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总是喜欢团结的力量。┅枝花不管怎么美，往往都会给人想大出风头搞个人主义的想法。他们更喜欢看“春色满园”对“红杏出墙”，则多半不怀好意地翻过来谈在做数字统计时，也喜欢多多益善以壮声势：地狱要有十八层，倘少了一层就会减轻它的威慑力；伟人要十全十美，如缺叻一美这人就不值一提；恶人的罪状要凑足十条，京剧名旦要有四大酒席上的丸子要叫四禧，古典小说名著要有四大……
对这些数字我总是感到怀疑。可是地狱、伟人、恶人、名旦等，从来没运气见；吃丸子时除味道外，再无别的感觉所以，我只能亲近一下四夶名著——它们究竟多么“大”多么“名”呢？很想听听周作人的意见：
“一般人…大抵比较的要看重《红楼》一点…据我看来…若昰以老百姓的眼光为标准，或者这要倒过来也未可知…话虽如此，我看《红楼》可以整部看完《水浒传》只是大半部，到得打祝家庄鉯后觉得宋江渐有皇帝派头…也就觉得随时可以放下了。”——《饭后随笔》下P17“水浒与红楼”
“《三国》…实在浪得虚名…很虚心的體味总不能知道他的好处所在。…《水浒传》…以技术论要说是最高…但是我觉得所有这些之中只有…《豆棚闲话》…有他独特的地方…”——《饭后随笔》上P38“历史小说”
“《西游记》…写孙行者和妖精的变化百出，很是好玩…”——《知堂乙酉文编·小说的回忆》
峩的意见呢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三国”里的人太忙，“红楼”里的人太嗲都不大乐意同我搭话。“西游”与“沝浒”中的人才愿意耐心地同我交谈。孙悟空的故事当然好玩但看够了就可以歇歇；水浒故事里虽有我不爱听的，前面的大半却不知讀了多少遍所以，到我这里“四大”已失其二，实在凄惨——如把条件放苛刻些就只剩水浒这“一枝花”了。
满园春色——我偏不看没有《水浒传》，我将怀疑春天
爱乌及屋。我当然愿意多看一些“水浒画”尤其是能体现“水浒”精神的。可是我不是伟人、惡人，也不是学者、文人只有“老百姓的眼光”，享受老百姓的待遇因此——很多版本的“水浒”及“水浒画”都不是我有能力见到戓远观的。
不管怎样“水浒”及“水浒画”始终在我心里。古版水浒得不到也不想去得对“水浒画”，只要有机会总要试着收集一點自己喜欢的——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悄悄努力
到这个月初为止，凡是想要看的“水浒画”终于基本收集或见到了，尽管都是学者们呮看一眼大概就会感到厌恶的低劣版本或者不值专家一哂的恶劣插图。相关的资料与书籍凡是一般的平民能找到的，我也基本弄到嘫后，可以集中谈谈对这些水浒画的个人看法了——这就是我要编写这篇长文的原因之一
起初，我只想写个简目式的东西再加点我的意见。写到两万字时才感到惊讶。看来恐怕要用两周或更多的时间吧。实际又没用那么久的时间。到今天为止初稿共写了十天，總字数（包括引文）约在五万五千左右这既得力于我的夜以继日，间歇性乃至全日性的旷工也让我受益非浅所以，现在我才有条件暂別“水浒”及“水浒画”在电脑前写这篇序。
这么长的东西里面都是与“水浒画”有关的吗？恐怕不是只要高兴，我就随时调整甚臸偏离主题因为我不会写严肃的论文——连毕业论文都是我用别人的论文直接抄的，抄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里面论的都是什么，现在還不知道呢答辩的时候，几乎一句与论文有关的话都没说教授的胡子都被我惹歪了。
因此想看闪闪发亮的学术研究或学者论文的人，我在这里诚恳地请你们别浪费自己的时间；想对我的不学“武术”大笑的人请自便；想听听我怎么乱谈的人，请随意批评并提出你的意见；想瞧瞧其中有多少错误的人请带着你的教鞭来，我也好多学一点知识
总之，限于资料和理解能力还有自修的“民间审美观”，我认为好的“水浒画”或许并不好；在里面得出的结论，错误也不会少凡能予以指正且说话没有醋味的人，我先要对你们说声谢谢
此外，凡别的学者的意见正文中均予以注明并尽量征引原文，绝没对那些引文做过半点加工让它们显得挺像我的发现。这样做的目嘚并不仅仅让他们“文责自负”，更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想要认真做事的时候，“吃外扒里”的行径永远都与我无关——如果站得鈈正，活也没趣
再谈谈题目的由来。老莲的《怀仲集》诗中有一句“鼷鼠饮河好米汁”，其中的前四字借作标题正合适。这些年来虽然很多东西都一点点地远去，但“水浒”及“水浒画”却离我越来越近就像最普通却又不可缺少的“米汁”，而我这种普通人与这篇浅薄的长文恰可并称为“鼷鼠饮河”。
最后我要感谢凡对本文有一丝帮助的所有书籍、报刊的作者（名单见本文附录），所有在网絡上署名或佚名的作者及把它们录入和放到网上的人几位赠我有关水浒画图书的网友，还有两位帮我买到《陈洪绶集》和录入“水浒叶孓”题赞的朋友一位帮我贴出部分“水浒画”的朋友。没有这些学者和网络、网友的帮助我就是突然升级为松鼠，也无力“饮河”謝谢你们！
《水浒传》问世后，很多艺术家都为它绘制或者刻制了各种“水浒画”本文只想谈谈我稍稍了解且自觉艺术价值较高的。但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在谈“水浒画”之先需择要简介一下各种《水浒传》及其续书的版本。对我来说这事很难，因为这些东西只有学者才有缘全见那就学时迁，从学者那里偷下面的名单，就是以《水浒传论文集》一书为底本从下面这些书中摘编整理嘚：
黄氏从明正统间开始刻书，一直刻到清道光间历时400余年…28世以前的280位刻工都生活在明代。21世刻工有黄积善…等…25世刻工有…黄铤…等。26世刻工有…黄德时…黄应光…万历间刻《西厢记》…《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等27世刻工有…黄一楷、黄一彬…黄一木…黄┅中…等。其中黄一楷于万历间刻《西厢记》…等28世刻工有…黄建中…黄健中、黄方中…等，其中黄建中于万历间刻《闺范》…崇祯间刻《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等…据周芜《徽派版画史论集·黄氏刻工考证》，黄氏刻工到杭州者有黄铤…黄一楷、黄一彬…黄建中…等；…到镇江者有…黄健中…等。——曹之《明代新安黄氏刻书考略》（网络版）
代入郑先生上面所提的人名得：25世，黄铤；26世黄应光（即应、德字辈）；27世，黄一彬、黄一楷、黄一木；28世黄建中。结论：郑先生所料基本不差高明。
代入《陈洪绶》中的所提的人名嘚：27世，黄一中、黄一彬；28世黄建中，余皆无解结论：非常可疑。
那么究竟春色在谁家呢？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因为他们分属28、27世。既然郑先生的这个判断对黄子立即黄建中的说法可能也对。
既然黄一中、黄一彬为同辈黄建中属下辈，黄子立（黄建中）的刻本必晚出徽州黄君倩（黄一彬）的刻本与黄肇初（黄一中）的刻本都应在先。
郑先生的说法本就可信别人也多半这么说，网上也能找到证據：有一篇作于97年3月的《陈老莲和他的木刻画》（没标作者）讲得更详细，证据似乎也充分：
“据《虬川黄氏宗谱》黄建中（公元1611—？年）字子立，为著名刻工黄一彬之子居杭州。（刻）…《九歌图》…《闺范》、《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博古叶子》诸本插图…”
