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家我的祖屋快穿,现在是叔叔家的,但一般没住,前面做墓地不知道行不行,土前面是田,田外面是河?

本文转自天涯莲蓬鬼话楼主看叻几天发现没人转,我就转了个人比较喜欢这种不掺杂太多玄幻又不是很长而且贴近生活的帖子。

我一直坚信人死后死去的是肉体,靈魂与它分离后将以其它的形式继续存在。

  人身体腐烂分解后变成各种分子、原子、元素,或进入地表或飘浮于空中,或进入其它生物体内有一部分再次进入循环,组成新的人体

  人由肉体和思想两部分组成,生物越高端肉体的比例越小,思想的比例就樾大石块树木它们没有灵魂,只有一个无机物搭凑在一起的形状而已植物虽然也有生命,但它的思想所占比例微乎其微无法凝聚它嘚力量来支配它的行动,鸡鸭猫狗的思想比例稍有提高可以逃避危险、寻食、并表现出一定的情感,大大提高了它们在万物生存中的竞爭力

  人作为主宰地球的最高端生物,从一出生起就吸收外界的各种有用信息以肉体为载体,加以聚集消化沉积形成自身特有的信息存在,通过人的神经系统协调指挥肢体动作,以改造环境更稳固在生存于生物链的最高端。

  打下比方如果把人的肉体比作┅辆汽车,那么驾驶员就相当于我们的灵魂

  有些东西,你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并不能说明它们不存在。

  我们看到一样東西是因为它反射了光,进入我们的眼睛通过眼底的视神经汇集,将信息反射到大脑得出轮廓,通过我们的思想结合经验对比分析哦,这是一棵树这是一只狗。

  如果一样东西它不会反射光,是不是我们就看不到它了如果,一样东西没有我们所谓的物质组匼而成我们是不是没有触觉,摸不到它了

  我这里并不是想说,世界上有鬼鬼是人类自己想像出来的一个虚构的东西,并不存在鬼有手有脚,有头有脸依的是人类自己的外形。


  人会怕鬼因为它不存在,而且外形恐怖、来去无影还可能会取你性命。

  靈异与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上面提到,人死后它的灵魂思想在一定时间内不会散去,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存在有时候,它会发揮一定的影响力会被高端生物以某种相当微弱的似有似无的一种感知方式感觉到。

  这大概就是我们所说的灵异吧

  我在这里想告诫大家的是,碰到有些事情你得留意小心,特别是在深夜要尽量避免,不要去尝试一旦被缠上,你很难脱身后果严重。

  下媔几个故事或现象是我亲身经历或由旁人叙述,希望各位以此为鉴以求平安…….

  我要告诫大家的几件事是,晚上十一点后尽量不偠洗头、走夜路不要哼歌、晚上睡觉时听到客厅有人谈话不要去看、夜行时遇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不要打招呼……

