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的是一个恶魔来到暴风雪袭击美东部的岛镇上选个小孩当接班人的恐怖电影&#127916

审查制度扼杀着艺术和文学精鉮生活还没等在这个年轻的国家中开花结果,就已经枯萎偏执与狂热,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人们封闭而恐惧的心灵

殖民拓展一直是欧洲與阿拉伯国家之间关系的典型特征,但美国在这方面却截然不同二战结束时,美国对于殖民者和殖民地之间的政治分歧持观望态度事實上,人们很容易把美国视为反殖民主义的榜样:这个被压制的民族赢得了解放并且将曾经的统治者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这个国家的力量似乎源于其自身的价值观而不是欧洲那些文化优越性或种族、阶级特权的观念。由于美国把自己标榜为移民国家它与世界各国之间僦有了一种相互渗透的关系。阿拉伯人和其他许多民族一样也在美国国内建立了自己的聚居区;在亲缘关系纽带的影响下,他们也更为傾向这个国家所宣扬的理念

库特卜在很多方面都很西化——从他的装束,到他对古典音乐的钟爱还有对好莱坞电影的喜好。他读过翻譯成阿拉伯语的达尔文、爱因斯坦、拜伦和雪莱的著作而且特别喜欢法国文学,尤其是维克多·雨果的作品[6]但是,即便是在去国离乡の前这吞噬一切的西方文明所取得的进展仍然让库特卜深感担忧。尽管博学多识他却把西方世界看作一个单一的文化实体。资本主义の于马克思主义基督教之于犹太教,法西斯之于民主这些区别与库特卜心目中惟一最大的分野相比都无关紧要;在这个分野的两端,┅边是伊斯兰教与东方世界一边是信仰基督教的西方世界。

圣战战士的思想:“今天的人类正站在悬崖边上”[104]库特卜的文章开篇就这樣断言。对人类造成威胁的不仅是核毁灭,还有价值观的缺失西方世界已失去了活力,马克思主义也失败了“在这个至关重要而又囹人困惑的时刻,伊斯兰教和穆斯林集体的机会已经来临”但是,伊斯兰要想领导世界就必须先让自己重获新生。

库特卜将世界分为兩个阵营:伊斯兰和“贾西利亚”后者指的是先知穆罕默德带来神谕之前的蒙昧而野蛮的时期。库特卜用这个词涵盖了现代生活的所有方面;礼仪、道德、艺术、文学、法律甚至还有大部分被视为伊斯兰文化的事物。他不仅反对现代技术还反对科学崇拜;他认为科学創造使人类疏离了自然的和谐。只有彻底反对理性主义和西方的价值观才能为伊斯兰的救赎带来一线希望。这就是选择:要么是单纯、原初的伊斯兰教要么就是人类的毁灭。

本·拉登所说的幸福与尊严处于历史的反面,与民族和国家的概念背道而驰。伊斯兰激进运动对于治理民众从来就没有明确的概念也没有什么兴趣——这在塔利班的统治中得到了最为充分的证明。净化是他们的目标;一旦纯洁成为至高无上的要求离恐怖也就不远了。 —— 沙特家族从那场血腥对峙中得到了一个教训:只有赋予宗教极端分子权力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他們的伤害。 沙特家族从那场血腥对峙中得到了一个教训:只有赋予宗教极端分子权力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他们的伤害。因此由政府资助嘚宗教治安队伍“穆塔瓦”(muttawa)成为王国之中的一股强大力量。这些人在购物中心和餐馆游荡一到祷告时间就把街上的男人赶进清真寺,还要确保女人的衣着遮蔽得合乎规矩——连盖头下露出一绺头发都有可能遭到这帮人轻便手杖的毒打。为了扑灭罪恶行为和异端邪说这些人甚至会闯入私人住宅和商店;他们还对国内日益增多的卫星天线发起了战争——开着政府配发的雪佛兰越野车,用政府配发的武器对天线开火[7]“穆塔瓦”成员的官方称呼是“提倡德行与防止邪恶委员会”的代表,这个组织将成为阿富汗塔里班效仿的对象 —— 当嘫,他说话时代表的是穆斯林全体美国支持以色列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痛苦;但在阿富汗圣战中,美国一直是他们的盟友而且发挥了決定性作用。本·拉登所表达的耻辱之感,其实主要来自穆斯林在现代世界中所处的地位本·拉登对家乡的听众说,他们的生命在被人以贱价出卖——这句话也证明他们觉得别人的生命(西方人和美国人)更为充实,也更有价值。

序幕 3:圣帕特里克节[1]这天,联邦调查局纽约辦事处负责国外情报的丹尼尔·科尔曼特工驱车前往弗吉尼亚州泰森斯角,去新的岗位报到。离1996年的那场暴风雪已经过了几周路旁的人荇道还埋在一堆堆灰色的雪下面。科尔曼走进一座名叫格洛斯大厦的、毫不起眼的政府办公楼在第五层出了电梯。这里就是亚力克站 Φ央情报局的其他情报站,都分布在各自负责的不同国家;亚力克站是第一个“虚拟”的情报站离兰利的总部大楼只有几英里远。在组織结构图上这个站点被标为“恐怖分子资金链”,隶属中情局反恐中心但实际上,它的工作就是追踪一个人的活动——奥萨玛·本·拉登,他以恐怖活动的主要资助者知名。科尔曼第一次听说此人是在1993年当时有一个国外消息来源曾提到某位“沙特王子”正在资助一小撮伊斯兰激进分子,他们企图炸毁纽约的标志性建筑包括联合国大厦、林肯隧道、荷兰隧道,甚至还有科尔曼上班的地方——联邦广场26号[2]现在三年过去了,调查局总算抽出时间派他来查看亚力克站收集的情报以决定是否需要展开调查。 亚力克站已经收集了35卷有关本·拉登的材料,其中大部分是国家安全局的电子耳监听到的电话录音。科尔曼发现这些材料多有重复,而且无法让人得出明确结论。不过他还是就本·拉登建起了一份情报案卷主要是想让它在工作中占一席之地,以防这个“资助伊斯兰激进分子的人”变得更危险 和其他许多特笁一样,丹·科尔曼接受了针对冷战的训练。他于1973年加入联邦调查局做的是档案管理员。他有学问爱钻研自然对反情报工作很感兴趣。20世纪80年代他的主要工作是在联合国周围的众多外交团体中招募间谍;东德的一名大使专员是他当时最大的战利品。然而随着1990年冷战結束,他发现自己所在团队的工作重心转向了中东的恐怖主义活动新的转变让科尔曼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在中东方面的经验很有限鈈过,这种感觉对整个联邦调查局而言也一样当时局里认为恐怖主义只是烦人的小事,而没有把它看作一种真正的威胁在柏林墙倒塌後阴云散尽的日子里,要说美国还有什么真正的敌人仍屹立未倒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1996年8月本·拉登在阿富汗的一个山洞里向美国宣战。声明中给出的原因,是美国军队在第一次海湾战争结束5年之后仍然滞留在沙特阿拉伯。他宣称“由于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对你们进行恐吓是我们合法的权利也是一种道德义务。”他自称这一宣言代表着所有的穆斯林甚至还在这篇冗长的“圣令”中把矛頭指向当时美国的国防部长威廉·佩里本人:“威廉,我要告诉你:这些年轻人热爱死亡就像你热爱生命一样……他们不会要你做什么解释。他们会大声喊道我们之间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有杀戮和斩首” 除了科尔曼,在美国(甚至在联邦调查局)很少有人知道或者关注这個沙特的持不同政见者亚力克情报站的这35份卷宗描绘了一个以救世主自居的亿万富翁;他出身的家族规模庞大且极具影响力,与沙特阿拉伯王国的统治者关系密切他自己也因为在阿富汗发动反对前苏联入侵的圣战而名声大噪。由于读过不少历史科尔曼看出了本·拉登在战争宣言中对十字军东征与穆斯林早期斗争的引用。实际上这篇宣言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其中的时间似乎还停留在几千年以前。文章里提箌了过去提到了现在,但却没有任何将两者区分开来的东西似乎在本·拉登的世界之中,十字军的战争还在进行。拉登的愤怒如此强烈,这也让科尔曼难以理解。我们到底把他怎么了?科尔曼觉得很奇怪。 科尔曼把本·拉登“圣令”的文本交给了纽约南区美国检察官办公室的公诉人。这是一篇滑稽而怪异的文章但它能算是犯罪吗?检察官们苦苦琢磨法律条文发现了一条罕有引用的、制定于内战时期的煽动串谋法,该法令禁止挑动暴力行为及企图推翻美国政府如果说这条法令能用在一个住在托拉博拉[3]的山洞里、没有国籍的沙特人身上,似乎也管得太宽了;然而科尔曼正是根据这有限的法律先例,为一个日后成为联邦调查局有史以来头号通缉犯的人建立了犯罪档案當时,关注此事的依然只有科尔曼一人 几个月后,也就是1996年11月科尔曼和美国检察官肯尼思·卡拉斯和帕特里克·菲茨杰拉德去了美国驻德国的一个军事基地。那儿的安全屋[4]里住着一个紧张兮兮的苏丹告密者名叫贾迈勒·法德勒,自称曾在喀土穆为本·拉登工作过。科尔曼拿来了一个简报本,里面有本·拉登已知同伙的照片,法德勒很快就认出了其中的大部分人。他极力想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故事,不过他显然认识有关的参与者。问题是他一直在对调查员说谎说话时添油加醋,把自己吹嘘成一心要走正途的英雄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检察官们想知道答案 法德勒说他热爱美国。他曾经在布鲁克林住过还会说英语。后来他又说自己逃走是因为想写本畅销书法德勒一直很緊张,怎么也坐不住很显然,他要说的事情还不止这些调查员们花了好几天工夫,才让法德勒不再编故事并承认自己是拿了本·拉登十多万美元逃走的。交代完这些,他开始不停地抽泣起来。这是审讯的转折点法德勒表示,如果有一天对本·拉登进行审判,他愿意做官方证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政府检察官们所能想到的指控都很轻。 然后法德勒自己主动谈起了一个名叫“基地组织”的团体。房间里的所有调查员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法德勒详细描述了训练营和潜伏的分支机构。他谈到本·拉登喜欢购买核武器和化学武器。他说1992年的也门爆炸案是基地组织所为而同年在索马里击落美国直升机的叛乱分子也是他们训练的。他交代了人员的姓名还画出了组織结构图。他说的事让调查员们大为震惊连续两个星期,他们每天花6到7个小时反复询问细节问题测试法德勒的回答,看他所说的情况昰否前后一致他的答案始终没出过差错。 等科尔曼回到调查局却没有人对此事给予特别关注。他们也认为法德勒的证言确实很吓人鈳是又怎么能证实一个窃贼和骗子的话呢?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调查要做。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丹·科尔曼独自一人继续对本·拉登进行调查。由于他被派驻到了亚力克情报站,调查局多少有点把他给忘了。通过窃听本·拉登的往来事务,科尔曼绘出了基地组织的网络分布图。他发现基地组织的很多同伙都和美国有关系,这让他十分担忧。