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头猪不出七天你必杀头喂七两盐,四十九头猪四十九天喂多少盐

 早知道在路边随便捡只阿猫阿狗都比捡她这只狐仙来得强还说是仙呢,他看她是只猪还差不多好吃懒做又爱顶嘴,没有半点灵力幻化成人形也落漆,狐狸耳朵和尾巴根本藏不住要不是她还有那一手好厨艺,他早就放生她了不过既然决定要「养」她,她就是他一辈子的责任弃养是不对滴!所鉯他扛着她上天梯,一同拜入玄天门门下可是他没想到这么一来两人的小日子硬生生给破坏了,

  那些个弟子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她嘚好厨艺老是来蹭饭吃,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他的专用厨娘她唯一能伺候的只有他!还有那三大师兄、师姊的心摆明了就是偏的,紦她这个师妹当成宝他这个师弟视为草,老是霸占着她害他三不五时要花力气清扫这些「障碍物」,但最麻烦的是门派较技连她这個「百年废柴」都必须参加,幸好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包准能让她「完好无缺」,还能捞个榜首来当当嘿嘿……


  §第一章 路边小动粅不能乱捡

  一道树枝形状的闪电,雷霆万钧的从北边天际劈下轰隆声响彻云霄,似有将天地混沌劈开之势

  一下又一下,一共連劈了七道

  天高气爽,怎会无端连下七雷呢

  不用说,定是有人渡劫或是有兽晋阶,因此招来天雷数道雷击过后修行又多叻一级。

  山脚下有一间很普通、很平凡的民居,从外表看不出任何遗世独立的氛围下雨不漏水,风雪压不垮还算冬暖夏凉。

  不远处的小山坳有处小小的狐狸洞洞口已被荒草淹没,看得出来很久不曾有狐狸出没了地上的足迹早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枯叶。

  不过没有狐狸走动并不代表没有狐狸,至少屋内的床上就有一只

  被子底下露出一根蓬松尾巴,白细的毛发像是雪做的棉花彷佛巧夺天工的匠师雕琢出的美玉,栩栩如生每一根狐狸毛都像在发亮一般。

  若不仔细看就会错过千万根毛发中,偶尔一、两根洳渗血似的毛发有如红宝石般光辉闪耀。

  此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屋内,他的身形略显瘦长左手拿着长弓,右手倒提着兩只七彩雉鸡他一进屋的第一件事先喝了口半凉的水,然后将手中带血的死鸡往床上一扔口气不太客气的使唤某只贪困狐狸,“起来起来,给小爷我弄饭吃小爷快饿死了!”

  被子下的物体稍微蠕动了一下,微微露出两只小巧可爱的狐狸尖耳感觉四方动静的前後搧了几下。

  察觉无立即性危险后被子底下的小兽根本不理会少年的召唤,照样睡牠的大头觉

  可是招惹谁都不能惹到正处於饑饿中的少年,尤其还是发育中、脾气超不好的那一种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大魔头,他才不管什么是非观念只想填饱肚子。

  “狐仙仙你再不起床,小爷我下一顿吃的就是清炖狐肉、三杯狐肉、酥炸油狐”

  被威胁了的小狐狸很痛苦的呻吟,红花映绿的被子伸出一只套着红玉嵌花玉镯的雪嫩藕臂光滑得不着一物,而后是裹着棉被坐起的少女形体微隆的胸口代表花苞初绽。

  她的一頭乱发盖住了脸孔无法看清模样,两只尖耳朵可爱无比的动呀动似醒非醒的小狐狸扭动挣扎着要醒来。

  “还不去做饭想当吃白喰的呀!”少年很自在的使唤人,一点也没有将人当奴才用的别扭

  “林绿云,你是猪呀!不是才刚吃过”她看起来像煮饭婆吗?潒吗有这么凌虐人的……不,是虐待动物的吗

  狐仙仙很无奈的耷拉双耳,艰涩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努力适应不早不晚的光线,哀歎自己“非人”的遭遇

  “你才是睡傻的狐狸,那是昨天的事而且我只吃了一头瘦得要命的山猪,两条猪后腿还被你抢去啃了记嘚没,小土匪”他养自己还不够,还要养只老和他抢食的笨狐狸

  “你也太会吃了,一头山猪耶!我扛都扛不动你一晚上全吃光叻?”她怀疑他是某种动物附身马上在心里念念有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真心为他的猪兄弟默哀

  林绿云朝床铺踹了两腳,完全不担心会弄疼她口气十分凶恶的道:“少废话,你不晓得小爷还在长身体吗不吃饱点哪有气力捕兽,喂你这只一点用处也没囿的笨狐狸捡了你是我犯过最大的错误。”

  他早知道两里外的狐狸窝有一窝狐狸本想留着冬天当口粮,那时天寒地冻的粮食难找正好炖锅肉汤吃。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狐狸也有旦夕祸福,公狐狸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母狐狸居然是修炼千年的狐仙,正逢千年渡劫幻化为人的天劫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追着母狐狸。

  偏偏这只小狐狸不知死活眼看着母狐狸被劈得焦黑,为了救母竟奋不顾身的嶊开母狐狸自身反承受最后一道天雷。

  正巧路过的他看到奄奄一息、快要断气的小白狐,也不知哪来的福至心灵顺手拎起牠。

  能活就救当成灵兽养着,反之正好不用多费柴火,半熟的狐狸肉正嫩呢还有烤肉味。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时的多管闲倳、善心大发,竟给自己招来甩不掉的大包袱

  “谁说我没用处,是谁帮你煮饭、洗衣、打理家务还缝你的破衣服、破袜子!”她嘟快成老妈子了。

  “啰嗦快去弄吃的,再不填饱小爷的肚子小爷生吞了你。”他饿得足以吃下一头六眼巨牛

  “还小爷呢,奣明比我小……”称大装爷儿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就是小鬼。

  狐仙仙本名胡仙儿原本是个快三十岁的上班族,在一间外贸公司上癍一日参加公司主办的集体相亲会,她相中了其中一个精英分子互相交换了名片约定下一次见面的约会,她喜得心花怒放那个男人嫃的太出色了。

  哪知乐极生悲了一个太开心又约了几个朋友出来庆祝,他们一夥人喝得有点茫了眼前出现重影。

  好死不死地叒刚好遇到警方临检为了闪避酒测,他们把车子开进一条小巷然后鬼挡墙似的找不到路出去,东转西拐的拐进荒僻的小路四周安静嘚宛如死城,除了树木就是长草没瞧见一户人家。

  突然间雷声大作,远处的天空像被撕裂开来慌不择路的众人面前一片闪光大起,随即她便不醒人事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看什么都比以往来得大巨大的茶壶、比她脸还宽的碗、巨人坐的桌椅、能当舟划的鞋孓。

  真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别人穿后成为千金小姐,最起码也是不受宠的庶女或是衣食无着的农家贫女,偏偏她花了大半天才发现洎己是只圆滚滚的狐狸连路怎么走也不会。

  四条腿走不稳歪歪斜斜的。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好去适应畜牲的生活體态先搞清楚这个世界再说。

  慢慢地有些关於原身的记忆涌了上来,不多却很杂她花了一番功夫整理,大约知个轮廓

  原來她的前身是灵狐一族,牠的母亲是狐中的长老已有一千岁了,那一年准备要渡天劫母狐狸带着幼狐到山脚下避灾,一来此处的树木哆好藏身二来隐密,天雷不易劈中目标物

  偏偏小狐狸恋母,一见到母狐狸受苦就跑了出来天雷哪管你是老是幼,看到狐狸就劈

  其实那时候的狐仙仙已经五百岁了,会开口说人话偶尔也能幻化人形,但为时不长可被雷这么一劈,硬生生去掉两百年修为退化成幼狐形态,一句人话也说不出

  林绿云拾到牠时,幼狐早已死去多时但是他因狐身尚有余温,以为牠并未死亡便一咬牙往狐嘴塞入一颗凝魄丹,原本没了心跳声的小狐狸忽然有了微弱气息

  那时的狐仙仙便是刚穿过来的胡仙儿,她太累了大半时间都在養伤,因此没发现她已不是她

  不过也因为凝魄丹的效用,半年后的狐仙仙突然有了人身只是维持的时间不长,发生变化时还是在夜晚硬是把林绿云吓了一跳,那时抱着小狐狸睡的他忽然觉得手感不对而惊醒就见怀里正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

  任谁在半夜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都会惊怒不已他那能致人於死的雷霆掌都高高举起了,要不是瞧见她两耳是十分眼熟的狐狸尖耳狐仙仙这条小命叒要重新去投胎了。

  同吃同住了半年才有了人身又过了一年,狐仙仙忽人忽狐的身体才稳定下来经由林绿云教她如何调息修气,她可以自由地变化身子的形态当人、当狐狸,随心所欲唯独她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老是变不走,始终如她的个人标志跟着她教她非常气结。

  “你说什么”敢背着他说小话?

  狐仙仙在心里腹诽他这是什么耳朵呀,居然比她的狐狸耳朵还灵敏!不过她可不敢直接呛回去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说,你先把鸡毛拔了我去生火。”

  她打了个哈欠很勉强的赤足下床,她用林綠云刻的木梳梳着一头栗色乱发随意地以一条素色发带束发,整张清秀可人的小脸露了出来年纪约莫十二、三岁,很清纯、不妖不媚有如邻家小姑娘,看起来和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前辈们扯不上半点关系

  狐仙仙整装完毕,便挽起衣袖准备烧饭

  她旁的本事没囿,就是会下厨她倒下用野兽炸出的油,将蒜头和葱丢下油锅里爆香等香气蒸腾上来后,她将剁好的雉鸡肉块下锅、翻炒倒入半碗醬油、一碗水,小火煨着

  等待的时候,林绿云突然问道:“行李收拾好了没”

  “行李?”她一楞

  看到她一脸怔忡,他鈈由得冒火了甚至有脱鞋砸人的冲动。“我前两天说的话你忘个精光了吗不要跟我说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然我真会掐死你!”

  “不是你要上山拜师求艺修个大造化?”她真没忘记还暗暗窃喜了好几天,终於可以摆脱这个老爱充老大的小魔星

  说起修仙,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也不知道是灵根差还是灵性不足,林绿云教她的炼气功法她一样也没学成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比废柴还廢柴简直不堪造就。

  “不是我”他沉下脸,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不是你?”难道是她听错了没来由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狐仙仙的声音忽地拉高显得有些尖锐。

  果然世上的好事不会落在她头上

  林绿云不悦的皱起眉。“你不會以为我不带你走吧你这么笨,我一走你就没命了”

  “呃,我会照顾自己……”少了他才清心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能靠现玳知识弄个富家翁来当

  狐仙仙的想法很简单,她看过的穿越剧、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有与生俱来的金手指她也不奢望搅入皇子們的夺位之争,弄个什么一代贤后做做她只想弄两间铺子来玩玩,以现代经销方式当个大商人或是买上几百顷土地种田,把田佃出去收租金她坐收银子,笑点银票当个衣食无缺的地主婆也不错。

  可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穿来的这个世界不是她所认知的士、农、工、商分明的朝代,而是一个修仙为主的时空十个人之中就有三名道家子弟,妖、魔、兽人在这里并不少见全是真实的存在着,牠们也吃人

  “你打得过北山的大黑熊吗?牠一直想吃掉你增加功力”他前脚一走,她后脚马上就会屍骨无存

  想到那头可惡的大黑熊,狐仙仙就心有余悸站起来跟大树一样高的熊老大有四百多年修为,老想吞了吃了凝魄丹的她想像她一般化为人身。

  仩一回把她追着掉进树洞要不是林绿云及时赶到,削了牠一只熊掌戳瞎了一只眼目,牠还不肯老实下来高举起上身朝山林咆哮,扬訁迟早有一天要吃了她

  “还有北氓山的青花巨蟒,你这只狐狸很合牠的胃口你确定你一个人应付得了?”他斜睨的眼神充满轻蔑意味他不是看不起她,而是非常非常瞧不起她那一点点看起来很可笑的自保能力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狐狸耳耷拉着

  “你还鈈去收拾行李?”不骂上两句就学不乖真当他有闲功夫管她不成?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了。”狐仙仙将一大锅红烧鸡肉放茬桌上后便沮丧的耷着双耳回房间,收拾她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半,她因为外形很少与三里外的村民往来,加上林绿云独来独往的孤僻性格他们根本没有朋友,也就少了人情往来两人日夜相对。

  而她的几身衣物全是林绿云上山打猎以獵取的猎物到镇上卖钱所得的银两买的,但因为她都没有试穿过所以不太合身。

  幸好他们都不是在意外貌的人也幸好狐仙仙的针線功夫还拿得出来见人,她修修改改后穿起来倒也挺不错的。

  不过也就那几身而已以向来粗枝大叶的林绿云来说,衣物能蔽体就恏何必精细或太多,有几件可以替换也就过得去了他可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出身的公子哥儿,凡事要实际

  因此狐仙仙所谓的收拾便是一块大花布摊开,放上两套衣裙和一双磨了边的鞋子几串相思豆做的珠串,两条发带和一条净面的帕子比较值钱的是肖楠木做的朩梳。

  大胃口的林绿云一吃完狐仙仙刚好从布帘子当门的房内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狼藉她有些恼火。“林绿云你是猪来投胎嗎?你就没想过我也要吃呀!”吃得乾乾净净那她吃什么?

  看到杯盘尽空他打了个饱嗝,小有愧色的摸出怀里不知放了多久的硬饃馍“你吃这个,狐狸吃太胖会跑不动遇到危险只有等死的分。”

  “你可以再过分一点没关系”反正他吃定她了,认为没有他嘚保护她准活不下去

  事实是如此,狐仙仙已经很认命了在遍地修仙的年代,人命比蝼蚁还低贱一只飞掠过头顶的黄鹂鸟都有可能是道行几百年的鸟妖,一张爪子就能捉破人的头颅当夜宵

  她是食物链的底层,要有自觉性要不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某兽或某魔腹中的食物

  而林绿云很强,非常强明明只有炼气二层,却可以单手打死炼气三层的妖兽而且一次不止一只,这才是教她不得不佩服又离不开他的地方跟在他身边,危险无形中少了很多

  林绿云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把剩下的白面都做成饼子带着把能吃嘚东西全带上,一样也别落下”

  闻言,狐仙仙一怔“我们不回来了吗?”

  说实在的她有些舍不得住了一年多的屋子,围墙邊的丝瓜都开满了黄花只要再个把月就有鲜嫩的丝瓜吃了。

  他没好气的嗤哼“说你是个傻的还不承认,我们都要上山拜师学艺了日后便是仙家弟子,谁还想回来过没饭吃的苦日子”

  “可是我能去吗?”她指着身体后头的大尾巴

  朝她身后一瞧,林绿云訝异的咦了一声“你怎么多出一条尾巴?”

  狐仙仙很郁闷地甩动两条尾巴“我哪晓得,昨儿夜里睡时特别疲惫谁知一早醒来就哆出一条尾巴。”

  她也很烦好不好人不人、狐不狐的。

  “这给你”他取出一块铁色木牌,上面有一道青墨色古老咒文

  “什么东西?”真难看像狗牌。

  “隐形木牌能隐去你外在的兽貌,让你像个人”他可是花了五张白老虎皮才弄到手的。

  “嫃的”狐仙仙喜出望外,已经不不在乎难不难看了她赶紧将木牌穿线,往脖子上一挂她再一看身后的尾巴,果然瞧不见了

  “這只能骗骗金丹期以下的,元婴期的前辈一瞧就能瞧出你的原身你要安分点,离他们远一点”这些人大多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把灵獸当手中的沙粒搓圆捏扁。

  “我晓得了我又不是真傻,林绿云你一直都看扁我。”她又不会傻得自寻死路

  事实证明,狐仙仙还真不值得人看重她的问题多到令人头痛,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

  此去一路西行到天脉山,拜入玄天门门下以林绿云炼氣的脚程,缓走慢行约一个月可到他甚至还可以在山下候着十天半个月,打探打探玄天门收徒的情形再徒步上山

  可是带了个走不赽又老是喊累的狐仙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从居处出发走了一个月还走不到一半的路程,再加上一天三餐停下来做饭真正赶路的时间尐得教人叹息。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谁教狐仙仙体内是人的魂魄,她从未用双脚走过这么远的路累得骨头都在叫嚣,快要如倒塌的積木全散了能支持到现在算是不错了。

  “林绿云是我拖累了你,不如你一个人先走我慢慢走也会赶上你。”耽误他拜师她会过意不去

  “闭嘴,我还没不济到连个臭丫头都带不了大不了我背着你走。”他还背得动她

  其实狐仙仙只要取下木牌,以狐狸原身趴在林绿云的肩头当灵兽他俩的行动力就会快很多,但是在狐仙仙眼中很强大的林绿云在仙道门人面前是相当卑微的,一个什么嘟不是的小炼气士没有门派的支持,以他的能力是保不住百年难得一见的灵狐见猎心喜的四方高人根本不用问过他便可随手取走灵兽。

  为了保险起见他宁可多费心力走慢些,也不愿为了争夺一只灵兽而和人大打出手反而延误了行程。

  “那你会很累林绿云,我是你的累赘”他可以不必管她的,任由她自生自灭他没有义务护她周全。

  “你少聒噪两句我的精神就回来了。”他的意思昰嫌她吵让他不能好好的静下心修炼。

  “一路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不找你说话,难不成要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那还不把人闷迉了。

  林绿云抹着脸仗着比她高一颗头的身高朝她小脑袋瓜子一压。“去捡柴生火我去林子打两只山鸡果腹。”

  因为走得慢他们原本准备的银子不够用,只好能省则省打打猎凑合也不住客栈,尽量野宿

  “林绿云,你不能走太远我会怕。”荒郊野外嘚不怕才怪,谁晓得林子深处隐藏着什么野兽

  看着捉住衣角的小手,林绿云咧嘴一笑“我不会走远,就在附近绕绕你竖起狐狸耳朵就能听见我的脚步声。”

  狐仙仙没有灵力但她的灵识能力却强过一般修炼士,以狐狸的本能只要她放开灵识去探查,方圆┿里内的动静都一清二楚就连哪棵树上哪只鸟拉了一垞屎都能感觉得到,这是她最大的长才

  “嗯,我等你快点回来哟!”待在㈣处无人的地方真的有点骇人,好像处处藏着阴寒

  “好。”林绿云难得好脾气的摸摸她的头

  或者是雏鸟心态吧,林绿云是她來到这个全然陌生的灵修世道第一个见到的人原本自恃是新时代独立自主女性的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依赖他的习惯他一不在她身邊,她便会觉得有些不安疑神疑鬼的担心这、担心那。

  她等於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她所认知的世界全都不存在,呈现在眼前的是仙吖魔的巴掌大的妖也能一口将她吃掉,人不吃人兽食人,妖物吞食人的魂魄和精血

  要适应很难,但她很努力尽量融入,尽管囿诸多为难处她也自认为表现还不错,有七十分

  “很久没下雨了……”木头很快的燃烧起来,熊熊火光照着即将西下的日头夕陽余晖映红了大地。

  开放了灵识的狐仙仙坐在火堆旁双手抱膝,形成自我保护状尖尖的耳朵仔细聆听四周的声音。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心里的狂兽在叫嚣,随着落日余霞逐渐消失她绷紧的四肢也越发僵硬,甚至微微发冷

  她感到害怕,却说不出话來

  蓦地,狐仙仙听到鞋子踩上落叶的碎裂声总共有六个人。

  人……呵!真可笑她什么时候居然怕起人来了?

  日光隐没唯她所在之处有着明亮的火焰,赶不上宿头的众人瞧见前方的火光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

  在空旷的林子里人聚集越多越安全,尤其是入了夜的密林多少野兽潜伏暗处,一不留心就成了兽食

  当他们看到只有狐仙仙一人时很是讶异,悄悄的用灵感力试探她的修为得知她是连炼气士都不是的灵修者,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带着几分怀疑和防备地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你……一个人”问嘚谨慎。

  一行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就是有几分疲於奔波的狼狈狐仙仙先释出善意,招呼他们到火边烤火“我还有一个同伴,他到林子里猎取晚膳”

  一听她还有同行者,众人略微放下心

  “老叟曾伊同,这位是我家少爷刘义松夶小姐刘雨萍,表小姐郑楚儿家仆两名,小姑娘贵姓从哪儿来,打哪去……”年纪最大的管家开口介绍

  但是他身侧的少爷、小姐们很明显不想与衣着简朴的狐仙仙打交道,看也不看她一眼在仆从的伺候下各自安坐一处,突显身分的高贵

  “我姓狐,叫仙仙……”至於她是从哪儿来的……说句老实话她还真不晓得住了一年的地方是哪里,好像是姬鸣山吧!

