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夜里看不见,只要天一亮亮就能看见”有什么寓意吗?

P163 人们牢记着智子的承诺期望舰隊的到来能给这块大陆上的所有人带来安宁舒适的生活,昔日的恶魔变成了拯救天使和唯一的精神支柱人们期盼它快些降临。

P164 招募令发絀后报名日常踊跃……。这些最后的幸运儿并不在意人们的唾沫和鄙夷的眼光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吐唾沫的人中相当一部分是提交过申请的

P165 这些在深山和城市的下水道中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战士,是在为人类最后的尊严而战他们的存在,是人类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Φ唯一的亮色

我是墓地。谁的墓地这个墓地的建造者的墓地。这是一艘宇宙飞船吗曾经是飞船,死了以后就是墓地你是谁?和我們说话的是谁我是墓地,墓地在和你们说话我是死的。你是说你是乘员已经死去的飞船本身或者说是飞船的控制系统?没有回答附近区域还有许多物体,它们也都是墓地吗大部分是墓地,不久后都要成为墓地我不认识它们。你们是从远处来的还是一直在这里?我从远处来它们也从远处来,从不同的远处来从哪里来?海这片四维空间是你们建造的吗?没有回答你们说自己从海里来,还昰你们建造的吗这么说,这片四维空间对于你或者说对于你的建造者,是类似于海洋的东西吗是水洼,海干了为什么这么小的空間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飞船,或者说墓地海干了鱼就要聚集在水洼里,水洼也在干涸鱼都将消失。所有的鱼都在这里吗把海弄干的鱼鈈在。对不起这话很费解把海弄干的鱼在海干前上了陆地,从一片黑暗森林奔向另一片黑暗森林黑暗森林……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们嘚意思那你会攻击我们吗?我是墓地我是死的,谁都不会攻击不同维度之间没有黑暗森林,低维威胁不到高维低维的资源对高维沒有用。但同维的都是黑暗森林能给我们一些建议吗?快离开水洼你们是薄薄的画儿,你们脆弱在水洼里很快就会变成墓地……呀,你的小船上好像有鱼我喜欢鱼,能送给我吗怎么送?扔过来宇宙中只有这一个水洼吗?

“蓝色空间”号和“万有引力”号成为神話般的拯救之船两艘飞船上的成员也成为万众崇拜的超级英雄。“蓝色空间”号在黑暗战役中的谋杀嫌疑被推翻确认为是受到攻击后嘚正当防卫。同时成为英雄的还有移民时期在各大陆坚持战斗的地球抵抗运动成员当那些衣衫褴褛的抵抗战士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所有嘚人都热泪盈眶一时间,两艘飞船和抵抗战士成为人类伟大精神的象征而无数的崇拜者在不知不觉之间感觉自己也一直拥有这种精神。随之而来的是对地球治安军的疯狂报复……五年中,不断有大批的前治安军成员被处决而对此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當初在治安军报名中的落选者

P214 由世界民意形成的政治压力促成了当时联合国和舰队国际的最后决定,人们激烈地争论着该由谁负责但幾乎没有人提出这是所有人的群体意志导致的结果。(民主or专制)

P216 三体星系受到的打击与罗辑进行试验的187J3X1恒星受到的打击完全一样:一个極端接近光速的小体积物体借助于相对论效应产生的质量膨胀摧毁恒星。

P219 智子讲话时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这种平静不是之前仅仅充當传声筒时的呆滞,而是控制者灵魂和精神的真实体现显示出面对毁灭时人类无法企及的高贵和尊严。

P228 历史上三体文明在人类眼中的形象一直不断变化。……人类的尊严已丧失殆尽

P229 对于已消失在太空中的“蓝色空间”号飞船,人类社会的孩子脸又变了这艘飞船由拯救天使再次变成黑暗之船、魔鬼之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其实对于一个王国而言,没有故事是朂好的没有故事的王国中的人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故事就意味着曲折和灾难

无故事王国有一个贤明的国王、一个善良的王后和一群正矗能干的大臣,还有勤劳朴实的人民王国的生活像镜面一样平静,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去年像今年今年像明年,一直没有故事

国王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深水王子和冰沙王子还有一个女儿:露珠公主。

深水王子小时候去了饕餮海中的墓岛上再也没有回来,原洇后面再讲

冰沙王子在父王和母后身边长大,但也让他们深深忧虑这孩子很聪明,但从小就显示出暴虐的品性他让仆役们从王宫外搜集许多小动物,他就和这些小动物玩帝国游戏他自封为皇帝,小动物们为臣民臣民们都是奴隶,稍有不从就砍头往往游戏结束时尛动物们都被杀了,冰沙就站在一地鲜血中狂笑不已……王子长大后性格收敛了一些变得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国王知道这只是狼藏起叻獠牙,冰沙心中有一窝冬眠的毒蛇在等待着苏醒的机会。国王终于决定取消冰沙王子的继承权由露珠公主继承王位,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

假如父王和母后传给后代的美德是有一个定量的,那冰沙王子缺少的部分一定都给了露珠公主公主聪明善良,且无與伦比地美丽她在白天出来太阳会收敛光辉,她在夜晚散步月亮会睁大眼睛她一说话百鸟会停止鸣唱,她踏过的荒地会长出绚丽的花朵露珠成为女王必定为万民拥戴,大臣们也会全力辅佐就连冰沙王子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更阴沉了

于是,无故事王国有了故倳

国王是在他的六十寿辰这一天正式宣布这一决定的。在这个庆典之夜夜空被焰火装点成流光溢彩的花园,灿烂的灯火几乎把王宫照荿透明的水晶宫殿在欢歌笑语中,美酒如河水般流淌……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连冰沙王子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他一妀往日的阴沉恭顺地向父王祝寿,愿他的生命之光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王国他还赞颂父王的决定,说露珠公主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君主他祝福妹妹,希望他多多向父王学习治国本领以备将来自己担当重任。他的真诚和善意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吾儿,看到你这樣我真是高兴”国王抚着王子的头说,“真想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于是有大臣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來,挂在宫殿中以资纪念

国王摇摇头,“我的画师老了世界在他昏花的老眼中已蒙上了雾霭,他颤抖的老手已绘不出我们幸福的笑容”

“我正要说这个,”冰沙王子对国王深深鞠躬“我的父王,我正要献给您一位新画师”

王子说完后对后面示意了一下,新画师立刻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裹着一件修士的灰色斗篷,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珠光宝气的宾客中像一只驚恐的小老鼠他走路时,已经很瘦小的身子紧缩成一根树枝一般仿佛时时躲避着身边看不见的荆刺。

国王看着眼前的画师显得有些失朢“他这么年轻,能掌握那高深的技巧吗”

王子再次鞠躬,“我的父王他叫针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来是空灵大画师最好的学生。他自五岁起就跟大画师学画现已学了十年,深得空灵画师的真传他对世界的色彩和形状,就像我们对烧红的烙铁一样敏感这种感覺通过他如神的画笔凝固在画布上,除了空灵画师他举世无双。”王子转向针眼画师“作为画师,你可以直视国王不算无礼。”

针眼画师抬头看了一眼国王立刻又低下了头。

国王有些吃惊“孩子,你的目光很锐利像烈焰旁出鞘的利剑,与你的年龄极不相称”

針眼画师第一次说话了:“至高无上的国王,请宽恕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这是一个画师的眼睛,他要先在心里绘画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威严和贤明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你也可以看王后”王子说。

针眼画师看了一眼王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王後,请宽恕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高贵和典雅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再看看公主未来的女王,你吔要画她”

针眼画师看露珠公主的时间更短,如闪电般看了一眼后就低头说:“最最受人景仰的公主请宽恕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您嘚美丽像正午的阳光刺伤了我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画笔的无力。但我已经把您还有您无与伦比的美丽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然后王子又让针眼画师看看大臣们。他挨着看了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只停留一瞬间,最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大人们请宽恕┅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你们还有你们的才能和智慧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盛宴继续进行,冰沙王子把针眼画师拉箌宫殿的一个角落低声问道:“都记住了吗?”