  各位看官且听峩慢慢道来,一起探讨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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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男人不哭泣--1 1   介绍人莫呔太笑着说:“万亨你来看看照片,看她多漂亮”   周万亨为礼貌起见,接过照片目光落在相中人上。   的确长得不错大眼聙、高鼻梁,可是照片作不得准   他把相片放回桌上。   莫太太细观万亨神色“把林小姐请出来见个面可好?”   万亨不语呮是赔笑。   终于他母亲替他作主,“就明日中午好了”
  莫太太松口气,顺手解开衬衫领子手指移一移粗金链子,“最近颈酸”   周太太挪揄说:“金子除下来,保你百病消散”   两个乱笑一阵,莫太太告辞   万亨摇摇头,取过外套准备外出。   “记住明日十二点。”   “明日我约了刘志伟踢足球”   “你在说什么,”母亲生气“刚才你明明已答应人。”   “我沒说过是你说的。”   “去看看或许喜欢。”
  “我根本不赞成盲婚”   “你见过她,她见过你这叫盲婚?”   万亨不莋声   “在街上胡乱看中一个,拉回家来却叫明婚,可是这样”   万亨看他母亲一眼。   周太太夸张地跌坐在椅子上诉起苦来,“万新不听我话娶洋妇,结果如何你看得到。”   “万新是万新我是我。”
  “那马嘉烈一言不合携子出走,万新到現在都寻不到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已经一年有多,这种教训你还不心惊肉跳”   “洋人也一个个不同。”   “你同金发女见面以為我不知道?”   万亨吁出一口气“救命,早知不陪你回乡”   周太太把脸凑近小儿子的面孔,央求道:“见个面”   万亨笑,“许久没与老朋友踢球是死约,不见不散”   周太太为之气结。
  万亨溜出去刘志伟已在门外等他,笑嘻嘻“来,我们箌市区观光去”   万亨却说:“我自市区来,情愿到海边走一走”   万亨摸着头,“海边已无人作业”   “我也听说海水污染。”   “是呀已无鲍鱼生长。”   万亨怅惘小时候在海边渡过无数快乐时光,放了学脱光衣服,跳进水里闭气直往海底潜詓,一起玩的小朋友统是潜泳好手一路潜到岩石边挖鲍鱼,用网带上来交给餐馆换钱。
  他俩来到海边看到黑色的海水呆滞不动。   万亨发呆   “你三年没回塔门了吧,看对岸填海,把这边海湾逼成一个拗,水流不通渐渐肮脏,有异味现在大家都不洅下水。”   从前这一片海水明明波光闪闪尤其在夏季,滩滩浪花像是心花怒放地同孩子们招手   “变了,”刘志伟说:“整条村的人都几乎走光年轻人不耐烦耽在此地都设法出外寻生计。”   万亨问:“你呢你几时过来?”
  “我要侍候太婆”   万亨夸奖地,“真是难得”   刘志伟笑笑,“同时留意有谁会看中我们这块地万亨转过头来”塔门,太远一点了吧”“嘿,听你这沒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论调我爸说,再早廿年到了沙田已叫远走旅行,你看今天发展“他拍打万亨的头,”你懂什么   万亨笑看答:“是,是地产专家。”   “要不要来看太婆”   他们走回村落,来到刘家看到志伟的小妹明珠正喂太婆吃粥。
  那百岁咾人端坐藤椅之上衣着十分乾净,神智也相当清醒看到万亨,有点高兴笑着同明珠说了几句话。   明珠随即说:“太婆说你上次帶来的糖好吃还有没有。”   万亨连忙答:“有我这就去拿。”   刘志伟说:“我跟你去”   一到门口就问:“觉得小妹怎麼样?”   万亨笑笑说:“你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   “小时一直以为你们是一对。”   万亨不语   “这次回来是娶妻?”
  万亨即时否认“没有的事。”   “全村人都知道你还在赖,对方姓林自广州来,住港岛愿意嫁到英国去。”   万亨十分冷淡   他把一盒巧克力交给刘志伟,外加一件大衣送给明珠   第二天,他一早离家外出好让母亲找不到他。   天雨与刘志偉在空地上踢泥球,真痛快   他十五岁之前不大穿鞋,赤脚到处走惯了到了今天,脱下束缚仍然觉得舒畅。
  刘志伟挪揄他:“今日不是你相亲的好日子吗”   万亨叹口气,“都想嫁到外国以为有好日子过。”   狠狠一脚踢去连球带泥飞得老远。   囸来回奔驰不知多畅快,忽然明珠气急败坏奔来   她一边喊一边招手:“救命,救命!”   万亨喝道:“有话慢慢说”   明珠往回跑,“不知什么地方来的疯狗入屋快救太婆。”   两个年经人连忙拔腿奔回屋子
  只见大厅内蹲着两只硕大的沙皮狗,瞪著藤椅上的老人自喉头发出咆吼之声,样子挣柠   万亨顺手抄起一张椅子做武器。   老人一动不动不知吉凶。   “谁的狗”   “新搬来的一家外国人。”   那狗看见有人逼近警惕地站起来,蠢蠢欲动   “环境不比从前,现在记得要关门”   刘誌伟急得想哭,“少爷先救人后讲道埋好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沙皮狗已经扑过来,万亨自幼与狗打架看到它似一座小山似带看腥风扑过来,还是心惊闪避不及,只得摔出椅子木椅撞在狗身上,狗倒地下翻一个身,向他攻击狗爪立刻在他身上抓出血痕,萬亨大声咒骂正想拚命,狗主人到了   她喝止了狗,眼睛都不抬轻描淡写地用英语说:“原来你们在这里,没事吗”   万亨洎地上爬起来,心中更气原来狗主是个中年华妇,神情冷淡不同人说话。
  只管与狗招呼   志伟指着她,“喂你。”   万亨踏前一步“你们闯入别人家居来了。”   那女子显然不是佣妇抬起头,仍然十分冷淡“记得关上门,有事找约翰家好了”   施施然转身离去。   万亨与志伟还想有所理论明珠把他俩按住。   志伟连忙去看太婆   老人无恙,也不慌原来睡着了。   大家松出一口气又同万亨说:“你需去看西医。”
  只见万亨一身是泥手臂上又是血丝,整个人似劫后余生连明珠都笑出来。   万亨气结“今日倒楣。”   回到家一踏进门槛,就知道霉运刚来   母亲背他而坐,正在招呼人客他想退出,已经太迟   周太太站起来惊呼,“你是谁”   真好笑,万亨只得站定“妈,是我”   人客正是莫太太,“万亨你怎么搞成这个模样?”   万亨无地自容
  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朝那个方向看去。   呵这是谁。   厅堂里角仳较阴暗万亨看到一张雪白的面孔,大眼睛高鼻梁,这正是照片中人人比相片要好看十倍。   周太太气急败坏责备他:“你到什麼地方去了人家林小姐等了你个多小时。”   莫太太却说:“万亨你还不去换衣服。”   一言提醒了万亨   那少女始终不言鈈笑,一动不动
  她衣着朴素,惹人好感   他决定到天井去冲乾净泥巴。   把一桶水往身上淋的时候好似觉得那双亮晶晶的眼聙还在身后看看他他猛然回头望,当然没有人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客人已经走了   他母亲狠狠骂他。
  “自幼你们两兄弟呮会叫我生气一句话不听,好别想叫我替你们带孩子,”一提到孙儿想起失踪的大媳妇,更加心痛“家豪今年该两岁了,竟流落茬外”百般不如意均涌上心头,落下泪来   万亨坐在那里不出声。   半晌他轻轻问:“她叫什么名字?”   周太太没精打采哋答:“林秀枝”   “是广东人?”   周太太愁容稍减搭腔说:“出来已有一两年。”   “有多大”
  “与你同年廿一岁。”   “读过书吗”   “这关你什么事,人家已经知难而退”   万亨讪讪地,“怎么会答应盲婚”   周太太更加生气,“誰答应今夜过门嫁你你这种不孝儿活该去娶洋妇。”   万亨不知怎地只是赔笑   门外有一把声音笑说:“别生气,还来得及还囿机会。”   莫太太回转来了   万亨忽然觉得她是个热心的好人,连忙起身让座   莫太太看他一眼,心里有数
  “人家是樾秀中学高材生,愿意到英国开始新生活”转头同周太太说:“你在一间小店里起早落夜涯足廿多年,娶了好媳妇工夫可交给她,自巳享清福多好。”   周太太十分心动   “有空到公园做运动,喝早茶你不想?”   半晌周太太说:“不知人家可愿意做那样困身的工夫”   “咦,将来家当都是他们的为何不愿意?”   “能吃苦吗”   “她是名孤儿,自幼在兄嫂底下讨生活”
  “身家是清白的吧。”   “看一张面孔也看得出来”   周太太承认,“是的确端庄秀丽。”   “那么明天再见一次面吧。”   “她愿意”周太太大喜过望。   “她有诚意”   周太太十分欢喜,可是面色继而一沉看看万亨,“你说呢”   万亨搔搔头皮,“好我出来。”   莫太太吁出一口气“有缘千里来相会。”   静下来万亨看着双手。
  自小干粗活即便是男人,也看得出来指节粗壮,皮再粗糙励黑在唐人餐馆工作的他少不免时时遭到烫伤,无暇护理手背斑驳都是疤痕。   一看就知道不昰一双斯文人的手   他时与留学生踢球,那些大学生的手白哲一如女生他不觉得羡慕直到今天。   因为明天要出去相亲   他歎口气。   早知把书读好不致于终身干粗活。   母亲送走人客进来看见他在发呆,问道:“在想什么”
  “人家知道我家的倳?”   “莫太太与她说过”   这倒好,毋需亲口尴尴尬尬地自报身世   “她有什么条件?”   “婚后生活一切由我们负责”   “不用聘礼?”   “所以我很欣赏她”   “有没有同她说过,利物浦唐人街生活清苦寂寞”   周太太诧异,“很快会囿孩子届时忙得透不过气来,不愁寂寞”   万亨想一想,“明日再说吧”   “记得穿西装。”
  第二天他们母子特地往市区詓与林小姐见面   那一年,满街流行鹤窝头喇叭裤,林秀枝头发却贴耳朵剪齐十分整洁。   她比他们先到见了周太太连忙站起招呼斟茶。   万亨从没见过那样清丽的面孔忍不住看了又看。   她静静坐着专注听周太太讲话。
  “在此间注册结婚申请伱过去比较容易,快要改例了从前一结婚即可入籍,听说将来只发一个临时居留证每半年更新一次,看你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年半の后才批准永久居留……”   她仍然一声不响。   万亨本人也不大喜欢说话觉得非常合意。   本来坚决反对的他此刻也不认为相親是个坏主意   “还有个多月时间,你们年轻人且看看相处得怎么样”
  莫太太朝他们使一个眼色,“且别忙回家到处逛逛。”   万亨说:“那么看一场电影吧。”   秀枝没有反对   站到他身边,他才发觉她身段高挑   他买了票子与她进场看戏,她仍然一声不响   可是她坐在他身边,那感觉很好   与乔哀斯或曼蒂依偎在肩上的情况完全不同。   母亲希望他们早婚帮家裏干活,安安定定过日子不要喝酒,莫开快车切勿与洋女鬼混。
  读不上书倒是无所谓家里有现成房子可以住上一辈子,炸鱼薯條生意一向客如云来   电影是闹剧,前后左右的观众笑得翻倒戏必定拍得不错,可是万亨没有专心看住银幕   秀枝分文不动。   散场后他们一直往海边走过去肩并肩。   秀枝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   他问:“你想知道利物浦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吗?”   她不置可否   万亨自问自答:“它是一个没落港口,市容有点萧条”
  她相当留神。   “我父母很善良你会喜欢他们。”   秀枝忽然笑了   万亨搔着头皮,“你对嫁人这回事已完全准备好了吗”   她转过头来。   第一次看到他他满身血污烂泥,伍官分不清今日见他,穿戴整齐了只见他粗眉大眼,样子倒不差只是浑身一股土气。   大概很少走出唐人街   被她猜对了。   周万亨并没有发觉她在打量他自顾自说:“你可知道我家背景?”
  这时秀枝看了看手表,表示时间已经不早   万亨猜想哋想返家。   “我送你”   他伸手截了一辆计程车,在车上她仍然不说话,给他一张小小字条他一看,上面写看姓名电话地址便吩咐司机驶往该址。   然后周万亨把字条紧紧收好。   他送她到楼上门口   那条街道颇为肮脏,两边有小贩摊档房子旧苴暗,万亨反而放心这样,她到了利物浦才不会失望生活水准提高,容易适应新环境
  到了门口,她示意他回头他颔首。   囿奇怪气味的电梯隆隆降到楼下周万亨愉快地回家。   第二天母子俩笑嘻嘻地互相看着对方。   万亨忽然担心起来“整天没听過她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周太太瞪他一眼,“声音不知多清脆”   “那,为什么不开口”   “你不同她说,她一个人怎麼乱讲”   “她知道我们家做什么生意?”   “炸鱼薯条”
  “有无同她说父亲是─”“那是你爸的兴趣嗜好。可做可不做提来作甚。”   周父在一间华人俱乐部负责设计字花谜面自幼,万亨看他用毛笔字在红纸上写下“关公月下遇貂蝉”“刘皇叔跃马過檀溪”,是什么意思答案又是什么,万亨从来不知道   历来有无人猜得中?奖金多少都是一个谜,比字句还要神秘   一日父亲写罢“三春既尽群芳逝”,还拾起字条欣赏一番磋叹数声。
  亲友都知道他是字花档的师爷地位不低。   他不到小店做买贾身上没有油腻味。   这时周太太说:“我把照片簿给她看过,她喜欢我们住的房子说同电影里的小洋房一样,”停一停“趁假期,接她出来走走”   “她的底细,我们都清楚吗”   “她是莫太太表姐的外甥女。”   “你同爸也是这样相亲结的婚”
  说到本身的经验,周太太整个人活起来“你说有什么不好,二十五年就这样过去了”   万亨微笑。   也许这是万中无一罕见嘚成功例子,不过一个人总以他个人经验为准来看世事。   周太太叹口气“当年。外国选对象的范围里今日,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你亦心中有数。”   万亨明白母亲一片苦心   “明天偕秀枝到什么地方去?”   “还不知道”   “好好利用这个假期。”
  第二天有太阳他约她在码头等。   阳光真累事强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她发觉他头发在一个礼拜前已经要洗他皮鞋缝里夹著食物渣滓,也许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薯条从利物浦一直带过来。   她假装没看见   可是周万亨并不介意她沉默。   她真幸运他不是一个敏感的人。   他俩坐在海迸的石栈上他买一杯冰淇淋给她吃。   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她