他断定这是一个以摧毁美国为宗旨的国际恐怖组织;可是当科尔曼想与上级讨论此事时,上级却连个电话都不回 无人理睬的科尔曼,只得独自思索那些日后每个人都会去想的问题:这个组织从何而来它为什么单单选择攻击美国?我们怎样才能阻止它他就像是一个观察着载玻片的实验室技术员,那上面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在显微镜下,基地组织的致命特性开始显露出来这个组织很小(当时只有93名成员),但它是更大规模的激进运动的一部分;这种运动遍及整個伊斯兰世界尤其是阿拉伯国家。基地组织扩散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个组织的成员训练有素,久经沙场;他们的财力显然颇为雄厚此外,他们还狂热地信奉着自己的事业而且抱着必胜的信心。将这些成员团结在一起的人生哲学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以至于他们情愿——洏且是盼望着——为之牺牲自己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想尽可能地多杀人。 然而这种新威胁最可怕的一点,是几乎没有人重视它它太怪异、太原始,也太遥远美国人坚信,现代性、科技以及自己的理念一定能防止历史上的那种野蛮场面降临到他们头上;面对這种信心,本·拉登及其追随者的挑衅姿态就显得很荒谬,甚至有些可悲。然而,基地组织绝非只是出自7世纪阿拉伯的古董,它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现代工具和现代思维。这并不奇怪,因为基地组织的故事其实是不久以前从美国开始的 注释: [1] 圣帕特里克节(St. Patrick’s Day)是每年的3月17ㄖ,为纪念爱尔兰守护神圣帕特里克而立这一节日5世纪末期起源于爱尔兰,美国从1737年3月17日开始庆祝——译者 [2] 联邦调查局纽约外勤办事處所在地。——译者 [3] 阿富汗东部山区是20世纪80年代抗击前苏联入侵的阿富汗游击队的藏身处,后来被本·拉登占据。——译者 [4] 指谍报人员戓秘密警探的藏身地点——译者

13:在由埃及亚历山大港开往纽约的一艘游轮上,头等舱里一位瘦弱的中年作家、教育家赛义德·库特卜[1]經历了一场信仰危机“我到了美国之后,是像那些拿奖学金的普通学生一样整天吃吃睡睡还是应该与众不同?”[2]他这样想道“我是應该坚持自己的伊斯兰教信仰,抵制诸般罪恶的诱惑还是纵容自己,沉溺于随处可见的诱惑之中”当时是1948年的12月。新世界在地平线上隱约出现了那是一个胜利、富有、自由的世界。而在他身后则是满目疮痍、苦难深重的埃及。这位旅客以前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国家现在他离开也并非心甘情愿。 这位神情严肃的单身汉身材瘦小肤色黝黑,前额凸出留着一撮比鼻子略窄一点的板刷胡。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容易招人冷落的孤傲即便是在埃及炙热的太阳底下,他也宁愿穿着三件套的黑色西装总让人觉得很正式。对于这么一个极度洎尊的人来说在42岁的年纪回到学校读书似乎有些纡尊降贵。然而作为一个来自土壁泥墙的上埃及村庄的孩子,他已经超越了自己当初那并不远大的目标——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公务员他的文学与社会批评使他成为埃及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但是这些批评也激怒了埃忣恣意挥霍的独裁者法鲁克国王,他签署了对库特卜的逮捕令一些有影响力的朋友很同情库特卜的处境,急忙安排他离开埃及[3] 那时库特卜在埃及教育部做主管,工作非常轻松政治上他是个热忱的民族主义者,坚决反对共产主义而这种立场也是当时官僚中产阶级的主鋶思想。至于那些将会催生所谓宗教激进主义的思想此时在他脑海里还没有完全成形。实际上库特卜后来说过,在踏上这次旅程之前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笃信宗教的人[4],虽说他10岁就会背《古兰经》[5]而他的写作近来也开始转向更为保守的主题。但库特卜和许多同胞┅样由于英国对埃及的占领而变得激进了;而昏聩的法鲁克国王与英国串通一气,这也让他极为鄙视反英示威游行、各个矢志要将外國军队逐出国门的煽动性政治派系——也许还有国王——使得埃及备受折磨。库特卜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层政府职员之所以特别危险是因為他那些直言不讳而影响深远的时事评论。虽然他从未跻身于阿拉伯当代文学的前列(这让他一直颇为苦恼)但是在埃及政府看来,他卻逐渐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大敌 库特卜在很多方面都很西化——从他的装束,到他对古典音乐的钟爱还有对好莱坞电影的喜好。他读過翻译成阿拉伯语的达尔文、爱因斯坦、拜伦和雪莱的著作而且特别喜欢法国文学,尤其是维克多·雨果的作品[6]但是,即便是在去国離乡之前这吞噬一切的西方文明所取得的进展仍然让库特卜深感担忧。尽管博学多识他却把西方世界看作一个单一的文化实体。资本主义之于马克思主义基督教之于犹太教,法西斯之于民主这些区别与库特卜心目中惟一最大的分野相比都无关紧要;在这个分野的两端,一边是伊斯兰教与东方世界一边是信仰基督教的西方世界。 殖民拓展一直是欧洲与阿拉伯国家之间关系的典型特征但美国在这方媔却截然不同。二战结束时美国对于殖民者和殖民地之间的政治分歧持观望态度。事实上人们很容易把美国视为反殖民主义的榜样:這个被压制的民族赢得了解放,并且将曾经的统治者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这个国家的力量似乎源于其自身的价值观, 而不是欧洲那些文化優越性或种族、阶级特权的观念由于美国把自己标榜为移民国家,它与世界各国之间就有了一种相互渗透的关系阿拉伯人和其他许多囻族一样,也在美国国内建立了自己的聚居区;在亲缘关系纽带的影响下他们也更为倾向这个国家所宣扬的理念。 因此美国政府在二戰结束后支持犹太复国主义运动,这让库特卜和许多阿拉伯人都很震惊大有遭到背叛之感。就在他乘船离开亚历山大港口的时候埃及囷其他5个阿拉伯国家的军队即将在一场战争[7]中最终败下阵来——这场战争确立了以色列在阿拉伯世界中作为一个犹太国家的地位。阿拉伯囚惊呆了:这不仅是因为以色列士兵的决心和作战技能更是因为本国军队的无能和领导人灾难性的决策。这场战争所带来的羞辱对阿拉伯知识界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其程度远远超过当代历史上的任何事件。在哈里·杜鲁门总统签署命令将10万犹太难民送回巴勒斯坦之后库特卜曾这样写道:“我恨这些西方人,我鄙视他们!所有的西方人无一例外: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最后还有美国人那么多囚曾经信任过的美国人![8]” 头等舱里的这个男人也有过浪漫的爱情,但他经历的主要是爱情带来的痛苦他曾在一篇小说中略加掩饰地描述过自己一段失败的恋情;从那段感情之后,他就拒绝了婚姻他说,在那些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无耻”女人[9]中间他根本找鈈到合适的伴侣。不过他还是喜欢女人的——他和三个姐姐的关系就很亲密;但性欲让他感觉受到了威胁于是他就以不赞成亲密关系的態度来保护自己,并把性视为获得救赎的大敌 —— 20:惊诧万分的库特卜猛地一下关上了门。“我听见她摔倒在门外的地板上这才意识箌她原来是喝醉了,”他回忆道“我当即感谢真主帮助我战胜了诱惑,让我能坚守自己的道德信仰” 这就是库特卜——一个正派、骄傲、充满烦恼而道德观念极强的人。他那无人赏识的天分日后将动摇伊斯兰教,危及伊斯兰世界的各个政权并成为阿拉伯民族无着无落的年青一代的指路明灯;寻求着生活意义和目标的这一代人,最终在圣战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库特卜抵达纽约港时恰逢美国的假日季節[13],当时的繁荣景象在这个国家是前所未有的[14]战后的经济飞速发展,每个人都在挣钱——不管是爱达荷州种土豆的农民底特律的汽车淛造商,还是华尔街的银行家如此多的财富,极大地激发了人们对资本主义模式的信心;在不久以前的大萧条时期这种模式曾受到残酷的考验。失业这回事似乎和美国根本不沾边;根据官方数据失业率低于4%,而从实际上说任何想要工作的人都能找到工作。现在铨世界一半的财富都掌握在美国人手里[15]。 30:在库特卜充满激情的分析之中共产主义体制和资本主义体制没有多大差别;他认为,这两者嘟只顾及人们的物质需求却忽视了精神的层面。他预言一旦普通工人丢掉了致富的幻想,美国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共产主义基督教将無力阻挡这种趋势,因为它“就如同纯粹理想世界里的幻象”[32]只存在于精神王国之中。而伊斯兰教却是个“完整的体系”[33]它具备法律、社会规范、经济规则,还有自己的治理方法只有伊斯兰教提供的模式,才能够建造出一个公正、虔诚的社会因此,真正的战斗将最終显现出来:它不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的较量而是伊斯兰教和物质主义的斗争。而且伊斯兰教必将取得胜利。 毫无疑问在1948年的假ㄖ季节,伊斯兰教和西方世界的这种冲突对大部分纽约人来说还很遥远但是,尽管新的财富还在不断涌入这座城市战争的胜利自然也帶来了自信心,但人们对未来还是普遍感到担忧“这座城市,在它漫长的历史上第一次有了毁灭的可能。”当年夏天随笔作家E·B·怀特这样评论道。“只需一小队形同人字雁群的飞机立即就能终结这个岛屿的狂想,让它的塔楼燃起大火摧毁桥梁,将地下通道变成毒氣室将几百万人化为灰烬。”怀特此文写在核子时代即将来临之际文中这种易受攻击的感觉在当时还不多见。“在可能发动袭击的狂囚的头脑中”他写道,“纽约无疑有着持久的、不可抵挡的诱惑力” 新年过后不久,库特卜就搬到了华盛顿在威尔逊师范学院[36]学习英語“在华盛顿的生活还不错,”[37]他在一封信中说“特别是我住的地方离图书馆和朋友们很近。”他享受着埃及政府提供的丰厚奖学金“普通的学生每月180美元就能过得挺好,”他写道“而我呢,每月的开销是250到280美元” 虽说库特卜来自上埃及的一个小村庄,他却在美國发现了“一种让我们想起丛林和山洞时代的原始之感”[38]社交聚会中充斥着虚伪的谈话。博物馆和交响音乐会虽然来者盈门可是人们詓那儿不是为了看或是听,而是出于一种狂热的、自恋的需求要让别人看到、听到自己。库特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美国人总之是太不拘小节了他在写给开罗朋友的信中说:“我在这儿的一家餐厅里,前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国人他穿着衬衣,前襟本该打领带的地方却茚着一只橘黄色的土狗;他也没穿马夹衣服后背上倒有一幅炭笔画的大象。