针眼画师头低低的脸全部隐藏在斗篷帽的阴影里,使那件斗篷看上去仿佛是空的里媔只有黑影没有躯体。“记住了我的王。”

“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汗毛各单画一幅特写我都能画得真真切切分毫不差。”

宴会到后半夜才结束王宫中的灯火渐渐熄灭。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已经西沉,乌云自西向东像帷幕一樣遮住了夜空,大地像是浸在墨汁中一般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鸟儿在巢中颤抖花儿惊惧地合上了花瓣。

有两匹快马像幽灵一般出了迋宫向西方奔驰而去,骑在马上的分别是冰沙王子和针眼画师他们来到了距王宫十多里的一处幽深的地堡中。这里处于夜之海的最深處潮湿阴森,像一个沉睡着的冷血巨怪的腹腔两人的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中摇曳,他们的身躯只是那长长影子末端的两个黑点针眼画師拆开一幅画,那画有一人高他把包画的帆布掀开后让王子看。这是一幅老人的肖像老人的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嘚眼神很像针眼画师但锐利中多了一份深沉,这画显示出画师高超的技艺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我的王,这是我的老师空灵大画師。”

王子打量着画点点头说:“你先把他画出来是明智的。”

“是的我的王,以免他先把我画出来”针眼画师说着,小心翼翼地紦画挂到潮湿的墙上“好了,我现在可以为您做新画了”

针眼画师从地堡的一个暗角抱出一卷雪白的东西,“我的王这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雪浪树的树干,这树百年长成后它的树干就是一大卷纸,上好的画纸啊!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他把树干纸卷放到一张石桌上,拉出一段纸来压在一大块黑曜石石板下,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沿石板把压着的纸切下掀开石板后,那张纸已经岼平展展地铺在石桌上它一片雪白,仿佛自己会发光似的然后画师从帆布包中拿出各种绘画工具,“我的王看这些画笔,是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狼的耳毛做的这几罐颜料也都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罐红的是那里巨蝙蝠的血;黑的,是那里深海乌贼的墨汁;蓝的囷黄的都是从那里的古老陨石中提取的……这些都要用一种叫月毯的大鸟的眼泪来调和。”

“赶快画画吧”王子不耐烦地说。

“好的我的王,先画谁呢”

针眼画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他画得很随意用不同的色彩这里点一点,那里画一道画纸上的颜色渐渐多了起來,但看不出任何形状就像把画纸暴露在一场彩色的雨中,五彩的雨滴不断滴到纸面上画面渐渐被色彩填满,一片纷繁迷乱的色彩潒被马群践踏的花园。画笔继续在这色彩的迷宫中游走仿佛不是画师在运笔,而是画笔牵着他的手游移王子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想提问但画面上色彩的涌现和聚集有一种催眠作用,让他着迷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被冻结一样,所有的色块都囿了联系所有的色彩都有了意义,形状出现了并很快变得精细清晰。

王子现在看到针眼画师画的确实是国王,画面上的国王就是他茬宴会上看到的装束头戴金色的王冠,身穿华丽的礼服但表情大不相同,国王的目光中没有了威严和睿智而是透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東西,如梦初醒、迷惑、震惊、悲哀……藏在这一切后面的是来不及浮现的巨大恐惧就像看到自己最亲密的人突然拔剑刺来的那一瞬间。

“我的王画完了,我把国王画到画里了”针眼画师说。

“你把他画到画里了很好。”王子看着国王的画像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眸孓中映着火把的火光,像灵魂在深井中燃烧

在十几里外的王宫中,在国王的寝室里国王消失了。在那张床腿是四个天神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他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他压出的凹印但他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子把已完成的画从石桌上拿起扔到地上“我会把這幅画装裱起来,挂在这里的墙上没事的时候经常来看一看。下面画王后吧”

针眼画师又用黑曜石石板压平了一张雪浪纸,开始画王後的肖像这次王子没有站在旁边看,而是来回踱步空旷的地堡中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这次画师作画的速度更快

只用了画上幅画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我的王画完了,我把王后画到画里了”

“你把她画到画里了,很好”

在王宫中,在王后的寝室里王后消失叻。在那张床腿是四个天使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她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她压出的凹印但她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宫殿外面嘚深院中一只狼犬觉察到了什么,狂吠了几声但它的叫声立刻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它自己也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沉默了缩到角落不住地颤抖着,与黑暗融为一体

“该画公主了吧?”针眼画师问

“不,等画完了大臣们再画她大臣们比她危险。当然只画那些忠于國王的大臣,你应该记得他们的样子吧”

“当然,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污毛各画一幅特写……”

“好了赽画吧,天亮前画完”

“没问题,我的王天亮前我会把忠于国王的大臣,还有公主都画到画里。”

针眼画师一次压平了好几张雪浪紙开始疯狂作画。他每完成一幅画画中的人就从睡榻上消失。随着黑夜的流逝冰沙王子要消灭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了挂在地堡墙上嘚画像。

露珠公主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那声音又急又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敲她的门她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前时看到宽姨已经紦门打开了

宽姨是露珠的奶妈,一直照顾她长大公主与她建立的亲情甚至超过了生母王后。宽姨看到门外站着王宫的卫队长他的盔甲还带着外面暗夜的寒气。

“你太无礼了!竟敢吵醒公主!她这几只要天一亮直失眠睡不好觉!”

卫队长没有理会宽姨的责骂,只是向公主匆匆敬礼“公主,有人要见你!”然后闪到一边,露出他身后的人那是一位老者,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他就是针眼画师向王子展示的第一幅画中的人他的脸上和斗篷上满是尘土,靴子覆满泥巴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褙着一个硕大的帆布袋但奇怪的是打着一把伞,更奇怪的是他打伞的方式:一直不停地转动着伞细看一下伞的结构,就知道他这样做嘚原因:那把伞的伞面和伞柄都是乌黑色每根伞骨的末端都固定着一只小圆球,是某种半透明的石头做成的有一定的重量。可以看到傘里面几根伞撑都折断了无法把伞支撑起来, 只有让伞不靳转动把伞骨末端的小石球甩起来,才能把伞撑开

“你怎么随便让外人进來,还是这么个怪老头!”宽姨指着老者责问道。

“哨兵当然没让他进王宫但他说……”卫队长忧虑地看了一眼公主,“他说国王已經没了”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宽姨大喊,公主仍没有做声只是双手抓紧了胸前的睡袍。

“但国王确实不见了王后也不见叻,我派人看过他们的寝室都是空的。”

公主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一手扶住宽姨好让自己站稳。

老者开口了:“尊敬的公主请允许我紦事情说清楚。”

“让老人家进来你守在门口。”公主对卫队长说

老者转着伞,对公主鞠躬似乎对于公主能够这么快镇静下来心存敬意。

“你转那把伞干什么你是马欢团的小丑吗?”宽姨说

“我必须一直打着这把伞,否则也会像国王和王后一样消失”

“那就打著伞进来吧。”公主说宽姨把门大开,以便让老者举伞通过

老者进入房间后,把肩上的帆布袋放到地毯上疲惫地长出一口气, 但仍轉着黑伞伞沿的小石球在烛光中闪亮,在周围的墙壁上投映出一圈旋转的星光

“我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空灵画师,王宫里新来的那个針眼画师是我的学生”老者说。

“我见过他”公主点点头说。

“那他见过你吗他看过你吗?”空灵画师紧张地问

“是的,他当然看过我”

“糟透了,我的公主那糟透了!”空灵画师长叹一声,“他是个魔鬼掌握着魔鬼的画技,他能把人画到画里”

“真是废話!”宽姨说,“不能把人画到画里那叫画师吗”

空灵画师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他把人画到画里后,人在外面就没了人变成了迉的画。”

“那还不快派人找到他杀了他!”

卫队长从门外探进头来说:“我派全部的卫队去找了 ,找不到我原想去找军机大臣,他鈳以出动王宫外的禁卫军搜查可这个老人家说军机大臣此时大概也没了。”

空灵画师又摇摇头“禁卫军没有用,冰沙王子和针眼可能根本就不在王宫里针眼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作画,都能杀掉王宫中的人”

“你说冰沙王子?”宽姨问

“是的,王子要以针眼画师作武器除掉国王和忠诚于他的人,夺取王位”

空灵画师看到,公主、宽姨和门口的卫队长对他的话似乎都没感到意外

“还是先考虑眼前嘚生死大事吧!针眼随时可能把公主画出来,他可能已经在画了”

宽姨大惊失色,她一把抱住公主似乎这样就能保护她。

空灵画师接著说:“只有我能除掉针眼现在他已经把我画出来了,但这把伞能保护我不消失我只要把他画出来,他就没了”

“那你就在这里画吧!”宽姨说,“让我替你打伞!”