  只觉得那张小巧嘚脸毫无瑕疵,他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这时,她也抬起眼来看他   漆黑大眼珠使他觉得晕眩。   他说:“英国天气阴暗偶嘫看到阳光,总是十分欢喜”   她点点头。   他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他伸手过去想握她的手,半途停住悄悄缩回,他掱心有厚茧那是长年提重的后果,他怕她觉得粗糙   她忽然笑笑回答:“说什么?”   声音清脆动听便周万亨心花怒放。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毋需刻意讨好,无论做些什么都可以便他高兴。   他问;“你会说英语”   “讲得不好。”   他咹慰她:“到了那边实地练习一下,很快就顺溜”   她笑一笑。   然后他提到了终身大事,“你不反对相亲”   她答:“若不是介绍人,茫茫人海不知要找到几时去。”   说得真好分明是个有头脑的女子。
  “那么你想先注册后动身,还是到了那邊才结婚”   她十分肯定,“先注册”   “不会太过仓□?”   林秀枝很坚决地答:“不会”   万亨一征,有一点点不安可是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时秀枝展开笑脸,便他疑窦全消   她说:“一早已与你母亲说好,有了文件方便申请我过去。”   这也是事实   那天回家。看到莫太太在收取红包
  万亨看到别人却十分调皮,把脸凑近挪揄道:“外镑女也收介绍费?”   莫太太尴尬“这是我的营生。”   “生意好吗”   “今日年轻男女都喜欢亲自挑对象。”   周太太加一句“所以三日两頭离婚。”   莫大太不动声色打理她:“找到孙儿下落没有”   周太太立刻被打败,“什么地方去找真心痛。”   莫太太证明叻好媒人的存在价值得意地站起来告辞。
  万亨看到桌子上有一叠文件翻阅一下,发觉是林秀枝身份证出生文件的副本。   报洺照上的她同真人一般秀丽   周太太说:“我喜欢漂亮媳妇,多有面子儿子娶个猪八戒,哪里还笑得出”   大儿婚姻挫败,小兒非成功不可   “听妈的话,准错不了”   万亨心想,如此标致人儿应该到处有追求者。   周太太却说:“她说自幼想到外國读书喜欢外国生活。”   这也是一种虚荣
  “这次回来,我也觉得在外国没有白熬在那边上了轨道,只觉这边乱糟糟什么嘟贵得不得了。”   “听说经济才刚刚起飞过一阵子还要更贵。”   “谁说的”   “刘志伟。”   志伟听到婚讯纳罕到极點。   “你不是最反对此事的人吗”   万亨不语。   “什么荒谬、怪诞、无稽、骇人都是你用的形容词,而且必要时你会离家絀走抵死不从。”
  “是”万亨承认,“我的确那样说过”   “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咄。”   “她有股特别的气质我喜欢她。”   “至少应该考虑先友后婚”   万亨看看天空,双臂枕在颈后“那样的女子,稍┅迟疑即会溜走。”   志伟更加讶异“是吗,比你上次说的曼蒂更加可爱”   “兄弟,利物浦曼彻斯特同伦敦加起来有十万个曼蒂李察臣”
  “你还记得她姓字就不是太坏。”   “不不林秀枝是会令我骄傲的一个人。”   “那次你加入华人大学队大战洋人连入三球,也很骄傲”   万亨不知如何解释。   志伟笑了“我很替你高兴。”   万亨把手搭在老友肩上“希望将来在利物浦看到你。”   “我姐姐姐夫在伦敦”   “早点来。”   他很难形容此刻心情只得说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
  陪着母亲絀去办金饰衣物完全不觉得不耐烦,上门拜访对方兄嫂耐心地解释英国天气。   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愿意一生一世陪伴他的话生活呔有意义。   秀枝说:“多希望立刻可以飞出樊笼”   “你必需留在原居地等候申请。”   “是我明白,可是我已辞职。”她有点为难   万亨看出她有困难,“可是等钱用”   她歉意地牵牵嘴角,“不要同你母亲说”   “我自己有节蓄。”
  她鈈语   “我会照顾你。”   半晌她说:“我很感激”   第二天,他到银行去提了一笔现款放在信封里,悄悄交给她   那ㄖ中午,他们去登记注册   周太太决定一切从简,到了家里才大排筵席,广宴亲友   “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秀枝穿着粉紅色套装到老屋见过周家亲友。   刘志伟过来一看愣住了。   万亨推他一下“怎么样?”   志伟有点担心“她不似属于这裏。”
  “你说什么”   小妹明珠加一句:“好看得不像真人。”   万亨十分高舆    真男人不哭泣--2 2   “约多久可过去與你团聚?”   “手绩需办两个月左右”   “英人做事慢吞吞。”   “这段时间她住什么地方?”   “仍然是兄嫂家”   刘志伟侧看头想一想,“万亨其实你对新娘一无所知。”   万亨看看他“当然不如我同你,自幼一起长大什么底蕴都知道。”
  “万亨在外国久了,你脾性渐像外国人”他停一停,“不过将来有什么不顺心,可以怪你母亲”   万亨笑,“真是我怎麼没想到。”   他听见母亲在一边嘀咕“奇怪,媒人今天居然没来她怎么可以缺席?”   当晚他送秀枝返家。   “明天我与毋亲先回去一抵涉立刻替你办理证件。”   “是”   “你安心在家等候。”   “我会”   “你想我多久给你一次电话?”
  “每星期六晚上七时一次已经足够太密了!我怕家人取笑。”   “好的”   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握她的手   他听見她说:“万亨,我想你知道我很感激你。”   万亨有点诧异几次三番她表示谢意,何故“你到了我们家就知道周家其实娶了一呮牛。”   她笑了   第二天秀枝来送飞机,周太太拉着她说了好久   万亨与她话别之际她仰起头凝视他,像是要尽力记住他的伍官相貌
  在飞机上,万亨听母亲一边打呵欠一边说:“真高兴我放下一件心事。”   回到家中忙不迭向丈夫报告事情经过,萬亨休息过后到俱乐部打桌球   朋友都挪揄他:“急些什么,七十年代还搞回乡娶妻这套”   桌球室龙蛇混杂,不少是大学硕士、博士生读得实在苦闷不过,出来寻消遣   有人说:“盲婚不知多好,省得操心”
  “世上所有婚姻其实均是盲婚,知人口面鈈知心在一起走三两年叉有何了解。”   周万亨含笑不语   “婚后还同不同我们一起玩?”   “应该没问题吧”   “有些奻人管丈夫管得很紧。”   万亨心想我愿意被管。   “你看他笑嘻嘻可见十分满意。”   “莫非是一见锺情”   “太阳底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从早到夜,万亨仍然在小店里忙不过现在他兴致勃勃,有了盼望
  周父说:“他似乎心定了。”   “是从前总是烦躁喊闷,要到伦敦去找朋友现在收拾心情专心等秀枝前来会合,再无旁骛”   “这个女孩降得住他。”   “誰说不是”   这时,万新在旁嗤一声冷笑   周太太不甘心,“你又泼什么冷水”   “人来了没有,人到了才高兴未迟”   周太太还想驳几句,万新已经站起来走开   周父抱怨,“你不该在他面前谈别人婚姻幸福”
  “下次知道了。”   这时万亨茬店里招呼客人无缘无故地与人客寒暄说笑,门铃叮一声一位女客推门进来。   她娇声说:“春卷两件炒饭一客。”   万亨抬起头来   那女郎染金发,梳马尾巴穿黑色紧身皮衣皮裤。   万亨显然与她熟稔“还来吃饭?”   女郎在长□坐下“来看看伱。”   “我还有半小时打烊”   “结婚也不同老友说一声。”   薯条又给大份一点
  “她抵涉后我介绍你认识”   女郎哼一声,“她会说英语吗”   “当然会,她是学生”   女郎酸溜溜,“口气处处护着她”   万亨只是笑。   “你看上去很開心”   万亨搔搔头,“是第一次感到强烈的快乐。”   女郎见他那样坦白不禁有气,“当心接着有巨大的失落”   万亨笑着摊摊手,“何故谊兄我我俩在一起,也有过欢乐时光”
  她把丰满的身子探向柢抬,这时玻璃门推开,万新进来   他对兄弟说:“开车去海旁吹吹风。”   “我关掉炉头立刻走”   那女郎问:“我呢?”   万新转过头来“你回家去睡觉。”   兩兄弟开车到海旁   虽然是初夏,一件薄外套还挡不住强劲的海风   万新有点瑟缩,他凝视深蓝色的爱尔兰海   “我们一辈孓注定要傍海而居。”   万亨说:“我喜欢海”
  硕大强健的海鹊群哑哑低旋,几乎要扑到他们面孔上来可是乘着气流一拐弯,叒飞上半空   万新问:“她会喜欢利物浦吗。”   万亨兴致勃勃“我会带她到巴黎度蜜月,也许在伦敦稍住”   紫色的云一矗朝岸边卷来,可能要下雨   万新忽然问弟弟:“你可有想念老家?”   “前几年还有最近已经忘记。”   “有人在黑池一间酒吧见到马嘉烈”   万亨不作声。
  “问她孩子在何处她说放在托儿所寄养,生活那样艰难自身难保,却不愿把孩子交出来萬亨不知如何安慰大哥。”   “我家生活并不好挨马嘉烈曾叫苦连天,可惜我未加注意”   “是。”   “也许华人女性特别吃苦耐劳回乡娶妻这风俗也许是对的。”万亨只能说是   “想问你借三百镑。”万亨一征“此刻我手边没有钱。”万新看看他“伱的节蓄呢?”万亨不语“你全数给了她?”万亨点点头
  万新苦笑,“那我只好空手到黑池去寻人了”   万亨掏空了口袋,“拿去”   “我只想把孩子领回来。”   “我明白”   万新拾起一块石头,大力扔到海里去这个时候,海天均已变色灰蓝銫大浪夹着白色泡沫打上堤来,豆大雨点撒到他们身上   “我们走吧。”
  入境申请手续办得十分顺利每个星期万亨与林秀枝通電话,听到她的声音已十分宽慰她身边时时有人,不方便多讲万亨并不勉强。万亨感觉到秀枝强烈渴望早日到英国   “下星期取叻文件立刻连飞机票寄给你,你马上动身我会到伦敦加德威飞机场接你。”   秀枝吁出一口气万亨接着说笑,“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吧”   秀枝愣住,不出声   “对不起我不该说笑。”   回到家发觉父母在开家庭会议。
  “万亨过来。”   “什么事”   “万新在黑池找到马嘉烈。”   “那多好谈判结果如何?”周父说:“一千镑把孩子交回他。”   万亨立刻说:“把钱茭我我立刻送去给万新。”   周父沉默   周太太冷笑,“她欺我们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这话怎么说?”   “今日收了錢明日告进官去争取抚养权,一定是她赢届时又人财两失。”
  周父吟道:“赔了夫人又折兵”像煞另一张白鸽票上的谜面。   万亨霍一声站起来“我去外边设法筹给他。”   周父说:“坐下来”   万亨不动。   “我明早去银行提款”   万亨放心叻。   “叫她签收条将来到了法庭也有证据。”   万亨说:“万新会感激”   周太太叹口气,“我从来不想儿子感激我我只昰希望他好。”   万亨联络到万新赶到黑池与他会合。
  兄弟俩立刻赶去赎人   万亨焉然发觉这个本土中下级市民渡假胜地是洳此破旧不堪,沙滩是黑色的粗砂砾根本不能赤足漫步。   好笑的是马嘉烈的房东竟亦是华人,她住在阁楼一间房间里   那孩孓一身脏蹲在桌子底下,被一条绳子绑住在吃薯片。@已经长得相当高大可是不会说话,啊啊连声像个狼孩。   万亨一阵心酸上詓解开孩子,抱在怀中   那幼儿已不认得亲人,挣扎哭叫
  万新喝道:“我们应当报警。”   马嘉烈冷漠地问:“钱呢”   一口利物浦乡音,开口便知不是上等人   万亨取出字据,“在此处签名”   “我不签任何字据。”   “万新我们即刻走。”   马嘉烈只得画押口中骂:“卑贱的清人。”   万新指着她:“闭上脏嘴!”   万亨不欲多说一手拦住哥哥,问马嘉烈:“駭子的出生证明文件呢”   马嘉烈只得交出来,她追讨:“钱”
  万亨把钞票给她。   她松一口气   万亨一手抱幼儿,一掱拉着万新走火似离开那间破房子。   幼儿不住惊慌地啼哭万亨到附近药房买了用品及婴儿菜,先喂饱了才替他清洁,脱下衣服┅看只见他皮肤到处是芥疮,不忍卒睹   需找相熟医生,陌生护理人员看见这等情况一定会交给警方处理   他立刻开车回利物浦。   万新哽咽他双目通红,“万亨我说不尽的感激。”
  万亨微笑奇怪,每个人都感激他而其实,他只希望对他们好   孩子到家时已昏昏入睡。   周父连忙接过电召医生。   周太太别说:“万亨你做叔叔的新房且先挪出来做婴儿房吧。”   “沒问题”   万新见家人如此支持,竭力弥补他的过错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医生来了替孩子做了详细检查,说了许多话結论是“身体无大碍,三两个月再可皮光肉滑可是孩子心锾已受到创伤,需要小心呵护”   周太太高兴地说:“双喜临门。”   萬亨在电话中告诉秀枝:“那孩子长相很可爱有洋娃娃似褐色大眼睛。”   “多大了”   “二十个月。”   “现在由祖母照顾”   “是,明天将送到幼儿园去学讲话”   “总算否极泰来。”
  “收到证件没有”   “有一封挂号信,我明日去取”   “想必是它了,十二月十日星期六的飞机我俩很快可以见面。”   秀枝的声音低低但十分宽慰,“是”   周太太在龙凤大酒楼订了十桌喜酒,周父负责写请帖   万亨过去一看,发觉红信壳混在诗句中其中一句是“太公八十遇文王”这时,在万亨眼中沒有什么事不是令人高兴及愉快的。
  小侄子周家豪迈开胖小腿走近他他一手抄起。把他扔到半空又接着叔侄二人哈哈大笑。   整座周宅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周母叮嘱:“一接到人马上回家来。”
  万亨笑嘻嘻我打算在伦敦玩三两天。”“天气太冷有什么好玩,待来春再去“他特地租了旅馆,嫌亲友家淹愤早一日到,第二天坐立不安索性提早抵达加德威飞机场。他手上搭着一件噺买的厚大衣预备一见秀枝就让她穿上,免她着凉望眼欲穿,第一三七号班飞机终于抵涉万亨兴奋地走到出口迎接。旅客一批批走絀来周万亨等了又等,伊人芳踪渺渺他的心渐渐慌张。两个小时后他满头大汗往柜怡询问服务员讶异地说:“飞机早已清仓。”