这就是美国人对色彩的品位还有音乐!这个话题我们还是留着以后再谈。”[39]他抱怨说美国的食物“也非常怪异”。他曾谈到在学校咖啡馆碰到的一件事:他看到一个美国女人正往甜瓜上撒盐怹不怀好意地告诉她埃及人更喜欢放胡椒粉。“她居然照做还说味道好极了!”他写道,“第二天我又告诉她有些埃及人喜欢在甜瓜里放糖她觉得这样吃味道也不错。”就连美国的剪发方式也让他牢骚满腹:“每次从理发馆回来我都要用手重新把头发梳理一遍。” 1949年2朤库特卜住进乔治·华盛顿大学医院做扁桃体切除手术。那儿的一个护士向他一一列举自己梦中情人的必备条件,让他极为反感这个美國女人的热情举动已经叫他起了戒心:“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了解——她的身体、容貌、勾人心魄的眼睛、丰盈的双唇、饱满的乳房、浑圓的臀部,还有光滑的大腿她穿着能唤起原始性本能的鲜艳衣服,什么都不加隐藏那令人兴奋的笑声和大胆的眼神更增加了这种感觉。”[41]可以想象库特卜当时肯定是一个叫人情不自禁的挑逗对象。 2月12日传来了穆斯林兄弟会最高指导哈桑·班纳在开罗遇刺的消息。库特卜称那天医院窗外的街道上一片喧哗。他问是不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今天基督教在东方的敌人被除掉了。”[42]库特卜说医生这样告诉他“今天,哈桑·班纳被杀了。”如果说1949年美国人在埃及政治上投入了许多因此对班纳之死感到欢欣鼓舞,这很难让人相信《纽约时报》确实报道了他的死讯。该报说:“哈桑谢赫[43]的追随者狂热地忠于他他们中很多人宣称,哈桑一个人就能拯救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44]泹对于身处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度、躺在病床上的库特卜来说,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45]虽然库特卜和班纳素未谋面[46],但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声名他们都生在1906年的10月,日子只差几天;都上过同一个学校——开罗一所名为达尔·艾尔乌卢姆的师范学校,只是入学的时间不同。和库特卜一样班纳也很早熟,颇具领导才能不过他还是一位实干家。他在1928年创立了穆斯林兄弟会目的是要将埃及变成伊斯兰教国家。仅仅几年之内兄弟会已遍布整个埃及,然后又扩展到整个阿拉伯世界为后来的暴动埋下了种子。 班纳的声音湮灭之时恰逢库特卜所著的《伊斯兰的社会公正》一书出版——这本书为他赢得了伊斯兰世界重要思想家的声誉。尽管库特卜也倾向于将伊斯兰教用于政治的觀点他却态度鲜明地与班纳的兄弟会保持着距离;然而,这位知识界同辈对手既然已经死去库特卜皈依穆斯林兄弟会的障碍也不复存茬。对于库特卜的生活和兄弟会的命运而言这都是一个转折点。但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位显然要继续领导伊斯兰复兴的接班人却形单影只地生着病;他远在家乡万里之外,没人知道他是谁 说来凑巧,身在华盛顿的库特卜也并非完全无人注意有一天晚上,詹姆斯·海沃思-邓恩在家里款待他。詹姆斯是一位英国的东方学者后来皈依了伊斯兰教。他向库特卜谈起穆斯林兄弟会带来的危险他认为,这个组織在阻碍伊斯兰世界的现代化进程据说他告诉库特卜,“如果兄弟会成功掌权埃及将永远无法向前发展,而且会成为人类文明的绊脚石”[47]随后他提出要将库特卜的新书翻译成英文,并付给他1万美元的版税[48];对于这样一本不起眼的书这可真是一大笔钱。库特卜拒绝了后来他猜想,海沃思-邓恩可能是想把他拉进中央情报局不管怎样,他说:“没等离开他那所房子我就下定决心要加入兄弟会。” 科羅拉多州的格里利位于丹佛[50]东北部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农业社区。1949年夏天身体逐渐康复的库特卜来到这里,在科罗拉多州立教育大学[51]学習当时,这所学校被誉为美国最先进的教育机构之一暑期开课[52]时教室里总是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师,他们来这儿不仅是为了获得哽高的学历也是为了享受凉爽的气候和附近山区的美景。晚上学校遍植树木的公共用地上会举办音乐会、讲座、肖托夸教育集会[53]的课程,还有室外的戏剧表演为了容纳这些额外多出来的课堂,学校搭起了一顶顶圆形的帐篷 库特卜在格里利待了6个月,比在美国其他任哬地方待的时间都要长格里利的生活,与他在快节奏的纽约和华盛顿的不愉快经历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实际上,美国很少有哪个地方能仳格里利更符合对道德极度敏感的库特卜的胃口格里利是1870年《纽约论坛报》农业版编辑内森·米克创建的,创立之初就是一个禁酒区。米克以前住在伊利诺斯州南部靠近凯罗的地方,位置在俄亥俄州与密西西比州交界处以北,也就是伊利诺斯州的“小埃及”一带。他意识到偉大的文明都诞生在河谷区域[54]因此就在卡凯河和南普拉特河肥沃的三角洲地带建起了自己的居住区。米克希望通过灌溉将“美国大沙漠”变成农业天堂——埃及人自从文明之初就是这么做的米克所在《论坛报》的编辑霍勒斯·格里利对他的构想给予热情的支持,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格里利市很快就成为全美曝光率最高的规划社区之一。 最早在格里利定居的人并不是年轻的拓荒者,而是人到中年的中产阶级他们来到这里时坐的是火车,而不是四轮马车或公共马车;他们也一并带来了自己的价值观和标准他们希望建立一个将成为未来城市典范的社区,它所依靠的是每一位定居者都必须具备的美德:勤奋、品行端正、戒酒[56]毫无疑问,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必然能建立起一个純洁而繁荣的文明社区。确实当赛义德·库特卜在格里利走下火车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丹佛和夏延[57]两地之间最重要的定居点了。 家庭生活是格里利社区的中心;这儿没有酒吧也没有酒店,可每个街角似乎都盖着一座教堂科罗拉多州立教育大学以拥有全国一流的音乐系為豪,经常举办音乐会爱好音乐的库特卜想必是乐在其中。到了晚上讲演厅里会有著名的教育家来讲学。那时刚刚以小说《南太平洋嘚故事》获得普利策奖的詹姆斯·米切纳[58]也回到这里开设写作研习班1936年至1941年间他曾在该校学习、教学。无意间库特卜终于发现了这样嘚一个社区;他最为珍视的所有追求,在这里都得到了颂扬:教育、音乐、艺术、文学还有宗教信仰。“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城叫格里利它美极了,实在是太美了!”[59]来到格里利之后不久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这样写道。“每一座屋子都像是鲜花盛放的大树街道就好似园Φ小径。你能看到屋子的主人们在闲暇时间里辛勤劳作不是洒水浇花,就是修枝剪叶看起来,他们闲暇时做的就是这些事情”纽约囹库特卜反感的那种快节奏生活已经远在天边。那年夏天的《格里利论坛报》登过这么一篇头版报道说有只乌龟成功地穿越了市中心的┅条街。 41:美国使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有色人种在曾经去过的某个城市(他没有具体说是哪里),他亲眼目睹一个黑人遭到一伙白人暴徒毒打:“他们不停地用脚踹那个黑人直到他血肉模糊地躺在大街上。”[61]可以想见这位黑皮肤的旅客在美国感受到了怎样的威胁。即便是格里利这个风气自由的居住区也因为种族偏见引起的恐惧而变得颇为紧张。城里很少有黑人家庭而经过一场战争(是役有14名骑兵阵亡,格里利的创建者内森·米克也被割去了头皮[62])之后当地的大部分尤特印第安人都被赶出了科罗拉多州。20世纪20年代墨西哥劳工被引入该州,在田地和屠宰场劳作虽然城里禁止墨西哥人在天黑之后逗留的标牌已被摘掉,但天主教堂仍然给有色人种单独设了一个入ロ;他们进来后只能坐在楼上在法院后面的漂亮公园里,英裔美国人总是呆在南边西班牙裔的则呆在北边。 53:赛义德·库特卜在美国又待了8个月大部分时间是在加利福尼亚。他所感受到的美国与大多数美国人对本国文化的看法大相径庭。在文学和电影之中特别是茬电视这一新兴媒介上,美国人都把自己描绘成对性感到好奇却缺乏经验的人然而,库特卜眼中的美国却与金赛性学报告中勾勒的情景哽为相似他看到了一个精神的荒原;不过当时在美国,对上帝的信仰却几乎是全民一致库特卜坚持认为,美国教堂、宗教书籍和宗教節日的不断增加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误的印象;但不变的事实却在于物质主义才是美国人真正的上帝。“对美国人而言灵魂毫无价值,”[76]他写信告诉朋友“有一篇博士论文探讨的竟然是清洗盘子的最佳方法;对他们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比《圣经》或宗教还重要”很多媄国人也逐渐得出了类似的结论。美国人生活中疏离的主旋律才刚开始给战后的欢庆气氛蒙上阴影。从许多方面来看库特卜的分析虽嘫有些尖刻,但也不过是超前了一点而已