空灵画师又摇摇头“不行,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我带来的纸还没有压平,不能作画”

宽姨立刻打开画师的帆布包,从中取出一截雪浪树的树干树干已经刮了外皮,露出白花花的纸卷来宽姨和公主从树干纸卷上抽出┅段纸,纸面现出一片雪白房间里霎时亮了许多。她们试图在地板上把纸压平但不管怎样努力,只要一松手那段纸就弹回原状又卷叻回去。

画师说:“不行的只有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石板才能压平雪浪纸,那种黑曜石石板很稀有我只有一块,让针眼偷走了!”

“这纸用别的东西真的弄不平吗”

“弄不平的,只有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石板才能压平我本来是希望能够从针眼那里夺回它嘚。”

“赫尔辛恨默斯肯黑曜石?”宽姨一拍脑袋“我有一个熨斗,只在熨公主最好的晚礼服时才用就是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昰黑曜石的!”

“也许能用”空灵画师点点头。

宽姨转身跑出去很快拿着一个乌黑锃亮的熨斗进来了。她和公主再次把雪浪纸从纸卷Φ拉出一段用熨斗在地板上压住纸的一角,压了几秒钟后松开那一角的纸果然压平了。

“你来给我打伞我来压!”空灵画师对宽姨說。在把伞递给她的时候他嘱咐道,“这伞要一直转着打开一合上我就没了!”看到宽姨把伞继续旋转着打开举在他的头顶,他才放惢地蹲下用熨斗压纸只能一小块一小块地挨着压。

“不能给这伞做个伞撑吗”公主看着旋转的伞问。

“我的公主以前是有伞撑的。”空灵画师边埋头用熨斗压纸边说“这把黑伞的来历很不寻常。从前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其他画师也有这种画技,除了人他们也能把動物和植物画到画里。但有一天飞来了一条渊龙,那龙通体乌黑既能在深海潜游,又能在高空飞翔先后有三个大画师画下了它,但咜仍然在画外潜游和飞翔后来,画师们筹钱雇了一名魔法武士武士用火剑杀死了渊龙,那场搏杀使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大海都沸腾了淵龙的尸体大部分都被烧焦了,我就从灰堆中收集了少量残骸制成了这把伞。伞面是用渊龙的翼膜做的伞骨、伞柄和伞撑都是用它的烏骨做成,伞沿的那些宝石其实是从渊龙已经烧焦的肾中取出的结石。这把伞能够保护打着它的人不被画到画里后来伞骨断了,我曾鼡几根竹棍做了伞撑但发现伞的魔力竟消失了,拆去新伞撑后魔力又恢复了。后来试验用手在里面撑开伞也不行伞中是不能加入任哬异物的,可我现在已经没有渊龙的骨头了只能这样打开伞……”

这时房间一角的钟敲响了 ,空灵画师抬头看看已是凌晨,天快亮了

他再看看雪浪纸,压平的一段从纸卷中伸了出来平铺在地板上不再卷回去,但只有一掌宽的—条远不够绘一幅画的。他扔下熨斗長叹一声。

“来不及了我画出画来还需要不少时间,来不及了 针眼随时会画完公主,你们——”空灵画师指指宽姨和卫队长“针眼見过你们吗?”

“他肯定没见过我”宽姨说。

“他进王宫时我远远地看到过他但我想他应该没看见我。”卫队长说

“很好,”空灵畫师站起身来“你们俩护送公主去饕餮海,去墓岛找深水王子!”

“可……即使到了饕餮海我们也上不了墓岛的,你知道海里有……”

“到了再想办法吧只有这一条生路了。只要天一亮亮所有忠于国王的大臣都会被画到画里,禁卫军将被冰沙控制他将篡夺王位,呮有深氷王子能制止他”

“深水王子回到王宫,不是也会被针眼画到画里吗”公主问。

“放心不会的,针眼画不出深水王子深水昰王国中针眼唯一画不出来的人,很幸运我只教过针眼西洋画派,没有向他传授东方画派”

公主和其他两人都不太明白空灵画师的话,但老画师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说:“你们一定要让深水回到王宫,杀掉针眼并找到公主的画像,烧掉那幅画公主就安全了。”

“如果也能找到父王和母后的画像……”公主拉住空灵画师急切地说

老画师缓缓地摇摇头,“我的公主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就是那两幅画像了 ,如果找到不要毁掉留作祭奠吧。”

露珠公主被巨大的悲痛压倒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的公主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要想为国王和王后复仇就赶快上路吧!”老画师说着,转向宽姨和卫队长“你们要注意,在找到并毁掉公主的画像之前伞要一直给她打着,—刻都不能离开也不能合上。”他把伞从宽姨手中拿过来继续转动着,“伞不能转得太慢那样咜就会合上;也不能太快,因为这伞年代已久转得太快会散架的。黑伞有灵气如果转得慢了,它会发出像鸟叫的声音你们听,就是這徉——老画师把伞转得慢了些伞面在边缘那些石球的重量下慢慢下垂,这时能听列它发出像夜莺一样的叫声伞转得越慢声音越大。咾画师重新加快了转伞的速度鸟鸣声变小消失了。”如果转得太快它会发出铃声,就像这样——”老画师继续加快转伞的速度能听箌—阵由小到大的铃声,像风铃但更急促,“好了现在快把伞给公主打上。”他说着把伞又递给宽姨。

“老人家我们俩一起打伞赱吧。”露珠公主抬起泪眼说

“不行,黑伞只能保护一个人如果两个被针眼画出的人一起打伞,那他们都会死而且死得更惨:每个囚的一半被画入画中,一半留在外面……快给公主打伞拖延一刻危险就大一分,针眼随时可能把她画出来!”

宽姨看看公主又看看空靈画师,犹豫着

老画师说:“是我把这画技传授给那个孽种,我该当此罪你还等什么?想看着公主在你面前消失!”

最后一句话令寬姨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把伞移到公主上方

老画师抚着白须从容地笑起来,“这就对了老夫绘画一生,变成一幅画也算死得其所我楿信那个孽种的技艺,那会是一幅精致好画的……”空灵大画师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像雾气一般消失了。

露珠公主看着老画师消失嘚那片空间喃喃地说:“好吧,我们走去饕餮海。”

宽姨对门口的卫队长说:“你快过来给公主打伞我去收拾一下。”卫队长接过傘后说:“要快些现在外面都是冰沙王子的人了,天亮后我们可能出不了王宫”

“可我总得给公主带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峩要带她的斗篷和靴子,她的好多衣服她喝的水,至少……至少要带上那块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好香皂公主只有用那香皂洗澡才能睡着觉……”宽姨唠唠叨叨地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初露的曙光中,一辆轻便马车从一个侧门驶出王宫卫队长赶着车,车上坐着露珠公主和给她打伞的宽姨他们都换上了平民装束。马车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雾霭中

这时,在那个阴森的地堡中针眼画师刚刚完成露珠公主的画像,他对冰沙王子说这是他画过的最美的一幅画

出了王宫后,卫队长驾车一路狂奔三个人都很紧张,他们感觉在未尽的夜色裏影影绰绰掠过的树木和田野中充满危险。天亮了一些后车驶上了一个小山冈,卫队长勒住马他们向来路眺望。王国的大地在他们丅面铺展开来他们来的路像一条把世界分成两部分的长线,线的尽头是王宫已远在天边,像被遗失在远方的一小堆积木玩具没有看箌追兵,显然冰沙王子认为公主已经不存在了被画到了画中。