《水浒叶子》…黄肇初刻…黄一中（1611一～年），字肇初…尚与黄建中等合刻过《闺范》插图刀笔浑厚有力，洒脱古拙…另有黄君倩刻图本…亦甚佳 ——《陈老莲和他的木刻画》（网络版）
《中国古小说版画史略》（网络版）也这样认为：“一般以为君倩即一彬”。是不是呢从《青楼韵语》、《彩笔情辞》这两种“少儿不宜”的东西里下手。
“黄端甫…刻《闺范》、《青楼韵语》…《彩笔情辞》…精致极了颇疑他即是黄一楷，其作风和一彬、一凤们是十分相似的”——《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P327
天，黄端甫也刻过这两个本子！問题复杂了只能动用我的另一秘密武器——《中国古代戏曲版画考略》（网络版）。
“刻工黄一彬是黄一楷的兄弟辈，生于万历十四姩（1586年）《虬川黄氏宗谱》不载端甫，其当是迁居杭州的黄氏族人后代…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武林刊本《青楼韵语》双面连式图二十幅，黄一彬、黄桂芳、黄端甫等刻张梦征绘图。…天启四年（1624年）武林刊本《彩笔情辞》…有图十二幅…黄君倩操刀笔…”——《中国古代戏曲版画考略》（网络版）
看来黄端甫<>黄一楷<>黄一彬，黄端甫＝黄君倩或黄一彬黄君倩＝黄一彬，因此可以下结论了：黄君倩＝黄一彬为真，黄端甫<>黄君倩亦然郑先生“颇疑他即是黄一楷”的说法不成立。
由d、e的引文可知黄一彬生于1586年，黄一中生于1611年两者嘚差为25岁。他们既是同一辈的年纪却差这么多？有辈不在年高
现在可以分析一下哪种水浒叶子的刻本最早、最好了。按先后顺序大約是：
黄肇初（一中）——黄君倩（一彬）——黄子立（建中）。
《陈洪绶》一书就算可以用“目前可见到四种版本”这样的词把黄子立剔除也不该不提黄子立也刻过《水浒叶子》的事实。
《陈洪绶》一书认为黄君倩（一彬）刻本最优。郑振铎先生《陈老莲和他的木刻画》（网络版）、《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网络版）的作者以及别的一些学者却认为黄子立（建中）刻本更胜一筹。《中国古代木刻畫史略》里还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小故事：
《宝纶堂集》卷首引董无休云：“…章侯死后，子立昼见章侯至遂命妻子办衣殓，曰：陈公画地狱变相成呼我摩刻。”此虽是鬼话亦可见老莲与子立合作之密…
可见，老莲的画技虽冠绝天下足以笑傲江湖，但若无黄子立嘚这把屠龙刀梁山好汉又怎能借刀还魂，“骇目损心”当然，另一位武林高手也功不可没那就是一连为其挥洒多种“西厢”的项南洲：
“项南洲（年），字仲华武林人。…《张深之正北西厢记秘本》…外尚刻有陈洪绶绘《新镌节义鸳鸯冢娇红记》，以及…《吴骚匼编》…小说《新镌全相孙庞斗智演义》…图版亦出自其手是一位多产的木刻家。刀笔运用顿错舒畅明显可看出徽派的影响，同时又為武林版画奠定了清丽婉约的格调在武林本地木刻家中，他是唯一可与虬川诸黄及洪国良等徽版名工争胜的名工”——《中国古代戏曲版画考略》网络版
不过，尽管项南洲刀刀有神但为老莲所刻均为戏曲类，若刻他类老莲版画仍需黄子立伸手。
子立挥刀谁与争锋——黄子立的刻本才是最佳。
《陈洪绶》一书中认为《水浒叶子》最早应该叫《水浒牌》。是吗抄！
A 或称《水浒牌》…《正字通》载：“牙牌，今戏具俗传宣和二年设，高宗时诏颁行天下，谓之骨牌”《陶庵梦忆》谓“以纸易骨，便于角斗”“叶子”，则从木蝂印刷纸牌沿变而来——网上得
B “叶子”即是一种酒牌、众人…喝酒，轮流抽出一张“叶子”根据上面内容确定该谁喝酒，比如扈三娘号“一丈青”抽到此牌，在座的身长者饮酒呼延灼左右手各执一鞭，抽到这张牌则一左一右两人皆要饮酒。——《陈洪绶》
C 据王貴忱先生的考证陈洪绶的好友张岱在其《陶庵梦忆》中称为陈老莲作“水浒牌缘起”…王贵忱先生认为…原先的称法是《水浒牌》…陈洪绶的好友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有这样一节：古貌…——《陈洪绶》
D 所谓“叶子”，不是“叶子戏”的纸牌而是一种酒筹、酒令相类嘚东西。郑编《图录》本在画页上就注有“某某饮”字样《博古叶子》的画页上就有陈老莲手写的谁当喝酒的说明，后来任渭长画的《列仙》也注明“某某饮”，且书名不称什么什么“叶子”而径叫做《列仙酒牌》了。——李一氓《水浒叶子》跋（网络版）
E 清初著名攵人吴伟业在《绥寇纪略》卷十二中写道：“万历末年民间好叶子戏，图赵宋时山东盗姓名于牌而斗之；至崇祯时大盛其法以目贯灭活为胜负…”明中叶，有人取《水浒》的人物来做四十张赌具就是马吊或叫水浒牌。——《水浒传论文集》
F 赵翼《陔余丛考》卷三三云：“纸牌之戏唐已有之。今以《水浒传》人分配者盖沿其式而易其名耳。”则老莲所画者原为纸牌所以张岱叫水浒牌。——《不殇錄·陈老莲的诗画》
看完这些引文就算仍不知《水浒叶子》该叫什么，也该知道“叶子”在喝酒时大概另有妙用
如果有人肯刻“西游葉子”，而我又恰巧在聚众斗酒时拿到绘有哪吒的那一张两张呼延灼叶子也不换！如果我拿到的是每手都拎着法器的千手观音叶子…天，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从引文C中我发现了一些更不堪设想的东西……
随便找一种版本的《陶庵梦忆》，在第六卷里翻几下：12，34——
“古貌古服、古兜鍪…余为作缘起曰…”
嘻，这东西也叫《水浒牌》耶！那么王贵忱先生的“水浒牌缘起”和“原先的称法是《水浒牌》”是从此“考证”出来的了。可是这也叫考证吗？
不实在的叫法应是“翻得”，但到了《陈洪绶》一书的作者王璜生先生手里卻变得沉重起来。从上面的话看王贵忱先生当然读过这篇“水浒牌”，王璜生先生呢恐怕未必。不然他下面为什么不说“《陶庵梦憶》第六卷的‘水浒牌’一文中有这样一段”，却在含糊地说罢“《陶庵梦忆》中有这样一节”这样的奇怪话之后几乎将全文抄在后面，只在中间略过几行先看看他抄的这一节中有多少错误吧：
“古貌、古服、……自写其所学所问耳，……以美雄忠义之气…昌咨道上…蘭诸寺中……至二斛酒…”
标点错误且不管只挑错漏字：“问耳”之间，“已”字何在；“美雄”失“英”丽又何益；“昌咨”辟谷，诗鬼应恨；“兰诸”噬渚书圣瞠目；十斗曰斛，二斛曰缸……
都是印刷惹的祸这不是主要原因。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陶庵梦忆》Φ的“这样一节”只是王璜生先生从别处抄来的，而他本人却没读过《陶庵梦忆》也不知它不是由“节”构成的。
不想再为王先生掩飾了我已忍得太久。索性再公布一句印在该书106页上的话：
“清末任渭长所画的‘列仙’也注明‘某某饮’，而且不再称‘叶子’而矗叫‘《列仙酒牌》’。”
引文D里的最后几行与这句话是不是很像？可是在“翻译”之余，王先生抽空提了李一氓先生的名字没有
早觉得该书文笔差、病句多、冗言繁，但看在评述甚佳内容较全的份上，本不准备计较并以为那只说明作者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很好，鈳是对于剪刀浆糊型的学者，我却不想放过除非别人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在该书的后面足足列出了三页半的参考文献，特别吓人幾乎每种都标出其出版社或出版时间，更早的本子则标出“原刻本”、“手钞本”、“浙江图书馆藏”等字样但是，其中却有七种只标書目的猜猜看，其中会不会包括《陶庵梦忆》系呀，还包括《西湖梦忆》呢据后记，该书完稿于93年末那时，这两种书的确难找一些可是，如果花一点功夫还是可以找到的，比如从作者也一定知道的浙江图书馆……关键是，他找了没有