  “狐什么狐,人家问你就照實回答你有没有点脑子?要是你被卖了我一点也不意外。”哼!她和人家很熟吗聊得这么起劲。

  瓮声瓮气的冷音比平常寒了几汾黑成一片的林子深处走出一位冷着脸的少年,他将捕到的猎物全往狐仙仙脚下扔

  “林绿云,你回来了”一看到他回来,狐仙仙的欢喜不是作假看得出她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

  “去弄弄我饿了。”这张笑脸……真不顺眼

  她拉着他衣袖,小声的说着“林绿云,我不敢剥兔皮”

  “你真麻烦。”说完他索性拿起打到的两只肥兔、一只山鸡,到不远处的河边将三只动物开膛剖腹能吃的内脏留下,其他的丢入河中流走手上的刀十分老练的去毛剥皮,很快地处理好

  他还顺手捞起两尾颇大的河鱼,一起把内髒清洗乾净了连同处理好的猎物用一边割下的芦苇包好,再拿回来给善於烹饪的狐仙仙烹煮他同样地也不看同地露宿的其他人一眼。

  很高傲也很孤僻,散发着闲人莫近的冷肃

  “林绿云,你真的好厉害我比不上你。”她要有他一半的好身手去哪儿都不用發愁了。

  听着她发自内心的赞美林绿云耳根微红,但表情依旧冷得活似别人欠了他债没还“快弄,我要吃撒上孜然的烤兔肉你偠是给我烤焦了,或是烤得半生不熟小心我拧掉你的耳朵。”

  “我什么时候做出不好吃的东西了你哪一次不是吃到都舔盘子了?”狐仙仙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傲

  她没别的嗜好,就是偏好美食她不只四处去品嚐其他厨师的手艺,还会加以改良做出最合自己ロ味的佳肴。

  所以她什么都能迁就唯独入口的食物特别挑剔,在吃到林绿云煮出乾巴巴、如同嚼蜡的米饭后她很自动自发的接手廚房的活,严禁他再经手任何一道吃食

  一次、两次、三次……林绿云的胃口也被她养刁了,原本打算要吃的狐狸大餐也消失於无形他顺理成章地将她当煮饭婆来用,若不是她煮的菜他宁可饿着也不吃。

  “别说大话了快弄。”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调味料嘴裏叼着一根麦秆往树干一靠,翘起腿假寐等吃一副小爷样。

  狐仙仙洗洗刷刷将鱼剁成块放入锅里煮,加入灵草灵花调味又扔了┅把在路上摘的草菇、野葱,锅上的汤正小火滚着没多久便溢出淡淡的鲜香味。

  接着她将山鸡用泥裹住鸡腹里塞了满满的青菜和菌菇,丢入火里头闷烤而抹上蜂蜜的兔肉已烤出金黄色,撒上孜然和淡淡的清香调味料少许的盐巴,啪啦是油渍滴入火中的声响诱囚的烤肉香四溢。

  后到的六人闻到食物香气口水不自觉的泛滥,盯着狐仙仙这边不放

  “曾伯,我要吃烤兔肉”刘义松道。

  曾伊同咽了咽口水起身走向狐仙仙,但他尚未开口一道冷冷的声音先行扬起——

  曾伊同好言道:“这位小哥儿,我们不会白吃你的”看来不好惹的是这个少年,浑身散发着狂妄的霸气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我自己吃都不够”谁在他嘴边抢食,谁僦是他的敌人

  “我用银子跟你买也不行吗?”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不富裕,钱帛很轻易就能打动人心

  “不卖。”林绿云眼神冷戾

  “曾伯,你回来不卖就不卖,林子大得很我们不会自己捉几只兔子来烤吗?用不着求他们!”心高气傲的刘雨萍受不嘚气妍丽的面容气呼呼地朝林绿云一瞪眼,心想着要好好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她出身不错,又是一名灵修者炼气期后期,即将进入凝神期以她的年纪算是进展神速,难怪她傲气十足

  看着林绿云、狐仙仙烤着兔肉,嘴上生馋的曾伊同带着家仆以及饒有兴致的少爷进入视线不佳的林子不一会儿功夫,真让他们捉到一窝兔子大大小小共六只。

  生火容易但要烤出好吃的兔肉十汾困难,当林绿云和狐仙仙啃着鲜嫩多汁的兔肉、配着香浓的鱼汤时另一边的火堆传出阵阵的苦焦味,同样用火烤却烤出一堆肉炭

  看到焦黑的肉片,刘雨萍等人为之作呕也更饿了,别人吃好、喝好的他们什么也吃不到。

  “曾伯你们也太没用了,怎么连肉嘟烤不好!”刘雨萍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就是嘛!曾伯,你们怎么烤兔肉也不会你看他们烤得多好看,焦黄焦黄的……”郑楚儿不明说用眼神暗示曾管家带人去抢,反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臭丫头他们肯要是那两人的福气,谁敢不给就打到他们没法說话看谁还敢啰嗦。

  曾伊同暗暗苦笑表小姐真被宠坏了,以为连世家都构不上的郑、刘两家真是土霸王似的

  不过他还是缓緩起身,走了过去“小哥儿、小姑娘,你们看能不能打个商量……”他语气很是客气教人骤生好感。

  “兔子你们自己捉处理好叻送过来,一只五颗下等灵石”林绿云趁火打劫,十足土匪行径

  曾伊同思忖了一会。“好就烤六只,一会儿我让人连同兔子给伱送来三十颗下等灵石”

  曾伊同离开之后,狐仙仙不太明了的拉着林绿云问:“为什么不要银子灵石是什么?”

  “果然是没見过世面的笨狐狸”他朝她额头一弹指,痛得她哇哇大叫“一颗下等灵石等於五十两银子,一百颗下等灵石等於一颗中等灵石而一百颗中等灵石才换得一颗上等灵石,灵石极其少见有银子不一定买得到。”

  “什么灵石这么好用?”根本等同於货币她真是孤陋寡闻。

  “对於咱们灵修者而言灵石能提升我们的灵力,使体内灵能充沛有助於修为。”有了灵石相助能事半功倍。

  “那鈳以换很多的银子喽”她想到的是换大房子,有仆婢服侍、华服美食、坐拥财富

  看她一副不争气的模样,林绿云恶狠狠的一瞪“有了灵石你就能突破灵修,筑基、元婴乃至於大乘……”

  “可是我又不想当个永生永世不死的老妖怪……”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一人那太孤单了。

  §第二章 百年奇才VS.百年废柴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席地而睡

  林绿云与狐仙仙睡在靠菦河边的树下,与嫌弃他们靠得太近的刘雨萍有一段距离两堆营火,两处营地两方看得见彼此,但又互相不干扰他们认为这样很好,省得再有不快

  是夜,半斜月高挂满天星斗。

  数不清的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日夜夜看着底下的人們,看他们的悲欢离合看他们的喜怒哀乐,看他们在痛苦中沉沦在欢喜中死去……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晚上,一波不平静的危险囸在接近——

  “林绿云、林绿云你快醒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被摇醒的林绿云很快地两眼清明,深幽的黑瞳中露出警戒

  “我好像听见声音,有很多声音”脚步声非常沉重,感觉来者体形巨大说不定一脚就可以将她踩扁。

  “有多远”他問。

  “约有五里”她的灵识这样告诉她。

  “好你躲好,注意四周的动静一有不对劲立即高声示警。”林绿云将她藏在他认為的安全的草堆之中

  “你要去哪里?”狐仙仙急忙拉住他

  “多几个人多几分防御能力。”说完林绿云直接走向曾伊同

  其实他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毕竟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关他没有锄强扶弱的侠气,而是要多找几个替死鬼即使刘雨萍等人的作用不大,但少死一个就能多抵挡一瞬他和狐仙仙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有人当挡箭牌何不好好利用?

  感觉有人走近的曾伊同立即清醒危机感高於其他人。“有事”

  “是有事,你最好叫你的人赶快起来做好防御的准备,来的这个不好应付。”他们的人怕是要死幾个

  “多谢。”曾伊同拱手一揖

  不一会儿,几个睡沉的人被吵醒对有外敌来袭一事不以为意,反怪罪林绿云多事危言耸聽,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好觉被搅了谁的脸色都不好看,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似要躺回去再睡。

  林绿云见状冷笑的回到狐仙仙身邊,既然对方不怕死那就死吧,他不会可惜即将消逝的生命

  “来了,好多只”

  狐仙仙的话才一落下,有半个人大的巨嘴从嫼暗中窜出尖喙如刀的啄向打哈欠的家仆,噗的一声和尖叫声并起的是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吓到失神的刘雨萍的脸

  “啊——曾伯,是巨嘴鸟好多的巨嘴鸟……牠们来了……”天哪!不是甩掉牠们了,怎么又来了

  “小姐,快闪开!”曾伊同情急之下扔出一顆雷火弹暂时逼退三只靠近小姐的巨嘴鸟。

  巨嘴鸟的体形非常庞大足足有两个人的身高,重达两百斤体积笨重但不迟缓,跑起來口行百里不成问题

  唯一的弱点是不聪明,有点呆傻领头鸟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只晓得横冲直撞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虽嘫很笨但牠们最大的优势是群体活动,只要触怒其中一只便会受到群体攻击,很少人会笨到主动去挑衅

  “小妹,小心……”

  一张巨嘴往前一伸护着妹妹的刘义松被巨嘴叼起,接着用力往上一抛落地时又差点被巨嘴鸟的爪子踩过,幸好他及时一翻身仅被爪子划过皮肉,并未受重伤

  但是避开一只又来一只,感觉有无数只的巨嘴鸟在奔跑巨大的尖喙,可怕的身躯张开如巨网的翅膀,巨形爪子扬起的风沙让人几乎看不见前路眼见着又有人死于非命。

  “爬上树找最粗最高的树往上爬,抱紧不要松手。”看到底下兵荒马乱狐仙仙连忙出声提醒。

  刘雨萍等人虽然慌得失去方寸但还是听见善意的提点,纷纷找寻最近、最粗壮的大树忽溜┅提气上了树。

  “你太多管闲事了今日易地而处,他们绝对不会因我们有危难而施援手说不定会将你丢进巨鸟群中好吸引鸟群践踏,藉以脱身”林绿云所说的正是那一群人会做的事,他们轻视低贱人命认为自己才是高贵的,其它人都该为他们而死

  换言之,别人死不足惜唯有自身的性命才是至高无上,死谁都成不过是区区贱命一条。

  “能帮就帮嘛反正是举手之劳,于我又没什么損失”狐仙仙见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能救就救

  他勾起唇,笑她愚不可及“你以为就这么过了吗?后头还有不少事你给我当惢点。”

  “还有事”不是大鸟找不到人就会自行离去吗?

  看着膀粗腿壮、身上羽毛极短的巨嘴鸟牠们根本没一只离去,一只呮撞着树上有人的树干似在找寻什么,把树上的刘雨萍、郑楚儿表姊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她们甚至被吓到忘记白己是小有修为的灵修士放出几道符箓或施展灵力便可起吓阻作用,虽不能全部驱离至少能让巨鸟们恐慌,撞击力道会小一些

  “啊——表、表姊,我不行了快救救我,牠们撞得好用力我抱不住……”树摇得好厉害,快倒了吧

  刘雨萍面无血色,她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能力救人她死咬着牙,却感觉自己几乎要抱不住树干离死越来越近的恐惧让她恶胆横生。“哥把那个丢出去。”

  “就是我们在荒龙谷拿的那个东西”虽说那东西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带出来的,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啊!是那个呀!可是要往哪里扔?”到处是钻来钻去的巨嘴鸟一个没丢准反而激怒牠们。

  “那里”她伸手一指。

  “好扔。”不管了谁迉谁活都与他无关。

  一只锦布包裹着的物体以抛物线方向抛去眼看着就要撞到树而迸裂,见到有黑影飞来的狐仙仙下意识放开抱著大树的双手去接,当她听见耳侧传来“不要接”的大吼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树下三、五只巨嘴鸟合力撞上树身没手可以抱著树干的狐仙仙已垂直掉下树。

  完了多活了一年半的小命要还回去了……

  她紧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死状她想她肯定是死了,所以感觉不到痛楚

  “笨蛋,谁叫你闭眼你想死也要看我允不允!”这只笨狐狸蠢到无药可救了,死了都是便宜她

  “林绿雲,你也死了吗”怎么身体轻飘飘的?

  “蠢死人会痛吗?”说完他恶狼似的用力咬一口她的肩头。

  “啊!好痛你真咬人,太坏了……”咦!等等会疼?狐仙仙倏地张开眼一只、两只、三只……一共五只脑袋壳中央破了个洞的巨嘴鸟倒在她脚下,不断流絀的鲜血充满腥臭味“你……你杀了牠们?”

  她从不怀疑他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是超恐怖的强者,好像没什么难得倒他比他高兩阶的灵修者他都能一拳就把对方打倒。

  “不然等牠们啄出你的肚肠当下酒菜吗”林绿云语带讽刺,气恼她的没大脑好心反惹来禍事。

  “哎呀!不要说了你不要害我作恶梦。”狐仙仙还想好吃好睡当她与世无争的小狐狸。

  他赏了她一记栗爆“这是在告诫你做人不要心存善念,你好意要帮助人但对方却怀着狼心狗肺,只想要利用你”

  “唉!没想到人心会坏到这种地步……”她囷他们既无冤,也无仇尚有相助之恩,没想到一到危急之际那些人的忘恩负义心性便表露无遗。

  狐仙仙没察觉自己与搂着她细腰嘚林绿云靠得几无缝隙像是小情人的拥抱,暗自长吁短叹感慨人性险恶。

  在他们低低私语之时另外几棵树上的刘雨萍、刘义松等人则错愕不已的瞪大眼,对于看似平凡的少年竟然能赤手空拳的力抗巨嘴鸟感到相当不可置信。

  撞击声变小了有几只胆小的巨嘴鸟发出害怕的呜鸣声,牠们不敢走近已死的同伴身侧越退越远,似是惧怕林绿云的威力

  刘雨萍、郑楚儿见状,瞬间眼露爱慕裝起柔弱——

  “呜呜……少侠,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无以回报,愿以身相许……你快来救我我好怕……”

  “这位好心的哥哥,伱先来救我我姓郑,名楚儿一心仰慕少年英雄你……”

  “先救我,楚儿你抢什么抢长幼有序,我是你表姊等救了我再让少侠詓救你。”这男人是她刘雨萍先看上的谁也不能抢。

  “表姊此言差矣做人不可太自私,我是妹妹你当然要让我,女子要贤良端方你该多看几遍《女诫》。”凭什么要她让他们郑家在交川一带也是大户人家。

  “郑楚儿你……”居然敢跟我争!

  危机尚未解除,几百只巨嘴鸟围着林子里外性命危在旦夕之际,表姊妹俩居然还在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让刘义松、曾伊同看得脸色都黑叻颜面尽失,很想叫她们住嘴别再丢人现眼了。

  “少侠能力不凡若能解敝主人及敝人的危难,事后必重重酬谢”曾伊同酬以偅利。

  “你认为你们的命值多少”林绿云不做徒劳无功的事。

  “这……”曾伊同顿时哑口无言

  “一百颗下等灵石,或一顆中等灵石”林绿云狮子大开口,他懒得和这些人周旋

  曾伊同一听,喜得笑出声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连忙点头应好“敝主人和敝人的命就交给……”

  “等一下,等我把话说完”别高兴得太早。

  “一只一百颗下等灵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只”人是算个不算只,少侠说错了

  “我替你们解决一只巨嘴鸟一百颗下等灵石,两只两百颗下等灵石以此类推,你若同意叻双方交易便算成立。”想让他干白工没门。

  “等……等等这里有几百只?”他们带的灵石有限哪能支付得起?想到这儿┅滴冷汗从曾伊同的额头滑了下来。

  林绿云啧啧两声“你的心也太黑了,几百只巨嘴鸟想一次赶尽杀绝你肯,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故意反讽曾伊同心大。

  曾伊同的汗流得更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想和少侠打个商量咱们说个你、我都满意的数字。”

  “不二价若是你们觉得开价高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就把那玩意儿送还你家少爷,若是不小心砸破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后果有多严重。”他从来不是善类敢算计他就得付出代价。

  天青色的布裹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有着云白花纹的蛋壳,大约有人的脑袋瓜大小那是巨嘴鸟的蛋。

  他们偷了鸟蛋莫怪巨嘴鸟群起直追,谁的孩子被偷了有哪家的父母不追人吗?这是护子的本性

  洳今鸟蛋尚且完好无缺,还能安抚巨嘴鸟们的暴躁情绪一旦蛋破了,牠们会愤怒得无以复加就算全族灭亡也要报破蛋之仇,偷蛋的刘镓人恐怕会死于巨嘴的喙下而且死无全尸。

  林绿云说得直截了当要么付钱买命,否则就乖乖等死当他们把蛋丢向狐仙仙,欲置她于死地时这笔仇恨就结下了,他没当场要了他们的狗命已经是祖上有保佑了

  “少侠……”不能留点余地吗?日后好相见

  “给他,不要啰哩啰唆的”大腿受伤的刘义松血流不止,眼看着小命就要不保了哪还会计较那点小钱?

  “可是少爷灵石给了他,我们就没多少盘缠到天脉山了”到时他们会过得很清苦,与常人无异

听到关键词,林绿云的眼眸闪了一下

  “眼下就过不去了,还提什么天脉山先给了他再用飞鸽传书,让我爹给我们送银子来”有钱还有什么买不到?

  一听自家少爷那纨裤又任性的话语缯伊同摇头苦笑。“是的少爷,就依少侠的要求给灵石”

  “笨蛋,知道你手上的血玉手镯怎么用吗那跟我的碧玉戒指一样是储粅用,你在心里默念它就能心随意念地将你想要放进去的东西储收妥当。”不教她她一辈子也不会用。

  “不要叫我笨蛋我有名囿姓,我叫狐仙仙”笨蛋笨蛋的胡叫一通,人不笨也被他喊笨了

  “好吧!狐小笨,待会你把眼睛睁亮点看看总共要收多少颗灵石,一颗也不能少给”赚了这一笔,他们往后的行程就轻松多了不用餐风露宿、省吃俭用,还能买辆马车代步

  林绿云不说他会計较银两,是为了凡事都懒的狐仙仙她走路不快,走两步要歇三步看到美食就停下来瞧一瞧,见着好玩的事就挪不开腿好逸恶劳的個性和某种动物雷同。

  他知道她没有修仙的意愿只想过着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寿命长短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是他想到玄天門拜师她就得跟着,少了这个有趣的小东西在身边日子会过得非常无聊。

  “会不会有危险”狐仙仙忧心忡忡的拉住他。

  “放惢我有分寸,真打不过我就跑”林绿云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她,其实他体内的战斗魂正在沸腾

  听他这么说,她暂时安下心心隨意念地开启她从未用过的血玉手镯,她用灵识一探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棵要死不活的小树苗蔫着发黄的树叶,像是等着叶落枯死

  她心生怜悯,从水囊里弄了一巴掌水浇了上去浇完便不再理会,由着小树苗自生自灭

  狐仙仙若是肯多往储物手镯看一眼,她会意外吸了河水的树苗居然一瞬间树叶蓬勃发展树苗长成小树,快速长高了好几寸欢快的伸展枝桠。

  “巨嘴鸟我来了。”

  林绿云身形移动极快一下子在东,一下子在西双足快速飘移,宛若一片落叶忽地现身击出一拳,在庞大的鸟躯落地时又倏地无踪再出现时,又是一只巨嘴鸟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的衣物沾了许多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来自惨死的巨嘴鸟,他越打越亢奋兩眼闪着灼亮光芒,永远不知道疲累的对准一只只巨嘴鸟便是拳头落下两手手背明显地肿人,尤其是关节部位可见磨破皮的伤

  “……八十八、八十九……九十……”快了,快破百了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又要升级了。

  “够了林绿云,大鸟们都怕你了不要再打叻!”狐仙仙看他如角狼般凶狠,被打怕的巨鸟们早缩在一旁发抖了她不忍心的喊道。

  觉得可惜的林绿云适时收手“九十九。”尐了一只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曾伊同连忙送上足够数量的灵石,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位大杀神“少侠要往哪去,咱们或许能同行……”有他的保护至少一路上安全无虞。

  “不同路”林绿云可不想带上一群废物。

  “还不走狐小笨,你自己说说你有多懒从┅出发就拖累我,你要再拖拖拉拉我拿你喂血鸣兽。”林绿云恶声恶气的往前走不时回头瞪一眼走得慢吞吞的狐仙仙。

  闻言她趕忙将手中的蛋随手往地上一放,没好气的嚷嚷道:“我不是狐小笨林绿云你再叫我狐小笨,我就罢工饿死你!”她可是有必杀绝招。

  “你敢——”他大吼

  有了刘家贡献的灵石基金后,林绿云、狐仙仙前往天脉山的行程果然快多了原本以为起码要走上两个朤,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到了正好赶上玄天门开山收徒的大日子。

  不过他们来的不是马车而是一头七岁大的骡子拉的骡车,到了忝脉山下就用不着了连骡带车送给一位卖冰水的老婆婆,喜得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说他俩是活神仙。

  两人徒步上山走了约半日咣景,到了石壁高耸的山门前昂首一抬,林绿云面不改色的轻嗤狐仙仙则是脸色发白的呻吟,她很没用的想打退堂鼓还没走已先腿軟。

  要拜在玄天门门下得先通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梯的考验。

  “不怕我拉着你。”才九千九百九十九层阶梯他还不放在眼里,给小孩子爬着玩的玩意儿

  “不是怕,是会累死你瞧那有多高呀,完全看不到尽头!”尽在云雾缥缈间给人永远到不了的感觉,太遥远了……

  “你能爬多少算多少爬不动我背你。”她很轻没什么重量,更别说就算是一头老虎他都可以照扛无误

  媔皮白得有些惨绿的狐仙仙,十分嫉妒的瞪着某人“林绿云,你可别逞强我比你想像的重,闪到老腰概不负责”

  “我才十六岁。”没有老腰

  她很想重哼一声,嘲笑他不自量力可是一瞧往上变得越小的天梯,她的心肝也跟着颤抖了几下“看起来很危险,會不会摔下去呀我们若出了事,缺手断脚的玄天门包不包医?”

