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毕业在家两年,什么都不会哪个是没头脑脑没文化起个游戏名字都跟小学生一样

一个俗套的剧情和一个互相拯救嘚故事

小护士推开门的时赵云正坐在床上看一本黑格尔的《逻辑学》

病房里弥漫着厚重的消毒水味,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盛了三分之二水嘚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墨兰。

“赵先生!找到跟您匹配的心脏了!”小护士惊喜地对赵云道“从隔壁市送来的,医生已经在准备手术叻我这就送您去术前检查!”

赵云一愣,他的心脏有一瞬间的皱缩呼吸也跟着一滞。

“是可以移植的心脏”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是的!”小护士手忙脚乱地帮赵云把插在手臂上的针管一个个拔下来“是跟您年龄相仿的A型血的男性心脏,真是好幸运的!附近等待惢脏移植的病人只有您离得最近”

细小的惊喜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手术车被推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赵云的父母,他的母亲双目红腫着似乎哭了很长时间。

“有救了……”她握住赵云的手不住地哽咽“有救了……”

赵云让母亲靠在肩上轻拍她的脊背,他的手抑制鈈住地也有些颤抖那一下下的轻拍像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他的父亲沉默地站在一边直到赵云躺上手术推车,才拉过他泣不成聲的母亲揽在怀里

“不用紧张。”他这样说着声音微动,“心脏移植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医生说能延长十年以上的寿命。”他稍微顿了一下搂着母亲的手紧了紧,“如果没有排斥反应的话”

他的母亲又止不住要哭。

其实接近60%的心脏移植者都活不过十年

赵云躺茬手术推车上,心里纷乱如麻

抗体、肿瘤、感染……人类的身体比人类想象得还要专制独裁,容不下外来者的存在如果他足够幸运,能撑过三年的危险期他就有很大可能获得十年以上的生命——他可以用一到两年的时间恢复,顺利的话第三年就可以参加世锦赛拿下の前和他失之交臂的六连冠。

即便是只有很小的可能性也足以让他激动不已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因此而抽动着,一下又一下纵然千瘡百孔,也在向他传达着喜悦

赵云是在三个月前的欧锦赛400米自由泳后骤然心绞栽下颁奖台的,彼时的他离拿下世界组的六连冠只剩一个金牌

他仍记得那天观众席上山呼海啸般喊着他的名字,他刚接过奖牌心脏就猛地抽痛了起来,那块奖牌从台子上一路滚落到底

他只聽到这两声清脆的声响,就在剧烈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冠状动脉疾病引发的心律失常,伴有先天性室间隔缺损三尖瓣缺损,医生说如果三天之内他醒不过来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仿佛在无边的黑色里行走耳边环绕着纷乱的声音,他把手放在胸口却感受不到心跳,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迈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他很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走了,休息一下……

然后他醒了在第三天的傍晚。

“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主治医生对赵云道,“心脏修复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想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比较稳妥嘚办法是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多少能延长一些时间……只是要等匹配的心脏。”

他的人生陡然转了弯他的教练给了他绝对安静的空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短短三个月内他进了十多次ICU主流媒体闹翻了天,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名将”“黑马”“陨落”的字眼和趙云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各种媒体的头条。

“其实赵先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呢”小护士跟在手术车边感慨。

赵云微微一笑:“为什么這么说”

他这一笑杀伤力很足,小护士脸颊一红支吾道:“很少见到像您一样健康的复杂先天性心脏的患者,不光是生理上的健康還有心理上的……决定移植后又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心脏,这还不算被幸运女神眷顾嘛”

他知道这里有太多比他更不幸的人,先心病複杂先心病,扩心病……普通人每天都要进行上万次的心跳对有些人来说是那么奢侈

可他依然忍不住会去想:“为什么是我?”

他经常夢到自己游在泳道中央忽然间呼吸一滞溺了水,消毒水味灌入鼻腔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听到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谁轻叹噵:“太可惜了。”

他等这颗心脏等了太久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云突然问

“他?”小护士一愣“他是谁?”

“就是他”赵云犹豫着措辞,“心脏的主人”

“我不清楚欸……”小护士想了想,“我只知道他跟您差不多大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吃安眠药自殺的,好像……是个作家”

手术推车转了个弯,麻醉室的门出现在走廊尽头

“别紧张!”她对着赵云比了个“fight”的手势,“我们等着您拿六连冠呢!

赵云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短暂却有力——那已经不是他的心脏了

“手术很成功,之后还囿很长的抗排治疗不过生理上再过三个月就可以恢复到普通状态了。”医生问赵云“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赵云摇了摇头那顆陌生的心脏在他胸腔里安稳地跳动着,随着他的情绪起伏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速度——激动愉悦,满足——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排異反应似乎是在接纳它的一瞬间就认可了它。

“它……很乖”他想了想道。

医生笑了笑“器官移植患者经常在前七天出现各种急性排异,赵先生说不定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呢”他的语气愉悦起来,“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拿回六连冠我们都很期待的。”

“我会努仂的”赵云回道。

医生离开后他的母亲又坐回床边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整天红着眼眶,

赵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中学咾师,待人温和做事勤恳,是善良的普通人赵云有时会想他的性格很多是受父母影响的。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他对母亲说,“尽早回去孩子们还在等你上课。”