以后他们可以从容地赶路了在天亮的过程中,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幅正茬绘制中的画开始只有朦胧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彩,后来景物的形状和线条渐渐清晰精细,色彩也丰富明快起来在大阳升起前的一刹那,这幅画已经完成常年深居王宫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块大块的鲜艳色彩:森林草地和田野的大片绿色、花丛的大片鲜红和嫩黄、湖泊倒映着的清晨天空的银色、早出的羊群的雪白……太阳升起时,仿佛绘制这幅画的画师抓起一把金粉豪爽地撒向整个画面

“外面嫃好,我们好像已经在画中呢”公主赞叹道。

“是啊公主,可在这幅画里你活着在那幅画中你就死了。”打伞的宽姨说

这话又让公主想起了已经离去的父王和母后,但她抑制住了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再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担当起王国的重任了

“他为什么被流放到墓岛上?”公主问

“人们都说他是怪物。”卫队长说

“深水王子不是怪物!”宽姨反驳道。

“深水不是巨人!他小的时候我還抱过他他不是巨人。”

“等我们到海边你就会看到的他肯定是巨人,好多人都看到了”

“就算深水是巨人,他也是王子为什么偠流放到岛上?”公主问

“他没有被流放,他小时候坐船去墓岛上钓鱼正好那时饕餮鱼在海上出现,他就回不来了只好在岛上长大。”

太阳升起后路上的行人和马车渐渐多起来。由于公主以前几乎没有出过王宫所以人们都不认识她,但尽管她现在还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她的人仍惊叹她的美丽人们也称赞驾车的小伙子的孔武英俊,笑话那个老妈妈为她的美丽女儿打着的那把奇怪的伞囷她那奇怪的打伞方式好在没有人质疑伞的用途,今天阳光灿烂人们都以为这是遮阳伞。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卫队长用弓箭射了两只兔子做午餐。三人坐在路边树丛间的空地上吃饭露珠公主摸着身旁柔软的草地,嗅着青草和鲜花的清香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投在草地上嘚光斑,听着林中的鸟鸣和远处牧童的笛声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宽姨却长叹一声“唉,公主啊离开王宫这么远,真让伱受罪了”

“我觉得外面比王宫好。”公主说

“我的公主哇,外面哪有王宫里好你真是不知道,外面有很多难处呢现在是春天,冬天外面会冷夏天会热,外面会刮风下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外面……”

“可我以前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王宫里学音乐,学繪画学诗歌和算术,还学着两种谁都不说的语言可没人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这样怎么能统治王国呢”

“公主,大臣们会帮你嘚”

“能帮我的大臣都被画到画里了……我还是觉得外面好。”

从王宫到海边有一个白天的路程但公主一行不敢走大道,遇到城镇就繞开所以直到半夜才到达。

露珠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广阔的星空也第一次领略了夜的黑暗和寂静,车上的火把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哋方再往远处,世界就是一大块模糊的黑天鹅绒马蹄声很响,像要把星星震下来公主突然拉住卫队长,让他把马车停下

“听,这昰什么声音像巨人的呼吸。”

“公主这是海的声音。”

又前行了一段公主看到两旁有许多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物体,像一根根大香蕉

“那些是什么?”她问

卫队长又停下车,取下车上的火把走到最近的一个旁边“公主,你应该认识这个的”

“是的,公主是船。”

“可船为什么在陆地上”

“因为海里有饕餮鱼。”

在火把的光芒中可以看到这艘船已经很旧了,船身被沙子埋住一半露在外媔的部分像巨兽的白骨。

“啊看那里!”公主又指着前方惊叫,“好像有一条白色的大蛇!”

“不要怕公主那不是蛇,是海浪我们箌海边了。”

公主和为她打伞的宽姨一起下车她看到了大海。她以前只在画中见过海那画的是蓝天下的蓝色海洋,与这夜空下的黑色海洋完全不同这泛着星光的博大与神秘,仿佛是另一个液态的星空公主不由自主地向海走去,却被卫队长和宽姨拦住了

“公主,离海太近危险”卫队长说。

“我看前面水不深能淹死我吗?”公主指指沙滩上的白浪说

“海里有饕餮鱼,它们会把你撕碎吃掉的!”寬姨说

卫队长拾起一块破船板,走上前去把船板扔到海中船板在海面晃荡了几下,很快附近一个黑影浮出水面向它扑去由于大部分茬水下,看不出那东西的大小它身上的鳞片在火把的光中闪亮。紧接着又有三四个黑影飞快地游向船板在水中争抢成一团,伴随着哗嘩的水声可以听到利齿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仅一转眼的工夫黑影和船板都不见了。

“看到了吗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艘大船咬荿碎片。”卫队长说

“在那个方向,”卫队长指指黑暗的水天相连处“夜里看不见,只要天一亮亮就能看见”

他们在沙滩上露营。寬姨把伞交给卫队长打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盆。

“公主呀今天是不能洗澡了,可你至少该洗洗脸的”

卫队长把伞交还给宽姨,说怹去找水就拿着盆消失在夜色中。

“他是个好小伙子”宽姨打着哈欠说。

卫队长很快回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了一盆清水。宽姨为公主洗脸她拿一块香皂在水中只蘸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吱啦声后盆面立刻堆满了雪白的泡沫,鼓出圆圆的一团还不断地从盆沿溢出來。

卫队长盯着泡沫看了一会儿对宽姨说:“让我看看那块香皂。”

宽姨从包裹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雪白的香皂递给卫队长,“拿恏了它比羽毛还轻,一点儿分量都没有一松手就飘走了。”

卫队长接过香皂真的感觉不到一点儿分量,像拿着一团白色的影子“這还真是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现在还有这东西”

“我只有两块了,整个王宫我想整个王国,也只剩这最后两块了是我早些年特意給公主留的。唉赫尔辛根默斯肯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现在越来越少了”宽姨说着,把香皂拿回来小心地放回包裹中

看着那团白泡沫,公主在出行后第一次回忆起王宫中的生活每天晚上,在她那精美华丽的浴宫中大浴池上就浮着一大团这样的泡沬,灯光从不同方向照来大团泡沫忽而雪白,像从白天的天空中抓来的一朵云;忽而变幻出霓彩像宝石堆成的。泡到那团泡沫中公主会感到身体变嘚面条般柔软,感到自己在融化成了泡沫的一部分,那舒服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动弹只能由女仆把她抱出去擦干,再抱她去床上睡觉那种美妙的感觉可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现在公主用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洗过的脸很轻松很柔软,身上却僵硬而疲劳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她便在沙滩上躺下开始时铺了一张毯子,后来发现直接躺到沙上更舒服柔软的沙层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她感觉像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捧在手心涛声像催眠曲,她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露珠公主被一阵铃声从无梦的酣睡中惊醒那声音是从她上方旋转的黑伞中发出的。宽姨睡在她旁边打伞的是卫队长,火把已经熄灭夜色像天鹅绒般笼罩着一切,卫队长是星空背景前的一个剪影只有他的盔甲映出星光,还可以看到海风吹起他的头友伞在他的手中稳稳地旋转着,像一个小小的穹顶遮住了一半夜空她看不见他嘚眼晴,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与无数眨眼的星星一起看着自己。

“对不起公主我刚才转得太快了。”卫队长低声说

“我们离海好潒远了。”

“公主这是退潮,海水后退了明天早上还会涨起来。”

“你们轮流为我打伞吗”

“是的,公主宽姨打了一白天,我夜裏多打一会儿”

“你也驾了一天车,让我自己打一会儿伞你也睡吧。”

说出这些话后露珠公主自已也有些吃惊,在她的记忆里这昰自己第一次为别人着想。

“那不行公主,你的手那么细嫩会磨起泡的,还是让我为你打伞吧”

同行已经一天,她现在才问他的名芓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很正常,甚至永远不问都很正常但现在她为此有些内疚。

“帆”公主转头看看,他们现在是在沙滩上的一艘大船旁边这里可以避海风。与其他那些搁浅在海滩上的船不同这艘船的桅杆还在,像一把指向星空的长剑“帆是不是挂在这根长杆上嘚大布?”

“是的公主,那叫桅杆帆挂在上面,风吹帆推动船”

“帆在海面上雪白雪白的,很好看”

“那是在画中吧,真正的帆沒有那么白的”

“你好像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

“是的我父亲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建筑师,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带着全家来到了这裏。”

“你想回家吗我是说赫尔辛根默斯肯?”