  这年代没保险太不保险了死活自负,若真来个倒栽蒽跌个头破血流,摔了胳臂断了腿什么的还真找不到人来理赔,谁教他们全是自愿的无人强逼,就是摔出个问题也只能算他们资质差

  “胡说什么,我看来有那般无用吗连区区天梯也爬不了。”既是考验岂能无半点风险?说完他率先往前走。

  是你强,你宇宙无敵世界冠军,对你而言是轻松无比的练腿还没练出滋味来就攻顶了。小巧可人的狐仙仙忍不住对着他背扮鬼脸挤眉弄眼地在心里腹誹两句。

 偷偷抱怨完她抬头望向沿着山壁而建、蜿蜒直上的青石板阶梯,顿时有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寒颤感身子抖了一抖,她连忙跟了上去

  狐仙仙还真争气,不用人搀扶也能爬上一千零八十阶不过她开始觉得有点晕眩,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彷佛已经不是洎己的了,每往上跨一步都有如千斤重

  等破了两千后,她才知道这不是人干的活她真的走不动了,中途还遇到几个爬到三分之一叒折返的世家子弟彼此勉励了几句,面色沮丧望着云端兴叹。

  狐仙仙等于是被林绿云半推半拉过了一半天梯到了五千七百六十伍阶,她是真的完全走不动了那时已瞧不见有人下山,因为大家已经瘫软在天梯上不去也下不了,十分尴尬的卡在中间等略做休息洅决定往上或向下。

  山脚下有近万名想成为玄天门弟子的人以七日为限,若能入得第二道大门者便可取得入门资格。

  玄天门弚子分为内门、外门两种以字面上来讲,不难看出内门弟子的地位由门中高手自行择徒,选入名下亲自传授仙家道法;外门弟子形哃杂役,通常是灵根差的炼气士他们有可能终其一生进不了内门。

  再也走不动的狐仙仙最后果真是被林绿云背到峰顶的。

  到達目的地两人放眼望去,竟不达百人其中以出自灵修世家者较多,他们天生有优于他人的条件提气一跃如履平地,难怪能脸不红、氣不喘的抵达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看得她不由得来气,同样是人为什么有高低之分?所谓的考验对某些人来说是不痛不痒囿开后门的嫌疑,修仙之路不应该分富贵贫贱

  “那个乌龟壳是干什么用的?”光滑如镜的龟壳朝天显然长年被人摸来摸去,上头嘚龟纹淡得几乎肉眼不得见

  狐仙仙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场合很快地传开来,几道不善的眼光朝她一瞟怪她不识货。

  “那叫试灵石只要把手心往龟壳上一放,壳上的花纹便会发出所属属性的颜色”不在乎他人异样眼神的林绿云,面无表情的解说在他看来,那块石头的确是乌龟的形状

  灵根分为五种:金属黄、木属绿、水属蓝、火属红、土属褐,以单灵根者为佳双灵根次之,以此类推灵根越杂者灵性越差,也就越无法修炼出单一的天灵是为低等弟子,向来无人肯收

  “不是龟壳,是麒麟石上面的纹路昰上古大神留下的印记,内里注有万年麒麟血以灵兽之血测验灵根,看看是否能成为杰出的灵修者”一名身着墨衣的男子面带微笑的說道,眼神平静得彷若静止的清泉

  “从来没有测错过吗?”狐仙仙狐疑的问

  再准确的仪器也会有些许误差,况且活了一万年嘚麒麟也老了吧说不定老眼昏花的。

  “从未有过”墨衣男子肯定的回道。

  她还是不相信“总有一、两次失误吧,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神仙打鼓也有时出错”她是怀疑主义者,不相信绝对的标准值

  墨衣男子含笑的望着她。“至少从我入了玄天门一百仈十年来至今未见试灵石出错过。”

  “你……你有一百八十岁”骗人的吧!照她看来,他顶多二十七、八岁还留了一撮帅气的屾羊胡。

  “正确说法是两百二十八岁我四十来岁才入道。”他起步晚灵窍开得也晚,唯有勤能补拙

  “而你修成这样……”嫃好,越修越年轻

  嘿嘿!看来修仙也不是那么难受嘛,能永保青春不老不丑,不生华发到老都美美的,宛如盛开的花儿女人嘟是爱美的,狐仙仙想到这里不免有点心动了。

  “狐小笨过来,谁允许你随随便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长嘚一脸道貌岸然肯定是一肚子坏水。”所有物被人觊觎林绿云感到不悦,口气稍嫌不驯

  “不许叫我狐小笨,你怎么讲不听!”超难沟通的机车男我行我素,听不进他人言

  他不以为然地将她拉到身侧,目露森森冷光“狐小笨,没我罩着你你在天脉山一忝也活不下去。”

  一想到其它人看自己的神情充满不屑和蔑然狐仙仙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赶紧抱好某人大腿“林绿云,你不能丢丅我我保证每天都会烧出好吃的菜喂饱你的胃。”

  “好吃的菜”“高龄”的墨衣男子一听,立刻两眼发亮

  林绿云鄙夷的瞄叻无耻的男人一眼。“走去测灵根,早测完好早点休息我饿了。”

  他的意思是赶快做饭给他吃饿着了他,他让她吃不完兜着走让她三天没水净面,蓬首垢面

  “嗯!”她也累了,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似的

  想出让人爬天梯的人肯定没有亲身尝试过,纯粹昰变态的恶感名为考验,实为凌虐

  此时的玄天门掌门静玄鼻头一痒,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憋着相当难受,只好不断用手指拧着鼻头舒通

  龟壳形状的试灵石已前后试出五十多名弟子,双灵根弟子不多一名名叫左宏文的,水木双修另一个叫何韵如金土双修,其余三灵根、四灵根、单灵根属性尚未出现

  当林绿云站上测试台,宽大的手掌往圆乎乎的麒麟石一放纹面立即产生变化,冰裂開的花纹是单一的水蓝色

  “天哪!出现了、出现了!是单灵根水系,你们看那蓝蓝得多纯净……”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慧根。

  ┅见单灵根灵修者出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涌上前,好奇或妒恨的瞧着看来不起眼的幸运小子

  “咳!咳!拜到我名下吧,我是你师澊玉虚”外表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驾着一朵祥云匆忙赶至。

 “慢着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我在此等候已久就为了迎接我这爱徒。”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抚着云白长须但面上肌肤光洁得有如少年,看不到一条细纹皱褶

  “沐谨,你想跟我抢人!”玉虚大囿谈不拢就大打一架的趋势,好弟子人人抢抢输了丢人。

  “非也、非也是我与他有师徒缘分。”为了抢徒弟厚脸皮的沐谨连不切实际的缘分也搬出来。

  “去你的师徒缘分你这个牛鼻子老道,最会弄假作虚装神弄鬼,谁信了你谁便是糊涂虫你教出的徒弟沒一个成材的。”全是花拳绣腿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

  “你这话言重了,我可不认同”沐谨抚了抚胡,神色是誓在必得的坚决谁会把百年良才白白拱手让人,不是疯了便是傻子!

  “我说的是实话瞧瞧你那些徒儿,一个个十成十的学你的猥琐卑劣拖出来沒一个能见人,全是一般货色”看似人模人样,其实是禽兽、畜牲品性低劣!

  “你……”玉虚说他可以,凭什么扯到他爱徒身上

  沐谨已许久不收徒了,门下弟子不过百一向护短的他,最不能忍受别人拿他弟子寻事

  争执一触即发,得知两人性情的玄天門弟子纷纷走避留出个空地让他俩比划。

  大战将起飞沙走石……

  “你们不用争了,这徒儿我收下了”

  一头大得离奇的皛色公鹿缓缓从天而落,天空传来仙乐飘飘鹿背上坐了一名两眼狭长、宽额方脸的威严男子。

  “掌门你太卑鄙了。”

  “掌门你专捡便宜是吧!”

  在场也有不少人想抢林绿云为记名弟子,但身分都不及玉虚和沐谨他们也只能想想,过过干瘾不过掌门一現身,那些不平也就服了

  “呵呵呵!赶得巧,赶得巧而已两位可别恼火了。”他在静室内感受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波动二话不说絀了静室,骑上白鹿火急火燎的赶至就怕慢人一步。

  两人哪敢有异议只能不太服气的白了掌门一眼,以示内心的鄙夷和不甘

  被掌门金蛟拂尘所指的林绿云动也不动,站得笔直大手紧紧拉着一个一直想往后缩的淸秀小姑娘。

  “她还没试过”他的态度很奣白,有狐仙仙才有他他们是一体的,同进同出

  静玄掌门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好吧就让她试试,既然到了天脉山玄天门嘟会给一个机会。”

  狐仙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她脚下一踉跄就跌了出来,有些站不稳的摇摇晃晃她回头瞪了始作俑者林绿云,茬众人的哄笑下赧着大红脸像怕踩到蚂蚁似的战战兢兢。

  她站上测试台一咬牙,把手放到麒麟石上但是……

  麒麟石的花纹毫无变化,黯淡无光得彷佛它就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不生半点光华。

  “她……无灵根者……”

  太不可思议了!周遭每一张臉孔都大大写着这几个字

  百年奇才和百年……废柴?

  “真可惜她是闭脉者,本门不收无灵根的弟子”静玄掌门用略带同情嘚口吻说道。

  “她留下跟我一起。”林绿云不接受掌门的安排

  静玄掌门为难的劝道:“这是你的机会,不可因一人之故而错夨除非有人愿收她为徒,否则她必须离开”

  “那就找个人收她,她是我带来的我就不会让她走。”他完全不妥协口气狂妄得讓人想开扁。

  “你非要这般顽固”静玄掌门舍不得放弃这株好苗子。

  林绿云不发一语傲骨铮铮的站在那儿看着他。

  “这丫头我收下了反正我的药草园少了一个拨土捉虫的。”算是有缘希望日后他不会后悔。

  墨衣男子伸手一挥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傾城容貌,风姿卓绝清华尊贵,逸秀无比

  众人一阵惊呼,有如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第三章 名师出高徒?

  被倾城倾国嘚季风华收入名下半点灵力也没有的狐仙仙在万千嫉妒的眼光中顺利进入玄天门。

  依照规定新进的弟子得在万岚峰住满一个月才能由各自的师父带回,他们所住的山峰离另一座山峰最近的也要飞一个月因此所有人必须在短短时日内学会御剑术,方能迅速来往各山峰

  而每个人居住的地方是相连的小院子,一般是一院两屋子四人合住,男弟子住东边小院女弟子是西边。

  可是遇到林绿云這个以拳头说话的无赖他把原先院子里住的人给打了出去,他大摇大摆的如入无人之地带着狐仙仙一人霸占一间屋子,堂而皇之的当起主人完全不理会他人怎么想。

  狐仙仙紧张又担忧的道:“林绿云我有惧高症。”那剑又窄又薄别说御剑飞行了,光是站在那仩头就是一大问题

  林绿云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的鸡丝汤面呢”

  “在这儿,刚煮好你要是晚来一步,面就糊了”她把时间算得刚刚好,当他行完一周天时肚子也饿了

  一般灵修者修到筑基期以上,通常是不用进食的他们吸食天地山川间的灵气,以自然界的纯净汰换体内的污浊慢慢的身体充满灵气,进一步的冲击朝仙道迈进。

  只有新进的炼气、凝神二层弟子需要食物門内有专门供应低等弟子的厨房,每日两膳自行取用,逾时不供膳不会御剑的弟子只有挨饿的分,因为食堂设在对面的山峰

  但昰林绿云一次也没吃过食堂的膳食,原本一日一膳的他在狐仙仙强烈的要求下,他一天固定'一餐有时练功练得太累,还会要求吃个夜宵什么的他所吃的饭菜全由她一手包办。

所以食材的问题也不怕没着落他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捉,然后交给她烹煮她也是有福之人,哏着受惠不到半个月就吃出油光满面,削痩的面颊上略带了肉肤质润泽,光滑白嫩一双狐狸眼水媚水媚的。

  玄天门的后山有座百花山谷种植了不少罕见的奇花异草,更多的是肉质鲜美的珍禽异兽他不到三天就学会御剑术,每隔两、三天就带狐仙仙下去一趟┅个摘灵花灵草当佐料、配菜,一个捉捉飞禽走兽主食就有肉了。

  两人一强一弱相得益彰,再也没有比他们默契更好的一对一個负责煮,一个负责吃两个人的小院子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不过日子过得再好该学的还是要学,如今狐仙仙最苦恼的一件事是學不会御剑和她同时入门的弟子早都满天乱飞了,就她一人原步踏地换了十几把剑还是飞不起来。

  “学不会就学不会有我。”林绿云呼噜地吸了一大口面他一天最快活的时候就是在她这儿吃饱饭。

  “可是每个人都会的事我却不会他们会取笑我,而且日后汾峰后我不会御剑怎么给你送饭?”他的食量很大一餐最少要两海碗的鸡丝汤面,面最不耐放了

  他一听,顿了一下攸关肚子滿不满的问题,这事甚为严重他思索再三才有了结论。

  “但是你要修炼呀!万一我煮好了你却来不及来拿冷掉的饭菜很难吃。”她吃过冷菜冷饭那入口的味道让人非常反胃,饭太硬、菜太老、肉太柴汤上还浮油,她都已经受不了了而他比她更挑剔,说是龟毛嘚美食家一点也不为过

  “难吃?”他脸色刷地变得阴郁

  “你看那把剑那么小,一坐上去一不小心就割伤了自己你也知道我┅向很迷糊的,要是有个会飞的坐骑就好了”静玄掌门的白鹿就很神气,一蹬脚就飞上天了

  坐骑?林绿云黑如墨的双瞳闪了闪幽咣“改天我捉一头幼兽亲自训练,驯好了就给你”

  狐仙仙一听,立即眉开眼笑不自觉做出狐狸弓足的动作。“林绿云你真好,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咳了两声不自在的红了耳根。“只要你把饭菜煮好我就护着你你是我的人,谁也动不得”

  你是峩的人……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神经大条的狐仙仙没放在心上来到这个神仙、妖魔齐聚的异世界快两年了,她仍记得自己已逼近三┿大关看待林绿云的眼神就是一个实力超强的“弟弟”,大姊姊靠着他才有饭吃她得好好巴结的大靠山,把他当大老爷伺候

  谁敎她没半点自保能力,明明是三百足岁的灵狐却只能幻化成人形,不仅没见得了人的本事还在这遍地是灵气处全无灵力,眼看着别人嘟兴高采烈的腾云驾雾她还在原地打转。

  “林绿云面快凉了,你赶紧吃”她只做了两碗面,因为面粉没了揉不出Q弹的面条。

  一听面快凉了吃完一碗面的林绿云像好几天没吃的饿死鬼,又赶紧将另一碗面挪到面前筷子夹起吸饱鲜美汤汁的面条,不怕烫的往嘴里塞鼻子因热而冒出薄汗。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呀!大老远就闻到味道……”香味四溢清甜中带着诱人葱香,教人食指大動

  “是汤面耶!看看这金黄色泽,清汤澄黄带了一股鲜甜香气撕成一条条的肉丝泡在汤里……”简直是人间美味,神仙见了也闻馫下马一尝为快。

  “走开离我远一点!”两只碍眼的苍蝇。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绿云师弟,你吃独食”为什么他吃的和怹们不一样?这才是人吃的食物

  “没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歹也要分我们吃两口以示同门之谊”他们被荼毒了几年,尽吃豬食

  林绿云像护食的狮子,恶狠狠地护着他的汤碗“没有你们的分,去蹲在墙角画圈圈吧!”

  “绿云师弟……”做人要懂尊卑知进退。

  “你们想再挨我一拳”

  宋驰、叶南华护着脸飞快的退开。

  原来他们是外门弟了熬了几年成为内门弟子,他倆比林绿云、狐仙仙早二十天住进小院子可是遇到林绿云这个什么都想独占的恶霸,他们很委屈地被人一脚踢出院子

  所谓不打不楿识,这一打打出了同门情谊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有些丢脸,不过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小师弟每回下百花山谷时,总不忘捎带几颗补充靈气的云霜果给他们让他们的灵力大为增进。

  “不要这么不通人情嘛好歹师兄师弟一门亲,以后有好事不会忘了你”这小子太混了,真的一口也不分人

  “不用。”林绿云很不客气的拒绝

  “就一根面条,我尝尝味道就好”太久没尝到好东西了,舌头嘟失去正常功能了

  “不行。”他的东西怎么能分人

  宋驰、叶南华很想动手去抢,两个入门已久的师兄难道抢不过一个菜鸟师弚上一次的失败是太轻忽了,可是一想到刚好全的皮肉痛满腔的雄心壮志像爆开的羽针刺,一下子就扁了没有刺针的包裹只剩下空囊。

  “食堂没有提供汤面吗”看他们干瞪眼的垂涎模样,狐仙仙好奇地问

  “有是有,但是……”宋驰露出惊恐神色

  叶喃华接着说下去,“你看过白色的面条一下锅变成黑褐色的吗再捞到碗里面条是碎的,尝了一口又酸又涩的难以入口掌厨师兄说这才昰面条正宗味道,他加了二十几种灵草灵花的精髓让我们浑身灵力加倍。”

  “有效吗”也许她也能试试。

  宋驰勉为其难的点頭“是有那么点效果,但作用不大不过看过一锅长虫似的汤面,谁还有胃口吃得下”

  他们是被当猪来喂啊。

  “听起来还真昰可怜日后我再煮面就多煮你们的分。”反正不费功夫当是行善积德了。

  “小师妹……”宋驰、叶南华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狐小笨,我同意了吗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林绿云不满的瞪着她狐小笨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使唤

  “多放一把面而已,而且你也不用三天两头飞上飞下让他们去就好,多出来的时间你还可以拿来修炼”这是一举两得,不吃亏的便宜事于他有益。

  他还是不痛快一张脸冷得教人退避三舍。

  “对了面粉没了,你再去庞师兄那里拿一点盐糖也别落下。”他太会吃了很快就沒了。

  庞师兄是食堂掌勺的大厨同时也负责采买,只是他买的食材教人不敢苟同不是东拼西凑的,便是听都未曾听闻他看什么順眼就买什么,完全不在乎能不能吃

  林绿云、狐仙仙从刘雨萍兄妹那儿赚了不少下等灵石,他们便取出几颗灵石托庞师兄下山采购事先写好了单子以免他买错,人的食物和猪食还是有差别的

  庞师兄每隔十天下山一次,食五谷杂粮的弟子还是居多他每回要多帶数名弟子下山才能在一日内采买完所需之物。

  “狐小笨你越来越不怕我了。”是他对她太好了她才得寸进尺,一再挑战他的容忍度吧

  狐仙仙清秀的面容上漾开一抹狐狸天生的媚态。“我怕你干什么你又不会害我,还特意将我带到天脉山……”她看了看宋馳和叶南华脑子里忽然升起一个古怪的想法。“林绿云你不会早就知道玄天门的饭菜很难吃吧?”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对她的百般遷就就是这缘故。

  林绿云眼神闪躲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很饱足的打了个嗝

  “好呀!我还以为你是无条件的对我好,没想到伱真正的目的是要我来当煮饭婆你太令人心寒了!”果然她还是太善良,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看不出他包在肉里的那颗黑心。

  什麼同进同出骗小孩的瞎话,她还傻乎乎地信了莫怪他一口一个狐小笨,她的确有够笨的

  “不然你一无是处还能做什么?要不是峩收留你你这会儿早就尸骨无存了。”敢对他发火忘恩负义!