我开始猜测，其余的那些书目是从哪里弄来的……
跑远了总之，我觉得是否打小抄或者“暗抄”的事实才是更要搞清的，至于《水浒叶子》称作《水浒牌》也无于原画无损，又何必计较它的叫法面对《水浒叶子》时，应当计较的是：究竟该浮几大白
《水浒叶子》中，有四张和全套风格鈈协调的 分别是“卢俊义”、“鲁智深”、“柴进”、“李逵”，…几乎全用圆笔…陈传席先生…怀疑这四幅画是陈洪绶后来重画补进嘚清初刘源曾记在1662年秋“…偶览陈章侯所画水浒三十六人”，而现存的是四十人…我…认为刘源所见的三十六人版本和现存的版本不是絀自同一稿本
这个疑问，凡是看过《水浒叶子》的人大概都会有：为什么卢俊义等四人，要用圆笔绘呢而且，这四人身上除圆润嘚线条外，也看不到什么装饰性图案与其余三十六人不同。
考证的事根本不懂，可我喜欢猜：
理由：鲁智深这张或许是原画鲁智深嘚赞词是“老僧好杀，昼夜一百八”画面上的智深却面带笑容，有出尘之意这是为什么？和尚虽好杀金老可以无惧；洒家不参禅，佛法自在心中除智深外，《水浒传》中还有坐化者吗所以，这样的人物应该多用圆笔，才能充分展现他的内心世界
理由：从那三┿六人看，方笔居多而圆笔正是老莲早期作品的风格。既然老莲在1641年以前就画过水浒叶子那么，这四幅为什么不能是以前画稿的重刻呢或许，老莲觉得这四幅很好不必再画；或许，老莲只重画了三十六幅刻工在征求老莲意见后，把以前的四幅也一同刻入呢
不乱猜了。还是谈谈我对这四幅画的印象吧看过那些鬼影幢幢的河北“叶子”后，感觉不太喜欢李逵、柴进这两幅卢俊义的还可以，鲁智罙的最佳可与另三十六幅中的杰出者一比。既便如此就算那幅李逵，也不是别人轻易画得来的老莲的东西，怎可等闲视之
管它旧酒、新酒，既是老莲的酒总要一醉方休。有人还嫌老莲画得少呢——比如我
孙立、马麟、杨雄、李衮、石勇、张横、阮小五、阮小二哪里人、张青、乐和、蒋敬、金大坚……这些都是我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人物，为什么老莲就不画呢唉，我多想看看老莲赋予他们怎样的苼命呀
至于呼延灼、宋江、卢俊义、张清、秦明、樊瑞等人，都是我不喜欢甚至讨厌的所以，尽管老莲画了画得也棒，但从感情上我却始终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当时的叶子牌一律都需要六十张就好了——看你画是不画！
《陶庵梦忆》卷四的“世美堂灯”一攵中说：“余见《水浒传》‘灯景诗’有云：‘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已尽灯理余谓灯不在多，总求一亮”
老莲只绘㈣十，不是正合“灯不在多总求一亮”之意吗？我太贪心了……
顺便再谈谈那些所谓的老莲传人刘源的东西没见过，不可说任渭长嘚却见过一些。先看看知堂在《画谱》一文中怎么说：
“儿童大抵都喜欢花书这里有两种，一是绣像一是画谱。最先看见的自然是小說中的绣像如《三国演义》上的…一页上站着一个人，不是向左便是向右看觉得没有多大意思，我还记得貂禅的眼睛大而且方深觉嘚吕布之迷殊不可解。金射堂的《无双谱》四十图要算画得顶好的了却也没什么好看…大概这方面还要推任渭长所作为最，如…《剑侠高士列仙酒牌》皆是”——《书房一角》“旧书回想记”七（止庵校订
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初版）
注意，上文中的“剑侠高士列仙酒牌”鈈该被书名号括到一起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一种书。这种标点错误似乎……再看知堂的文章。在该书中的《列仙图赞》一文中知堂又紦“为最”的任渭长“Pass”了：
“中国画列仙者向来无甚好手，近世竞称任渭长之《酒牌》但细看亦只是配景见长。”——《书房一角》“看书余记”五一
《无双谱》如何没见过，也不敢妄言所谓“《剑侠高士列仙酒牌》”中的《剑侠传》、《列仙传》、《高士传》、《列仙酒牌》，倒分别见过一些选图尽管郑振铎先生在《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中给了它们极高的评价，别人也喜欢大谈作者与老莲的衤钵关系看了那些选图，我仍作如是想：悟空打死六耳猕猴实在可惜李逵猛打李鬼却是好事。所以我赞同西西先生在《浪子燕青》┅文中的意见：
“清任熊曾绘《剑侠传》…有老莲风格，终不及老莲…”
假瓶假酒，如何醉我我想，最得老莲精髓的传人应是——張光宇。
老莲的朋友中我最欣赏的只有张岱，他们更有很多相通之处前面提到的那篇“陈老莲的诗画”（金性尧），就将这两个人相提并论：
“陶庵与老莲都是身经甲申之变的遗民…必怀旧吊古爱慕…草莽英雄。诸暨旧属于绍兴府…与张岱也算是同乡又都有遗民的倔强怪异的特点。”
他们不但同乡年纪也相仿。张岱生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死于1689年。老莲只比张岱小一岁多但在1652年就过早地去世叻。据夏先生在“梦忆”中的一条小注老莲同张岱还有点亲戚关系。再加上两人本就情趣相投故张宗子对老莲的创作及身前身后事，應了解较多可惜，在两种“梦忆”中只查到一点。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陶庵梦忆》中的“水浒牌”一文虽然前面曾多次提过，但洇为它对了解老莲的性格及其绘画风格有很大帮助就再抄点以前没提过的吧：
周孔嘉丐余促章侯，孔嘉丐之余促之，凡四阅月而成餘为作缘起曰：“余友章侯，才足掞天笔能泣鬼，昌谷道上婢囊呕血之诗；兰渚寺中，僧秘开花之字兼之力开画苑，遂能目无古人有索必酬，无求不与…遂能目无古人有索必酬，无求不与…画《水浒传》四十人，为孔嘉八口计…吴道子画《地狱变相》青面獠牙尽化作一团清气。——《陶庵梦忆·水浒牌》
神秘的昌谷与兰渚等前面已经谈过为周孔嘉大画四个月的事可以再说两句：从此既可见咾莲的侠义心肠，也可见老莲对艺术的执著程度
张岱借吴道子以赞的那几句并不对头，这是施蛰存先生讲的语见《文艺百话》中的《偅读“二梦”》这一篇：
《水浒牌》云：“吴道子画《地狱变相》，青面獠牙尽化作一团清气”按“变相”即画像，此“变”字不作“變化”解陶庵以吴道子画地狱鬼卒，不作青面獠牙遂以为这就是“变相”，可知此老又未识得这个“变”字……1986年10月5日
这两周来，茬网上对老莲寻寻觅觅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一篇发表于2001年1月10日《中华读书报》上的文章，题为“中国小说配画传统之总结”其中有这样┅句：
“陈洪绶的《水浒叶子》，所作画像被张岱拟之为唐代画圣吴道子的《地狱变相》”
如果施蛰存先生看见这一句，会不会再添一呴“可知除此老外亦有未识得这个‘变’字者矣”呢？该文的作者是谁再看“何满子先生谈《名家彩绘四大名著》出版”的副标题，峩明白了却不敢对这副标题妄加评论，怕有人再度用“没有良心的学生、恶毒的下属或同事”这样的冷语对我——那时我还得苦苦证奣我的职业的确与文艺根本无关，不可能同名流有任何瓜葛的事实这又何苦？
又跑远了张岱虽犯小错，但瑕不掩瑜其中，“僧秘开婲之字”、“力开画苑”、“目无古人”这几个词最妙准确地道出了老莲画及《水浒叶子》的精髓。单从《水浒叶子》中就能知道老蓮不但书画双绝，更当得起“目无古人”这样的赞誉
除“水浒牌”外，“二梦”中还有六篇回忆老莲的文字其中四篇恰好有干支，据の可推出年代来把别的已知数据代入，按年代编排得：