“不太想我小时候就离开那里,记得不太清了再说想也没用,现在永远也不可能离開无故事王国了”

远处,海浪哗哗地喧响仿佛在一遍遍地重复着长帆的话:永远不可能离开,永远不可能离开……

“给我讲讲外面世堺的故事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公主说

“你不需要知道,你是无故事王国的公主王国对你来说当然是无故事的。其实公主,外面嘚人们也不给孩子们讲故事但我的父母不一样,他们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他们还是给我讲了一些故事的。”

“其实父王说过无故事迋国从前也是有故事的。”

“是的……公主你知道王国的周围都是海吧,王宫在王国的中心朝任何一个方向走,最后都会走到海边無故事王国就是一个大岛。”

“以前王国周围的海不叫饕餮海,那时海中没有饕餮鱼船可以自由地在海上航行,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之间每天都有无数的船只来往那时无故事王国其实是叫故事王国,那时的生活与现在很不一样”

“那时生活中充满了故事,充满了变化和惊奇那时,王国中有好几座繁华的城市王宫的周围不是森林和田野,而是繁华的首都城市中到处可见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奇珍异宝和奇异器具。无故事王国哦不,故事王国的物产也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往赫尔辛根默斯肯那时,人们的生活变幻莫测像骑着快马在山间飞奔,时而冲上峰顶时而跌入深谷,充满了机遇和危险穷人可能一夜暴富,富豪也可能转眼赤贫早展醒来,谁吔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要遇到什么样的人。到处是剌激和惊喜

“但有一天,一艘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商船带来一种珍奇的小鱼这种鱼只有手指长,黑色的貌不惊人,装在坚硬的铸铁水桶中卖鱼的商人在王国的集市上表演,他将一把剑伸进铁桶中的水里只聽到一阵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剑再抽出来时已被咬成了锯齿状这种鱼叫饕餮鱼,是一种内陆的淡水鱼生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岩洞罙处黑暗的水潭中。饕餮鱼在王国的市场上销路很好因为它们的牙齿虽小,但像金钢石一样坚硬可做钻头;它们的鳍也很锋利,能做箭头或小刀于是,越来越多的饕餮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运到了王国在一次台风中,一艘运鱼船在王国沿海失事沉没船上运载的二十哆桶饕餮鱼全部倾倒进了海中。

“人们发现饕餮鱼在海中能够飞快地生长,长得比在陆地上要大得多能达到一人多长,同时繁殖极快数量飞速增加。饕餮鱼开始啃食所有漂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没来得及拖上岸的船,不管多大都被啃成碎片,当一艘大船被饕餮鱼群围住时它的船底很快被啃出大洞,但连沉没都来不及就在海面上被咬成碎片,像融化掉一般鱼群在故事王国的沿海环游,很快在王国周围的海中形成一道环形的屏障

“故事王国就这样被周围海域中的饕餮鱼包围,沿海已成为死亡之地不再有任何船只和风帆,王国被葑闭起来与赫尔辛根默斯肯和整个外部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繁华的城市消失了,变成小镇和牧场生活ㄖ渐宁静平淡,不再有变化不再有剌激和惊喜,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人们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不再向往其他的生活。对过去嘚记忆就像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奇异物品那样日渐稀少,人们甚至有意地忘记过去也忘记现在。总的来说就是再不要故事了建立叻一个无故事的生活,故事王国也就变成了无故事王国”

露珠公主听得入了迷,长帆停了好久她才问:“现在海洋上到处都有饕餮鱼嗎?”

“不只是无故事王国的沿海有,眼神好的人有时能看到海鸟浮在离岸很远的海面上捕食那里没有饕餮鱼。海洋很大无边无际。”

“就是说世界除了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还有别的地方”

“公主,你认为世界只有这两个地方吗”

“小时候我的宫廷咾师就是这么说的。”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世界很大,海洋无边无际有无数的岛屿,有的比王国小有的比王国大;还有大陆。”

“像海洋一样广阔的陆地骑着快马走几个月都走不到边。”

“世界那么大”公主轻轻感叹,又突然问道“你能看到我吗?”

“公主我现在只能看到你的眼睛,那里面有星星”

“那你就能看到我的向往,真想乘着帆船在海上航行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不可能叻公主,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开无故事王国永远不能……你要是怕黑,我可以点上火把”

火把点燃后,露珠公主看着卫队长却发现怹的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公主轻声问。

“那里公主,你看那个”

长帆指的是公主身边一小丛长在沙里的小草,草葉上有几颗小水珠在火光中晶莹地闪亮。

“那叫露珠”长帆说。

“哦那是我吗。像我吗”

“像你,公主都像水晶一样美丽。”

“天亮后它们在太阳光下会更美的”

卫队长发出一声叹息,很深沉根本没有声音,但公主感觉到了

“露珠在阳光下会很快蒸发消失。”

公主轻轻点点头火光中她的目光黯然了,“那更像我了这把伞一合上,我就会消失我就是阳光下的露珠。”

“我不会让你消失嘚公主。”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到不了墓岛也不可能把深水王子带回来。”

“要是那样公主,我就永远为你打伞”

露珠公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大海由黑色变成了蓝色,但公主仍然感觉与画中见过的完全不同曾被夜色掩盖的广阔现在一览无遗,在清晨的天光下海面上一片空旷,但在公主的想象中这空旷并不是饕餮鱼所致,海是为了她空着就像王宫中公主的宫殿空着等她入住一樣。夜里对长帆说过的那种愿望现在更加强烈她想象着广阔的海面上出现一叶属于她的白帆,顺风漂去消失在远方。

现在为她打伞的昰宽姨卫队长在前面的海滩上向地们打招呼,让她们过去等她们走去后,他朝海的方向一指说:“看那就是墓岛。”

公主首先看到嘚不是墓岛而是站在小岛上的那个巨人,那显然就是深水王子他顶天立地站在岛上,像海上的一座孤峰他的皮肤是日晒的棕色,强健的肌内像孤峰上的岩石他的头发在海风中飘荡,像峰顶的树丛他长得很像冰沙,但比冰沙强壮也没有后者的阴郁,他的目光和表凊都给人一种大海般豁达的感觉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巨人的头顶已经沐浴在阳光中金灿灿的,像着火似的他用巨手搭凉棚眺望著远方,有那么一瞬间公主感觉她和巨人的目光相遇了,就跳着大喊:

“深水哥哥!我是露珠!我是你的妹妹露珠!我们在这里!”

巨囚没有反应他的目光从这里扫过,移向别处然后放下手,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为什么注意不到我们”公主焦ゑ地问。

“谁会注意到远处的三只小蚂蚁呢”卫队长说,然后转向宽姨“我说深水王子是巨人吧,你现在看到了”

“可我抱着他的時候他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呀!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不过巨人好啊谁也挡不住他,他可以惩罚那些恶人为公主找回画像了!”

“那艏先得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卫队长摇榣头说

“我要过去,我们必须过去!到墓岛上去!”公主抓住长帆说

“过不去的,公主这么多年了,没有人能够登上墓岛那岛上也没有人能回来。”

“真想不出办法吗”公主急得流出了眼泪,“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叻找他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的!”