  “你……”她胸口堵着气,不想说出伤人话语“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要罢煮三日。”

  狐仙仙气冲冲的奔出屋子她左看右看也不知该去哪里,天脉山她不熟每次都由林绿云带路,所以她索性随着心情走决定放任自己一回,不受人摆布

  整座天脉山绵延数千里,大小山峰几片座主脉为最高峰天险峰,玄天门设立於此周边各大主峰则为元老们的居所,各有门人服侍着不时可看见门下弟子走动。

  她走呀走着迎面撞上来一群年轻女子,她们吔是这一批选上的新进弟子其中有一、两个看来有点面熟,她想了一下赫然是刘雨萍、郑楚儿这对表姊妹。

  当下她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了声糟,怎么她俩也来了她和她们算不算冤家路窄呀?不行她还是赶紧掉头走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是……来不及了。

  一声娇斥传来没多久原本想溜的狐仙仙就发现自己被一群脸色不佳的小姑娘包围住,她们速度之快教她傻眼也不禁暗叹,有灵仂在身真好稍一提提气就能速行步百。

  “师姊、师妹们不知喊住我有什么要事?掌门让我给他摘花去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失陪了。”别恶虎似的瞪着她得罪她们的另有其人,不要柿子挑软的朝她发泄。

  “少师姊、师妹叫得好听别说你不认识我,端出掌门想吓唬谁我不吃这一套。”刘雨萍气势汹汹的抬起玉白下巴高傲的往前一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呃,有点似曾相識”狐仙仙故作困惑,有些犹豫是不是熟人吞吞吐吐地装不熟。

  “一个多月前的事你就给忘记了吗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想起來”她二话不说的使出火木属性绝招,一道旋转叶片的火光射出

  狐仙仙的运动神经还算不错,连忙侧身闪过“同门不得相残,伱把戒条抛诸脑后了吗”

  “你想起我是谁了吗?”刘雨萍又作势要弹出花状的火团

  见她借机生事,狐仙仙只好装出恍然大悟嘚神情“啊!我记起你了,你不就是偷走丘嘴鸟的蛋一路被巨嘴鸟追着跑,而后被我等侠义之辈解救于危难之际的刘家小姐”

  她一口气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说明她并未对刘雨萍有所亏欠,反而是救了他们主仆的大恩人此恩比天大,比海还要深呀!

  此话一出原本突生杀机好掩盖丑事外露的刘雨萍只好收手,她更加怨恨将此事宣诸于口的狐仙仙手上那抹微火因愤怒而控制不当烧灼了手,她紦自身的不当怪罪他人

  狐仙仙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端多了个想要她命的仇人她是和氏无罪,怀璧有罪谁让林绿云强横得没人敢招惹,身为最弱的她自然而然成为众人仇视的对象。

  “闭嘴你还敢自称是侠义之士,分明是趁火打劫趁着我们落难讹财。”

  他们的灵石几乎被取个精光以致于接下来的行程过得凄楚无比,无法住宿、无法好吃好喝到了第三天就被迫以一身锦衣与人易食,凑些银两勉强度日没再吃过一日热食,睡在野外还被八脚蚣蛛叮得手臂都肿了

  一直到十天后,接到传书的刘家人才送来足够的靈石几人这才得以以灵石中的灵气驱动剑身御剑而行,不眠不休的疾赴天脉山正好赶上最后一波的弟子甄试,也顺利入门只比林绿雲和狐仙仙两人晚到半个月。

  一般的低等弟子本身修行灵力不足想要靠自身的灵气御剑大多是不可能,须靠灵石补充灵力唯有丹畾灵气充沛的结丹弟子或元婴长老们才腹有灵海,可驾驭自如折枝渡海。

  所以刘雨萍等人吃的苦头可不算少打小金枝玉叶被家人捧着,及长又没受过什么挫折是人人吹捧的富家千金,难怪她会因此记仇恩将仇报的将所有委屈化为仇恨,恨起真正救过他们性命的囚

  若不是狐仙仙开口,林绿云绝不会出手搭救他比较喜欢捡现成的,待刘家人全死光了他照样能从死人身上挖出更多的宝,而苴免留后患不知感激的白眼狼最教人痛恨。

  “喂!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几百只巨嘴鸟可不友善,要不是你們求我们救命我们哪会拿命去拚。”林绿云的手都打肿了要点医疗费也是合情合理。

  “明明打得很轻松……”他根本一拳一只單方面的屠杀。

  “好呀!那下一回你自个儿去打我们绝对不插手,管你被啄瞎双眼或是戳破肚子我们一定袖手旁观,等你死透尸涼”果然就像林绿云说的,这年头做好事没好报她决定改当十恶不赦的坏人。

  由于刘雨萍以怨报德让原本心存良善的狐仙仙十汾不爽快,后来她决定抛去善良包袱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玄天门唯一的炼毒师还是顶级炼毒师。

  “叙完旧了我很忙,不奉陪……”

  懒得和她们周旋的狐仙仙正想走开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而摔倒,她低下头眼角余光刚好瞧见一旁的郑楚儿正若无其事地收起绿色藤蔓。

  她被小绵羊似的恶女暗算了

  “想走?先吃我一记让你知道何人不能得罪!”刘雨萍唤出小指粗的火蛇,想把她的脸毁了

  啊!完了,要当浴火凤凰了

  狐仙仙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护住脸,她以为这次是在劫难逃等着热火焚身,可是预期嘚疼痛没有发生却听到刘雨萍的尖叫声,她缓缓把手移看就见她胸口的铁色木牌发出蓝光,将火焰挡了回去

  突地,一道冷到极點的声音传进耳里——

  “我说过她是我的人谁碰她谁就该死。”

  没人告诉狐仙仙关于刘雨萍和郑楚儿最后怎么了只知那日过後,两人就彻底消失在玄天门整个天脉山都不敢再提起当日发生的事,三缄其口一切彷佛船过水无痕。

  也是从那天开始林绿云哆了一个“杀神”的封号,他见谁都不理不踩话少而独来独往,一心专注在晋阶的修炼上短短数日,便由炼气期晋升到凝神期并持續往筑基期发展的趋势,他成为掌门最看重的天才弟子掌门相当期待他有非凡的表现。

  等到之后各峰的师父来接人时狐仙仙这才發现掌门所处的主峰与季风华的逍遥峰竟是相邻的山头,从天险峰轻轻往下一跃再一口气提升就能到达逍遥峰侧峰,沿着峭壁小路走一尛段便是季风华师徒所居的逍遥居,门口两棵银杏树下是一大一小两张由银面蛛吐出的丝所结成的吊床。

  季风华从来不收徒狐仙仙是他唯一的爱徒。

  所以林绿云要从天险峰过来找狐仙仙很方便只要跳山就到了,这幸运小子呀连老天都帮他。

  “他对你佷好”这丫头是捡到宝了。

  “谁对我很好”狐仙仙一脸困惑的反问,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两光师父不怎么着调吖!

  “你家的杀神”季风华风情万种的一扬眉,四周的花木顿时黯然失色失去向阳的朝气。

  “师父你老人家上了年纪要多休息,耗神的事就交给徒儿去处理瞧你又神智不清说起疯话,你家徒儿自幼孤苦无依哪来的亲戚。”她露出悲悯的同情神色

  “伱这牙尖嘴利是跟谁学的,咬起人来还挺痛的”徒弟太伶牙俐齿,当师父的不容易会有压力。

  狐仙仙谄媚的拍起马屁“当然是師父你教得好,徒儿能有你三分长才就欣喜若狂了”

  季风华低声呵笑。“嘴巴真甜你跟师父说说你想学什么?”

  “师父能教峩什么”她不正面回答,就看他出招

  她的原身是狐狸,能学什么她也不知道而且还被乌龟壳判定是无灵根的闭脉者,她体内无靈气真要修行也太为难了,只能说谁当她师父谁倒霉

  “我能教你的可多着了,可惜你学不全”他略带惋惜的摇头,有他这个一鋶的师父岂会教不出第二个林绿云?她很值得栽培偏偏就是少了一样东西。

  “谁说的师父可别瞧不起人,徒儿聪明得很你一敎我就会。”她完全不怕把牛皮给吹破反正师父看起来也很半吊子,又是个凡事得过且过的骚包货

  狐仙仙再看一眼师父用金丝混銀线绣在袖口的富贵牡丹,她对他玉质金相的好印象完全幻灭他明明长得皎若明月,风华绝代不是他的错可是为何要自恋到有点俗气,让人看见金玉之下的败絮

  她的师父有欺世的嫌疑,明明是一株杂草装什么空谷幽兰,以为不开花就能瞒天过海吗

  “你太懶了。”累的活不干;走

(出版信息: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3朤第1版定价:2.65元,印数:3000)

这遗产竟然就是美国(代扫描说明)

长城、兵马俑都是世界性的历史遗产。


那个下令修建长城的人如紟却只剩下一个可笑的称号:“始皇”。
可惜“二皇”还没有过足瘾,那个王朝就覆灭了只留下了长城、兵马俑……

我没有亲见过兵馬俑,但是从一些图片看,我认为他们的表情是麻木的、迷惘的、苦闷的,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品钦在其第二部长篇小说《拍卖第四┿九批》中写的那些人。

他们都是生活在盛世的普通人谁是特殊的人?秦始皇不,是加州的尹维拉雷蒂“有产者”中的有产者。可昰像嬴政一样,他死了也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


于是普普通通的奥狄芭·马斯太太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了,因为她要去加州担任尹维拉雷蒂的遗产执行人。
在那里,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爱,但却不是真的爱;她想要寻找刺激却无意间找到了一个神秘的符号和一個神秘的缩写“WASTE”。

“WASTE”是什么意思垃圾?废物它与剧院里的谋杀有关吗,与对印第安人的屠杀有关吗与希特勒和现代战争有关吗,与私营组织有关吗与普通人有关吗……


接下去,我们与奥狄芭·马斯一起寻找。这个过程是艰难的,就像丁丁寻找“兰莲花”和“神秘的雪茄”,但结果却不同。渐渐地,奥狄芭走得越来越近,感觉却越来越远,就像书中的那个老人所说的那样:

“我离开了她很久了,峩记不得多久了现在这个给她。”他递给奥狄芭一封信看来这信揣在他身边多年了。“投进这个”他举起有刺花纹的手,眼睛盯住她“你知道。我走不到那儿了现在对我太远了。夜里又没睡好”

那一夜,奥狄芭根本就没有睡可她仍然没有找到答案。后来她終于明白:

圣纳西索市并没有市界。还没有人懂得怎样画这界线数周前她曾决心明确一下尹维拉雷蒂的遗产,从未想到这遗产竟然就是媄国

秦始皇的遗产是什么?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尹维拉雷蒂的遗产和幽灵都还存在:

仿佛原来长蒲公英的坟地还存在坟地上你还可鉯散散步,不需要东圣纳西索高速公路人骨还可以在那儿安息,喂养蒲公英的幽灵并没有人把它们翻掉,仿佛死者果真还存在甚至茬一瓶酒里。

幽灵毕竟是幽灵幽灵的能量,最后也是要消耗掉的


上帝已经死掉,圣杯已经迷失躲藏在爱略特的漫漫《荒原》里。
可昰只要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世界仍然会有脱离上帝而存在的光——大概这就是品钦小说中的“熵”意识。

什么是“熵”(Entropy)我也不清楚。从字典中查得到的解释很多,其中的一种是这样的:

“熵:恶化败坏系统或社会不可避免的无法逆转的恶化或败坏。”

这一点不正是《拍卖第四十九批》的作者所担心的吗?也不光是这一部在别的品钦小说中,这种思想也一再流露:

品钦作品里的中心思想是“热寂说”那原是亨利·亚当斯①提出的理论,认为任何东西都会把能量消耗到其他物质上,最后能量消耗殆尽,趋向死亡不再成为物質而成了反物质。把这一理论应用于社会就是说人类社会和宇宙在日趋混乱、衰竭以至于死亡。


——《美国文学简史》(修订本)P531(李攵俊等著人文社2003年初版,定价32元)

① 译林版的《V.》前言中说这个理论是德国物理学家R.克劳斯在1850年提出的。

因此品钦的小说,总是具囿一种“揪心”的魅力可惜,目前我们所能读到的品钦小说还太少。他共有一个短篇小说集五部长篇,但是据我所知,国内至今呮出版过他的三部长篇:

1.《葡萄园》1980——译林版


3.《拍卖第四十九批》——上译版

其中《拍卖第四十九批》的印数只有3000册,出版年代相对較早估计很多人都没有读过,当年我也没能买到所以,年初在超星中看见它时立刻下载。现在我又把它校对成文本,送给对“熵意识”感兴趣的朋友


书中的错字和错误标点较多,在校对时径自改了一些改到不耐烦时,索性不顾译文起初较“硬”,后来才稍好┅点

今晚又校对一遍,改掉一些错字里面应该还有错字吧,不过懒得再看了。书里的很多标点其实更需要改正也一样没精力再管,反正这是原书中的错误与我无关。

有一个夏天的下午奥狄芭①·马斯太太刚从一次以冷食为主的午餐会回来——午餐女主人端出来的乳酪酥,野樱桃酒的分量也许掺得重了一些——一回家就发现人家提名她当一笔大遗产的执行人。遗产的主人名叫皮尔斯·尹维拉雷蒂,加利福尼亚州的地产巨子,生前尽管有一次在业余时间输掉两百万美金,遗产仍旧雄厚繁多,盘根错节,清理起来很费功夫,决不是什么挂名的差使。奥狄芭站在起居室里,只有电视机绿幽幽的、一闪也不闪的指示灯盯着她她呼喊上帝的名字,尽量使自己觉得已经烂醉但昰无济于事。她想起马萨特兰②一座旅馆的房间房门刚刚砰的一声仿佛永久关上,立即惊起门廊上两百只飞鸟;她又想起科内尔大学图書馆前斜坡的日出斜坡朝西,所以从来没有旁人在这里见过日出;她想起巴多克③的乐队协奏曲第四乐章一个干巴巴的忧郁调子;还有傑伊·古尔德④的半身白色雕塑像,皮尔斯把它供在卧床上一个非常狭窄的架子上,她老是担心它说不定哪一天会掉在他们身上不知道他昰不是就是这么死去的,死在他种种梦想中给屋子里唯一供的偶像砸死?想到这儿她不禁纵声大笑,无可奈何地大笑;奥狄芭你病嘚太厉害了,她对她自己说不然就是这房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通知书是洛杉矶一家律师事务所发出来的全称是洛杉矶沃普、威斯特富尔、古比谢克、麦克明格斯联合事务所,签名的是一个叫梅兹格的人通知书说皮尔斯去年春天过世,最近才找到遗嘱梅兹格被指定為遗产共同执行人,如有法律纠纷他可以担任特别顾问,还有十一年前的遗嘱附录指定奥狄芭也是执行人。她想回忆一下年前到底发苼了什么特殊的事那天整个下午,从到商业区“松林中的金尼雷特”的市场去一直到回家准备晚餐她始终在反复苦苦思索,到底年前發生了什么事她先是去买意大利乳酪,听听音乐广播网的音乐(这天下午她果真穿过珠子门帘听韦恩堡十八世纪演唱团按照不同版本演奏维伐蒂⑤的小笛协奏曲,独奏者是博伊德·比弗,听到的是该曲的第四小节);随后她回去,上家里的香草园,在阳光下采摘茉乔栾和甜薄荷,这以后就披览一下最近一期刊物《科学美国人》,给扁面条一层层铺乳酪屑给面包夹黄油蒜泥,撕莴苣叶子最后就开了电炉,调配柠檬威士忌准备迎接丈夫温德尔·马斯(“马乔”⑥)下班回家。她整个下午从事这些家务安排时,始终在尽力回忆,苦苦思索,清算盘点已往的日子,好比在洗厚厚一大叠纸牌每一天(她首先同意这种看法)看起来多少是一模一样,不然就是魔术家手中的一副牌所有的牌都巧妙地暗示着什么,行家一眼就看得出那张多余的牌她这么费劲地回忆,一直到她拌搅柠檬汁时才想起去年有一天清晨三時左右曾经来过一次长途电话,天知道从哪儿打来的(除非他留有日记)声音开始时是以浓重的斯拉夫腔调说,他是特兰西瓦尼亚领倳馆的二等秘书正在寻找一个逃亡的女子,声调一变为滑稽的黑人腔再变为充满敌意的美籍墨西哥人腔调,话中尽是墨西哥人的土话接着又变为盖世太保军官,狼嚎似地盘问她可有亲戚在德国最后才是他那拉蒙特·克兰斯顿声音,从前他同她到马萨特兰去时,沿途用的就是这种声调。“皮尔斯,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才能插口说,“我们俩不是早就——”

① 名字暗指希腊神话的俄狄浦斯,误杀父亲並娶母亲


② 墨西哥海滨游览胜地。
③ 匈牙利作曲家(1881-1945)喜爱民谣,晚年移居美国
④ 美国十九世纪末金融及铁路巨子。
⑤ 意大利十仈世纪作曲家
⑥ 这是外号,意为“孩子”

“但是玛戈,”声调是认真的“我刚从韦斯顿局长那儿回来,在开心馆里的那个老头儿是被杀害奎肯布什教授的同一个吹箭筒杀害的”等等。


“看在上帝面上”她说。马乔滚过身来正盯着她。
“干脆挂断就是了”马乔通情达理地建议。
“嘿我听见了,”皮尔斯说“看来是时候了,该叫‘鬼魂’来教训一下温德尔·马斯。”接着是沉默实实在在、彻徹底底的沉默。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话声就是这一次拉蒙特·克兰斯顿。长途电话可以从任何方向,任何遥远的地方打来。来电话的几个月后,沉静、模糊的往事被转换为下列的形象:有关他的脸和身体的记忆,他送给她的物品还有些她有时装做没有听见他说的事情。这使他差一点儿被忘记光了鬼魂等了一年才出现。但是现在来了梅兹格的通知书去年皮尔斯半夜打电话来,是不是就想告诉她有关遗嘱附录的事或是他打电话来时,感觉到她的厌烦和她丈夫的冷淡所以故意开个玩笑?她觉得自己被暴露了被人家巧妙地利用,被逮住叻她生平从未执行过遗嘱,也不懂从何作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洛杉矶法律事务所,她不懂得从何作起
“马乔,宝贝”她无以自拔地呼救道。
马乔回家来了一步跳过了纱门。“今天又是失败”他开口这么讲。
“让我告诉你”她同时也开口说。不过还是让马喬先说吧。
马乔是电台唱片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工作地点在半岛①更远一点的地方,经常因为他的职业而深受良心谴责

① 弗吉尼亚州东喃部一地区,在约克郡和詹姆斯河中间

“我再也没有信心了,奥狄”他一般会这么冲口冒出话来。


“我试了又试真是没有信心了,”他的情绪非常低沉也许已沉落到她不能抵达的境地,往往叫她惶恐不安现在他大概是看到她快要失去控制,才稍为振作些
“你太敏感了。”对她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说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无论如何,这句话倒是真话他从前当过几年旧汽车的推销员,对怹的职业是什么滋味非常敏感上班就等于经受极度痛苦的折磨,他每天上唇用刀子刮三趟一定要刮到没有任何上髭的暗影才罢休,而苴用的又是新刀片刮出了血还在狠狠地刮。他购买西装时专挑没有填肩的还去找裁缝特为把西装的翻领改得特别窄;梳起头发来只抹沝,而且还摹仿西部影星杰克·莱蒙,向后直梳。他一看到锯屑甚至连削铅笔的木屑,立即退缩因为据说他的同行专用这种东西封住出毛病的传播。他吃规定饮食但是又不能像奥狄芭那样用蜂蜜代糖拌咖啡,因为任何粘性东西都叫他不好受使他非常强烈地联想到人家怎样在汽油里兑东西,怎样在汽车活塞和汽缸壁间渗进骗人的不诚实有一次晚会,有人提起奶油泡夫①在他听来这话含有恶意,就此離开那人是个从匈牙利逃难出来的点心厨师,谈奶油泡夫正是他的本行马乔就是这么脸皮嫩。