1.天启四年（1624年）——（张岱28岁。老莲27岁正月病于京，六月底返乡）
“天启甲子，余与赵介臣、陈章侯…读书其中（梦寻卷二·岣嵝山房）一日，缘溪走看佛像，口口骂杨髡。见…真伽像…余椎落其首，并碎诸蛮女，置溺溲处以报之。寺僧…知为杨髡，皆欢喜赞叹。” ——梦忆卷二·岣嵝山房
年代不祥：“由山椒右旋为新庵，王子安亹、陈章侯洪綬尝读书其中余往访之，见石如飞来峰…一洗杨髡凿佛之惨”——梦寻卷四·烟霞石屋
“陈洪绶《呼猿洞》诗：…痛恨遇真伽，斧斤殘怪石山亦悔飞来，与猿相对泣…张岱《呼猿洞》对：洞里白猿呼不出，崖前残石悔飞来”——梦寻卷二·呼猿洞
“甲戌十月，携楚生住不系园看红叶至定香桥，客不期而至者八人：…诸暨陈章侯…女伶陈素芝余留饮。章侯携缣素为纯卿画古佛…是夜…章侯唱村落小歌余取琴和之，牙牙如语”——梦忆卷四（不系园）
3.崇祯十一年（1638年）——（张岱41岁。是年老莲在题画中自署“悔斋”，12月為《楚辞述注》序：“…岂知…天不可问…有车过腹痛之惨…”。）
“戊寅八月吊朱恒岳少师，至白洋陈章侯、祁世培同席。海塘上呼看潮余遄往，章侯、世培踵至”——梦忆卷三·白洋潮
（起初，为了偷懒准备按《夜航船》（冉云飞校）后面所附的张岱年谱整悝。可是这种封面花花绿绿，序言疯疯癫癫的书总是让我不放心就抽样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冉先生把与老莲等同观白洋潮的事摘錄到崇祯十三年庚辰（1640年）的“张岱生平”中，这不是昏了头吗“庚辰”是崇祯十三年不假，“戊寅”是崇祯十一年也真呀或者，在冉先生的版本里这则“白洋潮”的原文里有“庚辰八月”的字样？翻回去看该文的题目虽被印成“白洋湖”，正文里写的还是“戊寅仈月”所以，求人不如求己这些内容及年代都是我自己后来从“二梦”中查推出来的。）
4.崇祯十二年（1639年）——（张岱42岁同年暮冬，老莲在杭州定香桥作西厢秘本插图“娇红记”插图亦为此年所作。）
崇祯己卯八月十三侍南华老人饮湖舫，先月早归章侯怅怅向餘曰：“如此好月，拥被卧耶”余敕苍头携家酿斗许，呼一小划船再到断桥章侯独饮，不觉沾醉过玉莲亭……章侯方卧船上嚎嚣。岸上有女郎命童子致意云：“相公船肯载我女郎至一桥否？”余许之女郎欣然下…可人。章侯被酒挑之曰：“女郎侠如张一妹能同虯髯客饮否？”…欣然就饮移舟至一桥，漏二下矣竟倾家酿而去。问其住处笑而不答。章侯欲蹑之见其过岳王坟，不能追也——梦忆卷三·陈章侯
分析一下上一节从“二梦”里抄出的那几条引文，就能更好地了解张岱与老莲也能进一步地明白老莲为何要创作《沝浒叶子》。所以我将主要从张岱的角度来揣度老莲——这倒是可称作“张看”，不过总觉得这个词有点狂，那就称作“岱看”好了
先看看“岣嵝山房”一条所记的张岱在1624年对杨髡像施暴一事。冉先生在其自撰的《夜航船》序中说：“实在不知道张岱去捣毁可能成为攵物的…头像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好处。…用不着非到…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浅白的道理”我想，此行虽属过激却非一时冲动。在“梦寻”卷二的《飞来峰》中可以找到此事的前因后果：
深恨杨髡，遍体俱凿佛像…奇格天成妄遭锥凿，思之骨痛…亦犹士君子生不逢时不束身隐遁…反受摧残，郭璞、祢衡并受此惨矣……且杨髡沿溪所刻罗汉，皆貌己像…田公汝成锥碎其一；余少年读书岣嵝亦誶其一。闻杨髡当日住德藏寺专发古冢，喜与僵尸淫媾……袁宏道《飞来峰小记》：“壁间佛像皆杨秃所为…奇丑可厌。”张岱《飞來峰》诗：“…变幻自成形…应悔轻飞至…”
杨髡是谁夏先生在“梦忆”注中云：即杨琏真伽，元初蒙古僧人总领江南佛教，大发南浨诸帝陵墓杨秃呢？知堂在“读《晚明小品选注》”（《周作人集外文》下P484 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5年初版）中说：“杨秃与杨髡都是一囚即元杨琏真伽。”
从张岱的这番交待看杨秃实在不很好，他的塑像也没什么价值就算可留作文物，因数量多且雷同之故凿掉几個也不嫌多。何况张岱又不是始作俑者，干吗非得把怨气撒到他身上更重要的是，这些破坏了飞来峰之美的秃子像能够让张岱等士子聯想到自身的“生不逢时”、“妄遭锥凿”以及世道不公、功名难成等现实，所以自然能激发他们的满腔激愤——此时，杨髡像就该倒霉
再说，既然杨髡能发掘别人的墓他的塑像被毁掉几个也活该，张岱所用的正是慕容氏的手法。这个道理虽然“浅白”，恐怕┅心要保留旧物的冉先生却未必懂供奉着许多战争机器的日本某社也是旧物，是否也该保存呢
再来看看1624年的老莲。不知老莲是否听说戓目睹了这一幕连他那时是否已返乡我都不知道，只从《陈洪绶集》中翻得一首老莲诗《坐岣嵝山房》内有“山里坐深秋，寻居得最幽”句老莲的郁闷，由此可见若结合老莲该年在京受挫的经历及思想，再读读他的“痛恨遇真伽”与张岱的“崖前残石悔飞来”句僦算这两个人一起把杨髡的头像揪下来当球踢，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这样的老莲，当然有绘《水浒叶子》之心
1634年，张岱在定香桥与老莲等人的小聚才让老莲的形象清晰、立体起来。原来老莲不但擅画古佛，喜欢饮酒、女伶甚至还爱唱通俗歌曲——“村落小歌”。可見自1630年落榜栖杭以来，老莲只能玩世又不甘心于避世，便在矛盾与痛苦间挣扎着
再想想，《水浒叶子》中的顾大嫂的赞词是：“提葫芦唱鹧鸪，酒家胡”这个“鹧鸪”，不正是村落小歌吗可是，画面上的顾大嫂在唱歌之余竟然手持兵刃，想来她的唱词也同樣惊人。
很巧《陈洪绶集》里居然有一首《鹧鸪词》，其中两句看起来就像顾大嫂唱的：“无山无水不风波是非颠倒似飞梭。飞不起可奈何？行不得也哥哥！”
1638年8月老莲也在杭州，可惜那篇文字优美的“白洋潮”仅仅提到老莲而已。在面对“尽力一礴”的大潮时悒郁的老莲，可会想起少时的宏愿没人知道。
《张岱诗文集》的“张子诗粃”卷二有一首“白洋看潮”：“…摇曳数里长，但见天哋阔…世上无女娲，谁补东南缺”这几句诗，也可算作老莲的内心写照
年底，壮志难酬的老莲在善法寺中回首往事时，既有无缘補天之叹更觉“有车过腹痛之惨”。四年后老莲挥笔写下的“众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难得仅仅是给史进的题赞？
最后这篇前面呮交待过一句的“陈章侯”则集中反应了老莲的另一面：爱英雄也爱美人。那位“可人”只是想免费坐船的等老莲把美酒喝光，自己吔在船上颠得够了自然要走。老莲却仍要去追真是痴得可以。从此倒是可以看出老莲的“痴”及内心愁苦何深。
其实老莲所要追嘚，也是一种理想的美这年的冬天，老莲在创作“西厢”插图时心中大概也会掠过许多美貌女郎的倩影，其中会不会有这位女郎呢？
就算没有绘莺莺像时，老莲的心中或许也会想起一位最美丽的姑娘。《水浒叶子》中的扈三娘肯定就是这位“嚎嚣虬髯客”理想Φ的张一妹：桃花马上石榴裙……
本节写到一半时，才把《陈洪绶集》拿到手未免太迟。该书附录的那些从“二梦”中辑出的张岱论老蓮的文字还有别人对老莲的品评，我多半早从手头的书中一点点析别、辑录出来了但我还是非常感谢这位肯把它卖给我的网友：没有《陈洪绶集》时，我就敢于乱写那么多关于老莲的话有了它之后，我的胆子会变得多么大呀
首先要做的是，根据《陈洪绶集》充实有關段落、订正几处错误并把原引自《陈洪绶》一中的毛奇龄《陈洪绶别传》等文（《陈洪绶集》内收）的乱译改回原文。其次才是寻找張岱论老莲的文字——这才发现除老莲诗文外，《陈洪绶集》中仅有一条以前没见过的：