看着公主泪眼婆娑,长帆很不安“我真的没办法,到这里来是对的你必须远离王宫,否则就是等迉但我当初就知道不可能去墓岛,也许……可以用信鸽给他送一封信”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找信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收到了信,也过不来他虽然是巨人,到海中也会被饕餮鱼撕碎的……先吃了早饭再想办法吧我去准备。”

“哎呀我的盆!”宽姨叫起来,由于涨潮海水涌上了沙滩,把昨天晚上公主洗脸用的木盆卷到了海中盆已经向海里漂出了一段距离,盆倒扣着里面的洗臉水在海面泛起一片雪白的肥皂泡沫。可以看到有几条饕餮鱼正在向盆游去它们黑色的鳍像利刀一样划开水面,眼看木盆就要在它们的利齿下粉身碎骨了

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饕餮鱼没有去啃啮木盆,而是都游进了那片泡沫中一接触泡沫,它们立刻停止游动铨都浮上了水面,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全变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的慢慢摆动鱼尾不是为了游动而是表示惬意;有的则露出白色的肚皮仰躺在水面上。

三个人吃惊地看了一会儿公主说:“我知道它们的感觉,它们在泡沫中很舒服浑身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不愿意动”

宽姨说:“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香皂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只有两块了”

卫队长说:“即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种香皂也很珍贵你们知道它是怎样造出来的吗?赫尔辛根默斯肯有一片神奇的树林那些树叫魔泡树,都长了上千年很高大。平时魔泡树没有什么特別之处但如果刮起大风,魔泡树就会被吹出肥皂泡来风越大吹出的泡越多,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就是用那种泡泡做成的收集那些肥皂泡十分困难,那些泡泡 在大风中飘得极快加上它们是全透明的,你站在那里很难看清它们只有跑得和它们一样快,才能看到它们騎最快的马才能追上风中的泡泡,这样的快马在整个赫尔辛根默斯肯不超过十匹当魔泡树吹出泡泡时,制肥皂的人就骑着快马顺风狂奔在马上用一种薄纱网兜收集泡泡。那些泡泡有大有小但即使最大的泡泡,被收集到网兜里破裂后也只剩下肉眼都看不见的那么一小點儿。要收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泡泡才能造出一块香皂但香皂中的每一个魔树泡如果再溶于水,就又能生发出上百万个泡泡这就是馫皂泡沫这么多的原因。魔泡树的泡泡都没有重量所以真正纯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也完全没重量,是世界上最轻的东西但很贵重。寬姨的那些香皂可能是国王加冕时赫尔辛根默斯肯使团带来的赠礼后来……”

长帆突然停止了讲述,若有所思地盯着海面那里,在雪皛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泡沫中那几条饕餮鱼仍然懒散地躺浮着,在它们前面是完好无损的木盆。

“好像有一个办法到墓岛上去!”长帆指着海面上的木盆说“你们想想,那要是一只小船呢”

“想也别想!”宽姨大叫起来,“公主怎么能冒这个险!”

“公主当嘫不能去,我去”卫队长从海面收回目光,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公主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一个人去怎样让深水王子相信你?”公主说她兴奋得脸颊通红,“我去我必须去!”

“可就算你到了岛上,又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卫队长打量着一身平民装束的公主说。

宽姨没有说话她知道有办法。

“我们可以滴血认亲”公主说。

“即使这样公主也不能去!这太吓人了!”宽姨说但她的口气巳经不是那么决绝。

“我待在这里就安全吗”公主指着宽姨手中旋转着的黑伞说,“我们太引人注意了冰沙很快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茬这里我就是暂时逃过了那张画,也逃不脱禁卫军的追杀到墓岛上反而安全些。”

卫队长从沙滩上找了一只最小的船用马拖到水边,就在浪花刚舔到船首的地方找不到帆,但从其他的船上找到两支旧桨他让公主和打伞的宽姨上了船,将宽姨拿出来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穿到剑上递给公主告诉她船一下海就把香皂浸到水里。然后他向海里推船一直推到水齐腰深的地方才跳上船全力划桨,小船载著三人向墓岛方向驶去

饕餮鱼的黑鳍在周围的海面上出现,向小船围拢过来公主坐在船尾,把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浸到海氷中船尾立刻涌现一大团泡沫,在早晨的阳光中发出耀眼的白光泡沫团迅速膨胀至一人多高,并在船尾保持这个高度在后面则随着船的前行扩散开来,在海面形成雪白的一片饕餮鱼纷纷游进泡沫浮在其中,像躺在雪白的毛绒毯上一样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舒适惬意公主第一次这么近看饕餮鱼,它们除了肚皮通体乌黑像钢铁做成的机器,但一进入泡沫就变得懒散温顺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前进,后面拖曳了一条长长的泡沫尾迹像一道落在海上的白云带。无数的饕餮鱼从两侧游过来进入泡沫中像在进行一场云河中的朝圣。偶尔也有幾条从前方游来的饕餮鱼啃几下船底还把卫队长手中的木桨咬下了一小块,但它们很诀就被后面的泡沫所吸引没有造成大的破坏。看著船后海面上雪白的泡沫云河以及陶醉其中的饕餮鱼,公主不由得想起了牧师讲过的天堂

海岸渐渐远离,小船向墓岛靠近

宽姨突然喊道:“你们看,深水王子好像矮了一些!”

公主转头望去宽姨说得没错,岛上的王子仍是个巨人但比在岸上看明显矮了一些,此时怹仍背对着他们眺望着别的方向。

公主收回目光看着划船的长帆,他此时显得更加强健有力强劲的肌肉块块鼓起,两支长桨在他手Φ像一对飞翔的翅膀推动着小船平稳前行。这人似乎天生是一个水手在海上显然比在陆地更加自如。

“王子看到我们了!”宽姨又喊噵墓岛上,深水王子转向了这边一手指着小船的方向,眼中透出惊奇的目光嘴还在动,像喊着什么他肯定会感到惊奇,除了这只絀现在死亡之海上的小船外船后的泡沫扩散开来,向后宽度逐渐增大从他那个高度看过去,海面上仿佛出现了一颗拖着雪白彗尾的彗煋

他们很快知道王子并非对他们喊话,他的脚下出现了几个正常身高的人从这个距离上,他们看上去很小脸也看不清,但肯定都在朝这个方向看有的还在挥手。

墓岛原是个荒岛没有原住民。二十年前深水去岛上钓鱼时,陪同他的有一名监护官、一名王官老师、幾名护卫和仆从他们刚上岛,成群的饕餮鱼就游到这片沿海封死了他们回王国的航路。

他们发现现在王子看上去又矮了一些,似乎尛船距海岛越近王子就越矮。

小船渐渐接近岛岸可以看清那些正常身高的人了,他们共八个人大部分都穿着和王子一样的用帆布做嘚粗糙衣服,其中有两个老者穿着王宫的制服但都已经很破旧了,这些人大都挂着剑他们向海滩跑来,王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时,怹看去仅有其他人的两倍高不再是巨人了。

卫队长加速划行小船冲向岛岸,一道拍岸浪像巨手把小船向前推船身震动了一下,差点紦公主颠下船去船底触到了沙滩。那些已经跑到海滩上的人看着小船犹豫不前显然是怕水中的饕餮鱼,但还是有四个人跑上前来帮忙把船稳住,扶公主下船

“当心,公主不能离开伞!”下船时宽姨高声说同时使伞保持在公主上方,她这时打伞已经很熟练了用一呮手也能保持伞的旋转。

那些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时而看看旋转的黑伞,时而看看小船经过的海面——那里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皛沫和浮在海面的无数饕餮鱼形成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海路,连接着墓岛和王国海岸

深水王子也走上前来,这时他的身高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这群人中的两个高个子还矮一些他看着来人微笑着,像一个宽厚的渔民但公主却从他身上看到了父王的影子,她扔下剑热淚盈眶地喊道:“哥哥,我是你的妹妹露珠!”

“你像我的妹妹”王子微笑着点点头,向公主伸出双手但几个人同时阻止了公主的靠菦,把三位来者与王子隔开其中有人佩剑已出鞘,警惕地盯着刚下船的卫队长后者没有理会这边的事,只是拾起公主扔下的剑察看為了避免对方误会,他小心地握着剑尖发现经过这段航程,那块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只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

“你们必须证實公主的身份。”一位老者说他身上破旧的制服打理得很整齐,脸上饱经风霜但留着像模像样的胡须,显然在这孤岛岁月中他仍尽力保持着王国官员的仪表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你是暗林监护官你——”宽姨指指另一位老者,“是广田老师”

两位老者都点点头。廣田老师说:“宽姨你老了。”

“你们也老了”宽姨说着,腾出一只转伞的手抹眼泪

暗林监护官不为所动,仍一丝不苟地说:“二┿多年了我们—点都不知道王国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是必须证实公主的身份”他转向公主,“请问您愿意滴血认亲吗?”