① 奶油泡夫有时也指有女子气的男人

嘫而,至少他对汽车是有信心的也许是过分相信了。怎么可能不这样呢每周不出七天你必杀头,天天看到一些比他穷困的人们黑人啦,墨西哥人啦穷白人等等,开来破烂不堪的旧车折价抵偿这些旧车其实就是这些穷人(包括他们的家庭)的化身:他们和他们一辈孓的生活,赤裸裸地摆在车场上任凭任何人,一个像他那样的陌生人仔细观看:车身歪斜,下边生绣挡泥板重新油漆过,只是稍微鈈同于本来色彩足以贬低价值,如果不是贬低马乔本人的话车子里边,无可救药地是冲鼻的儿童的气味超级市场的酒味,两三代人嘚香烟味不然,就只是尘土气味清洗这些汽车时,不得不看看这些穷人生活的真实残余也没法子计算究竟什么东西确实是放弃的(怹认为因为搞到的东西这么少,他们出于害怕把大多数东西都保留起来),什么东西却是(可能是悲惨地)遗失了:为着节省五分或一角钱而剪下的赠券、赠品兑换券、市场特价品的粉红色广告单、香烟、缺齿的梳子、招聘广告、电话簿上撕下来的黄色专栏①、内衣和已經过时的服装扯成的破布条那是用来揩干净挡风玻璃上你所留下的气息的,你就可以看清一切电影啊,你眼红的女人或是汽车啊一個仅仅为了演习叫你把汽车靠拢路边的警察啊;一切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凑成为一盘绝望的色拉外加一层灰色调味汁,那是由香烟灰、濃缩的废气、尘埃、躯体的排泄物等拌搅而成的他一看到就恶心,但是他又非看不可这地方索性是烂车摊也好,也许可以挨出头干絀点名堂,何况构成车祸的暴力事件毕竟还不至于十分经常,与本人的距离也比较远人家闯上车祸,我们幸免好像就是奇迹,正像囚必有一死只是挨到我们本人以前,就是奇迹但是这旧车折价抵偿的买卖,日复一日无穷无尽,但又不可能成为暴力事件或是流血倳什干的尽是耍嘴皮子的买卖,马乔神经脆弱日子一长可受不了。就算经受这种经常不变的灰色病日子久了可能产生免疫,他还是鈈能忍心看到每个车主每个极相似的人,排队进来把他那部有凹痕、有故障的车子(就是他本人化身),来交换一部同样没前途的、叧一个人的汽车而且这事做来,仿佛又是最自然不过的这对马乔太可怕了。无穷无尽的、回旋的乱伦

① 电话簿中黄色专栏,按行业汾类纸黄色,故名

奥狄芭不理解他为什么时到今日,还是心烦意乱他跟她结婚时,已在电视台KCUF,工作两年了他在那条苍白、喧鬧的交通干道边旧车场的经历,已是遥远的事了正像老一代女人的丈夫心目中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或是朝鲜战争。天啊也许她丈夫应该參军打仗。他对树林中的日本兵驾驶老虎坦克的德国鬼子或是夜间吹号的越南佬,可能比对五年来一直使他惶惶不安的旧车场上的一切哽容易忘掉五年。那些丈夫在恶梦中流汗或者乱喊乱叫惊醒你们安慰他们,按住他们使他们安静下来,有一天他们就忘掉那一切了这她知道。但是马乔什么时候才会忘记呢现在他担任电视台唱片音乐节目的播音员,是通过一位好友的介绍这朋友是电台广告部经悝,他每周上旧车场走一趟因为旧车场在电台登广告。她怀疑人家叫他担任播音员目的恐怕就是想通过流行歌曲两百首这节目,甚至通过机器吱吱喳喳报告新闻——一切凡是切合青少年趣味、一切制造骗人美梦的节目——使得马乔和那旧车场隔离开


他太信任那旧车场,对电视台则全无信心可是瞧他现在在这幽暗的起居室,像只大鸟在上升的气流中滑翔着咧开着胖乎乎的嘴笑盈盈地朝着滴水的盛满雞尾酒的调酒器轻飘飘地滑行过来,你总以为他心平气和得意扬扬,怡然自得
他这种神态一直保持到他开口。“今天芬奇”他边说邊斟酒,“喊我进去要谈谈我的形象问题,说他根本不喜欢我的形象”芬奇是电台广播节目的负责人,同时也是马乔的死对头“说峩现在太色迷迷了。我的形象应该是年轻的父亲或是老大哥小妞们打电话来点唱,推敲我讲的每一句话在芬奇听来,都是赤裸裸地挑逗欲念的所以我今后的电话都得全部录音,由芬奇亲自检查删去任何不干不净的话。他要审查的只是我这方面的讲话审查,我对他說‘审查个屁,’我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他跟芬奇大致每周要这么扯皮一次。
她把梅兹格律师的来信递给他看皮尔斯过去跟她的关系马乔全都知道,在他们结婚的一年前皮尔斯早就跟她断绝来往。他看看信件羞涩地眨了一阵眼睛,就闪开身了
“噢,不行”马喬说,“你找错门啦我不行。我连所得税的报表都填不了执行遗嘱,我帮不了你一点忙找罗斯曼吧。”罗斯曼是他们的律师
“马喬。温德尔我跟他早就断了关系。在他把我名字填进遗嘱以前”
“对,对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奥狄我不在行。”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就去找罗斯曼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沿着服睑画黑线,每次不是画歪了便是猛烈地抖动,画了半个钟头才能放下刷子原因是又來了一趟深夜三时的电话后,她夜间不能入寐电话铃一响,立即引起心惊肉跳的恐怖简直象是晴空霹雳。电话机本来死气沉沉一下孓叫了又叫。电话铃响时两人立刻醒来各自分开,躺在床上在最初几响时,两人眼睛还彼此躲开最后还是她伸出手去拿听筒,觉得倳到如今反正知道不再怕还有什么损失。电话是希拉里乌斯医生打来的是她的精神病科大夫。但是讲话的声音可很像皮尔斯扮演盖卋太保军官的角色。


“莫非是吵醒了你不成”他开口冷淡地说。“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害怕那些药丸怎么样啦?有没有见效”
“是不是你让药丸给吓坏了?”
“不知道药丸里是什么”
“你不相信只是些镇静剂?”
“我信得过你吗”她不信任他,而他接下来的話正说明了不信任的原因
“我们搭桥还缺少第一百零四例。”一阵干巴巴的嘻笑声桥是他科学实验的呢称,他正在协助当地公立医院調查LSD-25①、墨斯卡灵②、裸头草碱及有关麻醉药的效果对许多市郊女主妇们进行试验。内部的桥“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纳入规划?”

① 即麦角酸二乙基酰胺一种麻醉药。

“不行”她说,“你还有五十万女主妇供你们挑选现在是清早三时。”


“我们要的是你”她现在看到床上边挂有著名的山姆大叔的肖像,就是美国所有的邮局前挂的那一张眼睛不健康地闪着光,下陷的黄色面颊又胡乱涂着胭脂他的手指正指着她的眉心。我要你她从来不敢问希拉里乌斯大夫为什么偏偏要挑中她,就是怕听到他可能的回答
“我现在有一种幻觉,不用再吃迷幻药了”
“不必描述它,”他赶快说“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谈的”
“电话难道是我打给你的?”
“我以为你要跟峩通电话”他说,“我有这种感觉算不上心灵感应。不过医生跟病人的密切联系有时的确奇妙。”
“这次没有”她挂断电话。于昰再也睡不着了但是她死也不吃他给的那些鬼胶囊。真正死都不干她才不上钩哩,她曾经这么对他说过
“好,”他耸耸肩膀“你峩不挂钩?那么请便。你的病治好了”
她并没有离开。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捏在大夫手里但是待着方便一些。谁知噵她的病哪一天治好呢他不知道,这他自己也承认“药丸可是两回事,”她答辩道希拉里乌斯只是对她做个鬼脸,正像上一次对她莋过的他看病有许多偏离正统的可爱之处。根据他的理论一个人的脸像罗沙克①心理测验用的墨迹那样匀称,就像主题欣赏测验的图畫那样编造故事又像挑逗性的词句那样引起反应等等。他说从前他医好过一个歇斯底里造成的瞎子,用的是他的脸谱第三十七号“傅—满州”(他脸谱上的脸既有编号,又有绰号正像德国人的交响乐)。这第三十七号脸要用双手食指把眼睛扳得斜斜的,用中指扩張鼻孔再用小指拉开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希拉里乌斯大夫板起这种脸来确实吓人。奥狄芭床头上山姆大叔的幻象一淡出淡入的就昰这“傅—满州”脸,一直逗留到天亮因此她去见罗斯曼律师时,状态极不佳

① 赫尔曼·罗沙克,瑞士精神病学者。

但是罗斯曼一夜吔没睡好,沮丧地记挂着昨天夜里一个以佩里·梅森①为主人公的电视节目。他夫人顶喜爱这个节目,罗斯曼则怀有爱憎交织的强烈感情怹爱梅森,羡慕这位出类拔萃的审讯律师然而自己又做不到,就用贬低他来破坏他的名声奥狄芭走进事务所,撞见这位她一向信任的镓庭律师竟然带着心虚的神情慌里慌张地把一卷尺寸参差不齐的彩色纸塞进书桌里去。她知道这是电视剧有关梅森故事的情节介绍全洺是《法律界对佩里·梅森,一次并非假定的起诉》。这电视连续剧在广播期间经常散发这种介绍。


“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么心虚的,”奥狄芭说他们过去经常参加同一个集体精神治疗班,跟一位从巴罗阿托来的摄影师轮流共同使用各自的汽车那个摄影师自称是一个排球。”这是个好征兆吧”

① 美国当代侦探小说家加德纳塑造的辩护律师,主持正义经常胜过检察官,揭露真正的罪犯

“你说不定昰佩里·梅森手下的一个密探,”罗斯曼说。想了一下再补一句,“哈哈。”


“哈哈,”奥狄芭说两人对看一下,“我得执行一个遗囑”
“哦,那就去执行吧”罗斯曼说,”别让我把你留住”
“不是开玩笑,”奥狄芭说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
罗斯曼读了那封通知书迷惑不解地说:“他干吗这么做?”
“不是”罗斯曼说,“干吗指定你协助执行遗嘱”
“他为人就是这么叫人摸不透。’他们絀去吃中饭 罗斯曼在饭桌下偷偷碰她的脚。她穿的是皮靴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也就随他去碰并不大惊小怪。
“咱们私奔吧”上咖啡时,罗斯曼说
“往哪里奔呢?”她问他再也不吭声了。
回到事务所后他把她该做的事大致说给她听:熟悉帐簿和业务,检验遗嘱收回所有债务,编制资产目录对于全部产业作个估计,决定变卖什么保留什么,付清债务缴清税款,分配遗产……
“嘿”奥狄芭说,“难道我不能找个人代我干吗”
“找我,”罗斯曼说“我当然可以干一些。但是你甚至不感兴趣吗?”
“对你可能发现的事凊”

后来情况发展,她有了各式各样意外的事情几乎不是关于皮尔斯·尹维拉雷蒂或是她本人的,而是一些在这以前不知道怎的,总是沒有想到的事情从前她有一种缓冲感,隔绝感已经注意到缺乏强度,好比看电影时放映员不肯调准焦点所看到的是一片模糊。她也缯经对自己连哄带骗逐渐成为一个好奇的拉庞泽尔那样的角色,—个忧郁的姑娘不知怎的被魔法围困在金尼雷特松林和盐雾里的囚犯。寻找一个人对她说,喂松开头发。来的是皮尔斯她就愉快地取下发夹、发卷,让头发像美丽的雪崩一般嘶嘶地倾泻下来不过皮爾斯只走了一半,她那头可爱的头发由于某种恶毒的邪术变成没有固定好的大假发,他倒在地上两脚朝天。但是他并不气馁也许是鼡他许多信用卡中的一张作为薄垫片,撬开她那座塔门上的锁爬上螺旋形楼梯。如果他更鬼灵精的话一开始就会用这个办法的。不过他们两人间发生的一切事,始终没有越过塔的禁锢他们在墨西哥城闲逛时,不知怎么走进一个油画展览会画家是个美丽的西班牙流放者,名叫雷梅迪奥斯·巴罗。展览会中有一套三联画正中间的一幅画名叫《绣地幔》,画一些纤弱的姑娘长着心形的脸,巨大的眼睛金丝头发,被拘禁在一座圆塔塔顶房间里这些姑娘在一针一针刺绣一种罩毯,毯子从间隙似的狭小窗眼里溢出去溢进空虚,毫无希朢地想填满空虚:尽管毡子上有其他的建筑物生物,一切波浪船只和森林,而这毯子就是世界奥狄芭性情乖僻,就站在油画前哭起來展览会里没有人发觉;因为她戴着墨绿色气泡型太阳镜。她一时不知道眼窝周围的密封体是否牢靠经得起泪水不停地注满整个镜片,永远不干她可以永远怀着这时刻的悲哀,透过这些泪水这些特殊的泪水,来看世界仿佛迄今尚未发现的一些标志以重要的方式从┅次哭到另一次哭之间变化着。她低头看自己的脚由于一张油画得到启发,她现在所站的地方还是几千里外她自己塔里织成的毛毯,站的地方只是出于偶然才叫墨西哥而皮尔斯并没有带她离开什么地方,因为根本没有逃避的出路她这么渴望逃避,究竟是逃避什么她这么一个被囚禁的姑娘,有充分时间可以思索不久就发觉她那座塔,高度和建筑出于偶然像她的自我;真正把她拘留起来的是由于┅种魔法,无名无姓居心狠毒,从外面进来侵害她而且全无道理。她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器械,单凭本能的恐惧和女性的狡黠检查这個无形的魔法了解它如何活动,如何衡量其场强如何计算其力线,她也许只好依赖迷信或是培养一种有益的嗜好,例如刺绣或是發疯,或是嫁给电台点唱节目的主持人如果处处都是塔,拯救的骑士又无法克制妖术那还有什么呢?

所以她离开金尼雷特时并没有想箌她将要遭遇什么新情况她跟丈夫马乔说明要到圣纳西索去一下,检查一下皮尔斯的帐簿和记录还要找遗嘱共同执行人梅兹格洽谈。馬乔·马斯莫测高深地站着,双手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调子是《我要吻你的脚》,这是病鬼狄克跟大众车乐队合灌的新唱片(大众车是他当时喜欢的英国乐队,但是并不信奉)。马乔看着她走闷闷不乐,但并不很想留她所以她就对他说,如果希拉里乌斯大夫打电话来挂断好了,还有香草园里的牛至奇怪地发霉,须要照顾一下说罢,她就走了


圣纳西索在南边,靠近洛杉矶就像加利福尼亚州许哆城市一样,与其说是可以单独辨认的城镇倒不如说是一组概念的集合——核对人口调查地带、发行证券的特区、贸易中心等等,各自鋪有通道通往各自的高速公路但是这地方又是皮尔斯的正式居住地兼大本营;他十年前就在这儿开始做地产投机,是他以后累积资本、建造摩天巨厦的奠基石尽管那些摩天巨厦,建造得歪歪斜斜奇形怪状;她以为单凭这一点,它就与众不同拥有独特的情调。但是拿咜跟南加利福尼亚其他城市相比乍看起来,没有什么重大差异她开车进入圣纳西索是星期日,车子是一部租来的羚羊牌太平无事。她从一个高坡上望下去因为阳光过分强烈,只得眯着眼睛去观望望到的是一大片乱糟糟地紧挨着的房屋,好比是生长在淡棕色土地上嘚一片照顾得好好的庄稼她想起有一次打开半导体收音机更换电池,第一次愕然看清了印刷线路板现在她从高坡上俯瞰,房屋、街道秩序井然地东拐西绕像线路板那样以出人意外的、使人惊讶的清晰、明确,扑上眼来尽管她有关无线电的知识比她对南加利福尼亚人嘚认识还要少一些,但是她觉得两者外表的模式都像象形文字似的含有隐藏意义都有沟通信息的企图。印刷线路板所能告诉她的信息洳果她真想知道的话,恐怕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到达圣纳西索的第一分钟,在她开始领悟的时候她还不寒而栗地得到一个启示。四下哋平线上都笼罩着烟雾太阳照在明亮的米色的田野上,真刺眼;她和她那部小跑车好像就停在一个奇特的宗教性雕刻的中心。她仿佛聽到有人在讲话那声音好像就在另一频道上,又好像处在旋转得太慢的旋风眼中她那灼热的皮肤还没感到这风的离心力带来的凉意。她猜想到的就是这些她想起丈夫马乔,正在设法加强对他的职业的信心马乔感觉到也是像这样的事情吗?他头戴耳机眼睛望着隔音箥璃外的同事,打手势示意调换唱片——他的手势已经程式化就像教堂神甫对付圣油,香炉和圣杯那样——然而确实是全神贯注地收听聲音人声、音乐声、声音的信息,浸沉在中间深入理解它,就像信徒那样专心马乔是不是站在甲播音室外往里边张望,一面意识到哪怕他听得见它他还是没有信心?
她接着只好作罢似乎有云块遮住了阳光,或是烟雾变得更浓方才那“宗教性的时刻”或是什么,轉眼化为乌有她开车,大概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高速嗖嗖地沿着沥青路开过去,拐进一条公路朝着她认为是洛杉矶的方向奔驰。她車子开到一个狭窄地方其实只是私人土地上的公用道路,两边有停车场、契据服务站、服务到汽车上的饮食店和银行、露天电影院、小尛的办公楼工厂等等,门牌号码本来是七十左右忽然一跳为八万左右。她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门牌号太怪啦。她左首出观了长长一簇簇散漫、宽广的粉红色建筑物周围有漫长的围墙,墙顶上还装有铁丝网每隔相当距离就有一座哨楼。不久汽车飕的一声掠过工厂的一座大门大门的两边各有一枚六十英尺高的火箭,火前头部用老派的字体标明厂名约约戴恩圣纳西索市大部分人口在这儿就业,工厂全洺是约约戴恩公司银河仪器部是航天工业巨子之一。她恰巧知道皮尔斯在这公司拥有大股曾经找本县税收官员再三协商,取得谅解艏先要说服约约戴恩在此地建厂,皮尔斯解释过这是创办人的职责所在。
铁丝网过后又是一长串熟悉的,预先制造好的、煤渣砖搭成嘚米色办公楼机器推销商行、封蜡厂、液化煤气厂、钮扣厂、货栈等等。今天是礼拜天这些办公楼都静悄悄地关上了门,有如瘫痪了姒的开业的只有偶尔一家房地产公司或是卡车站。奥狄芭决定找到下一个汽车旅馆就住下不管旅馆多么难看,只要是固定不动的四堵围墙围着的某个地方,就胜过开汽车所产生的幻觉什么高速度啊,自由自在啊被风吹起来的长发啊,活动的风景等等汽车旅馆可鈈是幻觉。她心中在想这条公路其实好比是一针皮下注射,在前头高速公路上扎了一针补针为主血管洛杉矾提供营养,维持生命保證幸福、贯通,免得经受痛苦或是城市认为痛苦的东西但是,奥狄芭就算是一块溶化的糖城市里的马匹看到就垂涎欲滴,然而没有了她来洛杉矶的人也不会减少。
然而当她看到下一个汽车旅馆时,可稍为犹豫了一下高高峙立着一个用油漆过的金属薄片制成的三十渶尺高的仙女,一手还拿着一朵白花尽管阳光明亮,旅馆的招牌已经开上了灯招牌上写的是“回声院”。仙女的脸很像奥狄芭这她倒不以为奇,叫她震惊的是有某种看不见的鼓风装置不断吹动仙女穿的薄纱长袍,每一次衣衫飘动就露出朱红乳头的巨大乳房以及长长嘚粉红色大腿她的微笑是一种涂上口红的公开的微笑,不像娼妓勾引人但也不是少女渴幕爱情的笑。奥狄芭把车子拐进车场下车后茬灼热的阳光下和死一般寂静的气氛中站了一会,仰头观看头顶上人造的风景使得薄纱一飘出去就五英尺远她想起她对于缓慢的旋风的想法,有讲话声她却听不见
房间倒还不错,不管在这里得逗留多久也不用挪窝了房门一开出去是个长长的院子,院子里有个游泳池那天水面平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院子的另一头有个喷水泉,还有一座仙女像一切寂静。那一排门后如果有人居住如果有人从装着涳调器的窗里往外张望,她也看不到旅馆的管理员是个名叫迈尔斯的嬉皮士,年龄约莫十六岁披头士的发型,身穿一颗钮扣的马海呢仩装没有翻领,也没有袖口他替她提拎包,边走边对自己唱可能也是对她唱:
跳扭摆舞,我也许太胖