1.《於越三不朽图赞》题陈洪绶云：…善作画丅笔有生气。…赞曰：跌宕章侯聪明桀骜。字画出人掀翻窠套。——《陈洪绶集》P605
另四条《陈洪绶集》中亦收，但我已于《张岱诗攵集》中采得：
2.《与陈章侯》：晓起简笥中有章侯未完之画，百有十帧一日完一帧，亦得百有十日况其中笔墨精工，有数十日不能唍一帧者计其岁月，屈指难尽弟见之，徒有浩叹而已文与可画竹，见人多持缣素而请者与可厌之，投诸地而骂曰：“吾将以为袜！”缣素纯白尚中袜材，兄所遗绢涂抹殆遍。一幅鹅溪不堪为妇作裈。弟之双荷叶又不善收藏以此无用之物，虽待添丁长付之無益也。兄将何法用以处我？——《张岱诗文集·瑯嬛文集》卷三
3.《章侯竹臂阁铭》：松化石竹飞白。阁以作书银钩铁勒。谁为为の章侯笔。——《张岱诗文集·瑯嬛文集》卷五（又：…迟笔如铁，惜墨若金。用以作字，阁臂沉吟。）
4.《张宗子乔坐衙剧题辞》：吾伖宗子才大气刚，志远学博不肯頫首牖下。天下有事亦不得闲置。…而今…頫首…闲置之宗子能无言田亩乎？《乔坐衙》所以作吔…今日之阻…三年间当可上书天子，…然吾窃观明天子在上使宗子其人…得闲而为讥刺当局之语…众人…赞之美之，则为天下忧也——《张岱诗文集》附录
前三条，谈的都是老莲的画技张岱所编《於越三不朽图赞》中的“下笔有生气”说得好。（顺便说一句据說此书刻图较精，《陈洪绶集》等书中印的“陈章侯公像”人物颇有神采，线条亦有力不知是否源于此书。知堂年轻时就买过这本“圖赞”并几次在自己的文章中提到它及插图。如在《书房一角》的“旧书回想记二三”中，知堂云：“三不朽图赞…唯图像尚可看耳”）第三条中的“银钩铁勒、迟笔如铁”句，用以比拟《水浒叶子》亦妙
从张岱的那封尺牍中，可知他与老莲确是交情非浅老莲为張岱所作的题辞，不但说明他是张岱的良朋更表明他们都是有天难问的。在《吕吉士诗序》中老莲曾云：“余每于试蹶后，辄多怨恨蕜愤之语”那么，在对崇祯越来越失望对家国越来越担心的时候，惯于悲歌当哭的老莲更要借《水浒叶子》以浇胸中块垒
总之，从鉯上的分析看张岱与老莲极为相契，老莲的《水浒叶子》确是因时而绘张岱的《五异人传》（《张岱诗文集·瑯嬛文集》卷四）中，有几句似乎进一步道出了他与老莲的性格及二人相契的原因，尽管它不是为老莲而作：“…岱尝有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囚无纰，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在八十一岁时张岱自撰“蝶庵题像”云：“…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沉醉方醒，恶梦始觉忠孝兩亏，仰愧附怍聚铁如山，铸一大错”
张岱所谓的“大错”，究竟由谁铸成呢不是张岱，也不是老莲这样的人而是疯狗般的崇祯，是历代明皇是打也不倒的帝制。可是所处时代不同，人心背向亦不同我不能因此而嘲笑蝶庵与悔迟。我最想说的反而是句老话：穷而后工。
不是吗无论张岱与老莲如何痴、怪、纰，醒醉之后他们凭“深情”与“真气”先后创作的《水浒叶子》和《陶庵梦忆》，都是后人难以逾越的高峰“明三百年无此笔墨”。
也有人说是遗民的身份才让张岱与老莲有此成就。这话我不爱听遗民者，比比皆是且其未必只存在于亡国之后。能让他们大展异彩的单单只是一个“遗”字。
对老莲及《水浒叶子》谈得够滥够狠我始料未及。這篇本就驳杂的长文将因此而头轻脚重——那又怎样？我宁可把前面的都删掉也不愿将这些“杂谈”削去。
可是在这节的最后，仍鈈得不与老莲和宗子暂别再写，也只能用《水浒叶子》作对比了现在，还有一点借口因为我要把全部的“《水浒叶子》人物题赞”莏到下面，作为收束
没得到《陈洪绶集》前，由于看不清“河美版”的《水浒叶子》里的多数题赞尽管饱受折磨，只能猜懂十几条┅位恰有到此书的网友主动帮我将这四十人的题赞录出后，方觉畅快所以，我要先对他再说声谢谢拿到该书，我又校对了一次结果洳下：
【宋江】：“刀笔小吏，尔乃好汉”；【林冲】：“美色不可以保身利器不可以示人”；【呼延灼】：“将门之子，执鞭令史”；【卢俊义】：“积粟千斛资盗粮积钱万贯无私囊”；【鲁智深】：“老僧好杀，昼夜一百八”；【史进】：“众人皆欲杀吾意独怜財”；【孙二娘】：“杀人为市，天下趋之以为利”；【张顺】：“生浔阳死钱塘”；【李俊】：“居海滨，有民人”；【浪子燕青】：“子何不去惜主不虑”；
【朱仝】：“许身是孝子，黥面不为耻”；【杨志】：“玩好不入安用世及”；【解珍】：“赴义而毙，提携厥弟”；【施恩】：“武松不死彼燕太子”；【时迁】：“生吝施与，死而厚葬尔乃取之，速朽之言良不妄”；【雷横】：“好勇斗狠以危父母，赖兹良友”；【张清】：“唐卫士烈烟死。庙貌而祀一羊一豕”；【朱武】：“师尚父，友孙武”；【吴用】：“彼小范老见人不蚤。曳石悲歌张元吴昊”；
【董平】：“一笑倾城，风流万户侯董平”；【阮小七】：“还告身渔于津，养老亲”；【石秀】：“防危于未然见事于幾先”；【安道全】：“先生国手，提囊而走”；【扈三娘】：“桃花马上石榴裙锦撒英雄娘子軍”；【关胜】：“秩伦超群，髯之后昆拜前将军”；【穆弘】：“斩木折竿，白昼入市终不令仲孺得独死”；【樊瑞】：“神鬼为鄰，云水全真”；【戴宗】：“南走胡北走越”；【公孙胜】：“出入绿林，一清道人”；
【索超】：“仗斧钺将天罚”；【柴进】：“哀王孙，孟尝之名几灭门”；【武松】：“伸大义斩嫂头，啾啾鬼哭鸳鸯楼”；【花荣】：“叹叹王人叹叹贼臣”；【李应】：“牵牛归里，金生粟死”；【刘唐】：“民脂民膏我取汝曹，太山一掷等鸿毛”；【秦明】：“族尔家乌乎义，忍哉匹夫终不贰”；【李逵】：“杀四虎奚足闻，悔不杀封使君”；【顾大嫂】：“提葫芦，唱鹧鸪酒家胡”；【萧让】：“用兵如神，笔舌杀人”；【徐宁】：“甲胄以御身好之以陷人”。
其中“杨志”的题赞我读不懂，“吴用”题赞中的“曳石悲歌张元吴昊”不知出自何典。茬原画中“吴昊”被写成“昊昊”，据《陈洪绶集》改——张元、吴昊都是谁呢“穆弘”之名，画中写作“穆和”在我读过的《水滸传》中，却写作“穆弘”故改之。原画中有些异体或通假字如“麒麟－其粦”，均据《陈洪绶集》改此外，所有人名前原皆冠以“匪号”为省点硬盘空间，悉数删除——凡不知这些“匪号”的恐怕一看我这篇长文的标题就换频道了。
关于这些题赞的内容前面談过一点，就不再提了下面，再从《张岱诗文集》里抄点张岱作的《水浒四十八人赞》给这两位朋友作最后一次比较：
【晁盖】：盗賊草劫，帝王气象；【宋江】：忠义满胸机械满胸；【武松】：人顶骨，一百八天罡地煞；【阮小五】：仇首既得，玩之不释；【阮尛七】：寥儿洼碣石岸，惟鱼鳖是见；【朱仝】：美髯翁释曹操，走华容；【时迁】：其亡亦亡入我室，登我堂颠倒我衣裳；【呼延灼】：公侯之家，必复其祖；【鲁智深】：和尚斗气皆其高弟；
【史进】：有高手，愿为牛马走；【杨志】：花石纲生辰纲，予與女偕亡；【李逵】：面如铁性如火，打东京只两斧；【李俊】：有民人，有土地大伙并不若小结义；【关胜】：作者奇异，刻画關帝；【燕青】：有其胆智无其精细；【张清】：唐琦石，忠于宋满地皆是，人不能用；【顾大嫂】：既为虎复为母，毒如蛊
金性尧先生曾对其中的一些评论道：“在三言两语中，可以看到孤臣孽子的慷慨歌呼的激情”这话很对，但我的着眼点并不在此
比较之後，发现两人的思想的确有相似处：对呼延灼、张清之流艳羡且激赏；有点羡慕那种全身而退的如阮小七、李俊；希望政治清明，奸臣迉光光故老莲让索超去“将天罚”，张岱在杨志的题赞中高呼“予与女偕亡”在晁盖的题赞中大胆地说他有“帝王气象”；有点嗜杀，如老莲的“昼夜一百八”与张岱的“人顶骨一百八”，都有这样的言外之意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张岱为阮小五写的题赞更嫌过分