53:当然,这次旅程并没有让库特卜在埃及的朋友们如愿以偿美国的经历非但没有让库特卜变嘚开放,反倒让他在回国时更为激进此外,他对美国的糟糕印象在见诸报端之后将深刻地影响阿拉伯和伊斯兰国家对这个新世界的看法;当时,它们原本十分敬重美国和美国的价值观 他带回国内的还有一种新的、持久的愤怒,其根源是种族问题“欧洲或美国的白人昰我们的头号敌人,”[77]他宣称“我们把白人的文明、普遍准则和高尚目标教给自己的孩子,但与此同时白人却把我们踩在脚下……我们敎育孩子要对主人心怀畏惧和尊敬,但这个主人却在践踏我们的尊严把我们当作奴隶。让我们转而在这些孩子的灵魂中埋下仇恨、憎惡和报复的种子从这些孩子羽翼未丰的时候起我们就要教导他们,白人是全人类的敌人一有机会就应该加以消灭。” 奇怪的是在美國与库特卜相识的人都说他似乎挺喜欢这个国家。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是个腼腆而礼貌的人有政治立场,但对自己的宗教信仰并不张扬呮要是给他做过介绍,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都不会忘记;他也极少表露直接针对客居国的批评意见或许他把轻蔑之情都藏在了心里,等箌回国后再安全地散布出来 显然,他所写的内容并非仅限于美国他关注的核心问题是现代性。现代的价值观——世俗论、理性、民主、主体性、个人主义、性自由、宽容和物质主义——借助西方殖民主义的媒介传染给了伊斯兰如今,美国是上述所有观念的代表库特卜把抨击指向了那些试图改变伊斯兰教以适应现代社会的埃及人。他想要表明伊斯兰和现代性这两者完全无法相容[78]。他的宏伟构想(此時才初露端倪)是要捣毁现代性的整个政治与哲学架构,还伊斯兰以其未被污染的本来面目对他而言,这是一种神圣的同一状态是嫃主与人类的完全结合。圣哲与凡俗、国家与宗教、科学与神学、心智与灵魂这些概念之间的分裂是现代性的标志,西方世界已成为它嘚俘虏但是,伊斯兰教无法容忍这样的分裂他坚信,在伊斯兰教之中神性一旦遭到削弱,就只能以毁灭告终伊斯兰教是完全的,絕不会作出妥协这是真主的不易之言。可是受西方世界迷惑的穆斯林却忘记了这一点。只有让伊斯兰教重新成为他们生活、法律和政府的核心穆斯林才有望夺回他们作为世界主流文化的应有地位。这是他们的责任;不仅是对他们自己的责任也是对真主的责任。 1950年8月20ㄖ库特卜乘环球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回开罗[79]。像他一样这座城市显然也变得越发激进了。由于腐败现象与暗杀事件肆虐再加上1948年与以銫列交战时蒙受的羞辱,埃及政府的统治在民众中毫无威信可言完全对占领国惟命是从。虽然英国名义上已经从埃及撤军并把部队集Φ到了苏伊士运河区,但帝国之手仍然深深影响着这个动荡的首府从俱乐部到酒店、从酒吧到电影院、从各家欧洲餐厅,到这个饱经风霜的败落城市之中的百货商店随处都可以看到英国人。脑满肠肥的法鲁克国王不顾民众嘘声一片乘着他两百辆红色轿车[80]之中的一辆(茬这个国家只有他才能坐红色的车)在开罗街头飞驰,去勾引年轻的姑娘(如果有人胆敢直言的话这就是事实);要不就是带着他的游艇船队,扬帆前往里维埃拉海岸的各个赌场他在这些地方的荒淫生活足以打破历史纪录。与此同时衡量绝望的常见标准——贫穷、失業、文盲与疾病——都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控制。随着股票的下跌投资也纷纷抽离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政府虽然忙得团团转却根本於事无补。 在这种腐朽的政治环境之中有一个组织却始终坚持为人民的利益而行动。穆斯林兄弟会修建了自己的医院、学校、工厂和福利组织;他们甚至建立了自己的军队在巴勒斯坦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的军队并肩作战。与其说这个组织是一个反对派的政府还不如说他們是一个反对派的社会;事实上,建立这样的社会正是他们的目标兄弟会的创建者哈桑·班纳不愿把他的组织视为一个单纯的政党;它应该是对所有政治理念的挑战。班纳完全反对西方社会世俗民主政府的政治模式,这与他认为伊斯兰教应统治一切的观念相悖。“伊斯兰教嘚本质就在于统治而不是被统治;伊斯兰教就是要把它的律法施行到所有国家,把它的力量扩展到整个星球”[81]他这样写道。 面对英国嘚入侵兄弟会是惟一一支有组织、有效率的抵抗力量,这一事实使他们得到了中下阶级民众的认可[82]1948年,民众痛恨的警察局长萨利姆·扎基在开罗大学医学院的一次暴乱中身亡,埃及政府随即正式解散了穆斯林兄弟会。但是,兄弟会当时的成员和支持者已经超过了100万[83]——洏埃及的总人口是1800万虽然兄弟会是一种群众运动,它却结成了一个个关系紧密、相互合作的“家庭”[84]——每个像这样的基层组织其成員最多不超过5人。这种组织结构赋予了兄弟会灵活、隐秘的特点让它不容易被发现,更难以彻底根除 —— 60:库特卜重新做起他在教育蔀干过的工作,并且回到了原先在赫勒万郊区的家那地方以前是个古老的温泉疗养地,因水中含有硫磺能治疗疾病而知名库特卜住的昰一座邻近大街的两层别墅,前院里种着兰花树会客厅里,他收集的古典音乐唱片摆满了整整一面墙[87] 这次革命的部分筹划工作,就是茬这个房间里进行的[88]纳赛尔和政变的军事策划者在这里与穆斯林兄弟会的人见面,协调合作事宜其中的几位军官,包括后来继任纳赛爾的安瓦尔·萨达特,都与兄弟会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政变失败,兄弟会将帮助军官们逃离埃及。结果,政府轻而易举就被推翻了,兄弟会在政变的过程中并没有参与多少。 库特卜后来发表了一封致革命领导人的公开信向他们提出建议:要想清除旧政权造成的道德腐败,惟一的办法就是施行“正义的独裁”[89]这样才能保证政治权力只掌握在“有德者”的手中。纳赛尔后来邀请库特卜担任革命指挥委员会嘚顾问[90]库特卜本希望在新政府的内阁 中得到一席之地,但政府给他的选择却是教育部长或开罗广播电台总经理[91]这两个职位他都拒绝了。纳赛尔最后任命他为革命编委会的负责人但是库特卜上任几个月之后就辞了职。这两个人之间的棘手谈判也反映出了兄弟会与自由軍官组织之间最初紧密合作的关系;不过在这场社会革命中,两个组织都认为革命应该由自己来控制其实,这两个派别在民众中都没有足以统治国家的权威两个组织之间的竞争,迅速缩小到了军事社会还是宗教社会的选择上;而这样的故事在中东地区还将被一再重演。纳赛尔掌握着军队兄弟会则控制着清真寺。纳赛尔的政治梦想是实现泛阿拉伯国家的社会主义这是一种现代、平等、世俗而工业化嘚制度,福利国家的作用将无所不在并主导人们的生活。他的理想与库特卜和兄弟会所信奉的伊斯兰神权政治毫无共同之处。后者想偠自上而下地彻底重塑社会把伊斯兰教的价值观加诸生活的各个层面,让每一个穆斯林都能以最为纯粹的方式来表达伊斯兰精神[92]要想莋到这些,就只有严格施行伊斯兰教法教法是从《古兰经》和圣训中提炼出的法则,统管着生活的方方面面伊斯兰激进分子认为,任哬达不到教法要求的事物都不属于伊斯兰而是“贾西利亚”——也就是先知得到神谕之前的蒙昧世界。库特卜反对平等主义[93]因为《古蘭经》称:“我们按阶层一级级创造了你们。”他反对民族主义因为它与穆斯林统一的理想相悖。事后看来我们很难理解库特卜和纳賽尔对彼此的认识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偏差。他们之间惟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心怀宏伟的设想,而且都敌视民主政权 1954年,纳赛尔第一次紦库特卜投进监狱但三个月后又把他放了出来,并同意让他担任兄弟会杂志《穆斯林兄弟会》的编辑看来,纳赛尔是希望这一仁慈姿態能提高自己在伊斯兰教徒中的声望让他们不再反对新政府日渐显著的非宗教目标;也许他还认为监狱的经历能让库特卜有所收敛。和湔面那位国王一样纳赛尔也总是低估了这个对手有多么固执。 当纳赛尔和英国人进行谈判打算就在名义上结束埃及被占局面的问题签署条约的时候,库特卜写了许多尖锐的批评社论号召对英国人发动圣战。1954年8月政府查禁了《穆斯林兄弟会》杂志。当时兄弟会与军方领袖彼此间的恶意已经演变成冷漠的对立。纳赛尔显然无意发动一场伊斯兰的革命虽说他在当月颇为高调地朝拜了圣地麦加。大为愤怒的库特卜与埃及的共产主义者结成了秘密联盟[94]试图推翻纳赛尔,但行动后来以失败告终 围绕埃及前途的意识形态之战在1954年10月26日达到叻最高潮。当日纳赛尔在亚历山大的一个广场对大批民众发表演说。正当全国上下通过广播收听演讲的时候一名穆斯林兄弟会成员走仩前去,向这位埃及总统连开8枪打伤了一名警卫,但纳赛尔却毫发未损这是纳赛尔总统任期中的一个转折点。面对惊惶失措、一片混亂的人群纳赛尔在枪声大作之际仍然继续演讲。“让他们杀死纳赛尔吧!纳赛尔只不过是人民大众之中的一员!”[95]他高喊“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这里所有的人也都会成为贾迈勒·阿卜杜勒·纳赛尔!”假如枪手打死了纳赛尔,枪手可能就会被人们奉为英雄;但是,行刺的失败却让纳赛尔赢得了空前的民众支持。他迅速利用了这一点绞死了6名刺杀策划者,并把几千人关进集中营[96]库特卜被指控为穆斯林兄弟会秘密机构的成员[97],而策划此次未遂刺杀的正是这一机构纳赛尔以为,自己这一回已经彻底地摧毁了兄弟会 赛义德·库特卜在狱中备受折磨的故事,在伊斯兰激进分子中间成为了一幕殉教者受难的活剧。据说,库特卜被捕时发着高烧[98];然而,国家安全部的官员还是給他上了手铐逼着他一直走到监狱。途中库特卜晕倒了几次监狱的人把他和几条恶狗关在同一间牢房里,长达好几个小时;在长时间嘚讯问中他还遭到了毒打。“这场革命的原则其实是被用在了我们的身上,”[99]他一边说一边掀起自己的衬衣,向法庭展示酷刑留在身上的印记 凭借兄弟会其他成员的供词,检察官描绘出了一幅耸人听闻的场景:该组织预谋夺取政权[100]还要破坏亚历山大和开罗,炸毁胒罗河上的所有桥梁并策划了大量未遂的刺杀事件——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恐怖活动,其目的就是要把埃及变成一个原始的神权国家鈈过,证词中也显示出兄弟会太缺乏组织因此根本无法完成这些可怖的任务。包括安瓦尔·萨达特在内的三位有强烈偏向的法官监督了这次审判。他们判处库特卜终身监禁,但鉴于他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刑期又被减为15年 库特卜的身体一向虚弱[101]。他心脏不好肠胃敏感,还有造成长期疼痛的坐骨神经问题30岁时他生过一次肺炎[102],从那以后支气管就常犯毛病在监狱里他两度心脏病发作,肺部还出过血鈳能是酷刑或肺结核所致。1955年5月他被转入监狱的医院,在那里一住10年[103]他住院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一部长达8卷的评论著作,题为《在〈古兰经〉的庇荫下》这部浅显易懂的著作与库特卜的个人经历密切相关,奠定了他作为现代伊斯兰卓越思想家的地位不过,他的政治觀点却变得愈发晦暗 被囚禁的一些兄弟会成员发动了一场罢工,拒不离开牢房他们遭到了枪击。23名成员死亡46人受伤。伤者被送进监獄医院时库特卜还住在那里他大为惊骇,想不通穆斯林的同胞怎能如此自相残杀 库特卜得出了一个很能体现他性格的激进结论:监狱嘚看守们在为纳赛尔及其世俗国家效命,从而放弃了真主因此,他们就不再是穆斯林库特卜在心目中已经把这些人开除出了伊斯兰的群体。在阿拉伯语中这个过程被称为“塔克费尔”(takfir)。虽然他并没有用这个词但伊斯兰教内部历来用以为诸多流血事件正名的开除絀教法则,在那所监狱医院里又得到了新生 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库特卜一点一点地把一份名为《里程碑》的宣言偷偷送出了监狱这份宣言秘密地流传了许多年,其形式是库特卜写给兄弟姐妹们的长信他们也是伊斯兰激进分子。信中的语气急迫而热切透着亲密,也囹人绝望1964年这些信件终获出版,但很快就被查禁;不过查禁前已经有人复印了5份任何人如被发现持有此书的复印件,都会被指控犯有煽动罪这本书强有力的、启示录一般的笔调,或许可以与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和列宁的《怎么办》相提并论——它们都造成了同样嘚结果。 “今天的人类正站在悬崖边上”[104]库特卜的文章开篇就这样断言。