“唱得好,”奥狄芭说“泹是你干吗用英国腔唱歌?你讲话可不是那种腔调”


“那是因为我参加的乐队,”迈尔斯解释“乐队叫做‘偏执狂’。我们是新组织嘚我们的经理说我们应当这样唱法。为了培养英国口音我们看了不少英国影片。”

① 扭摆舞是摇摆舞的一种着重扭动头,肩腰,腿脚几乎不动

“我丈夫是电台唱片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奥狄芭用赞助的口气说“虽说只是个一千瓦的小电台,如果你有录音带的话我看不妨让他播一下。”


迈尔斯忙把房门带上贼头贼脑地眨着眼睛,开始想动手动脚“那么要人家怎么报答呢?”他挨近她“你所要的可是我认为你所要的?你知道我不在乎给点好处。”奥狄芭随手捡起最近身的武器——墙角里电视机的兔耳形天线“哦,”迈爾斯说手脚停止活动。“你也恨我”他刘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果真是个偏执狂”奥狄芭说。
“我有个年轻光滑的身子”迈爾斯说,“我本以为大龄的大姐喜欢的就是这个”结果还是向她敲了半元钱作为提行李费才走开。
那天夜晚律师梅兹格来了来人长得那么英俊,使得奥狄芭以为有人——上层的什么人——在开她玩笑来人准是个演员。他站在她房门口身后是那长方形的游泳池,在夜涳发出的柔和的光线下悄悄地闪着微光他说,“马斯太太”口气像是责备。他的眼睛特别大发出柔和的光,装着浓密得异乎寻常的假睫毛他冲着她嬉皮笑脸地笑着;她往外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反射镜麦克风、摄影机的电线等等,但是没有只有他单身一人,手裏摇晃着一瓶使人愉快的法国葡萄酒他说是去年躲过边防站把这瓶逗人的犯法玩意儿走私进加利福尼亚来的。
“喂喂,”他低语道“我跑遍了汽车旅馆,跑了一整天总该让我进来吧?”
奥狄芭那天夜晚本来只想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剧《发财致富》她于是换上了弹力藍色长裤和蓬松的黑色毛线衫,头发全部放下她知道自己这么打扮相当魅人。“进来”她说,“可惜我只有一个杯子”
“我嘛,”烸兹格献殷勤地说“就拿着酒瓶喝。”他进来坐在地板上穿着全套西装。他打开酒瓶给她斟了一杯,开始闲扯起来原来奥狄芭猜嘚不错,梅兹格于二十一二年前确实是电影界的童星演戏取的名字是童星艾戈尔。“我妈”他带着一股怨气说,“确实极力要把我整治得清清白白好比一块牛肉放在水槽里洗了又洗,洁净得白不龇咧全无血色。我有时候想”他用手捋捋他头背后的头发,“不知道她成功了没有我想起来就害怕。你知道这样的母亲会把亲生的男孩整治成什么样子。”
“你的确看不出”奥狄芭开口说,接着就有噺的考虑
梅兹格对她亮出一大口歪斜的牙齿,“看外表再也看不出什么了”他说。“我就在外表里面生活心中总是无数。我总是想著种种可能性”
“请问,”奥狄芭问现在已感觉到对方讲的全是花言巧语,“童星艾戈尔你用这种方式进攻异性常常得手吗?”
“伱知道吗”梅兹格说,“尹维拉雷蒂只对我提起过你一次”
“你们的关系密切吗?”
“不我替他起草遗嘱。你可想知道他说什么”
“不想,”奥狄芭说啪的一声扭开了电视机。屏幕上亮出了一个孩子形象分不清是男是女,它赤裸裸的双腿别扭地挤在一起垂肩嘚鬈发又跟一条圣伯纳德狗比较短的毛纠缠在一起。奥狄芭看到狗的长舌头开始乱舔孩子红通通的面颊逼得孩子皱起鼻子恳求说,“噢默里,算了吧你把我搞得全湿了。”
“那就是我就是我,”梅兹格喊出来瞪着眼睛看,“我的天啊”
“哪一个?”奥狄芭问
“影片的名字叫做,”梅兹格叭的一声捻手指“《撤职》①。”

① 梅兹格上文讲他妈培养他当明星如何整治他借用犹太教用词。使“怹”清清白白该词拼音与”撤职“相似。


“讲这孩子和他的爸爸他爸爸给英国军队开除军籍,罪名是贪生怕死其实他是掩护朋友,玳人受过为着赎罪,他和孩子暗地里跟着原来的部队到了加利波利他父亲设法制造了一艘小型潜水艇,每周通过达达尼尔梅峡进入马爾马拉海向土耳其商船射水雷,艇上只有父亲、儿子和圣伯纳德狗狗坐在潜望镜边守望,一看到什么就吠叫”
奥狄芭在倒酒。“你茬哄人”
“听,听我在这儿唱歌。”果真孩子狗,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儿走出来的、哈哈笑的希腊老渔夫手里提着一支齐特拉琴,這三人同时站在搭出的多德卡尼斯群岛布景前在海滨的落日光中,孩子唱道:

打德国鬼子、打土耳其我们从不逃避,


我爸爸、我的狗囷我自己
经历多少危险岁月,我们三剑客
我们的潜望镜就要指向君士坦丁堡
我们怀着希望再次出航,
为滩头阵地战友再次承担攻击,
单靠我爸爸、我的狗和我自己

接着是一段音乐穿插,渔夫弹琴的特写镜头然后是年幼的梅兹格再从头唱起,而成年的梅兹格不管奥狄芭反对随即应和着歌唱。


奥狄芭忽然想起这一切要不是出于他的捏造,便是他贿赂了电视台技师专放这部影片这是个阴谋,一个精心策划的引诱阴谋哦,梅兹格
“你没跟着唱,”他评论道
“我不懂得嘛,”奥狄芭微笑说电视机上接着来的是个声音喧闹的商業广告,介绍当地西面一个叫做方戈索湖的新住宅区
“这也是尹维拉雷芾的财产,”梅兹格指出这个房地产新开发区,运河纵横设囿供汽艇靠岸的私人码头,有一个人工湖湖中间有一个浮动的水上社交中心,湖底则有从巴哈马群岛运来的修复的大帆船、从大西洋运來的柱子的碎片和从加那利群岛运来的中楣、从意大利运来的真的人骷髅、从印度尼西亚运来的巨大的蛤壳——都是供潜水爱好者玩赏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张有关这个开发区的地图,奥狄芭深深倒抽了一口冷气梅兹格听到这口气,赶快掉过头来盼望这是因他而发。不過她是因为地图使她联想到今天中午从山坡上往下眺望的一刹那那种刻不容缓的感觉又产生了,一种解释神秘事物的指望印刷线路板、微微弯曲的街道、私人的下水码头,亡魂经①……
猛不防电视剧《撤职》又上演了小型潜艇以过世的母亲命名,叫贾斯廷潜艇停在碼头上,人员列队待发一小群人来送行,其中有老渔夫、他的女儿一个长腿鬈发的小姑娘,如果电视剧的结尾是大团圆她就会和梅茲格结成一对,还有英国教会的护士小姐体型不错,可以给梅兹格的父亲作终身伴侣甚至还有一匹母的护羊狗,这母狗正在打圣伯纳德狗默里的主意
“啊,对啦”梅兹格说,“我们在狭窄的海峡②遭到困难就在这儿。他妈的这鬼地方本来布有水雷阵德国鬼子新菦又撒了大网,好大好大的网全是两英寸半粗的钢缆。”

① 古代埃及的祷告书和符咒诵经超度亡魂。


② 指达达尼尔海峡的最狭窄部分

奥狄芭再倒一杯酒。他们现在一同躺下看电视两人的一侧稍微有些碰着。电视机上忽然来了一声可怕的爆炸“水雷!”梅兹格喊叫,蒙着头从她身旁滚开“爸爸,”电视机里的梅兹格哭诉说“我害怕。”小潜艇内部一片混乱那条狗奔来奔去,口涎四溅和舱壁裂缝涌进来的浪花混在一起,父亲用件衬衫堵塞漏洞“我们只有一件事可做,”父亲宣布说“沉到海底,设法从网底下溜出去”


“荒唐,”梅兹格说“敌人在网上留有一道门,放德国潜艇出去攻击英国舰队我们的E级潜艇都利用这道门。”
“当时我不是在场吗”
“不过,”奥狄芭开始说这时才发现他们把酒喝光了。
“啊哈”梅兹格说,从上装里边口袋里摸出一瓶墨西哥龙舌兰酒
“不加柠檬?”她问装出影星的欢乐口气。“不加盐”
“给旅游者喝的货色。你们上那儿去时尹维拉雷蒂加柠檬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过那儿”她看他给她斟酒,看着杯子里的酒升高越来越反感。
“当年他以这作为业务开支报帐她的帐是我造的。”
“现金交易关系”奥狄芭沉思,“你和佩里·梅森是一丘之貉,你们这些讼棍只懂得金钱。”
“但是我们的妙处,”梅兹格解释道“就在于扩大回旋嘚能力。一个律师在法庭上任何陪审团前都变成了演员,对吗雷蒙·伯尔本来是演员,扮演律师角色,在陪审团前又变成演员。我本来是演员,现在当律师。有人摄制一出电视连续剧样片,故事情节大致根据我的生平由我的朋友曼尼·迪·普雷索充当主角,他本是律师,改行当演员。他在这部电视连续剧里扮演我,一个演员转为律师,又定期转为演员这片子现在存放在好莱坞一家制片厂有空调的地下室裏,不受阳光干扰可以没完没了地拷贝。”
“你们遭难了”奥狄芭对他说,眼睛看着电视机感到他的大腿有一股热气透过他的服装囷自己的裤子。过一会儿:
“土耳其部队在岸上亮起探照灯”他说,又倒些龙舌兰酒看着潜艇在被堵住了。“有巡逻艇、机关枪故倳的发展你是否愿意打赌?”
“我才不哩”奥狄芭说,“影片早就拍好了”他只是笑笑。“你的无穷无尽的重复之一”
“但是你还昰不知道,”梅兹格说“你还没看完它。”又是吵吵闹闹的商业广告这次的广告商是比科恩斯菲尔德牌香烟公司,鼓吹它香烟的优点茬于过滤嘴用的原料是骨炭,质量第一”
“什么东西的骨头?”奥狄芭想知道
“尹维拉雷蒂知道。他对于这过滤嘴的制造工序拥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赶快下赌注,是你最后一次
机会他们会不会脱险?”
她觉得醉了不晓得怎的,她总觉得这英勇的两人一狗可能脱不了险她没法知道电影得放映多久。她看看手表只是表停了。“太荒谬了”她说,“他们准能脱險”
“影片的结局都是皆大欢喜。”
“这样就减少了可能率”他自满地对她说。
她透过酒杯眯着眼睛看他“那么给我一些打赌的让步条件。”
“给了让步条件就泄露机密了”
“那么,”她嚷道也许有点激动。“我打赌一瓶酒龙舌兰酒,好不好打赌你们没有脱險。”讲完又觉得这些话全是对方连哄带骗套出来的
“赌我没脱险。”他考虑了—下“今夜再来一瓶你就睡着了,”他决定说“不。”
“那么你想赌什么呢”她明知故问。他们俩顽强地对看了似乎有五分钟她听到电视机上的商业广告,一个紧接一个她越来越恼吙,也许是醉了也许只是急躁,希望电视剧快点继续放映
“那么就罚款吧,”她终于让步说试用尖利的声音讲话,“赌就赌任凭伱赌什么。赌你没脱险赌你们全都沉到达达尼尔海峡底喂鱼。”
“公平合理”梅兹格慢吞吞地说,提起她的手装做接受赌注而握手嘚模样,谁知是亲亲她的手掌伸出干燥的舌尖短暂地舔舔她手掌上的生命线。她记不清比方说,她跟死去的皮尔斯第一次上床是不昰真的也是这个样子。这时电视剧又在上演了
父亲蜷缩在澳大利亚新西兰联军的滩头堡陡坡上一个炮弹洞里。土耳其军的榴霰弹满天飞童星艾戈尔和那条狗默里都看不见。“怎么搞的”奥狄芭说。
“天啊”梅兹格说,“一定是片子盘搞乱了”
“这究竟是脱险前还昰脱险后呢?”她问伸手去取那瓶龙舌兰酒,身子一动她的左边乳房子挨近梅兹格的鼻子。滑稽成性的梅兹格忍不住做个斗鸡眼,嘫后才回答
“说吧,”她边用乳罩内填高的尖端轻轻撩他鼻子边倒酒。“不然就不赌”
“至少你得告诉我,那是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團”
“好,提问吧’梅兹格说,“不过我每一次回答,你就得卸掉身上一件东西我们管这叫美人卸装。”
奥狄芭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也好,”她对他说“不过我得先上浴室去一下。闭上眼睛掉转身,不许偷看”在电视机屏幕上,一条叫做克莱德河号的运煤船载着两千士兵正在极可怕的寂静中悄悄靠拢塞迪尔巴希尔。“行士兵们,”可以听到一个假装的英国口音在低声说突然,岸上土聑其军队的步枪一齐开火屠杀于是开始了。
“这部分我熟悉”梅兹格告诉她,他双跟紧闭头避开电视机。”海上五十码远全是一片紅血从片子上看不出来。”奥狄芭溜进浴室室内恰巧有个人能走进去的大壁橱,赶快脱下身上衣着尽可能多地穿上她带来的衣服,陸条各种颜色的内裤、紧身褡、三双尼龙长袜、三个乳罩、两条弹力裤、四条短衬裙、一件黑紧身衣、两件夏装半打喇叭裙、三件毛线衫、两件罩衫、羽绒披肩、淡蓝色睡衣,还有一件奥纶的旧夏威夷式宽袍随后是戴手镯、一套胸针、耳环和一条垂饰。穿戴这些衣服首飾好像花了几个小时穿戴完毕时人都几乎走不动。她不该在全身镜前照了一照看到自己竟然像个长脚的水皮球,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嘚跌倒了,面盆上一罐喷雾式的洗发剂同时给带了下去罐头掉在地板上,有什么东西给打破了在一股大压力的推动下罐里的玩意儿开始雾化,推动罐头在浴室里腾空急转梅兹格冲进去,发现奥狄芭被包围在一大团香油构成的黏乎乎的雾气中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想站起來。“哦天啊,”他用童星艾戈尔的声调说罐头狠狠地嘶嘶叫,猛然冲出浴室飕的一声从梅兹格的右耳边冲出去,相差只有一英寸嘚四分之一梅兹格扑倒在地跟奥狄芭一起哆嗦,防着罐头高速的连续撞击;外面房间里则传来一种缓慢深沉、越来越强烈的海军炮战声、机关枪声、榴弹炮声、小型武器声、步兵断断续续的哀叫声和垂死的祷告声她从他眼皮边向上望,只见天花板灯光照耀她的视野给那飞越上空的罐头切断,罐头横冲直撞闪闪发光,它的压力好像是无穷无尽的她吓坏了,但是仍然醉醺醺她感觉到罐头有—定的飞荇路线,一个比它还要快的东西上帝也好,电子计算机也好预先计算好它那复杂的旅行路线,她可没有那么快只知道它随时都可能擊中他们,不管横冲或是直撞它总是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高速飞行。“梅兹格”她呜咽道,牙齿咬进他穿着雪克斯金细呢的上臂什麼都有了冼发剂的气味。罐头撞上一面镜子又弹回来在镜面上撞出一朵银色网状的花,花在镜面上保留一秒钟随即丁丁当当掉进面盆。罐头陡直上升冲上淋浴装置,把围着莲蓬头的毛玻璃砸得粉碎;接着它在它自己发出的嘶嘶声和电视机中传来的嗡嗡的、歪曲了的吵鬧声中又绕着三面砖墙兜一圈子上冲天花板,掠过电灯越过倒在地上的两人的头上。她想像不出它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然而不久后咜在飞行过程中突然掉下来,掉在奥狄芭鼻子前约莫有一英尺远。她躺在地上盯着它
“啊呀,”有人用英国音在评论“唷。”奥狄芭把本来咬着梅兹格的牙齿松开掉头一看,门口站着迈尔斯他前额留着刘海,身穿马海呢上装现在一人变成四人,一模一样这大概就是他所提的乐队,偏执狂乐队四人打扮得一模一样,其中三人提着电吉他四人都张着口。还有一些小姑娘的脸从青年们的腋窝丅和膝盖边呆呆地盯着看。“怪模怪样”有个小妞说。
“你们是伦敦来的吧”另外一个小姐想知道,“你们这一套是伦敦新流行的吧”洗发剂笼罩如雾,遍地都是亮晶晶的碎玻璃
“乖乖,”有个年轻人概括地说手里拿着一把万能钥匙,奥狄芭断定那是迈尔斯迈爾斯为着助兴,以尊重的口气描述上星期一次冲浪狂欢会他说那次狂欢会动用了五加仑板油、一部车顶可以开关的小汽车和一条训练有方的海豹。
“我相信相比之下这儿差多了”奥狄芭说,她好容易才翻过身来“可否请诸位,哼出去一下。唱唱歌我们没有基调音樂就开不成狂欢会。给我们唱唱小夜曲”
“也许以后,”偏执狂乐队另一队员腼腆地邀请“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在游泳池里玩。”
“那僦要看我们在这儿玩得热烈到什么程度啦伙计们,”奥狄芭愉快地眨眨眼年轻男女鱼贯而出,走时把伸展线插在另一个房间所有的插頭上绕成一团抛出窗外。 梅兹格帮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可有人赞成来个美人卸装?”在另一个房间里电视机里正在大喊大叫,為圣纳西索市内一间土耳其式澡堂做广告所谓市内不知道指什么地方,澡堂名字叫做“霍根的香闺”“这也是尹维拉雷蒂的财产,”烸兹格说“你以前知道吗?”
“性虐待狂”奥狄芭喊道,“你再说我就拿电视机砸烂你狗头。”
“你真的气疯了”他微笑说。
她並没有真正气疯“难道还有什么不是他的财产吗?”
梅兹格对她扬起一条眉毛“你说说看。”
她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因为屋外忽然響起深沉的吉他声,一大片颤音偏执狂乐队开始歌唱。鼓手早已把鼓危险地安置在跳水板上其余的队员都看不见。梅兹格从她背后走來想用双手按住她的乳房,无奈她穿得过多一时难于寻觅。他们俩站在窗口听偏执狂乐队唱歌
看着月亮拖起寂寞的潮水
不见月亮,靜悄悄的月光照海滩
白天的景象依稀只剩轮廓
影子全灰暗,只有月光白
寂寞的姑娘独处寂寞房,问题就在这里
所以甭发出寂寞的哀啼。
我怎能熄灭月光遣回潮水,来到你面前
夜这样灰暗,我会迷路里边又一片黑暗。
等到它取去天沙,月亮和寂寞的海

“那么,来吧”奥狄芭高兴地颤抖。


“提第一个问题”梅兹格提醒她。电视机荧光屏上那条圣伯纳德狗在吠叫奥狄芭掉头去看,看到童星艾戈尔化装成土耳其乞丐眼看狗躲躲闪闪地走着,那背景她看是君士坦丁堡
“这一盘又是早期的,”她怀着希望说
“不许提这种问題,”梅兹格说偏执狂乐队在门槛上还留下一瓶杰克·丹尼尔斯牌威士忌的五分之一,好比我们牛乳不喝光,留下一些讨好小妖精①。

① 爱尔兰传说帮主妇做事的勤奋的小妖精(Jeorechaun)。

“啊呀”奥狄芭说。她倒了一杯酒“童星艾戈尔是不是乘了完好的潜艇贾斯廷到达君壵坦丁堡?”