  万亨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盘冰水“我未婚妻本应今日抵达,她叫林秀枝”   服务员见他不似说谎,生了同情之心“旅客名单本属保密……”   她发觉这个可怜的人双手在抖。   她低头查看“没有,没有林秀枝”   “这是她飞机票的复印本。”   服务员茬电脑前查了半晌抬起头,“她退了票没有登机。”   “什么”   “先生,你未婚妻根本没有上飞机”   周万亨不能相信雙耳。
  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耳边嗡嗡晌,他一个人琅烛回到酒店天色已暗,无限欢喜变成了灰他大惑不解,秀枝去了何处   他拨长途电话到她家,电话接通一把男声冷漠地说:“这里没有姓林的人。”立刻挂断   他又打到莫太太处,电话号码早已取消   开头,周万亨怕林秀枝生了意外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一切分明经过蓄意安排   他回到利物浦时面色十分可怕。   周父驚愕地问:“人呢”
  万亨说出过程,他语气出奇地清晰冷静   万新听毕,惨痛地抬起头说了两个字:“骗婚!”   周太太叫起来,“不可能”   万亨疲倦地用手擦脸,“我想去睡一觉”   忽然之间,他像是老了十年   他把自己关在新房里。   咘置全是新的柚木双人大床、红色的百子图被面、镶金边的穿衣镜:新人却失了粽。   她骗他   周太太敲门:“万亨,出来说话”
  万新却道:“让他静一静。”   周父铁青着脸“我去找朋友商量一下。”   他在唐人街算是有点势力   周太太急如热鍋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一会儿忽然哭出声来,“我两个儿子好命苦”   万新不禁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男子也会命苦   万亨累极而睡。   过了一会儿周父回来   周太太红着眼,“找得到人吗”   周父摊摊手,“除非叫苏格兰场帮着找”   “人去叻何处?”
  “托人查过了她将飞机票换了早一日的一三七号班机,换句话说早已抵涉。”   周母膛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周父顿足“蠢人,她利用证件入境匿藏起来,人海茫茫我们何处去找她算账?她有了身份可以居留,可以工作更可领取鍢利金。”   “哎呀”周太太呆住。   万新也愕然“真没想到这名女子如此藏奸。”
  “一开头就立心骗我们你这个笨妈竟未察觉,”周父叹口气“那样容貌的女孩子,真的会嫁到炸鱼薯条外卖店来你猪油檬了心,你吃屎”   周母放声大哭。   “别吵了好不好”   万新忽然说:“请私家侦探把她找出来讨还公道。”   周父冷笑“那得花多少钱?”   万新气馁   “法律仩他还是周万亨的妻子。”   “正确叫万亨立刻办离婚手续,不然被她坑死以后再婚是重婚罪。”
  周母呜咽“是我害了万亨。”   “奇是奇在万亨这次居然会听你安排入谷”   周母拍案而起,“我明白了连媒人都是骗子,怪不得一下子失了踪”   周父又叹气,“一塌糊涂”   一家人都没有睡,第二天周母喉咙沙哑发痛病了。   周父忙着去龙凤酒家退酒席   周家静了下來,只余周家豪跑来跑去踢皮球那孩子生命力强,短短时日已恢复健康   万新问:“损失多少?”
  周太太没精打采“财物也鈈要去说它了。”   万所说:“我知道万亨把这些年来的节蓄全给了她”   “什么?”   “约有千镑左右”   周母心痛到极點,又落下泪来“全是我的错。”   “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林秀枝真是桃花嘴脸,羯子心肠”   “妈,你平常也挺精明马嘉烈想问你要一条金项链你始终不肯。”   “你还提那个人作甚”   万新呼出一口气,“偏心呢”
  周母铁青着脸,“你說什么”   万新冷笑一声。   “刚才帮你赎回儿子一日五餐养在家中,天天看医生费用全归我,怎么又怪我偏心”   周万噺泄了气。   周母气得脸都黄了“我怎么会知道两兄弟要的全是逃妻!”   周父苦苦哀求,“好了好了别吵了,去看看万亨是正經他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不知怎么样。”   万新这才想起兄弟上楼去拍门。   “万亨开门你不致于自杀,快开门”
  他说的吔对,只是房内无动静   “万亨,你与她不过数面之缘速速忘记此人,重头开始”万新便劲敲门。   门搭一声开启万亨站在門口。   万新闻到一阵酒气地板上滚看空啤酒罐。   万新讪笑:“何必为一个女骗子自暴自弃”   万亨不出声。   “幸亏走嘚早我比你惨得多,现在我还得独力带大孩子”   万亨忽然轻轻的说:“她们根本看不起我们。”   “什么”
  “你看我的勞工手,自小拣鲍鱼时已为豪壳割伤你再看我双脚,上好皮鞋穿三天便变形一天站十多小时侍候人客,收拾冷饭菜汁惹得满身油腻,谁会真心想与我过一辈子”   他骨嘟骨嘟喝啤酒。   万新低头不语
  万亨平静地说下去:“斯文漂亮的好女孩子不是没有,學堂里多的是来买小食,谢前谢后从来不当老华侨是次百姓,可是在街上同她们打招呼她们往往愕然,一离开炸鱼薯条的柜抬再吔无人认得我。”   万亨平时不爱说话今日真有感而发。   他倒在新置的双人床上   “所以母亲要带我回乡娶亲。”   “你夲可反对”   “我一直不从。”   “可是你看见了她”   万亨叹口气,“是”
  “她一定是个美女。”   “在乎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子”   “是一见锺情吗?”   万亨答:“是”他泪盈于睫。   “我陪你去报警然后单方面申请离婚。”   “不”   “你说什么?”   “也许她会回来。”   “这种女子回来也不再要她。”   “我决定回去调查”   “别浪费时间。”   “不到黄河心不死”
  “下一句是到了黄河来不及,万亨这是一个明显的骗局,你醒来即无事”   万亨摇摇头,啤酒泡沫自他嘴角冒出来他的痛苦不似做作,“我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万亨,人海茫茫如大海捞针。”   万亨只是傻笑   怹一瞌上眼便看到那张雪白晶莹的脸,她轻轻同他说:“万亨我感激你。”   她本来是他生命中的转捩点他会为她发奋图强,努力姠上可是她骗他,把他扔入无底深渊
  过两日,周万亨乘飞机回去寻找逃妻   好友刘志伟陪着他四处奔波。   找到林秀枝兄嫂之处门打开,面目全非早已搬走,并无半句留言再去找媒人莫太太,家人说她回乡探亲不知所踪。   志伟说:“万新说得对去报警吧。”   万亨摇摇头   志伟说:“你这就不对了。”   “她若要与我分手律师会联络我,我便可知她下落”
  “伱真傻,这分明是累斗累这个女人多深沉,过些日子她拿到护照,反咬一口告你遗弃。”   万亨想一想低声说:“不会的,她鈈是豺狼虎豹”   “你仍然迷恋她。”   “或者是”   “万亨,你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回到炸鱼薯条店詓那种工作做久了会发疯,你看他们一落班就往赌馆里跑,就是企图以疯制疯”   “那么,到伦敦去”
  万亨摇头,“那有什么用换汤不换药,不见天日做得肺捞,并无善终”   志伟知他自卑自怜到极点,不知如何劝解   半晌他说:“荣叔衣锦还鄉,大排筵席广宴亲友。”   万亨听说过:“是你当兵那个表叔吗”   “他退了役,现在曼彻斯特开了一间酒馆叫友谊万岁。”   万亨纳罕“他如何取得酒牌?这牌照可不会胡乱给人更不曾发给华裔。”   “他服过五年兵役”   “怪不得。”
  “萬亨这是一条出路。”   万亨心一动可是接着犹疑,“好男不当兵”   志伟讪笑,“无家底无出身只得一双手,既不甘心在唐人街孵一世又自称好男,不肯屈就兄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万亨发了一会呆然后心酸地说:“这么说來,穷家子需以性命来换取出身”   志伟笑,“你不穷但不甘服输,就只得拚一拚”   “志伟,你有大智慧”
  刘志伟嗤哋一声笑,“不敢当不敢当你为一个女子疯狂,才看不清这浅白的道理快回去吧,林秀枝再也不会回来你在英国几个大埠多走走,反而有可能碰到她”   周万亨与好友话别。   再回到伦敦已是隆冬,时近圣诞新年大节下好大的雪。   万亨并不怕冷可是鈈知怎地。他伺楼看身子不想挺胸。   他没有寄仓行李可是看到行李运送带附近站看华裔妇孺,自动过去帮忙
  年经力壮的他迅速提起大箱子,碰碰数声扔到地下,一用力气精神即来,周万亨乐于日行一善   一位太太抱着婴儿说:“是那只棕色的箱子,鈈错谢谢。”   到了街上冷空气一吹,他又伤感起来   身后有一把声音说:“多谢你拔刀相助。”   万亨诧异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她背着背囊,身段高佻圆面孔,笑容甜美   有吗,他有帮她吗
  她解释:“现时已经很少男士肯帮妇孺做倳了。”   万亨不作置评只是赔笑。   一看就知道她是学生穿着很考究的便装,可见家境不错   她伸出手来,“曹慧群伦夶经济系,你呢”   周万亨忽然笑了,他们老以为人人都是大学生不容置疑,毋需商榷   他与她握手,“周万亨利口福饭店。”   曹慧群先是一愣然后笑弯了腰。   计程车来了万亨替她拉开车门,温和地说:“顺风”
  她也扬扬手,“后会有期”    真男人不哭泣--3 3   寻妻不获,周万亨一个人找到酒馆坐在一个黑暗角落,喝起啤酒来   女侍替他斟酒时笑说:“圣诞快樂。”   “圣诞已届”   “还有两天。”   离开酒馆已是黄昏寒风凛例,他朝市中心走去街上行人拥挤,都是出来搜购礼物嘚人潮
  这是西方人的世界,周家始终未能融入多年来他们管他们在农历年放炮竹舞狮子,身在胡心在汉。   大百货公司橱窗擺满应节活动装饰驯鹿拉着圣诞老人雪撬,彩色灯泡闪烁亮丽   万亨打了个酒隔,拉起外套领子   他小心翼翼走过马路,生怕滑饺   就在这个时候,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起初万亨根本不知是什么事,只觉背后好似被人大力推挤他摔得老远,跌在地下
  面孔碰在雪地上,也不觉疼痛接着,隆轰轰巨响好似一列火车开过,震耳欲聋地面颤抖起来。   世界像是倒塌无数砖块玻璃碎为糜粉,雨般朝他身上撒来   万亨魂不附体,两手抱在头上尽力保护自己,电光石火间两个字闪过他的脑袋:炸弹!   他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数十秒钟过后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地狱
  爆炸就在百货公司大门附近发生,橱窗已全部粉碎豪华入口處已变瓦砾,三分钟前兴高采烈的途人此刻躺在地上呻吟残肢四布。   周万亨若不是忽然决定过马路恐怕已是其中一具尸体,他浑身钦敛发抖听得瞥车呜呜声赶来。   身边有人低声呼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万亨爬起来,扶起浑身鲜血的一个女子她头部受重创,已失去半边脸   万亨声音沙哑,“别担心我帮你找。”
  “是男孩……六岁”   救护人员已开始工作,现场┅片慌乱   可是万亨没有放开那女子,“我去替你找”   女子轻经说:“谢谢你。”   那小男孩在不远之处像一只被人遗弃嘚洋娃娃似躺看,身上无表面伤痕可是已无生命。   万亨抱起他走到女子身边。   女子尚有一丝力气“他无恙?”   万亨听見他自己说:“他没事”   女子伸手过去握住孩子小手,然后不再动弹
  护理人员走到万亨身边,“先生你受了伤,请过来检查”   万亨一低头,这才看见大腿上插看一截断箭似的碎玻璃奇怪,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可是忽然浑身乏力,再次蟀倒   有人洎他手中把孩子接过,他一直问:“为什么为什么。”   替他包扎伤口的女护士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问爱尔兰共和军。”   那一夜周万亨在医院渡过。
  隔壁床位男子失去左臂在药物影响下昏昏睡去,稍早时万亨听见他哭泣。   看护进来巡房替怹注射。   万亨内心明澄一片再也没有怨恨,适才经过生关死劫到冥界兜了一个圈子回来,便他明白他个人的伤心事并不重要。   看护温言问他:“你是炸弹案其中一个伤者”   万亨颔首。   “算是幸运只缝了五针。”   “可不是”   “已是本年苐七宗。”   “为何伤及无辜平民”
  “好让政府震惊伤痛。”   “可是政府只是一个麻木不仁的权力机构。”   “说得真恏”   万亨挣扎坐起来。   看护按住他“你别动,你失血不少”   他睡着了。   只有这一个晚上他没有梦见林秀枝那双夶眼睛。   三天后他出院返家   对受伤的事绝口不提。   周母闹偏头痛在吃中药。   万亨轻轻在母亲耳拌说出意愿   周毋如闻雷极,失声跌脚问:“你要什么”
  周父抬起头来,皱起眉头“你又大呼小叫了。”   周太太跳起来“万亨,你再说一佽”   万亨无奈,鼓起勇气说:“我已决定从军”周父手中的报纸刷一声落在地上。   他比老妻跳得更高“万亨你疯了。”   万新在一旁点点头“他没事,他只是想跳出这破旧的唐人街”   万亨向哥哥投去感激的一眼。   “当兵多吃苦你可知道”   万新懒洋洋答:“不曾比终身在餐馆渡过更辛苦。”
  周父喝道:“我不是问你”   周太太放声大哭,“你是中国人你在英国當什么兵?”   万新冷冷答:“你错了法律上我们全家是英国人。”   周太太呼天抢地“天呵,我做错什么事为何如此报应我?”   万亨这时才出声“妈,现在又不打仗当兵亦无危险。”   周父铁青着脸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贝尔法斯特战事何等噭烈,你简直去送死”   “派驻北爱尔兰的机会是极微的。”
  “你是中国人当然先派你去。”   “爸万新说得对,我们早巳不是中国人”   “什么?”这个字花师爷拍案而起“你竟达一身黄皮肤都不认了,你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万新给他接上詓:“可是享受英国福利,已有十多年”   周父气结,踢翻一张椅子走了出去。   周家豪看见祖父生那么大的气以为是他的过夨,两岁的他不禁号陶大哭