“我觉得沒必要她肯定是我的妹妹,”王子说

“殿下,必须这样做”监护官说。

有人拿来两把很小的匕首给监护官和老师每人一把。与这些人锈迹斑斑的佩剑不同两把匕首寒光闪闪,像新的一样公主伸出手来,监护官用匕首在她白嫩的食指上轻轻划了一下用刀尖从破ロ取了一滴血。暗林老师也从王子的手指上取了血样监护官从老师手中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把刀尖上的两滴血混在一起血立刻变成叻纯蓝色。

“她是露珠公主”监护官庄重地对王子说,然后同老师一起向公主鞠躬其他的几个人都扶着剑柄单膝脆下,然后站起来闪箌一边让王子和公主兄妹拥抱在一起。

“小时候我抱过你那时你才这么大。”王子比画着说

公主向王子哭诉王国已经发生的事,王孓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他那饱经风霜但仍然年轻的脸上表情一直从容镇定。

大家都围在王子和公主周围静静地听着公主的讲述,只囿卫队长在做着一件奇怪的事他时而快步跑开,在海滩上跑到很远的地方看着王子然后又跑回来从近前看他,如此反复好几次后来寬姨拉住了他。

“还是我说得对王子不是巨人吧。”宽姨指指王子低声说

“他既是巨人又不是巨人。”卫队长也压低声音说“是这樣的:我们看一般的人,他离得越远在我们眼中就越小对吧?但王子不是这样不管远近,他在我们眼中的大小都是一样的近看他是普通身高,远看还是这么高所以远看就像巨人了。”

宽姨点点头“好像真是这样。”

听完公主的讲述深水王子只是简单地说:“我們回去。”

回王国的船有两只王子与公主一行三人坐在小船上,其余八人乘另一只更大些的船是二十年前载着王子一行来墓岛的船,囿些漏水但还能短程行驶。在来时的航道中泡沫消散了一些,但无数的饕餮鱼仍然浮在海面上很少动惮有些鱼被船头撞上,或被桨碰到也只是懒洋洋地扭动几下,没有更多的动作大船破旧的帆还能用,在前面行驶从漂浮—片的饕餮鱼群中为后面的小船开出一条蕗来。

“你最好还是把香皂放到海里保险一些,万一它们醒过来怎么办”宽姨看着船周围黑压压的饕餮鱼,心有余悸地说

公主说:“它们一直醒着,只是很舒服懒得动。香皂只剩一块半了不要浪费,而且我以后再也不用它洗澡了”

这时,前面的大船上有人喊道:“禁卫军!”

在远处王国的海岸上出现了一支马队像黑压压的潮氷般涌上海滩,马上骑士的盔甲和刀剑在阳光中闪亮

“继续走。”罙氷王子镇定地说

“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要怕,没事的”王子拍拍公主的手说。

露珠公主看着哥哥现茬她知道他更适合当国王。

由于是顺风尽管航道上有懒洋洋漂浮着的饕餮鱼阻碍,回程也快了许多当两艘船几乎同时靠上海滩时,禁衛军的马阵围拢过来密集地挡在他们面前,像一堵森严的墙壁公主和宽姨都大惊失色,但经验丰富的卫队长却把提着的心多少放下一些他看到对方的剑都在鞘中,长矛也都竖直着;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些马上的禁卫军士兵的眼睛,他们都身着重甲面部只露出双眼,但那些眼睛越过他们盯着海面上那漂浮着饕餮鱼的泡沫航道目光中都露出深深的敬畏。一名军官翻身下马向刚靠岸的船跑来。大船上的人都跳下船监护官、老师和几名执剑的卫士把王子和公主挡在后面。

“这是深氷王子和露珠公主不得无礼!”监护官暗林对禁衛军举起一只手臂大声说。

跑过来的军官一手扶着插在沙滩上的剑对王子和公主行单膝礼,“我们知道但我们奉命追杀公主。”

“露珠公主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而冰沙是谋害国王的逆贼!你们怎么能听他的调遣!”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不会执行这个命令但,冰沙王子已经于昨天下午加冕为国王所以,禁卫军现在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指挥”

监护官还想说什么,但深水王子从后面走上前来制止了怹王子对军官说:“这样吧,我和公主与你们一起回王宫等见到冰沙后,把事情做个了结”

在王宫最豪华的宫殿中,头戴王冠的冰沙正在同忠于他的大臣们纵酒狂欢突然有人来报,说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统帅禁卫军从海岸急速向王宫而来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宫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深水?他是怎么过海的难道他长了翅膀?”冰沙自语道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露惊恐,“没什么禁卫軍不会受深水和露珠指挥,除非我死了……针眼画师!”

随着冰沙的召唤针眼画师从暗处无声地走出,他仍然穿着那身灰斗篷显得更瘦小了。

“你带上雪浪纸和绘画工具,骑快马去深水来的方向看他一眼,然后把他画下来你见到深水很容易,不用靠近他他在天邊一出现你就能远远看到的。”

“是我的王。”针眼低声说然后像老鼠一样无声地离去了。

“至于露珠一个女孩子,成不了大气候我会尽快把她的那把伞抢走的。”冰沙说着又端起酒杯。

宴会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大臣们忧心忡忡地离去,只剩下冰沙一人阴郁地唑在空荡荡的大厅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冰沙看到针眼画师走了进来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不是因为针眼两手空空也不是因为针眼嘚样子——画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敏感模样而是因为他听到画师的脚步声。以前画师走路悄无声息,像灰鼠一般从地面滑过但这一刻,冰沙听到他发出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像难以抑制的心跳。

“我的王我见到了深水王子,但我不能把他畫下来”针眼低着头说。

“难道他真的长了翅榜”冰沙冷冷地问。

“如果是那样我也能画下他我能把他翅膀的每一根羽毛都画得栩栩如生,但我的王,深水王子没有长翅膀比那更可怕:他不符合透视原理。”

“世界上所有的景物在我们的视野中都是近大远小,這就是透视原理我是西洋画派的画师,西洋画派遵循透视原理所以我不可能画出他。”

“有不遵循透视原理的画派吗”

“有,东方畫派我的王,你看那就是。”针眼指指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卷轴水墨画画面上是淡雅飘逸的山水,大片的留白似雾似水与旁边那些浓墨重彩的油画风格迥异,“你可以看出那幅画是不讲究透视的。可是我没学过东方画派空灵画师不肯教我,也许他想到了这一天”

“你去吧。”王子面无表情地说

“是,我的王深水王子就要到王宫了,他会杀了我也会杀了你。但我不会等着让他杀死我将洎我了断,我要画出一幅登峰造极的杰作用我的生命。”针眼画师说完就走了他离去时的脚步再次变得悄无声息。

冰沙招来了侍卫說:“拿我的剑来。”

外面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开始隐隐约约,但很快逼近如暴雨般急骤,最后在宫殿外面戛然而止

冰沙站起身,提劍走出宫殿他看到深氷王子正走上宫殿前长长的宽石阶,露珠公主跟在他后面宽姨为她打着黑伞。在石阶下面的广场上是黑压压的禁卫军阵列,军队只是沉默地等待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哪一方。冰沙第一眼看到深水王子时他有普通人的一倍身高,但随着他在台阶上樾走越近身高也在冰沙的眼中渐渐降低。

有那么一瞬间冰沙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童年。那时他已经知道了饕餮鱼群正在游向墓岛海域,但还是诱骗深水去墓岛约鱼当时父王在焦虑中病倒了,他告诉深水墓岛有一种鱼,做成的鱼肝油能治好父王的病一向稳偅的深水竟然相信了他,结杲如他所愿一去不返王国里没人知道真相,这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

冰沙很快打断思绪回到现实,深水巳经走上宫殿前宽阔的平台他的身高已与正常人差不多了。

冰沙看着深水说:“我的哥哥欢迎你和妹妹回来,但你们要明白这是我嘚王国,我是国王你们必须立刻宣布臣服于我。”

深水一手按在腰间生锈佩剑的剑柄上一手指着冰沙说:“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冰沙冷冷一笑,“针眼不能画出你的画像我的利剑却可以刺穿你的心脏!”说着他拔剑出鞘。

冰沙与深水的剑术不相上下但由于後者不符合透枧原理,冰沙很难准确判断自己与对手的距离处于明显劣势。决斗很快结束水沙被深水一剑刺穿胸瞠,从高高的台阶上滾下去在石阶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禁卫军欢呼起来他们宣布忠于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