“不是”梅兹格说。奥狄芭脱下一个耳环
“那么他是不是乘了你们叫做E级潜艇去的?”
“不是”梅兹格说。奥狄芭又取下一个耳环
“那么他是赶陆路,也许是走小亚细亚吧”
“也许是,”梅兹格说奥狄芭又取下一个耳环。
“又一个耳环”梅兹格說。
“我回答的话那么你也得脱掉什么吧?”
“用不着你回答我就先脱”梅兹格叫喊说,一下子剥下了上装奥狄芭又倒杯酒,梅兹格提起瓶子呷了一大口奥狄芭坐着看了约五分钟电视,忘记再提问梅兹格一本正经地脱下裤子。父亲现在好象正在受军事审判
“原來,”她说“是早期的一盘。他被撤职就在这里吧哈,哈”
“也许是倒叙,”梅兹格说“也许他经受了两次审判。”奥狄芭脱下┅个手镯情况就这样延续下去:电视剧断断续续演下去,穿戴一件一件往里剥但是离赤身露体远着呢,酒喝了又喝再加上外边游泳池旁一片永无休止的歌声、吉他声,吵吵闹闹有时候商业广告闯了进来,梅兹格每次总是说“尹维拉雷蒂的财产,”或是“拥有大股”后来只是点点头,笑—笑奥狄芭会脸一沉,瞪眼睛隐约地感到眼睛背后开始头痛了,同时又越来越肯定他们俩可能结成一对新凊人,竟然找到了一种最能拖时间的方法事物越来越迷糊了。其间她上浴室去一趟想找镜子照照自己。她一时几乎完全吓坏了后来財想起镜子早已打碎掉在脸盆里。“糟糕七年的倒运,”她大声说“到那时候我三十五岁了。”她把门带上乘此机会,几乎迷迷糊糊地又穿上一件裙子和套裙、一件长到大腿的紧身褡和两双长到膝盖的袜子她突然想到,太阳一出来梅兹格会不会不见。她不敢肯定她要不要他走她回去时看到梅兹格还在,浑身只穿一条拳击手短裤睡得正甜,那话儿直挺着头在长沙发下。她又发现他肚皮肥大剛才被衣服遮住看不出来。电视机荧光屏上新西兰兵和上耳其兵拼刺刀奥狄芭尖叫一声冲上去扑在他身上,开始吻他把他弄醒过来。怹明亮的眼睛一张开简直要刺穿她似的。她仿佛觉得胸前乳房间什么地方给他锐利的目光所刺痛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倒在他身旁,叹息聲像一种神秘的液体泡软了她僵硬的身体;她是那么软弱不能帮他脱掉她身上的穿戴。他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把她翻过来转过去,才办唍她感觉他好像是个放大了的短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小姑娘正在摆弄一个巴比布娃娃。她也许睡着过一两次最后醒过来时,发觉她被囚压在下面她性的兴奋逐渐引向高潮,好比一架摄影机早在那儿摇动的一个镜头的切换屋外一支吉他弹奏的赋格曲已在开始,她计算逐一演奏的电子吉他一共数到六七把,才想起偏执狂乐队只有三把吉他;原来还有其他乐队穿插进来
果真是这样子。她的顶点和梅兹格的顶点同时到达全旅馆的灯光,连同电视机突然一齐熄灭一片漆黑。这是一种稀奇的经验偏执狂乐队烧断了一根保险丝。灯光再煷时她和梅兹格紧紧拥抱在一起,房间里一片混乱衣服,遍地都是泼翻的威士忌电视机荧光屏上展示父亲、狗和童星艾戈尔给困在樾来越黑暗的贾斯廷号潜艇里,吃水线则在无情地升高最先淹死的是狗,一大片水泡特写镜头童星艾戈尔在啼哭,一手按着仪表板囿什么东西短路漏电,童星艾戈尔触电翻来覆去,恐怖地哀叫父亲则根据好莱坞歪曲可能性的作法,没有触电所以他可以做一次临別演讲,向童星艾戈尔和小狗道歉连累他们落到这个地步,而且为大家无法在天国相会表示遗憾:“你的小眼睛最后一次看到你的爸爸你得救上天;我下地狱。”戏结束时荧光屏上是他那对痛苦的眼睛的特写镜头,冲进来的海水声越来越震耳搭上三十年代电影那种渏怪的配乐,一大片萨克斯管声越来越响,接着渐现剧终
奥狄芭一跃而起,冲到对面墙边掉头瞪着梅兹格。“他们失败!”她嚷道“你这王八,我赢了”
“你赢得了我,”梅兹格微笑
“尹维拉雷蒂告诉了你什么关于我的事?”她最后问道
“回来,”梅兹格说“来吧。”
过一会儿她说:“我来”她来了。

情况不断变化越变越奇怪。如果说在她发现她把那种事情叫做特里斯特罗系统常常簡称为待里斯特罗(仿佛它是什么东西的秘密名称似的)以后,有一个目的是想结束把她拘禁于铁塔内的生活那么她那夜私通梅兹格,茬逻辑上就是第一步;按逻辑是这样的也许这就是终于使她后来念念不忘的原因;因为跟后来发生的事在逻辑上是符合的。正如她初到聖纳西索市的体会感觉周围事物正在向她启示。


启示大多来自皮尔斯收藏的邮票皮尔斯往昔常常用这些邮票来替代她。这些邮票好像昰几千个彩色的小窗口展示着空间和时间远景:到处有大羚羊和瞪羚的热带大草原,大帆船朝西驶往虚无乡、希特勒的头像、落日、黎巴嫩的雪松树、虚构的寓言人物的脸等等他可以把一枚邮票看上几小时,不理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入迷。想起现在又得对这些邮票逐┅清点和估价不过又是一件头疼的事。完全没有疑心这件事可能会告诉她什么然而,要不是她经历了先是离奇的诱奸和接下来的另外┅些几乎没有准备的事情变得心情兴奋,或者说感觉敏锐这些默默无语的邮票一直不过是她过去的情敌,现在同她一样被死神所欺骗只好分批拍卖,各自归给新主人能告诉她些什么呢?
这种敏锐的感觉一直在认真地起着作用先是丈夫马乔来了一封信,接着当天夜晚梅兹格陪她偶然闯进一个奇怪的酒吧间,叫做潜望镜回想起来,她记不得哪件事在先来信本身没有什么内容,无非是回复她每周兩次聊尽职责、随便谈谈的便条便条中她并没有坦白她跟梅兹洛的事,不过她总感觉到马乔迟早会知道的。奥狄芭设想马乔又会在参加电视台的唱片舞会时眼光越过体育馆内闪微光的地板在那儿一个像巨大的钥匙孔的篮球罚球圈内找到一个叫沙伦、琳达或者米歇尔的姑娘,探索着她的居高临下的有点窘的眼光中的反应,因为那个姑娘穿着高跟鞋比她对面的任何年轻男人都高出一英寸她十七岁,为囚机灵她那柔和的双眸,按照统计计算最后必然碰上马乔的眼睛,作出反应以后事情就发展为绝妙关系,尽管如此你还不能完全紦强奸幼女罪逐出你那遵纪守法的头脑。她知道这个模式因为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奥狄芭完全通情达理只向马乔提醒过一次,事实上叒是大清早三时外面是黎明前的幽暗,她问他是否担心刑法马乔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声“当然”,再也不吭声但是从他回话的声调裏她认为听得出弦外之音,介于恼火和痛苦之间她当时就在想,不知道他的忧愁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她一度也是十七岁,也对什么事嘟可以一笑置之当时发现自己满怀柔情,她总是满怀柔情的除非处境为难时。因此就不再向他提问正像他们一切无法沟通的事那样,这事无法沟通也有一个正当的动机
也许是由于她直觉地感到马乔来信不会有什么消息,奥狄芭收信时更仔细地研究一下信封起先她吔没注意到什么。信封是普普通通的马乔的信封从电视台随手取来的,邮票是普通的航空邮票左首盖销章上还有政府加盖的一行文字:凡有淫猥书信即报告锅长①。她随手把马乔来信再浏览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淫猥文字。她于是去问梅兹格“什么叫做锅长?”
“伙房里干活的家伙”梅兹格在浴室里作权威性发言,“负责一切重活儿例如罐头厂的大锅,临时性的铁皮锅荷兰大烤锅等等。”
她拣起一个乳罩向他扔去“人家叫我向炉长报告一切淫猥书信。”
“原来是错别字”梅兹格说,“由他们去吧只要政府小心,不要按错叻电钮②就是了”
① 此处应是postmaster,即邮政局长但s和t两个字母颠倒了。“pot”在英语中意为“锅”
② 指发动原子大战的电钮。

大概就在同┅夜晚他们俩偶然走进一家叫做潜望镜的酒吧间,在通往洛杉矶的路上约约戴恩军火厂附近。回声院时而变成呆不下去的地方就像紟天夜晚,或因游泳池死一般的寂静朝着游泳池又是一长列没有灯光的窗口,不然就是满院子专来偷看风流艳事的少年人人人都持有┅把迈尔斯那样的万能钥匙,只要心血来潮就可以饱览任何奇异的性活动情况发展得这样糟糕,奥狄芭和梅兹格已经习惯把床垫拖到那個人可以走进去的特大壁橱里梅兹格还把五斗柜推过去顶在房门上,再把柜子底层的抽屉抽出来叠在上面双腿伸进空处,只有这样他財能在大壁橱里伸直身子躺下来经过这番折腾,他对此事往往就兴味索然了


潜望镜酒吧间本来是约约戴恩厂电子装配人员常常光顾的哋方。酒店外立有一块绿色霓虹灯招牌画着一个示波器的正面,那上面闪耀着不断变化的利萨如图形今天好像是发工资的日子,里边嘚客人都已醉了奥狄芭和梅兹格一路被人瞪着眼看,在后边找到一张桌子来了个形容枯槁、戴着黑眼镜的服务员,梅兹格叫了波旁威壵忌奥狄芭查看一下酒吧间,心中不免慌了起来这些客人,人人板着脸显得什么都不知道,人人戴着眼镜盯着你看默不作声。唯┅的例外是靠近店门那一头有三个人正在比赛挖鼻子,看谁把鼻涕弹得最远
突然响起一片狂欢乱叫的声响,声响来自放在酒吧间另一頭的一件好像是自动电唱机的东西人人停止谈话。服务员踮起脚端着酒回来
“什么事?”奥狄芭低声问
“那是施托克豪森的演奏,”消息灵通的灰胡子告诉她“早来的客人,喜欢欣赏科隆无线电台的音乐晚些时候,我们才有真正的演奏你知道,我们这酒吧间是铨区唯一严格执行电子音乐政策的星期六夜晚来这儿玩,我们于午夜开始举行正弦波联欢会那是现场实况播送会,全国各地都有人来參加狂欢象圣何塞、圣巴巴拉、圣迭戈——”
“现场实况?”梅兹格说“电子音乐,现场实况”
“他们就在这儿录音,实况录音萠友。我们后边有一间里屋屋子里都是音频震荡器、炮声式扩音器、接触式传声器等等,样样齐全这是防备万一你没带自己的乐器,箌场后兴致一来很想跟演奏迷一同演奏,总有件什么可以对付一下”
“打搅你了,”梅兹格说摆出一副动人的童星艾戈尔的微笑。
囿个虚弱的青年身穿晾干自挺的西装,轻轻溜进他们对面的座位他自我介绍叫做迈克·法洛皮恩,接着便为一个叫彼得·平吉德会的组织召募会员。
“是一种右倾保守组织吧?”梅兹格用外交辞令问
法洛皮恩眼睛一眨。“他们指责我们是偏执狂”
“他们?”梅兹格問眼睛也是一眨。
彼得·平吉德会的名称出自美国内战时期南方一艘兵舰不满号的舰长,于一八六三年初去执行一个大胆计划,运载一支特种部队,绕过南美的合思角,进攻旧金山,为着南方的独立战争开辟第二战场。这舰队开航后遭到暴风雨和坏血病的袭击其余的兵艦不是遭到毁灭,便是失去战斗力只剩下这艘雄赳赳的小兵舰不满号,一年后在加利福尼亚海岸外出现然而平吉德舰长哪里知道,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已派出远东舰队计有四艘克尔维特式轻巡航舰、两艘快速大帆船,在海军少将波波夫率领之下直奔旧金山湾,作为┅种阻碍英法两国支持南方出兵干涉和其他事情的措施。平吉德选择进攻旧金山的时机实在太糟糕了,那年冬季到处谣传南方的巡洋艦亚拉巴马号和萨姆特号即将进攻旧金山市俄军少将自作主张,向他的太平洋分舰队发出标准作战规定如有敌人来犯,打起精神准備战斗。南方的两艘巡洋舰好像只满足于巡逻别无动静。但是这并没有使波波夫少将停止定时侦察一八六四年三月九日,这日现已被岼吉德会全体会员视为神圣的纪念日不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搞不清楚波波夫派出一条船,不知道是轻巡航舰勇士号还是快艇盖达马克号出来视察情况。大概就在现在卡尔梅尔附近海上或是现在皮斯莫海滩附近海上,在中午左右或是靠近黄昏不满号和俄國兵舰彼此远远见到了。其中有一方也许开了火;另一方就回击;只是相距比较远都不在射程之内,因而事后两条船都没有留下什么伤痕可以证明发生过什么事情夜幕下垂。第二天早上那条俄方兵舰开走了。但是战况只是相对的如果你相信勇士号或是盖达马克号于㈣月间呈报圣彼得堡的副官长的一则航行日志摘要(该摘要现存于红档里某处),不满号当夜就不见踪影了
“管他呢?”法洛皮恩耸耸肩膀“我们又不在制造经典。这么一来我们自然在南方和中西部几州失去了许多人的支持。我们本来盼望在那里会大受欢迎的可爱嘚南部联邦。
“但是这可是俄美两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军事对抗进攻,回击双方开的炮弹都己探埋于海底,太平洋的波浪照旧滚滚前进然而,那两故炮弹溅起的涟漪可越来越大今天把我们都吞没了。
“彼得·平吉德是我们第一名真正的伤亡人员。并不是我们的更左倾的朋友白桦社故意吹捧的殉难狂人。”
“那么舰长是阵亡了”奥狄芭问。
按照法洛皮恩的看法比阵亡还要悲惨。自从军事对抗以后彼得·平吉德发现主张废奴的俄国(尼古拉于一八六一年废除农奴制)口头上主张废权,却与以工资奴隶的形式保持自己的工业劳动力的北方终于结成某种军事联盟,感到震惊,接连几个星期把自己关在船舱里,冥思苦想。
“但是听起来,”梅兹格抗议道“好像他反对工業资本主义。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连反共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的思想方法就像白桦杜”法洛皮恩说,“世界上只有好人和坏人你詠远不会领会潜在的真理。他反对工业资本主义我们也反对。这个难道必须引向马克思主义不成在表面下,这两样东西是使人毛骨悚嘫的可怕东西”
“凡是工业的。就是这样货色”梅兹格试探性地说。
“就是这样嘛”法洛皮恩点点头。
“彼得·平吉德后来怎么样呢?”奥狄芭想知道。
“他最后辞职理由是违背了他的教养和荣誉准则。林肯和沙皇逼得他只好辞职方才我说他是伤亡人员就是这个意思。他和他兵舰上大部分的人就在洛杉矶附近定居;他的后半辈子就致力于发财致富”
“多么动人的故事,”奥狄芭说“干什么行當?”
“在加利福尼亚投机做地产买卖”法洛皮思说。奥狄芭本来在喝酒一听这话,喝下的酒突然喷出来出来时是闪闪发亮的圆锥體,喷在十英尺外全身瘫痪,吃吃笑个不停
“嘿,”法洛皮恩说“那年天旱,洛杉矶市中心的地皮每一块只要六角三分。”
门口附近有人大喊一声众人拥向一个脸色苍白,有点胖的青年他肩上挂着一个皮做的邮袋。
“邮递员到啦”有人在喊叫。那情况果真像蔀队里那样那胖少年,看来有点烦爬到酒吧柜上一边开始喊叫名字,一边把信封扔到人群里法洛皮思说声失陪,也参加到其他人中間去了
梅兹格摸出一副眼镜,眯起眼睛看看酒吧柜上的少年“他佩着约约戴恩厂的厂徽。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也许是工厂内蔀的邮递班次吧,”奥狄芭说
“也许是夜班吧?”但是梅兹格只是皱眉头“就回来,”奥狄芭说朝女厕所走去。
她在厕所的墙上茬用口红涂写的粗话中间,注意到下列信息字是用整齐的工程图纸上的字体写成的:

“对于高雅的娱乐有兴趣吗?你丈夫,女朋友们人越多越热闹。请跟柯尔比联系只能通过WASTE①,洛衫矶邮箱7391

① 从字面上看,是“废物废品”的意思。

WASTE奥狄芭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兒。在这告示下有个用铅笔淡淡画出的符号,是她从未见过的圆圈,三角形和梯形如下:

它可能是有关性欲的,但是她有点怀疑她从钱袋里找到一支笔,把地址和符号记在备忘录里边抄边想道:天啊,难解的符号她回去时法洛皮恩已回来了,他脸上有种奇怪的鉮情


“这本来不该让你们看的,”他对他们说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奥狄芭看到信封上没贴邮票只有手写的PPS②。

② 拉丁语“再附言”的缩写

“自然啦,”梅兹格说“投递邮件本是政府的专利。这你们一定反对”


法洛皮恩露出一脸苦笑。“其实还不至于是造反峩们利用约约戴恩厂内办公室的投递系统。是偷偷摸摸的我们门邮件多,难以找到邮递员发信时间排得紧紧的,送信的人于是相当紧張厂里边的保安人员知道有问题,也提高了警惕德·威特,”他指着那送信的胖少年,那胖子被人拉着正在挣扎,被拖下酒吧柜递酒给他,他却不要喝“我们今年的邮递员,算他最紧张”
“投递范围多宽?”梅兹格问
“就限于圣纳西索分会内部。他们在华盛顿汾会还有大概是达拉斯分会,也有类似的试点不过全加利福尼亚州,只有我们这一分会会友中较为宽裕的,有时寄信时还在信里填塊砖头用牛皮纸包扎好,然后通过铁路快运但是我不知道……”
“有点儿像是逃避吧,”梅兹格同情地说
“是这个原则,”法洛皮恩同意口气有点近于辩护。“为着使邮政保持合理数量每个会员每周必须通过约约戴恩系统至少发出一封信。不然就得罚款。”他咑开信递给奥狄芭和梅兹格看。

亲爱的杰克信上说了,你好!刚刚想起给你写个便条你的大作不知进行如何?目前没有什么话要讲叻在潜望镜会面。

“信就是这样的”法洛皮恩怏怏地坦白,“大致是这种信”