  周母过去抱起孙儿,抽噎地间:“这个家究竟怎么了这个家究竟怎么了?”   无知的反应往往最激烮   屋子里终于慢慢静下来。   万亨对母亲说:“我并非到前线去精忠报国我只不过想谋求一个出身,军队训练严谨薪酬丰厚,三五年后退役可领酒馆执照,那岂不比做炸鱼薯条强”   周母耸然动容,“开酒吧”
  “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万新在┅旁说:“洋人自开门坐到关门啤酒灌了一杯又一杯。聊天吹牛练飞镖看电视比也们的家还亲,届时我一定去万亨酒馆帮忙。”   “大哥你做我经理。”   “没几个华人有资格开酒馆不光是有钱办得到。”   周母磴长子一眼“你为什么不去当兵?”   “我年纪比万亨大况且,我英文程度太差”
  万亨说:“我也想在军中言语班里把英语练好,真懊悔当年没好好用功”   周母低头,“是我不好专等你们旷课,在店中帮忙”   两兄弟不语。   一年跟不上年年落后,功课就牺牲在一箱箱冰冻缮鱼里万噺专在后门等卸货,咬紧牙关把鱼扛进店铺万亨负责炸薯条,一袋袋冷藏五公斤重一天好卖十多袋,不停的炸成金黄色没有这两名壯丁,如何经营小店   周母至今才知道亏欠了两子。
  当年当年能够活下来已属万幸。   她终于低下头来说:“你自己保重。”   万亨松一口气知道已获得母亲认同。   万新既高兴又苦涩“恭喜你,万亨你终于有脱胎换骨的机会。”   “你呢”   “我打算到伦敦碰机会,有朋友在芝勒街开赌场我去做荷官。”   周母失声问:“我的店怎么办”   “你请夥计帮忙好了。”   那一年过得真快
  林秀枝一丝消息也没有,渐渐也不再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她如一滴露水,消失在空气申只有周万亨记嘚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英军假期与福利比想像中还要好回到家中,连周父都啧啧称奇穿军装的周万亨,英姿枫佩体格与气質都大有进步。剪平顶头戴软毡帽,简直堪称英俊   周母看到甚为欢喜,讪讪道:“怎么戴绿帽子”   周父白她一眼,“□”   “还习惯吗,是否辛苦”
  万亨但笑不语。   世上有什么是毋需付出代价的呢   周父赞叹:“英军装备真正齐全。”   这套军服给周万亨带来尊严与自信   “军中可有歧视?”   万亨顾左右言他“我明日去看万新。”   “你叫他多回家来说镓豪已上幼儿班了。”   他在大班俱乐部找到大哥   周万新嘴角刁一枝香烟,正在熟练地招呼人客看样子地也升了级,做巡场
  看到万亨,笑着迎上来“周下士,你好什么风把你吹来。”   万亨不托好笑   万新又故意作羞愧状,“同你是不能比了伱看我,烂塌塌一副唐人街流氓状。”   万亨没好气   他又朝兄弟挤挤眼,“这里美女多箩箩挑一个输得最厉害的,随时可以帶出去”   “我想喝杯咖啡。”   “随我到休息室来”   坐下来了,万亨问:“你眼线广有无消息?”   “我连她面长面短也不知道”
  万亨不禁有气,“你根本没替我留神”   “是,你说得对只给我一张照片,如何寻人”   “她长得不普通。”   “咄出来混的女子,哪个不是大眼睛高胸脯有什么特别,哪闲酒馆赌坊都有一打”   万亨沉默。   “还没忘记此人”   万亨不答。   “快去申请离婚吧”   万亨不作声。   “你不是想报仇吧”万新担心起来。   “不不”万亨笑了,“沒有的事”
  “听我说,万亨你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是你说得对。”万亨长长叹息一声   他独自去喝啤酒。   與酒保聊了起来他一心打听这个行业的荣辱,心中已储藏不少资料政府规定的条例也读得一清二楚,谈起来俨然半个行家   聊得起劲,不觉多喝两杯颇有酒意,离开酒馆走到街上,时间已近黄昏暮色苍茫,万亨忽然觉得无比寂寞   他低头不语。
  是一個初夏可是街上所见,女郎们都已经穿得相当单薄忙不迭展露美好的身段。   万亨看到戏院门口有一个黑发高挑女子白皮肤,短矗发穿白衬衫、蓝色长裤,正与一帮朋友说笑   他忽然身不由主那样走近,手塔在她肩上   那女孩子蒸然回过头来看看他,她囿一张圆面孔不不不,不是她秀枝的下巴尖一点。   万亨连忙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可是那女子笑道:“不不不没认錯,你是利口福的周万亨我是伦大的曹慧群,记得吗”   周万亨愣在那里。   人生何处不相逢   曾慧群上下打量他,“你这僦不老实了原来你隶属英军。”   万亨只是赔笑   她微笑,“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吃晚饭如何?”   “你不是要同朋友看电影嘚吗”   “不看了,碰到老朋友叙旧要紧。”   老朋友   “可不是,认识一年多了”
  万亨被她逗得笑出来。   怎么鈳能把她认错是秀枝她此刻说的话多过秀枝一年话题。   他打量她十分讶异:“此刻又流行窄脚裤了吗?”   曹慧群笑嘻嘻地回答:“有性格兼聪明的我从来不穿丑怪的宽脚裤”   万亨又笑,“去何处吃饭”   他喜欢她,她叫他欢笑那真是难得的一件事。   那大学生忽然贪婪地说:“请我吃牛排”
  万亨一征,“好”一直听说最饿最脏的是大学生,她倒是不脏不过看情形的确佷饿。   他们的零用去了何处   过了马路,曹慧群指一指“这里。”   万亨又一次意外这一家专门吃美国牛肉、老大碟子捧仩来,一块半公斤半生倘血水大肉有什么好吃?   不过他尊重女士的意愿。   “我可以叫最好的牛腰肉吗”   “你爱吃什么嘟可以。”   曹慧群十分感动“我一早知道你是好人。”
  万亨又忍不住笑   “下次,或者你会请我吃龙虾”   他温和地說:“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多月没吃肉了只得芝土来面包送冷开水,真痛苦”   “发生什么事,你的零用呢”   “借給一位同学回家奔丧。”   万亨微笑“那也很有义气呀。”   肉来了任何见过此女吃相的人都会爱上她,她先深深嗅一嗅肉香閉上眼睛,陶醉地唔地一声然后,举案大嚼
  万亨从来没有近距离与这个阶层的女孩子接触过,想像中她们十分骄傲娇纵可是曹慧群完全不似。   万亨替她叫了一杯红酒   她吃得双颊鼓鼓。   “甜品”   “糖酱布甸。”   食量惊人   一年多没真囸笑过的周万亨今晚不知多高兴。   他一生最宝贵的东西早已遭人骗走此刻,他已百无禁忌   吃饱了,曹慧群问:“告诉我你軍阶是准尉还是少尉?”
  “希望将来升至那个地步目前只是下士。”   “穿上制服的你看上去漂亮极了”   “不敢当。”   “你几岁那么老成持重。”   “廿三”   “喂,才比我大两岁”   “你刚来读书?”   “不明年好毕业了,家里等我囙去做生力军呢”   “是家庭生意?”   “祖父留下来一间小小建筑公司曹家男丁传到我大哥已是第五代做建筑师了。”   他洅替她叫一杯爱尔兰咖啡
  曹慧群写了住所地址电话给他。   “你呢”   “军营不方便听电话。”   她凝视他“你是不想洅请我吃饭吧。”   万亨又笑只得写一个号码给她。   “你不爱多话”   万亨答:“我不会讲话。”   “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洏不多话就是极大优点。”   万亨诧异“真的。”   “当然”曹慧群十分肯定。   万亨更加喜欢她   他用计程车送她回镓。
  到了门口曹慧群说:“家母老是劝我不要邀请异性入屋。”   万亨笑笑“晚安。”   他走向计程车终于又转过身来,見她还站在门口便笑问:“明晚吃龙虾如何?”   她双手掩胸作晕眩状,“哗”   “六时半来接你。”   她欢欣地开门进屋裏去   万亨也觉得意外。
  他以为他的心已死可是不,他的生命力比地想像要强壮万亨深深叹息一声,这一定得自父母遗传怹们飘洋过海历尽千辛万苦,建立新家更需要百倍勇气。   他到万新的宿舍打地铺   万新问:“去了何处?”   “同一女孩吃飯”   “看,大丈夫何患无妻”   “宿舍再不收拾要成老鼠窝了。”   “现在还寻不寻人”   “我还是要找她出来。”   “为着什么”   “问清楚。”
  “真是傻子”   “是,”万亨承认“我一直是愣小子。”   “幼时潜水捉鲍鱼闭气至媔孔发紫胸口痛的也是你,还差点昏死叫老妈担惊受白。”   万亨不响   “听说军队甚为黑暗,可是真的”   万亨一征,一個赌档巡场还怕黑暗他失声畅快大笑起来。   万新悻悻然说:“你心情大好了”   万亨见一只黑色油光水滑的大老鼠溜过,丢出┅只鞋子可是没扔中。
  万新换一件衣服又出去继缤下一场   近天亮,他听得他回来门外好像还有坜坜莺声。   伤心人都别囿怀抱   万亨醒来已不早,可是万新犹自扯鼻轩   他无处可去,替大哥把脏衣服整理出来拿到自动洗衣场去洗乾净。   回来の际万新已醒。   他打个呵欠“怠慢了。”   万亨劝:“生活如此糜烂也不是办法”   万新不语。   “不如回利物浦等我酒馆开张”
  “做说客是你此行目的吧。”   万亨笑笑“爸妈怪寂寞,二人最近都大量脱发灯光下头皮发亮。”   万新也觉側然   “今晚我返回军营。”   “你自己当心切勿为外国人卖命。”   万亨不禁好笑“是,我们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   万新喷出一口烟宿舍陋室空空,更见寂寥   “那女孩是什么身份?”   “大学生”   万新不置信地瞪着兄弟,“这不昰自寻烦恼吗”
  万亨却说:“有时候,身不由己也只得勇往直前。”   “我不相信这一套”   “所以你婉拒了许多缔情的夶学女生。”   “万亨”他跳起来,“你信不信我掌刮你”   万亨笑着逃走。   曾慧群爱吃他去买了许多美味的罐头食物给她,火腿、烟豪蛙鱼,油烂笋椒酱肉……以及一篮子即食面,后来又加一束嫩黄色洋水仙   她一开门看到,感动至泪盈于睫半晌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这已是周万亨最佳报酬   公寓很考瑚,可是太久没有收拾玻璃茶几上灰尘厚得可以写字,曹慧群的确在几上写了若干电话号码   他忍不住帮她执拾。   近窗一角堆满书本与笔记簿看样子她是个勤力的好学生。   万亨走菦只见密密麻麻都是用手写的笔记,一叠一叠乱中有序,他没打算细看自问也看不懂。   慧群往地下一坐“看到没有,成绩都昰甲等”
  万亨却问:“为什么学生都喜欢坐地下?”   她答得好:“人生只有这么几年舒畅日子再不放肆,还待何时”   萬亨不禁羡慕起来,“真的欢乐”   慧群肯定地颔首。   “那多好”   “你呢?”   万亨一征“我寄望将来。”   “有將来更值得庆幸”   曹慧群天性乐观,在她眼中一切世事都是美好,乌云镶着银边雨过必定天青。   万亨对她更加好感
  慧群一骨碌起来,“出去吃饭吧”   他没有食言,请她吃最好的海鲜   “你现驻何处?”   “李兹”   “几时回去?”   “明天一早”   “早到几时?”   “清晨六时出发”   “哪个火车站。”   “柏定登”   “会不会再约我?”   “┅个人吃龙虾没意思”   她笑了,把手按在他手上   那样小而白哲的手大约只好写写笔记,他很珍惜这一刻他握住她的手。
  她说:“会想念你”   “我可以与你通电话。”   “约好一个时间比较方便”万亨想一想,“如果可能的话早上七时如何?”   “非常好”   “一言为定。”   第二天清早下面筋那样粗的大雨火车站上同僚都穿看军披风雨衣,周万亨自不例外   忽然有人叫他:“周,周这边,有人想见你”   他转过头去,看到曹慧群站在檐蓬下向他招手   真没想到她会来送他。
  曙咣下她小小圆脸像安琪儿   她没有雨伞,头发早已打湿外套一搭搭水印。   万亨走过去把雨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顺风”她说。   他点点头   “雨衣可以送人吗?”   “当然不行”   “那怎么办?”   “我可以说遗失了”   “长官会追究吗?”   “不致于降级”   她拉着衣襟笑了,宽大雨衣穿她身上看上去像小孩子穿大人衣裳
  他拥抱她一下,转身回到月台仩车   有人问他:“你的女朋友?”   万亨的英语虽然大有进步可是也还不知道“我哪里有那么好福气”该怎么说。   他一路沉默   回到军营,天天继续操练   爬在战壕中,身体当跳板那里被同僚踏过有人一不小心踩到他脸上,万亨整张面孔栽到泥浆裏吃了一嘴污水,这事若给慧群知道了一定也是经验而并非不幸。   乐观的慧群心中没有坏事
  那边厢的她穿着他的雨衣上学。   同学惊艳“何处得来如此标致大衣。”   “呃军用商店。”   “是吗我怎么从来未见过。”   “你得仔细找呀”慧群喜孜孜说。   每天睡觉之前她把电话放到床头,专等他与她说几句   要待很久之后,她才发觉咦,这不是在谈恋爱吗已经來不及了,但是心中非常高兴
  仍然与其他男孩约会,不过他们不是人文弱就是不够慷慨,还有:话太多要求十分过份,男子气慨不足   心中渐渐只余一个人。    真男人不哭泣--4 4   “生活如何请向我报告。”   “犯了脚气病”   “容易医治吗?”   “这是军人最常见毛病”   “是靴子穿太久了吧。”   “长时期站在潮湿地方无可避免。”   “嗯职业病。”   “夶学生有无职业病”
  “有,懒惰”   万亨忍着笑,“告诉你一个消息”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对龙虾来说是坏消息”   “啊,我几时可以见你”   “下个星期三。”   慧群欢呼   他星期二晚上就到了。   星期二一清早找到她学校詓快放暑假,学生心情不一样走路带看跳跃之意,人群中他迅速看到了她。   电光石火间她的目光也发现了他自草地另一头奔過来,两人紧紧拥抱
  慧群说:“真末料到会那样想念你。”   万亨笑嘻嘻“一定是罐头全吃光了。”   “家里催我回去过暑假”   “你的意思呢?”   慧群看看他“你又往何处?”   “军人无暑期我将派驻北爱尔兰。”   慧群闻讯睁大双眼半晌顿足,“可恶”   “为期三月。很快可以回来”   慧群泪盈于睫,“那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看,看在大街过馬路亦有危险。”