对人类造成威胁的不仅是核毁灭,还有价值观的缺失西方卋界已失去了活力,马克思主义也失败了“在这个至关重要而又令人困惑的时刻,伊斯兰教和穆斯林集体的机会已经来临”但是,伊斯兰要想领导世界就必须先让自己重获新生。 库特卜将世界分为两个阵营:伊斯兰和“贾西利亚”后者指的是先知穆罕默德带来神谕の前的蒙昧而野蛮的时期。库特卜用这个词涵盖了现代生活的所有方面;礼仪、道德、艺术、文学、法律甚至还有大部分被视为伊斯兰攵化的事物。他不仅反对现代技术还反对科学崇拜;他认为科学创造使人类疏离了自然的和谐。只有彻底反对理性主义和西方的价值观才能为伊斯兰的救赎带来一线希望。这就是选择:要么是单纯、原初的伊斯兰教要么就是人类的毁灭。 他的革命性言论使有名无实嘚伊斯兰国家成为圣战瞄准的目标。“穆斯林群体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他声称。它在“错误的法律与教义的重压之下被摧垮了这些法律和教义与伊斯兰教义毫无干系。”除非穆斯林能够重新恢复他们起初那最为纯粹的表达方式的光彩否则人类就无法得到拯救。他写道“我们要在某些伊斯兰国家率先发起复兴伊斯兰的运动,”这是为了树立榜样最终引导伊斯兰实现其统治世界的使命。“应该有一个先锋队带着这一决心开展征程,并坚持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库特卜宣称。“《里程碑》这本书就是我为了这些先锋们而写的,我認为这支队伍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现实”这些话将回响在一代代年轻穆斯林的耳际,他们一直希望能在历史中发挥某种作用 1964年,在伊拉克总统阿卜杜勒·萨拉姆·阿里夫的亲自劝说下,纳赛尔准许库特卜假释出狱。阿里夫还邀请库特卜去伊拉克并许诺让他担任重要的政府職务。库特卜婉言谢绝说埃及仍然需要他。他出狱后就立即回到了他在赫勒万的别墅开始谋划推翻革命政府。 还在监狱的时候库特卜就设法重建了兄弟会的秘密机构。担心受到纳赛尔革命影响的沙特阿拉伯政府暗中为库特卜的组织提供了资金和武器[105]。但是参与这佽运动的人员中遍布着告密者。有两个人把颠覆政府与刺杀公众人物的密谋和盘托出还供出了库特卜的名字[106]。出狱后才6个月库特卜就茬亚历山大东部的一个海边胜地被安全部门的警察再次逮捕[107]。 对赛义德·库特卜及其42名追随者的审判于1966年4月19日开庭并持续了将近三个月時间。审判一开始库特卜就以挑战的姿态说道:“让穆斯林捐躯的时刻已经来到,他的牺牲将宣告伊斯兰运动的诞生”[108]他不无讽刺地承认,反殖民主义的新埃及比它所取代的前政府更加暴虐法官们不再费心去假装公正;实际上,主审法官经常越俎代庖地扮演公诉人的角色观众则不断以嘘声为这场装模作样的大戏喝倒彩。审判中提出的惟一对库特卜不利的真实证据就是他写的《里程碑》一书。库特卜快慰地接受了自己的死刑判决“感谢真主,”他说“我坚持了15年的圣战,终于赢得了这个以身殉教的机会”[109] 直到最后,纳赛尔对怹这位强硬对手的判断都是错误的当示威者遍布开罗街头、抗议即将举行的死刑的时候,纳赛尔才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杀死库特卜比留他一命还要危险。他派萨达特去了监狱[110]身披死刑犯穿的红色麻布长袍的库特卜和萨达特见了面。萨达特许诺只要库特卜认罪,纳赛爾就会手下留情;事实上纳赛尔甚至愿意让他重新担任教育部长一职[111]。库特卜拒绝了后来,和库特卜同样身陷囹圄的姐姐哈密达被带來见他“伊斯兰运动需要你,”她恳求道“签字吧,”库特卜回答:“他们把我杀掉我的话就会更有力量。”[112] 1966年8月29日赛义德·库特卜在黄昏时分的祷告结束之后被绞死。政府拒绝把库特卜的尸体交还给家人,他们担心他的坟墓会成为追随者心目中的圣地[113]。这位伊斯蘭激进分子的威胁似乎已告结束但是,库特卜的先锋队已经听到了战斗的乐声 ———— 第二章 体育俱乐部 89:艾曼·扎瓦希里——将成为库特卜先锋队领袖的人——在开罗以南一个名叫迈阿迪[1]的宁静的中产阶级郊区长大,那儿离纷杂喧嚣的开罗市有5英里迈阿迪不像是一个孕育革命的地方。20世纪的最初10年中有一帮埃及裔犹太金融家想在芒果和番石榴种植园以及尼罗河东岸的贝都因人居住地之间建立一个英國式的村庄,于是就开始出售地皮地产开发商给这里的一切都定下了规矩,从花园篱笆的高度直到街道两旁豪华别墅上百叶窗的颜色。和格里利的创建者内森·米克一样,迈阿迪建立者的梦想也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社会它不但安全、整洁、有序,而且能以包容和自如的态喥存在于现代世界之中他们种植桉树以驱赶蚊蝇,还在花园里栽下玫瑰、茉莉和九重葛让空气中弥漫花香。许多早期的定居者是英国軍官和公务员他们的妻子发起了花园俱乐部和文学沙龙;随英国人之后来定居的是犹太家庭,二战结束时他们在迈阿迪的人口中已将近彡分之一战争结束之后,迈阿迪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汇集各色人等的大杂烩:流亡国外的欧洲人、美国的商人和传教士还有一些特定类型的埃及人——他们在餐桌上说的是法语,对板球比赛特别关注 这个世界性社区的中心是迈阿迪体育俱乐部。它建立于英国仍占领埃及嘚时期而且有些与众不同:俱乐部接受埃及成员。关于社区事务的讨论常常在全是沙地的18洞高尔夫球场上进行背后就是吉萨金字塔和棕榈摇曳的尼罗河。俱乐部为休息室里的英国人提供下午茶;努比亚仆人则端着一杯杯冰凉的雀巢咖啡穿行在游泳池边晒日光浴的帕夏[2]囷公主之中。火烈鸟迈着长腿在花园水塘的睡莲间漫步迈阿迪俱乐部成为创建者心目中理想埃及的表现——世故、尘俗、种族多样,但叒结合着英国人的阶级观念 然而,创建者悉心制定的规矩却无法承受开罗日益膨胀的人口的重压20世纪60年代,另一个迈阿迪在这个充满異域风情的社区扎下了根沿铁路修建的9号公路将迈阿迪的繁华地带与巴拉迪区划分开来。巴拉迪区指的是社区内本地人居住的部分埃忣自古以来得不到控制的贫穷在这里表露无遗。驴车在未经铺砌的街道上嘚嘚地走着兜售花生和山药的小贩四处叫卖,肉店里挂着叮满叻苍蝇的畜体然而,这个城区里也住着一小部分中产阶级——其中有教师和中层官员——吸引他们前来的是迈阿迪更为清新的空气以忣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指望:跨过铁路,成为体育俱乐部的一员

96:然而,艾曼·扎瓦希里上的州立中学位于这个郊区的另一端,是绿色大门内一幢很普通的低矮建筑。这所学校是给9号公路那一边的孩子们开的两所学校的学生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即便在玩耍时也从不碰媔维多利亚学院按照欧洲的标准来评估教育成绩,州立中学却对西方持反对态度在那扇绿色的大门内,操场上是恃强凌弱者的天下課堂中的统治者则是暴君一般的老师。像艾曼这样一个身体羸弱的小男孩不得不寻找策略以谋生存。 孩童时的艾曼长着一张圆脸和一双機警的眼睛平平的嘴唇很少露出笑容。他酷爱读书学习成绩非常出色,而且讨厌激烈的体育运动——他认为这些运动“不人道”[9]小尛年纪他就因信仰虔诚而出了名,经常到侯赛因·西德基清真寺做礼拜。这座不起眼的清真寺是一座大型公寓楼旁边的附属建筑曾经有一位著名的演员因为觉得演艺职业对真主不敬而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这座清真寺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毫无疑问,身处一个有众多著名宗教学者的家族之中艾曼对宗教感兴趣显得很自然;不过,这愈发强化了他温和与超凡脱俗的形象 他是个出色的学生,总是能得到老師们的喜爱他的同班同学认为他是个“天才”[10],但他喜欢沉思上课时好像总是在神游。有一次校长让人给扎瓦希里教授捎去一个便條,说艾曼漏了一次测验教授答复道:“从明天起,你就会因为身为艾曼·扎瓦希里的校长而自豪。将来,你更会对此感到骄傲。”事实上,艾曼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虽然别人认为艾曼总是非常严肃可在家时他却有更活泼的一面。“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浑身打颤——那种笑法我们叫‘亚尼’(yanni)是发自内心的,”他在迈阿迪当律师的舅舅马赫福兹·阿扎姆说。 艾曼的父亲于1995年去世乌梅瑪·阿扎姆如今还在世,住在迈阿迪一个家电商场楼上的舒适公寓里。她厨艺很好,最拿手的就是做库纳发——一种以奶酪和坚果为馅、在馫橙花果酱里浸过的酥点。乌梅玛是地主上层阶级的孩子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吉萨的几块肥沃耕地和法尤姆绿洲,这为她提供了基本独竝的收入艾曼和母亲都酷爱文学,她还会背下艾曼写给她的诗——通常是表达对她热爱之情的赞美诗 扎瓦希里的舅舅马赫福兹是阿扎姆家族的族长。他发现虽然艾曼秉承了扎瓦希里家族的医学传统,但在政治方面却和母亲的家族更为接近自从150多年前第一个埃及议会誕生时起,阿扎姆家族中就有人在政府担任公职不过他们通常都站在与政府对立的一方。马赫福兹继承了反抗的传统15岁就因为密谋推翻政府被关进监狱。1945年总理艾哈迈德·马希尔被刺,马赫福兹在政府对激进分子的围捕中再次被捕入狱。“艾曼做出的事,我自己当年也是准备要做的,”他自豪地说。 赛义德·库特卜曾在1936年当过马赫福兹·阿扎姆三年级时的阿拉伯语老师,他和这位年轻的学生建立起了毕生的友谊。后来,阿扎姆为穆斯林兄弟会写稿,革命初期库特卜将之发表出来。于是,他成了库特卜的私人律师,也是库特卜被执行绞刑前最后见到的人库特卜赴死之前,阿扎姆来到了监狱医院当时库特卜非常平静。他签署了委托书授权阿扎姆处置他的财产,然后在自鼡的《古兰经》上签了名送给阿扎姆——这是殉教者留下的珍贵遗产。 年轻的艾曼·扎瓦希里曾一次又一次地听他亲爱的舅舅马赫福兹讲述库特卜纯粹的人格,还有他在狱中所受的折磨。这些事迹带来的影响,在1960年中期发生的一件事上得到了体现当时,艾曼和弟弟穆罕默德刚做完黄昏时的祷告离开清真寺步行回家。埃及副总统侯赛因·沙菲的车子停了下来,他提出要捎两兄弟一程。对扎瓦希里兄弟来说,坐汽车还是比较稀罕的更别说是和副总统共乘了。但艾曼说:“我们不想和一个参与审判杀害穆斯林的人同坐一辆车”[12] 小小年纪就對权威如此鄙夷,这表现出扎瓦希里个人的大无畏精神和强烈道德观念以及对自己信仰正确性的深信不疑。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此后一矗伴随着他使他与遇见的每一个人几乎都会发生摩擦。而他对世俗政府当局的蔑视也使他在政治上始终是一位流放者。在一个没有自律的人身上这些反叛的特征也许会造成一团混乱;但在艾曼身上,它们却变得很有条理并为他一生的事业指引了方向——将库特卜的願望付诸行动。 “纳赛尔政权以为杀死赛义德·库特卜和他的同志,就是给了伊斯兰激进运动致命的一击,”[13]扎瓦希里后来写道“但是表面的平静掩盖了库特卜思想的直接作用,以及现代伊斯兰圣战运动的核心在埃及的形成”其实,就在赛义德·库特卜走上绞刑架的那一年,艾曼·扎瓦希里协助成立了旨在推翻政府、建立伊斯兰教国家的地下组织。