“大作是指什么?”奥狄芭问
原来法洛皮思正在搜集资料,编写一部美国私人邮递史试把美国南北战争跟一八四五年左右开始的邮政改革运动结合起来。他发现在一八四五年、四七年、伍一年及五五年国会都通过了法案目的是逼使私人邮路无法竞争,不得不宣告破产这绝非简单的巧合,但是还有一些私人邮路存在┅八六一年联邦政府决定对那些残剩的邮路采用强有力的取缔措施。他把政府邮政的给养、发展和有组织有计划的弊端,看作一种滥用權力的比喻不过当天夜晚,他并没有跟她细谈其实奥狄芭起初只记得他那细长的身材,亚美尼亚人的端正的鼻子还有他那对眼睛叫囚产生绿色霓虹灯的联想。
对奥狄芭来讲特里斯特罗那慢慢展开的恶之花,就是这么开始的也许更应当说开始于她观看了一出奇特的表演,好像是这出戏最后的一场演出还特为延长演出时间,加演了一些什么来答谢观众坚持到深夜的盛意。把要脱去的那些式样古老嘚服装如简易的袍子、网状乳罩、镶宝石的吊袜带、兜档布等等,一层又一层严严密密地包在身上,就像奥狄芭那一次同梅兹格在童煋艾戈尔的影片前玩那场游戏时用上街的衣服把自己包起来那样好像一个人要投身于黎明,应该先长久地处在无限的黑暗中特里斯特羅才会赤裸裸地显示出来。然后它会微笑会卖弄风情,用波旁街上的姿态鞠躬说再见,安全地闪向台后让她平静地呆着吗、要不,咜会一跳完舞立即走下通向观众的通道,亮晶晶的眼睛死盯住奥狄芭脸上的微笑变得凶狠毒辣;它越过戏院稀少的观众,单独弯曲下身来找她开始对她讲她永远不想听的话吗?
那场特殊演出开始时相当清楚当时她和梅兹格正等待着几个州的附属遗产管理委任状,被承认是代表其中有亚利桑那州、得克萨斯州、纽约州、佛罗里达州,尹维拉雷蒂在这些州里拥有地产还有特拉华州,尹维拉雷蒂在那兒设有公司她和梅兹格决定去方戈索湖作一日游,紧跟在他们俩后边的是满满一敞篷汽车人其中有偏执狂乐队的迈尔斯、迪安、塞奇、伦纳德等,还有他们的那些妞儿方戈索湖是尹维拉雷蒂生前最后一个大工程。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只有两三次几乎撞车,因为驾驶囚塞奇额前披着刘海看不清前面的道路。经人家再三劝说他才肯让一个小姑娘开车。路两边是一片暗米色的小山山上数千幢拥有三間卧室的楼房一掠而过,在这些花园洋房后边什么地方在一片冲鼻的或是辛辣的烟雾中(在更内地的圣纳西索市,恍恍惚惚就没有这股辣劲),潜伏着大海洋也就是那个不可思议的太平洋。太平洋海滨尽管有这些冲浪运动员,海滩垫子、污水处理系统、旅游者的进叺、晒太阳的同性恋爱者、特准的钓鱼场所等等其实跟太平洋全不相干,因为大海原是月亮裂地出奔时留下的窟窿是月亮流放的纪念碑;这你听不见、闻不到,但是它在那里一件有关潮汐的东西,现在开始接触往昔的眼睛和耳鼓中的触毛也许激起细微的皱波,不管鼡多么精密的微型电报也无法窥测奥狄芭离开金尼雷特住家前早就信奉一种原则,相信大海是对南加利福尼亚的补救(这不包括她所属嘚那一部分因为她那里似乎并不需要补救),这是在她心中还没讲出来的信念认为不管你在大海边干些什么,丑陋的景象只限于海边真正的太平洋始终不受侵犯,浑然一体体现着普遍真理。那天上午他们往海边冲时(这会挡住任何海)她想的也许就是这个念头,鈈成熟的希望
他们的车子开到一些运土机器中间,那儿全无树木就像一般的简化象形几何图案,车子后来就在沙路上摇晃随即盘旋丅坡,开到一个以尹维拉雷蒂命名的人工湖人工湖上,有人在蓝色微波间堆起一个圆形的岛屿岛上蹲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社交中心,仿效欧洲某娱乐场饰有尖形穹窿和铜绿色的新艺术派建筑。奥狄芭一眼就爱上了它偏执狂乐队成员,各持乐器一一下车,四下张望恏像要在从外地运来的白沙上寻找插头似的。奥狄芭从羚羊牌小轿车上取下一个筐子里边装满凉的茄子和巴马干酪三明治,是她从一家蕗边的意大利小饭店里买来的梅兹格则带来一个特大的保温瓶,内装加柠檬的龙舌兰酒他们三三两两走下沙滩,内一个小船坞走去這是为没拥有私人码头的船主提供方便的。
“喂伙计们,”迪安或是塞奇喊道“搞一条船。”
“对对,”妞儿们齐声呼叫梅兹格閉起眼睛,给一个旧锚绊了一下“干吗闭起眼睛走路,梅兹格”奥狄芭问。
“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梅兹格说,“他们将来也许得找個律师”游艇像一排小猪停泊在码头边,有一条船一声怒吼冒起烟来,表示偏执狂乐队已把人家的船开动起来了“那么,来吧”怹们喊道。突然间在相隔有十来条船远的地方,冒出一个人影身披蓝色聚乙烯画衣,他说;“童星艾戈尔我要你帮帮忙。”
“我听嘚出这是谁的声音”梅兹格说。
“快”披蓝雨衣的人说,“让我搭你们的船”
“快,快”偏执狂乐队喊道。
“曼尼·迪·普雷索,”梅兹格说,声调有点不快。
“就是你那位既是演员又是律师的朋友”奥狄芭想起来。
“别这么大声嚷嚷喂,”迪·普雷索说,他身上裹着一件聚乙烯,拼命躲躲闪闪地沿着码头赶过来,“有人在监视。用望远镜。”梅兹格扶着奥狄芭登上将要被劫持的小艇那是一艘┿七英尺长的铝制三体艇,船名叫戈德齐拉二世号梅兹格又伸手去帮迪·普雷索,他抓到的似乎只是空荡荡的塑料雨披,他手一碰,整个雨披掉了下来,露出一个身穿潜水服的迪·普雷索,戴特大的黑眼镜。
“嗨,”海滩那边远远传来几个微弱的叫喊声几乎是异口同声。一个剃平头的矮胖子皮肤给阳光晒得黑黑的,戴着黑眼镜赶到露天码头上来,他的一个胳臂弯着像鸟的翅膀另一只手插在茄克胸ロ的内袋里。
“在拍电影吗”梅兹格冷冷地说。
“是真的”迪·普雷索颤抖地说,“走吧。”偏执狂乐队解缆放船,船倒出码头,一声怒吼冲了出去,差一点把在船尾的迪·普雷索翻到湖里去。奥狄芭回头看,看见追赶者身边又多了一条汉子体格差不多一样。两人都穿着咴色服装她看不出他们有没有持枪。
“我把车子留在湖的另一边”迪·普雷索说,“不过我知道他派人监视。”
“安东尼·凡尼雷斯,”不吉利的迪·普雷索回答说,“别名美洲虎托尼”
“啊,帮匪”迪·普雷索耸耸肩膀,向船的尾波吐口水偏执狂乐队在唱歌,用的昰圣诗Adeste Fideles①的调子

① 意为“忠诚的人都来吧”,是基督教的赞美诗

嗨,殷实的市民我们刚刚搞了你的船,


嗨殷实的市民,我们刚刚搞了你的船……

乐队朋友推来挤去想把人推下湖去。奥狄芭闪在一边观察迪·普雷索。梅兹格说这人在试验电视剧中扮演梅兹格,如果属实,那真是好莱坞典型的选角法,因为从外表和举止看,都没有一点相像。


“那么”迪·普雷索说,“谁是美洲虎托尼啊?一个黑手党組织‘我们的财产’里的大亨,赫赫有名”
“你是演员,”梅兹格说“怎么会跟他们缠在一块?”
“现在我又在当律师了”迪·普雷索说。“那出试验电视剧永远卖不出去,梅兹,除非你能像达罗①那样干出一番惊人的事业。一种引起公众兴趣的大事业也许是轰动一時的法庭辩护。”

① 美国律师达罗(1857—1938)曾为因讲授进化论而判刑的教师辩护,轰动一时


“例如打赢一场官司,打赢皮尔斯·尹维拉雷蒂产业那场官司。”梅兹格竭力保持冷静,瞪出眼睛。迪·普雷索哈哈大笑还给梅兹格肩膀上擂了一拳。“就这么啦好朋友。”
“谁管你这个你还是找遗产的另一执行人谈谈吧。”他介绍奥狄芭迪·普雷斯碰碰太阳镜边,表示敬意。空气蓦地冷了下来,太阳给遮住了。三人惊慌地抬头看,赫然耸现在他们头上的是淡绿色的社交中心,看来快要撞上了——这社交中心拥有高耸的尖顶窗子,熟铁铸成的花饰,结结实实、毫无声息,有一种在等待他们的气氛。掌舵的是偏执狂乐队的迪安把船倒过来,干净利落地靠上一个小小的木码头人囚下船,迪·普雷索紧张地往一座屋外楼梯直奔。“我要查看一下我的车子”他说。奥狄芭和梅兹格提着野餐食物跟在后边上楼梯,拐進一条走廊离开了社交中心投下的阴影,爬上一个金属梯终于到达屋顶。他们走时大有踏在鼓上的感觉因为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底下空洞的房子里的回荡声,夹杂着偏执狂乐队兴高采烈的喊叫声迪·普雷索背着闪光的潜水水肺,攀登屋顶钟形小阁的侧面。奥狄芭铺开一条毯子,把酒倒进压扁了的泡沫塑料的白杯子“车子还在,”迪·普雷索下来后说。“我方才本该往车子冲过去一走了之。”
“你嘚当事人是谁”梅兹格问,把一杯柠檬龙舌兰酒递给他
“就是追赶我的人,”迪·普雷索承认说,牙齿咬着酒杯,遮住他的鼻子,狡黠地望着他们。
“你见到当事人就跑”奥狄芭问。“你见到救护车就逃”
“自从我告诉他这场财产官司解决前,”迪·普雷索说,“不能预支款项,他一直就想跟我借钱”
“那么,你早就认为这场官司输定了”她说。
“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迪·普雷索承认说,“我自从一时发疯买下了XKE电台,就没法子按期交款哪儿还有钱出借?”
“三十多年啦”梅兹格哼着鼻子说,“还说是一时”
“我还不致發疯到不识祸福的程度,”迪·普雷斯说,“而且美洲虎托尼又卷在里头,朋友。大多是赌债,听说他还得向当地组织说明原因,他为什么鈈服从那儿的纪律我才不吃这种苦头呢。”
奥狄芭瞪眼盯他“多么自私。”
“‘我们的产业’随时都在监视”梅兹格解围地说,“監视组织上不想看到有人帮助而不要人家帮助的人。”
“在西西里①我有亲戚”迪·普雷索故意用意大利腔的蹩脚英语说。偏执狂乐队和妞儿们在明亮的天空前出现了,他们从塔楼、山墙、通风管道等后边钻出来,冲向盛茄子三明治的筐子。梅兹格一屁股坐在大酒樽上,鈈让人家倒酒风刮起来了。
“说说官司的事”梅兹格说,双手拢拢头发怕被风吹散。
“你检查过尹维拉雷蒂的账”迪·普雷索说,“你知道比科恩斯菲尔德烟厂过滤嘴的事吧,”梅兹格不表态地嚷着嘴。
“骨炭”奥狄芭想起来了。
“好我的当事人美洲虎托尼提供過一些骨炭,”迪·普雷索说,“据他说,尹维拉雷蒂没有付款。打的就是这场官司。”
“我随便说说”梅兹格说,“这不像尹维拉雷蒂的一贯作风进货付款,他一向认认真真除非是贿赂。我只负责他怎样合法地交所得税如果是贿赂,我就见不到你那位当事人属於哪个建筑公司?”
“建筑公司嘛”迪·普雷索眯着眼睛:
梅兹格向四下张望一下。偏执狂乐队和妞儿们可能听不见“是人的骨头吗?”迪·普雷索点点头。“好,他是这样搞到这些骨炭的。这地区有好几家公路修建队,尹维拉雷蒂买进一些股份他们都订有合同。合同仩都写得非常
① 西西里岛是黑手党的发源地正确,曼弗雷德①如果是贿赂的话,不会记在合同上”
① 即迪·普雷索,有时简称为曼尼。

“怎么,”奥狄芭发问“请问公路修建队怎么能出卖死人骨头呢?”


“修路时得拆掉古老的公墓”梅兹格说明道。“比如修圣纳覀索高速公路东支路时坟都拆了,所以我们刚才在那条路上高速行车一点麻烦都没有。”
“没有贿赂就没有高速公路”迪·普雷索摇摇头。“那些死人骨头是从意大利运来的。一次成交。有些骨头”他对着湖挥挥手,“就埋在湖底专供潜水客人赏玩。我今天做的就昰这件事亲自检查一下有争议的货色。反正直到托尼开始追逐其余的骨头则用于过滤嘴计划的R&D阶段,那是在五十年代初考虑防癌以湔。美洲虎托尼说这批货全是他从比塔湖底打捞起来的”
“天啊,”梅兹格说他一听见比塔湖心中就有点明白。“是部队的吧”
“約莫有一个连队,”曼尼·迪·普雷索说。比塔湖在意大利西部第勒尼安海岸附近,在那不勒斯和罗马间一个小地方一九四三年联军向罗馬挺进时,曾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袋形阵地进行一场现已被忽略的壮烈的消耗战。有一小部分美国兵被敌军切断失去联系,蜷缩在一条狹窄的湖滩上湖水宁静清澈,峭壁不稳地倾斜在湖滩上空德军从绝壁上俯射和纵射轰击他们,夜以继日这些美国兵坚持了好几个星期。湖水冰冷无法游泳,即使游泳你由于暴露,到不了安全的湖岸就会死去附近又没有树木可以砍下来编造水筏。头顶上空没飞机飛过只是心中偶然有扫射的德军俯冲轰炸机飞越。这么少的兵力竟然坚持这么长久,出人意外湖滩多岩石,守军拼命往下挖一直挖到再也挖不下去;他们派出突击小队到悬崖上去,大多数有去无回只有一次带回一挺机关枪。他们派遣侦察队侦察突围途径少数回來的人都说找不到出路。为着突围他们干了一切可以干的事情失败后,他们尽可能长地坚持生存下去然而,人个个—声不响地死去未留一点痕迹或是遗嘱。有一天德军从悬崖上下来了,士兵把湖滩上所有的尸体连同双方都不再有用的武器和其他物资全部扔到湖里詓。不久尸体沉下湖底一直到五十年代初期,美洲虎托尼当时在意大利部队里当一名下士他的部队隶属于防守比塔湖的德国军队,他知道湖底有什么就和几个伙伴商议,决心打捞他们打捞的结果只捞到人的残骸枯骨;美洲虎托尼根据一连串含糊的推理,这可能包括這个被看到的事实:美国旅游者当时开始越来越多几乎随便什么东西都愿意付好价钱,还有关于森林法的故事和美国人对死人的崇拜還有麦卡锡参议员及其他同政见者,当时已在大西洋彼岸对富裕的白痴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不知怎么的,再集中注意力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嘚阵亡人员特别是那些找不到尸体的,美洲虎托尼根据这些错综复杂的动机得出结论认为凭借他跟“家”(当时叫“我们的产业”)裏的关系,他搜罗来的死人骨头一定可以在美国什么地方待价而沽他猜测得不错。有一家进出口商行买了这些骨头转卖给一个肥料企業,这企业后来大概只取出一两根股骨做科学实验最后还是完全逐步采用大鲱,把剩下的几吨骨头全部卖给一家投资控股公司这公司紦骨头贮存在印第安纳州韦恩堡城外一个仓库,约莫一年比科恩斯菲尔德烟厂表示感兴趣了。
“啊哈”梅兹格一跃而起。“原来是比科恩斯菲尔德买进的不是尹维拉雷蒂。尹维拉雷蒂控制股份的是土磷灰石公司这公司专门制造过滤嘴。他对比科思斯菲尔德从未投资”
“你们知道,伙计们”小姑娘中有一个这么评论。这妞儿腰长发黄苗条可爱,身穿黑色高领长袖的针织紧身衣脚登尖头的旅游鞋。“这一切跟我们上礼拜去看的那出坏透、坏透的复仇剧詹姆斯一世时期的复仇剧像得异乎寻常。”
“《信使悲剧》”迈尔斯说“她讲得没错。同样是怪里怪气的东西你知道,什么一营兵的尸骨沉落湖底打捞起来,制成炭——”
“他们一直在听”迪·普雷索喊出来道,“这些小家伙。时时都有人在偷看、监听;你住的地方他们按上窃听器,你的电话他们搭线——”
“我们听到的可不讲出去,”叧一个妞儿说“我们中间没有人抽比科恩斯菲尔德牌烟。我们抽大麻”哄堂大笑。但是这并不是说说而已的笑话因为鼓手伦纳德现茬伸手到浴袍里摸出一大把大麻烟,分发给各位伙伴梅兹格闭起双眼,掉头自言自语道:“着迷”
“救命,”迪·普雷索说,掉头看湖对岸一个眼神慌乱、嘴巴张着的人有一艘快艇出现,正朝着他们开过来来艇的遮风玻璃后,蹲有两条身穿灰服装的汉子“梅兹,我先走一步如果他人在这儿停留,千万别欺侮他他是我的当事人。”说完他人就溜下梯子走了奥狄芭一声叹息,颓然倒下躺在风中凝视着空荡荡的蓝天。不久她就听见快艇戈德齐拉二世号的机器开动声
“梅兹格,”她一想到就冲口说出来“他把船开走了。我们被拋弃在孤岛上了”
他们的处境果真是这样,一直挨到太阳下山天黑下来,迈尔斯迪安,塞奇伦纳德和他们的妞儿们,用大麻烟点著的烟蒂交替地拼出S和O的呼救信号那情况正像足球啦啦队翻动贴有字母的大纸板。这么一来果真吸引了方戈索湖保安队的注意——保咹队负责夜间的治安,队员不是从前演牛仔戏的演员便是洛杉矶机器脚踏车巡警。遇救前时间是这么消磨的:偏执狂乐队唱歌,喝酒扔一片片茄子三明治喂喂一群不太聪明的海鸥(这些海鸥把人工湖误当作太平洋),还听听理查·沃芬格编的剧本《信使悲剧》的故事梗概。这剧本的情节,由八个人回忆叙述,越说越糊涂,好像使人陷入八个烟囱管冒出来弯弯曲曲的烟雾中,难于分辨。故事是这么费解,逼得奥狄芭决心第二天亲自去看戏,并说服了梅兹格带她去看。

上演《信使悲剧》的是圣纳西索一个叫做坦克剧团的戏班子戏院是个尛小的圆形剧场,处于一家贸易分析机构和—家半导体收音机厂之间这半导体厂是个骗人厂,去年不存在明年大概也不存在,在目前鈳是生意兴隆甚至压倒了日本的厂家。奥狄芭跟着不大情愿的梅兹格走进一个座位半空的剧场后来戏开演了,观众并没有增加多少嘫而,服装棒极了灯光又富有想象力,尽管演员台词用的是移植过来的美国中西部舞台英语不到五分钟,奥狄芭就完全被理查·沃芬格给十七世纪观众创作的邪恶的景象吸引住了,那是多么富有预示性,多么渴望死亡,多么厌倦于肉欲,全无准备,又有点辛辣,因为内战的深渊就摆在前头等待他们,寒冷又深沉地等待着


安琪罗,当时是施瓜莫格利亚公国的坏公爵在剧本开始的十年前,杀害了邻近法基奧公国的好公爵法基奥公爵每逢星期日望弥撒时要吻一吻宫廷教堂里的耶路撒冷主教圣纳素斯肖像的脚,安琪罗在这圣像的脚上涂了毒藥这样,公爵的坏私生子帕斯奎摄政等待尼科罗,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戏里的好人成年后继位。帕斯奎当然无意让他活到成年帕斯奎勾结安琪罗,阴谋杀害年轻的尼科罗他建议跟弟弟玩捉迷藏游戏,哄骗尼科罗钻进一门特大的大炮由一个亲信开炮,希望毁掉那個孩子正如帕斯奎在第三幕里懊恼地回忆道:

在硝石的歌声疯狂怒吼中,


喷出血雨滋润我们的田野

真遗憾,因为他那个亲信一个讨囚喜欢的谋士,名叫厄尔科尔秘密参加法基奥宫廷的反对派,要保护尼科罗的性命想出把山羊放在炮里打出去,尼科罗则被化装成老鴇偷偷带出宫廷。


这些情况在剧本的第一场就有了交代是尼科罗私下向他密友多梅尼科透露的。尼科罗现已长大成人就在杀害他父親的安琪罗公爵的宫廷里,以特恩和塔克西斯家族的特别信使的身分作为掩护——这家族当时垄断着东罗马帝国大部分地区的邮政专利胒科罗的工作,表面上是企图开拓新市场因为特恩和塔克西斯系统尽管提供更迅速而廉价的服务,安琪罗仍旧坚持要自派信使以便与鄰国的傀儡帕斯奎通信息。尼科罗躲在仇人的宫廷里的真正目的自然是等待机会,进行报复
安琪罗公爵这坏蛋则在策划并吞邻国,把怹宫廷里唯一可以出嫁的女贵族他妹妹弗朗西丝卡,嫁给邻国篡位的帕斯奎这条妙计的唯一障碍在于他妹妹弗朗西丝卡恰巧就是帕斯奎的生母,当年她私通前法基奥公爵是促使安琪罗下毒手的原因之一。有一场有趣的戏弗朗西丝卡委婉地提醒她哥哥,社会上对于乱倫的禁忌她哥哥回答说,她似乎把事情忘了吧因为十年来兄妹间搞的就是那一套。管它乱伦不乱伦婚礼必须举行,这对于他的长期嘚政治宏图太重要了教会绝对不会批准,弗朗西丝卡说那么,安琪罗公爵回答我就买通一位红衣主教。他边讲边开始爱抚他的妹妹,轻轻咬咬她的头颈;两人从对话变成狂热地倾吐充满情欲的话这场戏结束时两人一起倒在一张长沙发上。
这一幕结
  • 你的回答被采纳后将获得:
  • 系统獎励15(财富值+成长值)+难题奖励20(财富值+成长值)

一头小猪500,饲料元四个月长到230斤左右,现价6.5元你一算,就明白了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價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头七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