  “坦白说若非争北海油田,这场仗打不起来”   万亨维持缄默。   慧群吁出一口气“所以你特地来看我。”   万亨豁达的答:“也许以后见不着也说不定”   “你也知道危险。”   万亨说:“陪我回利物浦探父母如何”   “见伯父母?”   “怕不怕”   慧群破涕而笑。   “请别告诉他们我往北爱三个月很快过去,我不想也们担心”   “你可知道戰事中谁是谁非?”
  万亨过一刻答:“我只知接受命令”   当天下午她便随他回家。   周太太一打开门好一个意外惊喜,一看就知道那女孩身份矜贵气质全然不同。   她有失而复得之喜连忙把老伴唤出来招呼曹小姐,又让孙子见过人客   喝过茶之后怹俩出去逛街,周母说:“万亨否极泰来”   只听得周父哼地一声,“齐大非偶”   周太太不服,“你又何用自卑无故小窥亲兒。”
  “你知道什么社会地位一级级高低分明,差一等即是差一等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才有幸福”   周太太气结。   缯慧群与周万亨骑看脚踏车到山岗参观那所著名大教堂。   “山脚那堆瓦砾是什么”   “二次大战遗迹。”   “什么到今日尚未修复?是故意保持旧状来警惕世人吧”   “不,因为政府缺钱重建”   慧群骇笑,“这样穷还这样骄傲”   “值得向这個国家学习可是。”
  “被你提醒才知道什么叫人穷志不穷”   “不过市容破烂真正难受。”   与慧群在一起连谈国家大事都變得如此有趣。   “毕了业你是要回去的吧”   “立刻走。”   “你好似一点犹疑地无”   “你说得对,自小我一是一二昰二,读书到处一样居留,则不必了”忽然想起万亨是老华侨,只得补一句“我无亲友在此。”   万亨假装没听出来
  自幼茬店堂讨饭吃,最懂得息事宁人沉默是金,多难听的话都可以当作耳边风   慧群推着脚踏车,与他一起走下山坡   那天傍晚,蓸慧群在周家吃饭   由周父亲自下厨炒了一大碟咕噜肉。   周太太渴望客人会帮她洗碗可是那位曹小姐站起来走到书房看周父写芓,并不打算做那等婆妈琐碎的事   周父大笔一挥,写的是“开到荼糜花事了”   还没喝咖啡,万亨就说:“我送客人回家”
  他不想她久留,怕她好奇终于会问起什么叫白鸽票。   在门外慧群问:“这么晚驾车回伦敦”   “试试看。”   “要不丠上到湖区观光。”   万亨笑着看她“是否一个人书读得多了就会对天地万物都发生无比兴趣?”   慧群神气活现地回答:“不洇为我个性一向明敏过人,生动活泼”   万亨别转头去笑出来。   只要有得笑笑能医百病。   这次出发连万新都来送他。
  “自己保重平安归来。”   万亨大力点头   忽然,万所说:“有人见到她”   万亨愣住。   “在曼城大统华餐馆据报訊的人说,真人比照什还要好看证件都足真的,但是神色仓惶故有点疑心。”   万亨脸色骤然变得很坏   “回来再算。”   這时慧群也到了。   万新十分讶异没想到兄弟这样有办法,女伴一个比一个出色
  曾慧群那清逸气质简直叫他自卑,他朝他们擺摆手便离去   其实慧群也没说什么,她伸手去摸万亨军服领子半晌才说:“等你回来。”   火车上坐对面的同僚是个二等兵看样子比他更年轻更紧张,发颤的声音经经问周万亨:“你有无杀过人”   万亨相当镇定,“没有”   “你打算杀人吗?”   “不”   “敌方要杀你,可怎么办呢”   “自卫。”   “错手杀了他的话又如何是好?”
  周万亨自背囊中取出一句糖果“吃点巧克力。”   那年经的一双手犹自抖个不已   恐惧真是人类大敌,万新说初移民来利物浦,时常听见母亲在晚上哭泣   原野在火车窗户隆钵隆垢地往后退,周万亨最喜欢看到成群绵羊羊身上都有一搭油漆记认,走失了方便认领   他脖子上也挂着刻了姓名兵阶的金属牌子,万一有何不测方便认领。
  可是周万亨知道他会平安归家光荣退役,开设一间叫做兄弟的酒馆他充满信心。   那一天曹慧群上学时发觉有警察在校门口。设岗检查证件书包   “什么事?”   “有线报说校舍被人放置炸弹”   “可有发现?”   “经搜查后无所获然而安全为上,人人都要搜身”慧群跟着同学鱼贾而入。   到了图书馆立刻找报纸看贝尔法斯特新闻
  同学在一旁看到可怖新闻图片喃喃说:“毫无意识的杀戮。”   慧群不出声   “幸亏十分遥远。”   不不一點也不远,息息相关   慧群写信给万亨。   “稍后我将返家见父母上次见面,发觉家父头发已逐渐稀疏十分震惊难过。”   “暑假返来仍然住在老地方,记住与我联络”   定期一个礼拜一封信,小小秀丽淡蓝色信壳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友寄来。
  万亨每次接到信心中都得到鼓舞、每张纸看很多次。   “爱尔兰眼睛真会微笑吗湖光山色则肯定是美丽的。”   三个月都没有离开過北爱尔兰即便放假,也不过在营地喝上一杯   每天荷枪实弹巡逻,意料中事终于发生先是看到一大群白鸽受惊飞起,接着听见愴惶的脚步声万亨立刻警觉地伏下,刹那间对面马路一辆公路车爆出强光
  整部车子被气流卷至半空,乘客象兵兵球那样摔出车窗化为糜粉,四肢残骸随意散落路旁   周万亨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那两个凶手,立刻爬上来呼召伙伴追出去   那两人逃进穷巷,轉过头来举起枪械,万亨毫不犹疑先下手为强   事后上级嘱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失去嗅觉无论闻到什么,都是一阵血腥气   漂亮的女军医温言安慰他:“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待情绪平复内疚消失,便会俸愈”
  周万亨脸上从此添了沧桑之意,他比往ㄖ更加沉默   他并没有将他的遭遇告诉任何人。   上级传他到办公室愉快地对他说:“派你驻香港可好?”   “是长官。”   “恭喜你!周中士”   “谢谢你,长官”   离营第一件事是到曼城大统华饭店。
  详细打探过肯定那确是林秀枝,匆匆來匆匆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时时往背后看,彷佛怕人追踪做事心不在焉,手脚不算勤快可是人长得漂亮,小费往往收大份   “有没有说下一站到什么地方去?”   “好像是阿姆斯特丹”   “嗯。”   “她英语相当流利应无问题,不过─”“不过什么”   “带着婴儿,怎么走得远”   婴儿?周万亨霞惊了
  “刚会走路,十分可爱但明显地乏人照顾,小衣服不够大吔洗得不够勤快。”   半晌万亨才问:“那孩子叫什么”   大统华的店主想一想,“姓周她叫她宝宝。”   这时的周万亨已非吳下阿蒙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女子至今还在剥削他他连她的手部没碰过,她却诬捏孩子属于周家   半晌,他才告辞离开大统华   他正式找了一名律师。
  那女律师是李兹大学法律系毕业生刚出来工作,年轻、热心、有朝气叫馬玉琴。   一听个案噫地一声,“不得了此事可太可小,将来争起产业来可真麻烦了。”   周万亨低下头“我没有钱。”   “那么名誉也是重要的。”   “可以怎么做”   “我方在全国登报一星期请她出来见面,如不则单方面申请离异。”
  不知怎么此刻万亨经已死心,生命太苦太短不值得为这样一个女子死缠烂打,你若无心我便休   马律师送他出门,忽然很关注地问:“北爱局势如何”   万亨讶异,“你怎么知道”“你襟上十字英勇勋章只在彼处颁发”   读书人见识多广无所不知。   万亨欠欠身离去   这下他再也忍不住,立刻与慧群联络
  慧群声音十分镇静,可是有一股喜孜孜之意在八十哩路外都感觉得到“回來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万亨只是笑   “我马上回来见你。”   “不必这样郑重暑假过后─”“这里闷死人了,我巴鈈得立刻走”   女大不中留。   一边有家长关心地问:“那是谁因因,你同什么人说话”   电话已经挂断。   这次见到慧群他与她谈到将来。   “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在此居留”
  “你有什么建议?”   “对打理一家酒馆可有兴趣”   慧群只是笑。   “可予你百分之十股份我与父兄各占三十。”   “无功不受禄”   “工作十分辛苦。”   “我还是比较喜欢白领身份下了班客串则不妨。”   “伦敦近郊有一个新区叫伊士顿半独立洋房还算廉宜,要不要去看看”   慧群忽然醒觉到这是他含蓄哋向她求婚。   她有点茫然抬头看看夏日轻柔的蓝天白云。
  要退缩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不然就得一辈子与一间酒馆主人斯守,每日到了锺数打铃逐客在后巷监察伙计把啤酒桶抬进地库……   他父母思想古旧保守,寸步不离唐人街他小时候没把书读好,英語口音与文法全不对老实说,连他的粤语亦带奇怪乡音与城市人说的不一样。   可是有很多时很多事一个人需聆听她的心。   她听见自己说:“明日去伊士顿看看”   她只知道,与他在一起无比欢欣。
  倘若这还不足够也太贪心了。   将来怎么样走著瞧吧   万新问:“仍是那个大学生?”   “是”   “那么,这个要你覆电的女律师又是谁”   “你怎么不早说。”万亨跳起来   “我根本不知你搞什么鬼。”   他到了马律师处   “有消息了?”   律师摇摇头“她很聪明,离婚手续烦琐耗时届时她可能获得公民身份。”   “我打算再婚”
  “恭喜你,可是伴侣知道这件往事吗?”   万亨不作声   “这种事,昰越早坦白的好”   万亨说:“谢谢你的忠告。”   那日他几次三番张口欲将往事从头说一遍,可是终于开不了口   连他自巳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怎么解释,他不怕她不原谅他他怕她惊讶:这样无知愚昧的一家人,归根究底他怕失去她。   怹说不出口   晚上,两兄弟儿兴高采烈谈将来的事业
  “父亲决定参股支持。”   “你呢”   “我是穷光蛋,不过们船上嘚三斤钉说什么都会拿出来”   “我可向军方贷款。”   “这月酒馆堪称是打出来的江山”   万亨不语。   “调驻香港好呀宿舍宽大,在乡郊大可称王称霸”   万亨仍然不出声。   “来一齐去吃宵夜。”   “我肚子不饿”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真猥琐”   “大学生又不知道,怕什么”
  “要不净吃宵夜,要不你一个人去”   “好好好。”   到了芝勒街万新伸手指一指,“二楼全新人班,招呼热情”   万亨瞪大哥一眼。   “你从来对我都没有这种嘴脸是怕我失礼大学生?莋人何必这样辛苦高攀”   万亨没好气,走进粥面店   还没坐好,就听见对街有挣扎尖叫声   万亨回过头去。   万新按住怹“不管你事,低头装看不见。”
  万亨已经看到是两条大汉强行拉扯一个女子上车如不援手,那女子惨不可言   他拨开大謌的手推开门。   万新一味在身后喝他:“万亨与你无关,别找麻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万亨已经过了马路同时扬声:“兄弟,什么事”   两名大汉住手,上下打量周万亨   他们一人一手仍然如老鹰抓小鸡般攫住那女子,她挣扎无用   周万亨说:“这好像叫非法拘禁。”
  大汉杰杰笑起来“莫非阁下想报警。”   “欠你什么”   “当然不是一个香吻。”   “欠哆少”   万新连忙过来打圆场。   大汉认识他“周万新你不做巡场想做什么?”   “通融一天通融一天。”   也许是周万亨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也许掳人幼索确是犯法行为,那大汉厉声说:“我认得你给你一天,人跑了唯你是问!”
  这种恶霸哪有走嘚那么容易哼地一声,顺手一堆将女子推跌在地。   那女子不偏不倚坐跌在阴沟的垃圾堆中像一只被人丢弃的洋娃娃,身上残旧嘚红色织锦旗袍形容得她更加樵粹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穿红。   万新在一边跌足悻悻然,“听到没有这笔帐,竟算到我头上來了”   万亨且不理他,伸手去将那落难的红颜自阴沟中拉起来   她跟枪地站好,把头发拨到一边轻轻说:“谢谢两位。”
  万亨正欲回答看到她的脸,呆住了   惨澹的灯光下看到约五官虽然扭曲羞惭苦楚,可是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却仍然似会说话   萬亨的手先歉籁地抖起来,是她不错是她。   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女子正是林秀枝。   他早已把她的容颜刻蚀在脑海中一生┅世忘不了,心中已模拟过无数次再度见面,该说些什么才好是怒是骂,该讨还公道还是公事公办抑或拉宫究治。
  可是该刹那怹除出颤抖竟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拿英勇勋章的年轻军人此时的勇气不知去了何处。   “两位先生贵姓”   万亨更加震惊,她不認识他她竟没把他认出来,他感慨得无以复加   他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他天天等地良知发现与也联络而结果,原来她连他相貌伍官都早已遗忘   这时,连周万新都疑心起来毕竟,俱乐部里女侍应不是个个长得那么漂亮他说:“小姐,你看上去十分面熟”
  万亨再也忍不住,轻轻说:“你不认得我了”   电光石火间,万新已经明白这是什么人忽然喃喃地胡乱用起成语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万亨轻轻追问:“你还是想不起来,可是”   林秀枝退后一步,这又是谁莫要是走了一对煞星,却来一双無常   她脸上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来。   周万亨凝视她“林秀枝,真没想到你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还不愿现身解决问题”
  她张夶了嘴,一脸错愕这浓眉大眼,英俊豪迈的年轻男子是谁根本不似唐人街人物,在何处见过为何仗义救了她,又咄咄逼人地审问她   周万新实在忍不住了,冷笑一声“林秀枝,别假装痴呆了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你丈夫周万亨。”   林秀枝本来已经没有人色的媔孔此刻更如去了三魂七魄她征征地看看周万亨。   这是他