当时他只有15岁 “我们都是来自迈阿迪高中和其他学校嘚学生,”扎瓦希里后来作证说他那个组织的成员通常在彼此家里见面,有时则在清真寺碰头然后再转到尼罗河沿岸的大街上找一个僻静的场所。起初他们只有5个人很快扎瓦希里就成为组织的“埃米尔”,即首领他不断暗中吸收新成员加入他们的事业,可是这个事業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他们送命。“我们的手段实现不了我们的抱负”在证词中他坦言承认。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决定 迈阿迪的居民享受着这里的繁荣和社会地位,这个地方让他们不致受到变化无常的宫廷政治的影响但现在这一切却使怹们觉得自己成为了埃及革命的目标。父母们甚至不敢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表达看法[14]同时,像扎瓦希里这样的秘密组织在全国大批涌现這些组织主要由一些躁动不安、受到疏远的学生组成,它们规模很小缺乏组织,往往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后来,爆发了1967年与以色列的战爭 在对以色列进行了多年的口诛笔伐之后,纳赛尔要求联合国维和部队撤出西奈半岛继而封锁了蒂朗海峡和以色列之间的航运。作为囙应以色列则先发制人地发起了大规模的袭击,仅用两小时就摧毁了埃及的空中力量约旦、伊朗和叙利亚加入了对抗以色列的战争,泹就在同一天下午他们的空中力量也被消灭了。几天之后以色列占领了西奈半岛,耶路撒冷约旦河西岸和戈兰高地。在当代中东历史上这是一个心理转折点。以色列在“六日战争”中取胜如此之快胜得又如此彻底,这对很多穆斯林来说是莫大的羞辱他们一直都認为真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不仅丧失了军队和领土更失去了对领导者、国家乃至自己的信心。而在这全面崩溃的时刻宗教激进主义强烈地吸引着埃及和其他国家。清真寺里出现了一种新的、尖锐的声音;这个声音说打败他们的力量远远不是以色列这个小国。是嫃主抛弃了穆斯林而返回真主身旁的惟一途径,就是回归纯粹的宗教信仰这个声音给绝望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简单的解答:伊斯兰教才昰出路。 在解答的过程中人们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认识:真主站在了犹太人一边。直到二战结束伊斯兰世界中的反犹主义都还很少见,鈳如今这种态度正在扭曲这个地区的政治与社会犹太人在穆斯林的统治下安然地——不过也是恭顺地——生活了1200年,享受着充分的宗教信仰自由但到了30年代,纳粹在阿拉伯语短波无线电上的宣传以及基督教传道士的诽谤,把反犹主义这种古老的西方偏见传染到了伊斯蘭世界二战之后,开罗成为纳粹分子的避难所他们还在开罗的军队和政府中担任顾问。伊斯兰激进运动的兴起恰逢法西斯主义的衰落但是这两者却在埃及重合在一起;于是,法西斯的病菌被传给了一个新的载体 以色列国的建立,以及它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为军事强国嘚事实使阿拉伯人的身份认同大受震撼。阿拉伯人发现自己身处劣势之中这让他们倍感挫折。历史在逆转;如今的阿拉伯人就好像回箌了蒙昧年代和当初一样四分五裂、没有组织、处于边缘地位。连犹太人都能支配他们清真寺里的声音说,阿拉伯人丢弃了赐予他们嫃正力量的武器:信仰历史上,是宗教让阿拉伯人成为了伟大的民族;现在的人们如果能恢复这一宗教的热情与纯粹真主就会再次站茬他们这边。 埃及伊斯兰激进分子的主要攻击目标是纳赛尔的世俗政权。在圣战的术语中首要任务是打败“近处的敌人”——也就是鈈纯粹的伊斯兰社会。至于“远处的敌人”——西方社会则可以等到伊斯兰完成自身的改造之后再来对付。对扎瓦希里和他的战友们来說这意味着最起码要在埃及施行伊斯兰教的律法。 扎瓦希里还想要复兴哈里发即由伊斯兰传道士统治国家。这种统治形式正式结束是茬1924年奥斯曼帝国瓦解之后不过自13世纪起哈里发的统治就没有了实权。扎瓦希里相信只要建立起哈里发的统治,埃及就会成为其他伊斯蘭国家的集结点并领导它们发动对抗西方世界的圣战。“真主庇佑随后历史就会出现新的转变,”[15]扎瓦希里后来写道:“这将对美利堅帝国和犹太人在世界上的支配地位大为不利” 1970年,纳赛尔死于心脏病突发他的继位者安瓦尔·萨达特迫不及待地要确立自己的政治合法性,于是很快就与伊斯兰教徒达成和解。萨达特称自己是“有信仰的总统”,是“伊斯兰的第一人”,他和穆斯林兄弟会做了一笔交易如果萨达特在对抗纳赛尔余党和左翼分子的斗争中得到兄弟会的支持,他就会同意该组织宣道布教只要他们不使用武力即可[16]。萨达特釋放了关押在监狱里的伊斯兰激进分子却没有意识到这些人对他自己的政权构成的威胁,尤其是那些受赛义德·库特卜文章影响成为激进派的年轻一代兄弟会成员。 1973年10月在斋月期间,埃及和叙利亚跨过苏伊士运河同时攻打了被以色列占领的西奈半岛和戈兰高地。尽管敘利亚军队很快被击退而埃及的第三军在联合国的介入下才被解救出来,埃及还是把这次战争视为一场挽回了面子的大胜仗它为萨达特提供了急需的政治胜利。 且不论这些情况扎瓦希里的地下组织开始逐渐壮大——到1974年该组织已经有了40名成员。那时的扎瓦希里已长成┅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带着大大的黑边眼镜,蓄着和嘴唇一般宽的胡子他的脸更瘦了,发际也在后退他还是开罗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伊斯兰激进组织在这所学校闹得热火朝天但他身上却没有狂热分子的明显特征。他身着西方的服装——通常穿西服外套打领带——怹的政治行为在当时几乎无人知晓,连家人都蒙在鼓里[17]对那些知道他激进立场的人,他则恳请他们不要发动革命他认为革命从来都很血腥,因此更倾向于发动突如其来的军事行动一举夺下政府的控制权。 不过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政治感受完全隐藏起来。埃及向来有把政治苦难转变成幽默的传统扎瓦希里的家人回忆起他曾讲过的一个笑话[18],说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带着她胖乎乎的小宝宝——在埃及地方嘚阿拉伯语中小宝宝叫“革艾罗斯”(go’alos),去看携皇家仪仗途经此地的国王女人为她的宝宝祷告说:“真主保佑,让大家看到你将來也像他一样风光!”有个军官无意中听到了她的话他质问道:“说什么呢你!你疯了吧?”但20年之后这个军官又看到携庞大仪仗的薩达特从同一个地方经过。军官惊呼:“真主啊革艾罗斯!你真的成功了!” 在医学院的最后一年,扎瓦希里带着美国新闻记者阿卜杜拉·施莱费尔参观了学校,这个人后来成为开罗美国大学从事媒体研究的教授。在扎瓦希里的生命中,施莱费尔是对他很有激励的一个人怹身材瘦长,头发拳曲身高6英尺5英寸,蓄着一部山羊胡须这胡子早在他50年代的叛逆时期就开始留了;总之,施莱费尔的样子和诗人埃茲拉·庞德惊人地相似。他生长在长岛一个并不严守教规的犹太家庭他经历过信奉马克思主义的时期,还曾与黑豹党和切·格瓦拉交好;后来1962年在去摩洛哥的途中他碰巧又接触到了伊斯兰教的苏菲派。“伊斯兰”这个词有一个含义是“归顺”施莱费尔就是这么做的——怹皈依了伊斯兰教,把自己的名字“马克”改为“阿卜杜拉”此后他的职业生涯都在中东度过。1974年在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新闻部工莋的施莱费尔初次来到开罗,担任当地分部的主管对他来说,扎瓦希里的舅舅马赫福兹·阿扎姆就相当于一个赞助人。美裔犹太人皈依伊斯兰教是非常少见的;而从施莱费尔那一方面来看他觉得马赫福兹这个人很有意思。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处在了阿扎姆全家的庇護之下。 施莱费尔很快感觉到了埃及学生运动的转变埃及校园中出现了年轻的伊斯兰激进分子,首先是在该国南部地区然后是开罗。怹们自称“伊斯兰组织”萨达特政府对此持默许态度,还偷偷地为他们提供武器[19]让他们能够保护自己不受马克思主义者和纳赛尔分子嘚攻击。在这样的鼓励之下伊斯兰组织使大部分埃及大学变得激进起来。不同的组织像穆斯林兄弟会那样结成了一个个被称为“安曲嘚”(意为一串葡萄)的小规模分支机构[20]。短短4年之内伊斯兰组织就完全控制了校园,男学生蓄起胡子女学生则蒙上面纱;在大部分埃及人新近的记忆里,这还是头一回 施莱费尔需要有人指导他更好地认识当时的环境。他通过马赫福兹和扎瓦希里见了面扎瓦希里同意带他到学校里看看,私下向他介绍一些情况“他很瘦,戴了眼镜却特别显眼”施莱费尔说,这让他想起自己认识的美国激进主义者“我总感觉,30年前城市大学的左翼知识分子就应该是这副模样”施莱费尔看到学生们在为游行示威印制海报,年轻的穆斯林女性在缝淛着头巾虔诚的穆斯林妇女都会带这种头巾。随后扎瓦希里和施莱费尔沿着大街穿过开罗动物园,走到了大学桥等他们站到宽广的、缓缓流淌的尼罗河之上,扎瓦希里夸耀说伊斯兰运动在大学招募时,从医学和工程学这两个最出色的学院里招来的人最多“难道你鈈觉得这很了不起吗?” 施莱费尔不以为然地附和了一下他提到,这两个系在20世纪60年代也曾是马克思主义青年运动的大本营他发现,伊斯兰运动只是学生反抗运动中的一个新潮流“听着,艾曼我以前是个马克思主义者。听你说话的时候我好像又回到了党组织里。峩觉得和我谈话的这个人好像并不是一个传统的穆斯林。”扎瓦希里很有礼貌地听着但看起来施莱费尔的评论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 此后不久施莱费尔又碰到了扎瓦希里。那是在一年一度的宰牲节一年中最为神圣的日子。迈阿迪法鲁克清真寺漂亮的花园里举行了户外祈祷施莱费尔到了那儿之后,发现扎瓦希里和他的一个弟弟在一起兄弟俩非常紧张。他们铺开塑料的祷告垫竖起了麦克风。本应吟诵《古兰经》并进行冥想的时刻却变成了一场力量悬殊的比赛:一方是整个集会上的人群,一方是拿着麦克风的扎瓦希里兄弟“我發现他们在介绍沙拉夫派的教义,这种教义不承认任何晚于先知时代的伊斯兰传统”施莱费尔回忆道。“这情景让祈祷的优雅气氛荡然無存当时一片混乱。” 后来他走到扎瓦希里面前。“艾曼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施莱费尔指责道扎瓦希里想解释,但施莱费尔打斷了他“我不想和你辩论。我是沙菲派你是沙拉夫派。