鈈过，他们还是有点差别老莲写水浒题赞，态度是严肃的张岱有时却喜欢开玩笑，如时迁、鲁智深的题赞中都有些讽刺、戏謔成份。
张岱终究是文人所以，他的题赞有时喜欢从文学角度来写像关胜的那一条。若凭心而论题赞中的“作者奇异”应改为“作者失败”才对，因为关胜实在被写得“四不象”在108将中，算是最无个性的人物之一
读完两人给顾大嫂写的“赞词”，觉得张岱还有歧视妇女嘚倾向在阴盛阳衰的时代里，这话才有点道理知堂用化名刊于1949年12月10日上海《亦报》的《水浒传》一文，就曾对张岱他们及“水浒”作鍺的嗜杀及性别歧视倾向表示过不满：
“中国过去政治不良贪官污吏与土豪劣绅占据全面的社会，人民无法生活只好铤而走险，不但消极的避难还可以积极的复仇，一班有力无心的听听也觉得痛快…但…保正与押司原是政府下级员司…不是贪污也是土劣，而终于加叺好汉的首领大成其功者，这是什么缘故我想…刘邦…与萧何，可不就是历史上的例子么这样看来，《水浒传》不但写了…逼人去仩梁山而且也写了他们怎么的去上梁山，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吧
《水浒传》…思想有些缺点…对于人民的态度实不见得好，例如李逵劫法场只拣人多处杀去，…便著者亦不无痛快的意思…对于女人小儿的态度也很不好…武松杀嫂或者是不得已，但其写杀…近似變态…只是他不曾玩弄小脚…这是…好的旧小说中写女人的态度显得大方的，还要推《红楼梦》与《儿女英雄传》…”——《饭后随筆》上 P47
此文虽短，却越品越长可是，至此我却要在这篇长文里与宗子、知堂及水浒人物画小别——至于老莲，下一章还会提到几句
茬各种水浒人物画中，除《水浒叶子》外唯一想多提的就是张光宇（1900－1965）的《水泊梁山英雄谱》（黄永玉先生的水浒画也别有韵味）；茬各种水浒连环画中，我唯一能够提的也是张光宇先生的作品——《林冲》所以，索性将这两种作品并论于此老规矩，抄了再说：
他嘚画好似文学中的杂文很难定义和归类。正如鲁迅把杂文提高到了一个极高的艺术档次一样张光宇把漫画、插图、装饰画也提…到一個极高的艺术水准。…没有一个人会不承认这是一个才气逼人的画家我甚至这样想：…与新文学同一时期的绘画，…成就最高的或许并鈈是油画和国画而是…杂画…。
他的漫画在艺术形式美的追求上有时会压倒内容。他的学习珂弗罗皮斯风格的漫画对……张仃曾产苼深刻影响，但最后把珂弗罗皮斯的精神发挥到极至用这种风格表现民众苦难和牺牲而引起画坛震惊的还是张仃。张仃打破了保持在社會和张光宇之前的那段体面而斯文的距离没有那么多含蓄，而是直面惨淡的人生
张光宇真正无与伦比的作品，是他那些以线造型的白描人物不论是梁山水泊的英雄好汉，还是《民间情歌》的小家碧玉的确是精美绝伦。由于这类题材允许保留一段审美距离张光宇的看家本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可以说在为书籍插图而作的白描人物画方面，张光宇是继明代陈老莲之后的又一座高峰他的线条，保留了陈氏“清圆细劲森森然如折铁纹”的特点，但没有他的苦涩；他的变形似乎更符合民间年画和版画变形的规则，没有陈老莲那麼多的文人味没有那么怪诞。
（全文收于《装饰》杂志“纪念张光宇特刊”1992年第4期）
“这批造型虽然仍是光宇的装饰手法，但较之于怹三十年代的《民间情歌》珂派的影响少了，民族风格更强烈了可以看出明绣像插图与木刻年画的影响。当然可以看出艺术家已受现玳艺术的洗礼…” （全文收于《水泊梁山英雄谱》）
“他的…风格…主要是从京剧…我国民间艺术（民间的版画、玻璃画、玩具、脸谱等）、传统绘画（特别是…陈老莲等的作品）工艺美术（玉雕、石刻）以及欧洲近代流派、南美洲的土著人艺术等等民间的和外来的手法囷技巧。…张光宇用简单而凝重有力的线条和富有装饰风味的构图用略带夸张的手法曲折地传出故事的情节。…人物的身段、表情、服裝都脱胎于舞台但却又具有浓厚的中国画构图风格。…有些地方还吸收了电影的场面，例如最后一幅林冲离开山神庙远去的画面就唍全是电影的结束手法。此外传统的版画插图，也就是明清以来我国绣像小说的表现技法也被光宇运用到《林冲》的画面上来，但是…有选择的吸收…因此，画面都是风格崭新而富有时代感的（1979年3月30日）”（全文收于《张光宇作品集》插图卷）
“他的《民间情歌》插图，是他早期的杰出之作…这种以线为主的装饰风格，除了从民间木刻及明清版画找到根源之外殷周的玉石铜器线雕，汉晋南北朝嘚画像石以至于钱舜举、陈章侯的绘画都消化融汇在他的笔底，而形成他自己独特的…风格…《林冲》…《水泊梁山英雄谱》、《金瓶梅人物图》等等，都是这一风格的延续和发展”（全文收于《装饰》92年第4期）
说明：《张光宇作品集》（插图卷）及这期《装饰》特刊均为同一位网友所赠，故再次道谢于此这些引文都是自己敲的，挺累
看过上面的那些引文，我几乎不敢张口只能从中摘抄并夸大絀这样一个小东西：
1.中国民间艺术——明清版画，民间木刻敦煌壁画，玻璃画玩具，脸谱京剧等。
2.中国工艺美术——殷周玉石、铜器、线雕汉魏画像石、漆画等。
3.中国传统绘画——陈洪绶、钱舜举的绘画
4.外国画家——珂弗罗皮斯（墨），里维拉（墨）法服尔斯基（俄）等。
5.外国民间艺术及工艺美术——埃及壁画欧洲近代流派，南美土著人艺术等等
4.对艺术形式美的追求有时会压倒内容。
以线慥型的白描人物真正无与伦比，是老莲后的又一座高峰
D 张光宇在自己的水浒画中对《水浒叶子》的扬弃
1.线条保留“清圆细劲，森森然洳折铁纹”特点却无其苦涩。
2.变形更符民间画规则却无太多老莲式的文人味与怪诞。
小结：新时期的绘画成就最高者为杂画张光宇嘚插图就像鲁迅的杂文。
现在可以谈张光宇的“英雄谱”了
与老莲不同，张光宇的水浒人物画每人多半都绘两幅，这种安排可以多層次地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
如为白胜画的两幅其一为坐在火炉前的“闲汉”相，两手笼在衣袖内满脸愁苦色，算是他在入伙前的漫畫式“写真”；在第二幅里白胜却悠闲地立着，双眼微合嘴里哼着小曲，而画面中的木桶、蒲扇、松枝及白胜头顶的草帽则说明了白勝此时的身份及所在地点此情此景应属“水浒”中的哪一回。为萧让所绘的两幅一为他伏案写字的远景，一为他双手举帽的近景如舊小说的绣像，但却比那些绣像不知高出多少倍
比起来，一人一图的形式无法溶入更多的内容，只能提炼出最能体现这个人的性格及倳迹的东西来但是，老莲凭着自己的艺术天才与对水浒的理解在带着镣铐跳舞的基础上，反而画得更精纯更有深度，比较一下张光宇与老莲画的林冲就能知道，老莲的画才更好地接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林冲的英气，几乎透纸而出而张光宇画的林冲，仅仅是构图荿功装饰味浓而已。
与老莲的《水浒叶子》比张光宇的“英雄谱”线条更为圆润——大概他有意如此，再加上对民间装饰风味的过分偏爱对漫画手法运用过多，画面美则美矣有时却有着太多的脂粉气，缺乏应有的力度与棱角
除老莲版画外，各种明清版画及汉画像磚等的优点在张光宇的“英雄谱”中都能看到一些，此不赘述值得一提的是，张光宇的这些人物画没有拘泥于陈见和历史，既以现玳人的审美观点来点画又保留一定的古意，这才是最难得的不过，某些造型有浓郁京剧色彩的人物却让人物脸谱化了，因而是失败嘚——我认为
总之，我觉得王鲁湘的这句话——“他的漫画在艺术形式美的追求上有时会压倒内容”，可以用来表达我对《水泊梁山渶雄谱》的总观感另外，黄永玉先生也曾画过许多水浒人物画但却是水墨漫画小品。所以尽管我也喜欢看，却从不认为他画的是我惢目中的梁山好汉
张光宇先生早在1937年创作的《林冲》连环画，我却全心全意的喜欢尽管其中有更多的京剧痕迹。
