中文表达不怎么样,毕竟理科生并不能对文字表达有什么评价...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反乌托邦三部曲 顺序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