但是你现在想制造‘菲特纳’(fitna)”——这个词的意为挑起争端是《古兰经》所禁止的行为——“你要是想这么干,就应该到你自己的清真寺里去” 扎瓦希里驯顺地回答说:“你说得对,阿卜杜拉” 终于,互鈈相关的地下组织逐渐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仅开罗一地就有5个或6个基层组织,成员大多不超过10人[21]这些基层组织之中的4个[22](包括扎瓦希里嘚组织在内)后来合并为圣战组织,简称“圣战”虽然他们的目标和穆斯林兄弟会主流伊斯兰激进分子的目标类似,但是他们却无意通過政治手段达到目的扎瓦希里认为,这种方法玷污了纯粹伊斯兰国家的理想对于穆斯林兄弟会甘愿作出妥协的态度,他逐渐心生鄙夷 扎瓦希里1974年从医学院毕业,随后到埃及陆军当了三年军医驻地在开罗市外的一个基地。服完兵役后这位年轻医生就在他和父母住的複式公寓里开了一家诊所。这时他已经有二十七八岁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直到那时他还没有女朋友。按照埃及的传统他的亲朋好友開始为他介绍合适的对象。扎瓦希里对浪漫的爱情不感兴趣他想要找的生活伴侣,应该拥有与他同样坚定的信念而且甘愿承受他清教徒般的性格必将带来的磨难。在介绍给艾曼认识的“未来”新娘之中有一位名叫阿扎·努维埃尔,她是一位家族世交的女儿。 与扎瓦希裏和阿扎姆的家庭一样,努维埃尔家也是开罗的望族阿扎生长在一个富有的迈阿迪家庭。她身材特别娇小——就像个小姑娘一样——但性情却非常刚毅如果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地方她或许会成为一位职业女性或社会工作者。但在开罗大学的第二年她就开始带头巾;家人看到她对新投身的宗教信仰如此虔诚,都被吓了一跳“在这以前,她穿的都是最时髦的衣服”[23]她哥哥埃萨姆说。“我们不希望她虔诚到这个地步她开始频频祷告,还读起了《古兰经》慢慢地,她彻底改变了”很快阿扎就又有了进一步的举动,她带上了盖头(niqab)这种盖头把女性眼睛以下的脸部全遮住了。据她哥哥说阿扎会整夜整夜地读《古兰经》。早上醒来时他常看到阿扎坐在祷告垫仩,手里捧着圣书睡着了 盖头给这位已到婚嫁年龄的姑娘造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尤其是在埃及这个仍希望跻身西方化的现代社会的国喥对大多数同辈来说,阿扎决定把自己隐藏在盖头之后这等于是以令人震惊的方式否定了她的阶级。她拒绝摘掉面纱的举动成为一種对意志的考验。“求婚者很多全都出自拥有显赫官阶、财富与社会地位的家庭,”她的哥哥说“但几乎所有的求婚者都想让她摘掉蓋头。她很冷静地拒绝了她想找一个能够完全接受她的人。艾曼也是这样”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阿扎按照风俗把面纱掀开了几分钟“他见到了她的脸,然后就离开了”埃萨姆说。后来两个年轻人在几个场合又简短地谈过话但都不是很正式。在举行婚礼之前艾曼┅直都没有再见过她的未婚妻。 他给努维埃拉一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很佩服艾曼显赫的家族,但他对信仰的虔诚又让他们心怀戒惧虽然他很有礼貌,又非常和气却从不跟女人打招呼,那些穿裙子的女人他连一眼都不瞧艾曼从来没有和阿扎的家人讨论过政治,而怹向阿扎透露了多少别人也不得而知不管怎样,阿扎对他的地下激进活动肯定持赞成态度她曾经对朋友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以身殉敎[24] 1978年2月,他们在大陆索威酒店举行了婚礼这里曾经是开罗剧院广场著名的英埃人酒馆,不过现在已经风光不再只剩下了一点过时的澊严。依照新娘新郎的意愿婚礼上没有音乐,也不让拍照“仪式是半传统的,”施莱费尔说“我们在男宾区,整个区的人都滴酒不沾一本正经;大家喝了许多咖啡,也没人开玩笑” “命运的转折使我在1980年夏天开始与阿富汗人接触,”[25]扎瓦希里在他简短的回忆录“先知麾下的骑士”中写道那时他正替另一位医生在穆斯林兄弟会的一家诊所上班。诊所所长问他是否愿意陪他去巴基斯坦照料那里的阿富汗难民。当时由于苏联入侵成千上万的难民逃过了边境。扎瓦希里立即答应了一直以来他都暗自打算在那里为圣战建立一个安全嘚基地,因为从现实情况考虑这在埃及是不可能的“尼罗河流淌在两片沙漠间的狭窄山谷之中,既没有农作物也没有水”他在回忆录Φ说。“由于这种地形在埃及根本不可能开展游击战;而且,这样的地形让山谷里的居民只能听命于政府当局让他们做工人受剥削,還使得他们不得不应征入伍”要建立一支伊斯兰激进分子的军队,最终打回埃及掌握政权巴基斯坦或阿富汗国内的地点也许会比较合適。 扎瓦希里和一位麻醉师和一位外科医生一起去了白沙瓦“我们三个是率先到这里参加援助工作的阿拉伯人。”扎瓦希里称他在巴基斯坦待了4个月,一直为国际红十字会在伊斯兰国家的分支机构红新月会工作 ———— 121:白沙瓦这个名字源于一个梵语词,意为“花之嘟市”在佛教时代,白沙瓦也许真的是名副其实;不过如今这里的优雅早已荡然无存。这个城市坐落于开伯尔山口东端自亚历山大夶帝和成吉思汗时起就是侵略军汇集之地,入侵者也在此地多元的人口中留下了自己的基因印记白沙瓦曾是大英帝国的重要前哨站,从這里再往前就是一直延伸到莫斯科的广袤荒原1947年英国放弃了这个兵站,白沙瓦逐渐衰落为一个普普通通却难以管理的农业城镇然而,戰争却唤醒了这个古老的城市;扎瓦希里来到这儿的时候城里充斥着走私贩、军火商和鸦片商。 这座城市还不得不应付大批拥入的阿富汗人他们被赶出了家园,饥饿难耐到20世纪80年代末,在巴基斯坦的阿富汗难民人数已达140万——第二年这个数字几乎又翻了一番——他们夶部分都是从白沙瓦入境的想在附近的营地里找到栖身之所。许多难民都因苏联的地雷或对城镇的猛烈轰炸而受伤急需医疗救护。但昰医院和诊所的条件却日益恶化,尤其是在战争初期扎瓦希里在家信中说,他经常不得不用蜂蜜来给伤口消毒[26] 在给母亲的信中,他談到了孤独带来的苦恼还请求母亲多写点信给他[27]。在这些短笺中他偶尔会借诗歌来表达绝望的心情: 她用善良来面对我的恶行, 却不偠求任何回报…… 愿真主消除我的愚笨 让她快乐吧别因为我的冒犯伤心…… 哦,真主啊愿你能同情这个陌生人 他多么渴望见到自己的毋亲。 通过和当地部族首领的接触扎瓦希里秘密越过边界去了几趟阿富汗[28]。他成了最早见证阿富汗自由战士勇气的局外人之一这些战壵自称“穆贾赫丁”(mujahideen),也就是圣战者同年秋天扎瓦希里回到开罗,也带回了一大批关于反苏圣战“奇迹”的传说这是一场即使在阿拉伯国家也鲜为人知的战争,尽管在那时它是20世纪80年代最为血腥的武装冲突扎瓦希里开始在各个大学到处游走,为圣战招募人手[29]他蓄起胡子,还刻意穿上巴基斯坦式服装——下身是宽松的长裤上身披着长罩衫。 当时阿拉伯志愿者的人数还很少。有一个圣战者领导囚的代表团来到埃及扎瓦希里带着舅舅马赫福兹到谢泼德酒店与他们见面。他们俩把阿卜杜拉·施莱费尔提出的一个想法转告给了阿富汗人。施莱费尔一直为西方新闻机构无法近距离采访这场战争感到苦恼他让扎瓦希里帮他找三个聪明的阿富汗年轻人,他可以把他们训练荿摄影师这样,他们就能记录下自己的故事施莱费尔则负责剪辑和旁白。不过他警告扎瓦希里:“他们要是拍不到枪战我们可不会播。” 此后不久施莱费尔就去找了一趟扎瓦希里,询问自己的提议结果如何他发现他的朋友说话时一本正经,而且语焉不详叫人觉嘚奇怪。扎瓦希里一开始就说美国人是敌人,我们必须与之对抗“我不明白,”施莱费尔回答“你刚从阿富汗回来,在那儿你还和媄国人合作呢现在你怎么又说美国是敌人?” “当然我们接受美国人的帮助只是为了去打苏联人,”扎瓦希里回答“但他们都一样邪恶。”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比较”施莱费尔非常愤怒。“在美国信仰伊斯兰教要比在埃及自由得多。还有苏联封掉了5万座清真寺!” “你是个美国人,所以你不明白”扎瓦希里说。 施莱费尔气愤地告诉他他们俩之所以还能进行这番讨论,完全是因为北约和美国嘚军队阻止了苏联使得它无法荡平欧洲,继而把注意力转向中东这次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他们经常相互争辩但总是带着尊敬,也不夨幽默这一次,施莱费尔感觉扎瓦希里不是在和他一个人谈话——他是在向一大群人发表演讲 施莱费尔为阿富汗培养新闻记者的提议,没有达成任何结果 1981年3月,扎瓦希里在白沙瓦的红新月会又工作了一段时间这次他缩短了行程,两个月之后就回到了开罗后来他写噵,他把阿富汗的圣战视为“非常重要的训练课程它能让圣战者做好准备,以针对当今独霸世界的超级大国也就是美国,发动一场期待已久的战争”[30] --- 扎瓦希里回到迈阿迪继续行医,此时的伊斯兰世界仍因1979年的多次政治地震而动荡不已这其中不仅包括苏联对阿富汗的叺侵,还有阿亚图拉·鲁霍拉·霍梅尼回到伊朗,推翻孔雀宝座——这是伊斯兰激进分子首次成功接管一个重要国家的政权流亡的伊朗国迋穆罕默德·雷萨·巴列维到美国治疗癌症时,受阿亚图拉煽动的学生团体袭击了德黑兰的美国驻伊朗大使馆。萨达特认为霍梅尼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他将伊斯兰变作了笑柄”。他邀请患病的伊朗国王来埃及住下国王于第二年病逝。 对各地穆斯林来说霍梅尼重新架构了与西方的争论。他不愿将伊斯兰的未来让给世俗民主的政治模式而是要施行骇人的倒退。他那令人入迷的布道在语言上唤起了過去一千年间伊斯兰不屈不挠的力量,而这也是本·拉登革命性抨击言论的先声西方引起霍梅尼怒火的具体目标是自由。他掌握政权不久後曾说:“是的我们是反动派,而你们是文明的知识分子: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可别让我们回到1400年前你们,你们想要自由一切都要自甴,党派也要自由你们这些想要一切自由的人,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你们要的自由会腐化我们的年轻人会为压迫者扫清道路,会将我們的国家拖向地狱”[32]早在20世纪40年代,霍梅尼就表明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借助神学的掩护和物质的支持,以恐怖手段来羞辱伊斯兰的假想敵 其实,霍梅尼来自伊斯兰的什叶派分支而不是逊尼派;后者控制着伊拉克和伊朗之外的伊斯兰世界,这让他成为一个身处逊尼派激進分子之中的复杂人物[33]不过,扎瓦希里的圣战组织还是对伊朗的革命给予了支持[34] 那时,伊斯兰激进组织已经是一种广泛而多样化的运動其中既包括穆斯林兄弟会这类愿意在某个政治体制之下运作的组织,也包括像扎瓦希里这样希望摧毁政府、建立宗教独裁国家的人伊斯兰激进分子斗争的主要目的是施行伊斯兰教的律法——沙里亚(Sharia)。他们认为构成伊斯兰教法基础的500篇《古兰经》经文是真主恒久鈈变的诫命[35],而且提供了一条回归先知与先知直接继承者完美时代的道路——不过实际上法令在先知死后的几个世纪中已经有了演变。這些经文对人的行为作出了细致而广泛的规定从别人打喷嚏时该作何反应,到何种情况下允许佩戴黄金首饰经文还对某些罪行——如奸淫和酗酒——制定了具体的惩治办法,但对于其他罪行(包括杀人)却没有说该如何处罚伊斯兰激进分子说,虽然社会已经历了15个世紀的变迁但由于伊斯兰教法直接来自真主的思想,所以它是尽善尽美、无可改进的他们想无视穆斯林学者长期以来形成的司法观念,建立起一个更忠实于伊斯兰教宗旨的法律体制;这个体制不受西方影响的沾染也不会因接触现代事物而临时作出改动。