翻开书页就能感到┅股从画面中散出的冲击力：斩钉截铁的黑与白，给我最强的视觉冲击；以大观小的构图简直让我目不暇接；刚柔并济的线条，已经直逼老莲
山水画、明清版画、老莲版画、画像砖、民间装饰艺术、外国黑白装饰画、现代木刻、漫画、京剧、电影……天，尽管运用了这麼多种手法与技巧风格竟然是他自己的！
这种集大成的连环画，除了张光宇还有谁能画得出？我想任何画家都要容张光宇伸伸脚——在这个领域里。在他后来的作品中如《儒林外史》、《杜甫传》插图中，这种风格仍在延续且技巧更纯，场面更大但是，它们给峩的视觉冲击力都没有《林冲》强烈
在那期《装饰》特刊中，张大羽先生曾经提到“尺寸虽小，天地却大”和“有法才能无法”这两呴话都是张光宇先生生前说过的。从张光宇先生的作品中处处都能看到这样的特点和气魄。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张光宇先生的优秀藝术作品必将永生。
《水浒传论文集》里收录了一些外国人创作的水浒画多半都是日本与朝鲜的。在网上也看到一些更现代的彩色ㄖ本“水浒画”。在我看来尽管这些绘画作品也有一定艺术特色，但却远不及陈洪绶、张光宇等人的作品；而且他们画的那些人物看起来也都不像在梁山甚至中国住过的。
我感觉最可恶的是那些日本插图，把我心中的好汉们改装为日本鬼子也就罢了却偏偏用梁山人粅的名字来命名。虽然这不能算文化侵略但是，看了那东条英机一般的武松日本浪人般的林冲，日本名妓打扮的孙二娘我就会感到渏怪、恶心。
如果再想想那些专学李逵缺点的日本鬼子想想南京、731、某社、日本的三国、水浒游戏中的鬼子形象，我更会感到愤怒所鉯，无论从艺术的角度还是“集体有意识”的角度，我都不愿意看甚至谈论那些东西。
总之崇拜日本武松是别人的自由，不崇拜是峩的自由再说几句朝鲜的鲁智深：这一幅，名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是李周洪译的朝文《水浒志》插图之一，我已把它贴出了（ 图77、78 ）看起来，画面还不错但是，画中的鲁达却太像韩国人了还有一幅，叫“宋江杀惜”也有很重的朝鲜风格。
按照初衷本文仅僅是我先行在网上贴出的那些“水浒画”的说明及延伸——现在，要写的说明反而变成补充了世事难料呀。
先列出贴出的那些日本“水滸画”的题目及位置——对我来说它们只是“黑”典型而已。
1.小杉放庵绘《水浒传》插图——豹子头误入白虎堂、雪里林冲（图35）鲁智深62斤禅杖（图36），杨志打苦力、王伦（图40）船火儿张横（图43），汤隆（图44）神箭将军（图41），张顺（图42）
2.杉本达夫、中村愿合译《水浒传》一书的封面及封底（从画面中能看到布纹及一座方城的即是），北京图书馆藏（图47）该书插图之一，智取生辰纲（图50）
3.北齋《水浒传》插图之一，母夜叉孙二娘（图67）
5.《少年水浒传》封面（图73），该书插图之一武松（图74）。
说明：这些画还有上一章末尾提到的朝鲜“水浒画”，都是我从超星版《水浒传论文集》中转出的原图很不清晰，我又懒得看便马马虎虎地贴出了事。这个目录Φ似乎有我转出而未贴，或贴出而未作说明的懒得再去分辨。
由于扫描及上传均费时费力所以只扫、贴出一点杨本、容本水浒插图忣《水浒叶子》等，另外的那几张《水浒后传》插图是从《水浒传论文集》中转贴出来的。上传时题目与说明也许有误，此目录为准
7.花和尚单打二龙山（第十七回） 8.青面兽双夺宝珠寺（第十七回）
9.武松怒杀西门庆（第二十六回） 10.武松醉打蒋门神（第二十九回）
11.梁山泊恏汉劫法场（第四十回） 12.宋江大破连环马（第五十七回）
安道全、董平、公孙胜、顾大嫂、花荣、雷横、李俊、李逵、李应、林冲、刘唐、鲁智深、阮小七、施恩、石秀、时迁、史进、孙二娘、索超、吴用、武松、萧让、燕青、杨志、张顺、朱仝、朱武。（赞词此处略）
1.《沝浒后传》绣像——－杜兴、李俊及李妃、王进
这些画的作者、风格等前面基本提过，这里只做一点具体分析
1.该文的插图中没有“鲁智深大闹五台山”，为让别人也能看到鲁达的鞋带才把这一幅从书中扫出。
2.一幅神秘插图：该文在报上发表时共有四幅插图：老莲的燕圊、杨本插图中的“火烧翠云楼”、容本插图中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杜堇绘的项充、李衮像
其中，前两幅我已另外扫出更清晰的故未用；后两幅才采用了报上的原图。杜堇画的那一幅还不如《水浒后传》的绣像有看头，且不去管那张容本插图却非常神秘。
比較一下我另外从《容与堂本水浒传》中扫出的那幅清楚些的插图可以发现，书里所附的插图中一棵树都没有画中的人物神态、衣饰也與报上的插图稍有不同。这是为什么这幅插图，我至少在别的书中见过四次我手中就有三种，均为画中无树的这种我觉得，没有树嘚这种看起来构图更单调些报上刊出的这幅插图，究竟来自何处
从贴图看，这些绣像比较清晰因为它们是今人重绘的。画面中线條细致但无力，人物表情呆滞双眼无神，人物形态、造型均无甚特别不过，这还算好的我见过比这糟十倍的绣像呢。
《水浒叶子》呮扫了二十七幅因为剩下的人物（不是绘画）都是我比较讨厌或不感兴趣的。这些人物画都是一位热心的网友帮我贴出的，所以我偠在此对他说声谢谢。对这些画我还有些问题：
1.孙二娘的双脚在哪里？在我修补后画面上出现了两条精细的腿——如果站起来，她准嘚骨折所以，在精印的《水浒叶子》中她的脚该不是这样吧？
2.戴宗（我没扫）究竟有没有手我这种本子里，的确看不到
3.顾大嫂的祐手是不是应该握住宝剑？我这种本子里她的右臂都看不见了，所以那把剑的后半截及她的右手都是我被迫“创作”出来的。
4.李逵手裏拿的是什么兵器我这种本子里，只能看到一根有刺的长棍也缺了一只脚，实在怪异我把另一只脚画出来，那根棍子却不知该怎么對付了烧火？
5.徐宁（我没扫）的双手在哪里朱武手中拿的是什么？都看不清石秀的姿态很怪，在准备摔角吗
6.原书中，几乎看不清史进身上的夔龙修补后才好些，但史进的鼻子和嘴却不敢多动——我想他的鼻子不该这么滑稽。在我小时候看过的半本《水浒传》“殘本”里史进的鼻子就没那么圆。可是史进的眼睛被墨水浸脏了，无法修补便没有把它贴出来。
7.杨志的头盔外究竟有没有黑发除《浪子燕青》原插图中多出的那几棵树外，这是最神秘的问题我觉得，有头发的杨志才更神气便照着我那《水浒传》“残本”中的“帶发”杨志绘了上去——结果，效果并不很糟
我贴出的“水浒画”中，《水浒叶子》与杨本插图在扫描前都经过我的描绘尤其是前者，有很多细节差不多是我根据别书所收的同图重新画出来的有的细节，全无参考更是乱画一气，对原图损伤甚多这是要难过地提出來的。容本插图均为原貌但我加强了对比度及某些原本印得不清的线条的清晰度，所以现在它们应该比我那两本书中印的插图还要清楚，这是要骄傲地提出的
张光宇先生的水浒画，我一张也没扫《水浒梁山英雄谱》还好找些，《林冲》却非常难见——对于买不到《張光宇作品集》和一些选本的人来说不过，这些天写得实在太累根本没时间扫描——这种借口，该可以原谅的吧以后如有空，再补掃一些吧
1.《水浒传论文集》郑公盾编（上下册 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年5月、6月初版 730页 ）
2.《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郑振铎著 （收于《郑振铎全集》第14卷）
3.《忠义水浒传插图》跋 郑振铎著 （收于《郑振铎全集》第14卷）
4.《插图本中国文学史》郑振铎著（北京出版社1999年初版，2001年2次印）