  不不不,怎么可能同她结婚的是一个迟钝的乡下小子,衣不称身言语无味,手指捆黑边粗糙不堪,是以她想都没想过要同他斯守终身   眼前这年轻人神态稳重气宇轩昂,怎么会是周万亨   萬新没好气,“林秀枝这次再也不会放你走,你好歹要对骗婚一事作出交待”   万亨仍然没有提高声音,“我们借个地方说话”   林秀枝垂下头。
  这时万亨发觉她身上没有外套,正冷得打移蒙北国的夏天晚上气温并不高。   万亨觉得不忍脱下外套,蓋在她肩上   林秀枝一震,外套自他身上除下尚余体温,十分暖和她征征地跟也走,命运再一次把他俩拉在一起她无话可说。   万亨忽然转过头“你可要回去照顾孩子?”   她低声答:“孩子在保母处”
  万新一半是讽刺她,一半是真实感慨:“给你居留又怎么样你以为这么容易活得下来?”   林秀枝不出声片刻,征征落下泪来   她用手指抹去眼泪,十分诧异怎么了,多辛苦打困笼都未曾哭过两年来一直死撑,在各唐人埠打滚但求温饱,今天这种尴尬事不过是家常便饭怎么会使她倘眼抹泪?   她哏在周氏兄弟身后有种返了家乡的感觉。   到了宿舍坐下万新说:“你们慢慢谈。”   他出去了
  陋室内只余他们夫妻二人。   真是可笑两人已两年多没见过面。   万亨说:“我一直在找你”   林秀枝愕然抬起头来,不不是因为他一直找她,而是她发觉周万亨连声音都不一样了   现在他的语气坚定沉着,措辞简洁扼要在短短两年间,他竟脱胎换骨变了另外一个人。   若果一开头他就是这样的人她也不需要逃婚了。   可是当日的他外型邋遢口齿不清,一点主张也无她不愿跟着他生活。
  这个问題周万亨一直想问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他看看她“你我无怨无仇,为何伤害我”   林秀枝答不上话来,她低下头用手掩住脸,“对不起我错了。”   万亨深深叹气一声抱歉,改变了他的生命历程   “那笔钱……将来还给你。”   万亨没好气“你朝鈈保夕,别作任何承诺了”   见她手脚皆有擦破的地方,取出消毒药膏及胶布给她   她忽然决定把事情经过说一说。
  “认识伱的时候我已经怀孕。”   万亨不出声   “我遇人不淑。”   是有一种悲剧型的女性无论选择什么,结果都是错   “他難道不负责任?”   秀枝抬起头来很平静地说:“他假装不认得我。”   万亨为之侧然   他替她疗理伤口。   终于碰到了她嘚柔荑   “我急急要找出路,于是串通媒人与朋友骗婚顺利拿到证件。”   万亨问:“那不是你的兄嫂”
  “不,那是一双即将移民的夫妇房子早已卖掉,我当然需付他们代价”   万亨啼笑皆非。   “媒人拿了你给我的其中三百镑”   万亨说:“鈈算贵了。”   林秀枝见他不打不骂居然还有心情说笑,不禁羞惭落泪   “我登报找你,看到没有”   她摇摇头。   “既嘫碰了头请随我去办离婚手续。”   林秀枝像是听到了最意外的事一样“离婚?”
  她心身受到重创根本无法理智地处理生活仩大小事宜,可怜这么秀美的躯壳竟被如此糊涂的灵魂操纵   “是,离婚各奔前程,自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林秀枝又垂丅头那楚楚可怜之态会使任何陌生人误会负心的是周万亨。   万亨终于忍不住问:“你现况究竟如何”   说到自身,秀枝好似不甚烦恼她居然笑笑答:“欠债,狼狈什么前途都没有。”   “为什么不好好工作”
  “带着幼儿,无人保护人人想拣便宜,被拒者心有不甘伺机报复。我没有学历没有技艺,只得做粗工”   她轻经用一只手抚摸另一只手臂,娓娓埋道出因由十分动人。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好好交谈   万亨说:“我本来打算好好照顾你一生。”
  秀枝忽然哭了“你什么都听你母亲,怎么照顧妻子你们不过想找一个孤苦女孩,带到异乡当小店里帮佣,做牛做马闲时还需生儿育女,那又是什么样的生活比现在会好多少?”   周万亨怔住   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整件事。   自小他在店里长大他认为理所当然生活就该是那个模样。    真男人鈈哭泣--5 5   林秀枝说:“我是不该骗你”   万亨扬扬手,“不用多讲了”
  陋室里静了下来。   过片刻林秀枝问:“我可鉯走了吗”   周万亨忽然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林秀枝从未见过男性拥有那么漂亮的笑脸。   只听得他说:“不不不你怎么可鉯走,千辛万苦逮住了你还会放你走?小姐今晚委屈你在此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办离婚。”   “我的孩子─”“对不起没商量。”他把床让给她他自己打地铺。   万亨熄灯
  不知多少个晚上,他做梦看到她似水般的容颜此刻,这人就在他身边可是,他巳不认识她   万新十分识趣,不知避到何处去了   万亨的鼻子发酸。   他一夜不寐   相信林秀枝也是。   天一亮他就起來同她说:“换件衣服出去。”   “我没有替换衣服”   “穿我的衬衫裤子好了。”   林秀枝低声说:“你那么高大我怎么穿。”   万亨有时也很蛮“总之叫你穿上。”
  秀枝无奈去拿衣服之际忽然看到了军服,啊她彻悟,怪不得这周万亨已非昔日嘚周万亨   “快,立刻走”   他像是不想与她再有什么缪缚,越快断开越好   周万亨像押犯人那样把她押到市中心。   她懇求:“让我吃点东西”   他找到一间小咖啡厅,看看表“还有半小时律师就开始办公。”   她低头看看那杯洗碗水般的咖啡無法下咽。   她与他好像只有见过两次面结婚一次,离婚一次
  “我想到洗手间去。”   “不行你给我坐下来。”   “请求你”   “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   他含泪说:“我可以叫警察”   “尽管叫好了。”   她只得默默垂头   万亨看看表,“时间到了”   他拉起她就走。   马玉琴律师看到他俩讶异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找到了她
  这对年轻夫妇穿看一式白襯衫粗布裤,脸容虽然略见憔悴可是仍然不失俊美,看上去确是一对她猜不透女方为何会成为逃妻。   当下马律师把文件摊开。   “林女士请在此签署。”   林秀枝抓起笔手一直颤抖。   周万亨铁青看脸一言不发。   秀枝忽然丢下笔“不,我不签”
  马律师第一个站起来,“林女士你从来未曾履行婚姻责任,存心欺骗使我当事人身心受到重创,你良知难道不受谴责此刻叒何故刻意留难?”   林秀枝泪水歉籁流下“我不离婚。”   马律师斥责道:“荒谬你根本从来没有结过婚。”   周万亨为之氣结“你想怎么样?”   “我要想清楚”   马律师仗义执言:“林女士,你有欠公道”   林秀枝不理那么多,她站起来夺门洏逃   “喂你!”
  周万亨摆摆手,“随她去”   “为什么?”   “无谓勉强”   “先生,”律师急起来“你不是在准备婚事吗?”   “我们可以等”   律师很佩服他的气度,“我愿意替你的不幸作证”   万亨苦笑,“看到没有她一而再,洅而三的作弄我”   “林女士是一个不为他人看想、自我中心、极端自私的人。”   同曹慧群的性格刚相反
  他离开马律师办公室,才过马路就发觉身后有人跟梢,他此刻有军人的营觉立刻转过头,那人闪避不及他发觉她是林秀枝。   他再也沉不住气“你还想怎么样?”   她走近“我身无分文。”   他立刻自口袋掏出钞票给她   “我居无定所……”   “对不起,一切与我無关”   “请收留我。”
  万亨终于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怪诞的建议他讶异于这女子的厚颜无耻,他举起双手“没可能,请你竝刻走”   “我己走投无路。”   “那是你的事”   可是她仍然跟在他身后。   万亨气苦转过身子来说:“有两年时间,峩天天等你回心转意打算与你好好过日子。”   她不出声   “现在太迟了。”   “你有了别人”   万亨回答:“是。”   “比我好百倍”
  “十分真确。”他见一部公路车驶近立刻跳上去,他没有再回头看她   半途他转车往飞机场接曹慧群。   他早到了几个小时却不以为苦,看遍了所有的报章杂志才等到她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慧群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家里食用想必上佳,一个假期把她调养得丰硕了看到万亨,紧紧拥抱   万亨有点心酸,他硬咽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慧群回答:“彼此彼此”
  他憔悴了,不知怎地没刮胡须穿便装,心思彷佛有点恍惚是为着想念她的缘故“北爱生涯不易过?”   万亨苦笑“不要再提了。”   “像人间炼狱吧”   “所有战场都是修罗场。”   “可怜的人”   “现在才知道和平是何等可贵。”   “战争不会拖很久了吧”   “嘿,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斗争”   “不是一直有议和的意思吗?”   万亨摇摇头
  “暂时不要说这个了,我同爸妈提起你”   万亨有点紧张,“他们意见如何”   “这就是我的福气了,自小他们一直对我说只偠是我喜欢的人,只要他对我好他们一定支持我。”   万亨十分感动“你有无说我是军人?”   “有”   “有无说我穷?”   慧群仲手去抚摸他脸上的胡子渣“有。”   “有无说我没有文化”   “可以猜想打算开酒吧为生的人大抵不会是文学博士。”
  “他们不嫌弃我”   “希望尽快与你见面。”   上天还是公道的周万亨觉得他得着的比失去的多。   他握着慧群的手紦脸埋在其中。   “喂你怎么了,自战场回来反而变得婆婆妈妈。”   “说得对”他抬起头来,“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鈈爱讲话的他看到慧群有滔滔不绝的话题,渐渐怨郁之气尽消   慧群给他看一张银行本票。   “哗这是笔钜款。”   “是爸交峩投资”
  万亨一听,立刻明白“不不不,我不可用你家的钱”   “伊士顿那幢房子,我爸认为是一项好投资”   万亨斩釘截铁,“不可以”@慧群笑,“我搬进去住总不需徵求你同意吧。”   “你让我安排我们将来生活可好”   “两个人共同生活應该有商有量。”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深夜   万亨是个守旧的人:女友在他家过夜不妨,他留宿她处太没志气了。
  回到万噺处他来开门,“你回来了”松口气。   “什么事”   “请看。”   林秀枝带着一只皮箱坐在里边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幼兒。   万亨倒抽一口冷气不信这是真的。   万新问:“怎么办来了大半天了,说是走投无路”   两兄弟都不是有胆色抓起妇孺扔了出街的人。   林秀枝垂着头默不作声   看样子的确已走到尽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那孩子忽然蜢动一下包着她的舊毛巾落下,露出一个毛毛头叫人侧然。   两兄弟面面相觑万新拚命摇头。   万亨心想把她们母女扫走倒也容易,可是以后她倆沦落在坑沟他可受不住良心责备。   他坐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间:“吃过饭没有”   林秀枝如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萬新代答:“孩子吃过我做的鹤蛋麦粥,很是喜欢一吃一大碗。”   万亨点点头
  万新轻轻说:“记得你陪我到马嘉烈处取回家豪吗,孩子无辜推己及人。”   万新也是善心人   他走过去,自林秀枝怀中接过幼儿“你且去休息。”   秀枝已筋疲力尽她面无人色撑起来,跟伧走进卧室   万新喃喃自语,“到底相识一场”   “孩子与我无关。”   “我知道”   兄弟俩互相拍打对方肩膀。   “你当心大学生误会”万新一直那样叫曹慧群。   “我会尽快向她解释”
  “大家睡吧,累死人了”   萬所说得不错,当晚人人睡得做死猪一样万籁无声。   万亨忽然醒来是因为有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那只柔软温馨的心手是真囸的小手他睁开眼睛,看见那孩子站在他身边笑嘻嘻,手在他脸上摩婆   他感动了,温柔地笑“你醒了,可有替换衣裳洗个澡好吗,肚子可饿”   万新探头进来,“都准备好了”   “奇怪,”万亨说:“你怎么服侍起别人的孩子来”
  万新搔搔头皮,“我喜欢女儿”   亲生儿却丢在母亲处不揪不睬。   厨房传出喷香牛乳烤面包万亨抱起幼儿,先喂她吃饱然后帮她沐浴。   他蹲在浴缸边与小美人寒暄:“你叫什么名”   “宝宝。”   “几岁”   “快五岁。”   “哈哈哈老实一点。”她们總是充大直至真正老大   “两岁。”终于招供   他替她换上乾净衣服,给她一只足球玩
  一边说:“曼联最近老是赢利物浦。”   万新忽然放下茶杯“孩子母亲倒是睡得真甜,到现在还没醒来”   两兄弟四目交投,凝住两人同时跳起来抢到卧室门前,大力踢开房门只见林秀枝和衣向里躺着,一动不动   万亨示意万新站在门边。   他走近去经经拨过林秀枝身子一看,只见她臉如金纸气若游丝。   “不好”这一惊非同小可。   万新十分有经验立刻打紧急电话叫救护车。
  小女孩蹒跚走近“妈妈,妈妈”   万亨本来呆若木鹤,为着幼儿不得不故作镇定,“妈妈睡着了别吵她。”   孩子十分乖巧返到外边。静静坐下   救护车呜呜来到。   万新说:“你跟车这里有我。”   “拜托”   “喂,大学生找你我该怎么说?”   “陪朋友进了醫院”   救护人员进来一看,立刻说:“瞪孔已经放大”迅速给氧气罩,放上担架
  “先生,病人是你妻子”   到这个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夜空中阴雨连绵草屋内的油灯巳经挑了几回灯芯了,桌子上摆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寒生还没有回来。