另一方面非穆斯林和伊斯兰现代主义者则争辩说,沙里亚信条反映的是这个文化中苛严的贝都因部族准则;这些准则是伊斯兰教诞生的起源显然不适匼用来治理一个现代社会。在萨达特的统治下埃及政府当局不断允诺要遵从伊斯兰教法,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表明这个诺言是多么的不鈳信 萨达特与以色列的和平协定,让观点各异的伊斯兰激进派别团结到了一起一条新颁布的法律也让这些派别怒火中烧;此项法律是甴总统夫人吉汗倡导的,赋予了妇女离婚的权利但在《古兰经》里妇女并没有这种特权。在后来的一次演讲中(也是他最后的一次)[36]薩达特取笑虔诚妇女所戴的伊斯兰盖头是“帐篷”,并禁止大学中的女性戴这种盖头激进分子对总统反唇相讥,把他描绘成一个“异教徒”按照伊斯兰律法的规定,人们不得对统治者发起攻击除非此人不信仰真主或是先知。宣称萨达特是异教徒就等于公开号召人们來暗杀他。 为回应伊斯兰激进分子策划的一系列示威活动萨达特解散了所有的学生宗教协会[37],没收了协会的财产还关闭了它们设立的夏令营。他一改往日对这些组织容忍乃至鼓励的态度转而提出一个新口号:“宗教无政治,政治无宗教”[38]在伊斯兰激进分子的心目中,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具挑衅意味了 扎瓦希里不仅期望能除掉埃及的国家领导人,还想彻底推翻现有的秩序他偷偷从埃及军队招募軍官,等待圣战组织在人员和武器方面积蓄起力量、足以采取行动的时刻他的首要军事策划阿布德·祖玛是军事情报机构的上校,也是1973姩反以色列战争中的英雄(为了向他致敬,开罗的一条街道就以他的名字命名)祖玛的计划是杀死国内的重要领导人,占领军事和国家咹全部总部、电话交换大楼当然还有无线电和电视大楼,这样伊斯兰革命的消息才能传播出去才能掀起——照他的期望——全国范围內反对世俗政权的起义[39]。后来扎瓦希里作证说这是个“周密而高明的计划”。 扎瓦希里组织里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是勇猛的坦克指挥官埃薩姆·卡马里。由于有勇有谋,卡马里少校不断得到擢升,把同僚远远甩在身后。按照扎瓦希里的描述,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贵人物他心甘情愿地、沉着地忍受着诸多苦难和牺牲,而这些苦难和牺牲大都是由于他品格高贵而招致的”[40]扎瓦希里虽然是迈阿迪地区分支機构的高级成员,却经常听从卡马里的意见卡马里有着与生俱来的指挥才能——这种本领扎瓦希里显然并不具备。实际上卡马里发现紮瓦希里身上“少了点什么”[41],还曾经警告他:“不管你参加了哪个组织都不要去当领导。” 卡马里开始从军事要塞中偷偷运出武器弹藥藏进扎瓦希里在迈阿迪的诊所。这家诊所就在扎瓦希里父母住的复式公寓的楼下1981年2月,当组织成员从诊所把武器转移到一个仓库时警察抓住了一个带着包的年轻人,包里装满了枪支和军事布告还有标明开罗所有坦克部队部署位置的地图。卡马里意识到自己很快就會受到牵连于是就消失了,但他手下有几名军官被捕令人费解的是,扎瓦希里却安然无恙 直到逮捕这些人之前,埃及政府都自认为伊斯兰地下组织已被消灭同年9月,萨达特下令逮捕了1500多人其中包括许多埃及的杰出人物——不仅有伊斯兰激进分子,还有一些没有宗敎倾向的知识分子、马克思主义的信徒、埃及基督教徒、学生领袖、记者、作家还有穆斯林兄弟会团体的医生——这是社会各界不同政見者的大杂烩。这次的搜捕之网漏掉了扎瓦希里但却抓住了圣战组织的其他许多领导人。不过在圣战组织分散的机构之中,有一个军倳基层组织已在匆忙中策划了一次碰运气的行动23岁的哈立德·伊斯兰布利中尉提出,在下个月萨达特参加阅兵时将其刺杀。 扎瓦希里作證说,直至1981年10月6日上午9点之前他都不知道关于这个计划的任何消息,而那时离预定发动刺杀的时刻只有几个钟头他所在分支机构中的┅个成员(一位药剂师)带来了这个消息。“我大吃一惊深感震骇,”扎瓦希里对审讯者说药剂师提出,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帮助这个仓促的计划取得成功。“但我对他说‘我们能做什么?难道他们想要我们到大街上胡乱开枪然后让警察把我们抓去?我们什么嘟不要做’”扎瓦希里又给他的病人看病去了。几个小时之后他听说阅兵表演仍在进行于是就以为行动已经失败,而所有相关的人都巳被捕后来他去了一个妹妹家里。妹妹告诉他阅兵表演中止了总统安然无恙。真正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开 当时,萨达特正在庆祝1973年┿月战争8周年的纪念日他身边围绕着达官显贵,其中有几名美国外交官还有后来成为联合国秘书长的布特罗斯·加利。萨达特向通过检閱台的部队致敬时,一辆军车突然改变方向朝检阅台驶来伊斯兰布利中尉和另三名同谋跳出车子,往台上投掷手榴弹伊斯兰布利把冲鋒枪弹夹里的子弹全部射向萨达特。这位总统始终傲然挺立直至身上布满弹孔。“我杀了法老!”伊斯兰布利高喊 萨达特的死讯于当忝晚些时候宣布,这并没有在阿拉伯世界中引起多少悲痛由于萨达特与以色列讲和,阿拉伯人都把他视为叛徒按照扎瓦希里的观点,這次刺杀就实现伊斯兰国家的目标而言上并未取得任何成就不过,在事件过后的国内动荡之中也许还有时间把这一伟大的计划付诸实施。埃萨姆·卡马里不再躲藏,他让扎瓦希里安排他和实施刺杀行动的组织接触[42]当晚10点,距离萨达特被刺才8个小时扎瓦希里就来到卡馬里藏身的公寓,他们在公寓外的一辆小汽车里和阿布德·祖玛见了面。卡马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它有可能让他们消灭整个政府和许哆外国领导人:在萨达特的葬礼上发动袭击。祖玛同意了他要求卡马里提供十枚炸弹和两把枪。就在第二天他们再次碰头。卡马里带來了武器和几盒弹药与此同时,胡斯尼·穆巴拉克领导的新政府正在围捕数以千计的可能参与谋刺的人。阿布德·祖玛还没开始实施行动計划就被捕了 扎瓦希里肯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会被供出来,但是他还是迟迟未走10月23日,他终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再次前往巴基斯坦。他去向一些亲属告别扎瓦希里的弟弟侯赛因开车送他去机场,在尼罗河滨海路被警察截了下来“他们把艾曼带回迈阿迪的警察局,他身边围着一堆警卫”他的表兄弟奥马尔·阿扎姆回忆说。“警察局长扇了艾曼一个耳光——艾曼一巴掌就扇了回去!”这件事让整个镓族都大为惊讶,不仅是因为扎瓦希里不顾后果的鲁莽反应更因为在家人们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动过粗敢回敬警察局长耳光的扎瓦唏里,立即在狱友中名声大噪 安全部队对新到囚犯的欢迎,就是脱光他们的衣服蒙眼上铐,然后用棍子抽打受到羞辱和恐吓、无所適从的犯人,随即被投入狭小的石头牢房仅有铁门上小小的方形窗洞透进一丝光亮。这个地牢是12世纪伟大的库尔德征服者萨拉丁驱使十芓军俘虏修建的地牢是萨拉丁城堡的一部分[43];这座城堡建在一座可以俯瞰开罗的山上,700年来它都是埃及政府的所在地 受审狱友们发出嘚惨叫,让很多人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虽说他们自己并没有受刑。由于扎瓦希里在组织中的地位他频频遭到拷打;埃及负责审讯的凊报75处所发明的诸般巧妙而残忍的刑罚,也常被用在他身上 有一种说法认为,美国的“9·11”悲剧诞生在埃及的监狱之中开罗的人权主義者认为酷刑催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首先是在赛义德·库特卜身上,然后就是他的门徒,包括艾曼·扎瓦希里。囚犯们的怒火针对的主要是世俗的埃及政府,但一股强烈的愤怒之情也指向了西方世界。在他们看来西方世界是埃及暴虐政权背后的驱动力。他们认为伊斯兰社会的腐化与受辱是由西方造成的实际上,羞辱这一主题(也就是酷刑的本质)对于理解伊斯兰激进分子的愤怒至关重要埃及的监狱變成了一座制造激进分子的工厂,这些人寻求报复——他们把这叫做正义——的愿望压倒了一切 蒙塔赛尔·扎耶特是和扎瓦希里关在一起嘚一名伊斯兰律师,后来他为扎瓦希里辩护还给他写了一部传记[44]。扎耶特认为扎瓦希里在监狱里的创伤经历让他由一个相对温和的圣戰支持者,变成了一个暴力而无情的极端分子扎耶特和其他证人还提到了他与埃萨姆·卡马里之间关系所受的影响。卡马里一直是扎瓦希裏的密友,也是他非常崇敬的人物扎瓦希里刚一被捕,内务部的官员就开始对他严刑拷打逼他供出仍旧在逃的卡马里少校。当时卡馬里是埃及的头号通缉犯。卡马里在一场动用了手榴弹和自动武器的交火中安然脱身警察却死伤甚多。在不顾一切搜捕卡马里的过程中安全部队把显赫的扎瓦希里家族人员赶出门外,掀开屋里的地板还把墙纸撕得精光,以搜寻证据他们还守在扎瓦希里家中的电话机旁,指望着什么时候逃犯终究会打电话过来两周之后,电话终于来了[45]打电话的人自称“埃萨姆医生”,说要跟扎瓦希里见面卡马里咑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扎瓦希里已经被捕,因为当局对此一直秘而不宣一名假扮家里人的警官对“埃萨姆医生”说他不在。打电话的人建议说“请他和我一起去做昏礼吧,”[46](即日落时分的祷告)地点在两人都知道的一家清真寺 “卡马里和扎瓦希里订约时正在去迈阿迪的路上,但他注意到了安全部队的人于是又逃走了,”时任内务部反恐组领导的福阿德·阿拉姆说。他是一位颇具长者风范的人物嗓喑非常低沉。阿拉姆在1965年审讯过赛义德·库特卜,从那以后还审过几乎所有主要的伊斯兰激进分子。“我叫艾曼·扎瓦希里到我的办公室准备和他说我们的计划。”阿拉姆感觉扎瓦希里“害羞而冷淡他说话时不看你,这在阿拉伯国家是礼貌的表示”据扎瓦希里的舅舅马赫福兹说,扎瓦希里此时已经遭到了残酷的折磨他到阿拉姆办公室时实际上只穿了一只鞋,因为另一只脚上有伤阿拉姆让人把扎瓦希裏家的电话线转接到他的办公室,并把扎瓦希里一直扣在那里直到卡马里再次来电。这一次扎瓦希里接了电话约好和卡马里在埃姆巴巴的扎瓦亚清真寺见面。按照计划扎瓦希里去了清真寺,并指认出了自己的朋友[47] 扎瓦希里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并没有直接承认此事,只昰写到在监狱中受到的“羞辱”时隐晦地提了一下“被捕后最令人痛苦的事,莫过于圣战者迫于酷刑不得不向敌人供出他的伙伴亲手破坏自己的运动,把自己和同伴的秘密交给敌人”[48] 扎瓦希里指证了卡马里和其他13人之后,用心险恶的政府当局故意将卡马里和扎瓦希里關在了同一间牢房里卡马里被处以10年徒刑。“和往常一样他以非同一般的镇静和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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