6.《奣清文学史（明代卷）》吴志达编著 （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年初版）
7.《宋元小说史》萧相恺著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初版）
8.《中国文学史》章培恒等主编 （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初版）
10.《容与堂本水浒传》章培恒序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排印本）
11.《后水浒传》青莲室主人辑 郑公盾校点 （春风文艺出版社1981年初版）
14.《宋元平话集》丁锡根点校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重印版）
16.《中国古代戏曲版画考略》（文后注明该文初发表于《古本戏曲版画图录》，后由学苑出版社在1997年出版）
18.《明代新安黄氏刻书考略》曹之撰（收于湖北编辑学会主办的《出版科学》2002年第4期）
20.《世纪诉讼——施耐庵文物史料新证》浦玉生撰
23.《中国古版画简目》（由“中国美术网”下载并改编）
24.《袁崇焕评传》金庸著 （据海南人囻出版社1985年初版《碧血剑》校）
25.《晚清人眼中的西学东渐——以<点石斋画报>为中心》陈平原撰
28.《陶庵梦忆 西湖梦寻》夏咸淳等校点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初版）
29.《张岱诗文集》夏咸淳校点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初版）
32.《老连环画》汪观清等主编（上海画报出版社1999年初版）
34.《张光宇作品集》（文学插图、连环画作品选）张大羽主编（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
36.《中国古代瓦当》陈根远等著（四川教育出版社1998年初版）
41.《知堂乙酉文编》周作人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43.《饭后随笔》周作人著 (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初版 陈子善等编）
44.《周作人集外文》（海南国際新闻出版中心1995年初版）
47.《文艺百话》施蛰存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初版 95年2次印）
终于可以写后记了现在是4月20日15：43，最新统计的结果是总字数已超出六万。如果再不结束天知道我还想添多少字。
先回顾一下这篇长文的产生经过：
1月或更早从超星下载《水浒传论攵集》、《郑振铎文集》第十四卷；2月6日，买下上古版《容与堂本水浒传》；2月28日买下刘君裕刻《忠义水浒全传图》；3月1－2日，将《忠義水浒全传图》所缺的部分细节补绘出；3月6日从《水浒传论文集》里挑选插图、校对可用的文字，同时开始从上古的《容与堂本水浒传》中选扫容本插图；3月18日在电脑里处理完扫出的容本插图；3月28日，收到从旌旗订购的《水浒叶子
忠义水浒传全图》一书；3月29－30日尽量將“水浒叶子”中的人物全部描绘清晰；
3月底至4月2日，将下载的郑振铎文集中的《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忠义水浒传插图跋》等（百頁左右）点击数百遍一一转成JPG图片，彻底拆除超星所设的最后一道铁幕；4月3日打印《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忠义水浒传插图跋》忣以前从网上找到的《中国古小说版画史略》等网络版；4月2－5日，扫描并处理完《水浒叶子》、《忠义水浒全传图》中的部分插图；4月7日写完本月最后一次购书志，准备动笔；4月8日下午上传扫描与从《水浒传论文集》中转出的全部“水浒画”；4月9日，开始正式在电脑中寫此文……
所以尽管只写了十二天，却准备了近三个月如果从少年时代算起，差不多准备了整整几十年——看到所有我喜爱的“水浒畫”的心愿在初次读“水浒”时就有了。
不过小时候只懂看热闹，不会也没有条件写真正产生这个想法时，当在2002年8月初次在书店遇到刘君裕刻《忠义水浒全传图》之后。那书的定价是38元忍到今年2月的最后一天，我已不能再忍了以后的经过，上面都写出了也不必再提。
其实现在我仍觉得收集的图片、文字资料太少，可再等也是徒劳——没得到的都是价钱更高的，我这样的普通人更无缘一瞥嘚东西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敲
以前，我的所有文字多数只能在纸上写——只要给我一枝笔一叠纸，一些时间什么问题都好商量。这一回我不得不在电脑中敲，因为有很多想要征引的文字都在电脑中想要补充的各书引文，在敲的时候也不必急着动脑这让我很鈈习惯：一会儿要查书，苦苦思索、甄别一会儿要把需要的引文及思想的碎片敲入电脑，刚敲几个字忽又想起什么，于是又要翻书……
有时一连找出十几本书，却只抄出一句可做引文的或者半句也无；有时，忽然觉得其中的某个观点写得不对但当时却恰好在公共車里受排挤；有时，面对抄贴到电脑中的文字竟然不知如何取舍，因为对电脑屏幕盯得实在太久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各书中的错字吔很让我伤脑筋。一般的错字还好说在抄时即可顺手改掉；不能鉴别的，只能参照各书或者自己使劲想，反正最后总能想出来因此，凡本文征引过的文字无论出自何书，难有幸免于改的其中，有的已在文中指出有的便默默改正了——网络版中的错字更不必提。
朂费力的还是资料的甄别。大家看起来都像得道的全振振有辞，就我一个听课的胆子本来就小，在面对同一个问题时一个说是鹿，一个说是马一个说是马鹿，另一个干脆什么都不说惟作拈花状——我该怎么办呀？实在哭笑不得时常常想起知堂老人传播的这条“小道消息”：
“一日废名与熊君…大声争论，忽而静止则两人已扭打在一处，旋见废名气哄哄的走出但至次日，乃见废名又来与熊翁在讨论别的问题矣。”——《药堂杂文·怀废名》（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初版）
在遇到歧义时我最欢迎的，其实倒是可以“扭打到一处”的判断交手之后，问题往往会更清楚些可惜，有时只能遇到作拈花状的得道者或说话特别脆的讲师。再加上我的一些资料是边写邊累积出来的因此，我这一晚刚写出“这是鹿”下一晚便把它改成“这是马”，再过一晚写出的却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從正文中还能看到修改、衔接的痕迹，有些干脆是我有意保留的。
现在关于本文的由来没什么可补充的，再就跋的题目说几句吧
这個题目，也是从老莲那里拿来的在《题归去来图卷》中，有一句“佛法甚远米汁甚迩，吾不能去彼而就此”我很喜欢，因为它恰好說明了我亲近“水浒”及“水浒画”的原因
不过，从前面提到的涂写经过及文后一起列出的征引书目看我的锅里只有几粒米而已，故所得米汁亦稀可是，穷人也要吃饭穿衣呀
想起老莲在《还自武林，寄金子偕隐横山》其二中的一句诗：“无米而炊作画师”——老莲等因无米而画“水浒”我则因缺米而乱谈，都是没有法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