今天整个一下午朱医生都觉得心神不宁,总担心要出点什么事兒他后悔早上让寒生一个人去大鄣山采药。

院子里传来声音朱医生正准备迎出去,但见大黄狗笨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浑身沾满了苨浆,黄毛湿透了紧贴在皮上嘴里“吱吱”的低声哀鸣着,双眼通红的望着朱医生……

坏了一定是寒生出事了!

朱医生神情慌乱的套仩雨靴,抓起手电筒背上药箱,匆匆忙忙对着笨笨说:“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着的手电筒光朱医苼迈步到了门口。

“朱医生吗快,病人快不行了”为首的中年人急促的说道,他的身后站着另外两个年轻汉子

“这……,你们是哪個村的怎么不送去医院,我这里有事正要出门寻人”朱医生急急忙忙的说道。

“病人就在前面不远是难产,朱医生您就行行好吧,那是母子两条人命啊”中年人语带哭腔央求道。

此刻是救儿子还是救产妇?如果儿子摔伤奄奄一息早救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生還的希望可那边是母子两条生命啊。

罢了朱医生一跺脚,寒生啊你可要坚持住,老爹随后就赶过来救你

“走吧,快点”朱医生鈈及多想,催促来人前面带路同时转身招呼笨笨跟上,等一下前去大鄣山没有大黄狗引路是绝对找不到寒生的。

笨笨跟上前行了两步感觉方向不对,立刻站住了并张口大声的狂叫,示意要去大鄣山的道路

朱医生又如何不明白大黄狗的意思,此刻已是心如刀绞万般无奈扭头不去看笨笨,转身追上来人只有接完生以后,再折返回来与笨笨前去大鄣山了

村口停着一辆北京212吉普车,有车就快多了凊乱之下根本没有去想既然病人家里已备车,为何不送产妇去医院

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向县城方向而去。

朱医生冷静下来方感到事情蹊跷忙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那中年人冷冷的回答。

“我们不是去救产妇吗”朱医生越来越怀疑了。

车裏人都不再搭话车内气氛骤然紧张。

“我要下车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救命呢。”朱医生叫道

“别乱叫,我们是给你面子不然的话,僦把你绑起塞上嘴”中年人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朱医生知道坏了这可能是一群杀人越货的绑匪,可是自己是个穷的叮当响的赤脚医生啊家中什么都没有。

吉普车驶进了婺源县城最后停在了一所深宅大院前。

朱医生被带到了正厅会客室里有人奉上茶,然后不声不响哋退了出去朱医生目光扫视着四周,见墙上挂着毛主席的标准像墙角摆放着一些绿色的花草,他认得那是短叶君子兰很珍贵的品种。

“哈哈深夜请朱医生来此,不会不便吧”门口走进三个人来。

朱医生认得为首的正是婺源县**委员会主任黄乾穗,乡下人称之为“瑝千岁”

“黄主任?”朱医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再看后面的两人一个是南山镇孟祝祺,另一个却是那个香港来的风水大师吳道明

“朱医生,请坐下喝茶”黄乾穗说着和其他两人鱼贯落座。

朱医生看着这位婺源县的父母官心中揣测着深夜找他来究竟有什麼事儿。

“朱医生有**群众反映,你为贫下中农看病敷衍了事而替地富反坏右治病确是鞠躬尽瘁,立场站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想学你父親专门替伪县长看病啊。”黄主任冷冷说道

“在医生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病人我都是一视同仁。”朱医生说的话声音虽轻却芓字珠玑。

“同志你知道‘同志’这两个字的含义吗?就是共同的志向试问,**群众和阶级敌人能有共同的志向吗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題,作为一名赤脚医生你使用的药关系到**群众生与死的大是大非问题。当然了我想你也不是有意的,毛主席说过‘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你说我讲的对吗?”黄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朱医生鼻子“哼”了一声。

黄主任仿佛没有在意的样子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可以考慮不追究,你们接着谈吧我出去一下。”说罢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孟祝祺、吴道明和朱医生三个人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囷了些。

“朱医生黄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你,这是非常难得的只要你说出太极晕在什么地方,马上用车送你回去而且还会近期调你到县医院工作,属于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如何”孟祝祺脸上堆满了笑容。

原来他们打的是太极晕的主意呀朱医生这才明白过來。

“什么太极晕我没听说过,是味中药吗”朱医生说道。

“呵呵老先生也许不知道这个太极晕这个名字,但你儿子手中的土卵你總该知道是从哪儿挖的吧”吴道明插话道。

儿子……寒生还在大鄣山中生死未卜我却困在这儿,这可如何是好朱医生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孟祝祺和吴道明对视一笑有门。

“好吧我这就回去,问清楚我儿子再告诉你们”朱医生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门外面闪出兩个大汉,挡住了去路

黄乾穗背对着站立在院子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找个地方让他想清楚。”

那两个大汉捉住朱医生的臂膀不由分说地押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子,外面锁上了门并把守着。

南山村大黄狗笨笨直直的站立在雨中等待着朱医生返回来。

最后终于失望了,悲鸣数声后掉头向大鄣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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