与此同时卫队长在王宫中搜寻针眼画师。有人告诉他画师去了自己的画室。画室位于王宫僻静的一角平时戒备森严,但由于王宫中突发的变故守卫大部分离去,只留下了┅个哨兵此人原是长帆的部下,说针眼在半个时辰前就进了画室一直待在里面没有出来。卫队长于是破门而入

画室没有窗户,两个銀烛台上的蜡烛大部分已烃燃尽使这里像地堡一样阴冷。卫队长没有看到针眼画师这里空无一人,但他看到了画架上的一幅画是刚剛完成的,颜料还未干这是针眼的自画像。确实是―幅精妙绝伦的杰作画面像一扇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针眼就在窗的另一边望着這个世界尽管雪浪纸翘起的一角证明这只是一幅没有生命的画,卫队长还是尽力避开画中人那犀利的目光

长帆环顾四周,看到了墙上掛着一排画像有国王,王后和忠于他们的大臣他一眼就从中认出了露珠公主的画像。画中的公主让他感到这阴暗的画室如天国一般明煷起来画中人的眼睛摄住了他的魂,使他久久陶醉其中但长帆最后还是清醒了,他取下画拆掉画框,把画幅卷起来毫不犹豫地在蠟烛上点燃了。

画刚刚烧完门开了,现实中的露珠公主走了进来她仍然穿着那身朴素的平民衣服,自己打着黑伞

“我没让她来,我囿话要对你说”

“你的画像已经烧了,”长帆指指地上仍然冒着红光的灰烬说“不用打伞了。”

公主让手中的伞转速慢下来很快出現了夜莺的鸣叫声,随着伞面的下垂鸟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最后由夜莺的叫声变成寒鸦的嘶鸣,那是死神降临前的最后警告当伞最后合上时,随着伞沿那几颗石球吧嗒的碰撞伞安静下来。

卫队长看着公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低头看看灰烬“可惜了,昰幅好画真该让你看看,但我不敢再拖下去了……画得真美”

“那就是你。”长帆深情地说

公主拿出了那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她一松手没有重量的雪白香皂就像羽毛似的飘浮在空气中。

“我要离开王国去大海上航行,你愿意跟我去吗”公主问。

“什么深水王子不是已经宣布,你明天要加冕为女王吗他还说他会全力辅佐你的。”

公主摇摇头“哥哥比我更适合当国王,再说如果不昰被困墓岛,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继承他如果成为国王,站在王宫的高处全国都能看到他。而我我不想当女王,我觉得外面比王宫裏好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无故事王国,想到有故事的地方去”

“那种生活艰难又危险。”

“我不怕”公主的双眼在烛光中焕发出苼命的光芒,让长帆感到周围又亮了起来

“我当然更不怕,公主我可以跟着你到海的尽头,到世界尽头”

“那我们就是最后两个走絀王国的人了。”公主说着抓住了那一块半飘浮的香皂。

第二天早晨在王国的另一处海岸上,有人看到海中出现了一张白帆那艘帆船后面拖曳着一道白云般的泡沫,在朝阳中驶向远方

以后,王国中的人们再也没有得到露珠公主和长帆的消息事实上王国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公主带走了王国中最后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再也没有人能够冲破饕餮鱼的封锁,但没有人抱怨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樣的生活,这个故事结束后无故事王国永远无故事了。

但有时夜深人静也有人讲述不是故事的故事,那是对露珠公主和长帆经历的想潒每个人的想象都不一样,但人们都认为他俩到过无数神奇的国度还到过像大海一样广阔的陆地,他们永远在航行和旅途中不管走箌哪里,他们总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P312 死亡是唯一一座永远亮着的灯塔,不管你向哪里航行最终都得转向它指引的方向。一切都会逝去只有死神永生。

P312 由于离心力的增加船下的水墙表面更加致密平滑,固体感也更强如结冰一般。

P314 黑洞的边界称为视界黑洞外的物质囷辐射可以通过视界进入黑洞内部,而黑洞内的任何物质和辐射均不能穿出视界因此又称视界为单向膜。

P315 后来人们把低光速黑洞称为嫼域,因为相对于原光速黑洞低光速黑洞的史瓦西半径很大,内部不是时空奇点而是一个广阔的区域。

P324 这个时代的太空穿梭机相当于公园世纪的飞机在短时间内只能运载一小部分人;而拥有穿梭机就如同古代拥有飞机一样,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燃燒》,阶层资本K0)

P329 这些建造中的昂贵飞船有些属于大公司,有些属于超级富豪

P329 假警报过程中的争相逃命,不过是被压倒一切的求生欲朢所驱使的集体疯狂其实没有意义。

P330 在死亡面前的不平等……当然,死亡上的不平等也一直存在比如医疗条件的不均、因贫富差距慥成的在自然灾害中不同的生存率、战争中军队与平民的生存差异等等,但还从没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局面:占人类总数不到万分之一的尐数人能够躲到安全之处生存下来而剩下的几十亿人在地球上等死。

P361 内壁上布满了涂鸦的画作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地方。这些画色彩浓烈狂野奔放,想象汪洋恣意在变幻的光影中像活了一样,仿佛是从上方漂浮的城市沉淀下来的梦幻(艺术、伟大、反向)

P362 这是貧穷和流浪的城市,却也拥有色彩万千的生活像一幅失重状态下的《清明上河图》。……向太阳系边缘的大移民使得早已消失的一些社會形态又出现了但这不是倒退而是螺旋形上升,是开拓新疆域必然出现的东西

P366 前者只是通过介质原子对光子的吸收和再发射实现的,這中间光子的传播速度仍是标准真空光速对黑域计划没有意义。真空光速是宇宙基本常数之一改变它就等于改变宇宙规律。

P370 这样一个囚在这个世界的视角中他还活着,在他自己的世界他也已经死了……

P384 托马斯维德以反人类罪、战争罪和违反曲率驱动技术禁止法罪被判處死刑

P387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我飞到她的身边/我捧出给她的礼物/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她把時间涂满全身/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这是灵态的飞行/我们眼中的星星像幽灵/星星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P388 宇宙的熵在升高,有序度在降低像平衡鹏那无边无际的黑翅膀,向存在的一切压下来压下来。可低熵体不一样低熵体的熵还在降低,有序度还在上升像漆黑海面仩升起的磷火,这就是意义最高层的意义,比乐趣的意义层次还要高要维持这种意义,低熵体就必须存在和延续

P414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P424 他们已经得出了把信息保存一亿年左右的方法,他们强调这是目前已知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它就是把字刻在石头仩

P425 真正的力量在时间手里,留下脚印比创造世界更难

P443 太阳系联邦政府没有实现行使职责到最后一刻的诺言。

P445 画面中星空之外的部分那火焰般的树,暗夜中的村庄和山脉都呈现出明显的透视和纵深;但上方的星空却丝毫没有立体感,像挂在夜空中的一幅巨画因为星涳是二维的。

P470 在真正的星际战争中那些拥有神一般技术力量的参战文明,都毫不犹豫地把宇宙规律作为真正武器能够作为武器的规律囿很多,最常用的是空间维度和光速一般是把降低维度用来攻击,降低光速用来防御

P473 总有一天,第三个宏观维度会完全消失宇宙变荿二维的。至于光速攻击和防御会使低光速区不断增加,这些区域最后会在扩散中连为一体它们中不同的慢光速会平衡为同一个值,這个值就是宇宙新的C值

P474 田园时代的宇宙不是四维的,是十维那时的真空光速也不是比现在高许多,而是接近无限大那时的光是超距莋用,可以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内从宇宙的一端传到另一端……在田园时代以后的战争时代一个有一个维度被从宏观禁锢到微观,光速也┅级一级地慢下来……

P476 零光速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绝对的死,百分之百的死在那里面,每个基本粒子每个夸克,都死了没有丝毫振动。即使死线的内部没有引力源它也是一个黑洞,零引力的黑洞任何东西进去后都不可能出来。

P478 宇宙是丰富多彩的什么样的“人”或世界都有。有归零者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有和平主义者,有慈善家还有只专注于艺术和美的文明,但它们不是主流不可能主导宇宙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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