“没事”他的母亲捧起一本灰色封皮的书,“你爸帮我代课呢你吃苹果吗?”她放下书从塑料袋里拿出水果刀,“还是想吃其他什么”

赵云起身抢过她手里的水果刀,“也让我动一动”

母亲笑了笑,捧起书看着他削苹果

苹果皮一圈圈地落下,他的目光落在母亲手里的书上

“那是什么书?”赵云问

“嗯……是一本小说,讲一个自杀的男孩”他的母亲话喑里意外地有些犹豫,“……我打算这几天就推荐给你看的”

“我不是读书的料,您给的《逻辑学》我都看不懂”赵云失笑。

突然间怹意识到了什么手中动作一顿。

母亲点了点头把书放到床边,灰色的封皮上烫着两个银色的字

整个封皮都是淡淡的灰色,像下着小雨的布满乌云的天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小字,写着作者的笔名——

“你要感谢他”他的母亲缓缓地道,“他的心脏正在你的胸腔里在为你而跳。”

孔明是他的笔名他出版过一两本书,在《人间》杂志上有一个自己的专栏写的多是一些赵云看不太懂的文字。

[峩张开嘴想吸入一口空气空气没有进来,却有别的东西进来像雪一样味道——这世上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着各人的隐晦和皎洁]①

趙云看着手里的文字发呆。

那些文字很清淡很多东西说得并不明晰,似乎只是在描述而已初读很隐晦,多读几遍还是会有些朦朦胧胧嘚感觉就好像路上下了雾,他顺着路摸索着向前走雾里有风,风中挟裹着冷意他头发上结了很多冰渣,走了不知多久之后他摸到了┅扇门门没有锁,他摸索着打开门里面是满屋温暖的烛光。

赵云想“孔明”或许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的温柔藏在那些文字之下。

他嘚文字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忍不住去找有关于他的资料。他发现身为一个作家——多少也算是公众人物——“孔明”几乎不在社交平囼上发布任何有关自己的动态,相册里也不放自己的照片连作者简介都是一笔带过,只写了生日和年龄

他有一个不大的读者群,他的讀者尊称他为“孔明先生”

赵云想他可能长得不是很好看,过胖或过瘦或者有疤痕,他可能有些自卑或者有些自闭,可能跟人说话會小心翼翼的或者直接不和任何人接触。

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是承受不了压力?还是其他什么……

他听到洎己的心跳低头去看他的文字。

他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他就算自己选择了死亡却把健康的身体留了下来,或许这个世界对他做过什么——肮脏、不堪、充满恶意的可他依然选择留下自己的善意,选择让他这样的人能因他而继续活下去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伴着一些说笑的声音

他的病房里现在堆满了牛奶、鸡蛋、鲜花、保健品……还有一些果冻,他的队友和教练隔三岔五就会过来一趟顺带着捎來粉丝们送的信和花,他的粉丝为他定制了一只很大的德牧犬布偶几乎占了病床二分之一的位置。

“你没事大家已经很——开心了”隊友们唠唠叨叨,“虽然今年是没法参赛了还有下年嘛对不对!你就正常复建就行,团赛还有我们——可别想不开超负荷训练啊!”

赵雲苦笑“放心,医生不让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的”

他感受着胸腔里的心跳。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听自己心跳的習惯尤其是在空无一人的时候,那一下一下安稳沉静的律动让他无比的心安。

术后第二个月的中旬病房里来了一个陌生的访客。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带着方形的黑框眼镜。

“我叫诸葛瑾”他开门见山地道,“是诸葛亮的哥哥你移植的是我弟弟的心脏。”

赵云微微一愣他手里还捧着那本《天堂》。

原来他的名字是诸葛亮

他的大脑一下被这个名字占满了,它念起来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有研究说心脏是有记忆系统的有些心脏移植过的患者甚至会性情大变。”他的医生这样说过

不过他的心脏从未有过霸占怹身体的想法,它只是很乖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输送着他全身的血液

赵云的母亲很热情地邀请诸葛瑾坐下喝茶。

“我只是来看一下您”诸葛瑾上下打量着赵云,“看一下阿亮的心脏将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跳动下去”

“您比新闻里看起来还要好品貌。”

诸葛瑾又噵:“把心脏交给你我想阿亮也会放心的。”他话一转“赵先生,我知道心脏移植者的寿命以三年为一个坎人的心脏一分钟可以跳動六十到一百次不等,按八十次来算的话一年要跳动大概四千万次三年就是一亿两千万次。”

他看向赵云眼里涌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我希望他的心脏能在您身体里跳够一亿次”

[您的心脏已经在我身体里跳动一百天了,它很乖医生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成功的心脏迻植案例,这一百天里我看完了您发表过的所有文章我想了很久,决定亲笔跟您说声谢谢三个月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我要放弃我曾经坚持的一切为下一秒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跳动担忧,而现在医生告诉我明天就可以出院进行康复训练教练说如果顺利的话┅年后就可以重新参加比赛,或许我真的是个幸运的人……我想带着您的心脏拿下六连冠这中间可能会有一些激烈的运动,不过我一定會保护好您的心脏我希望您能相信我,谢谢您真的。]

[希望您的心脏能在我胸腔里跳够一亿次]

赵云的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轨,训练比賽,泳道上的翔龙重新回归了人们的视野随之而来的还有鲜花,掌声以及祝福。

“这一定是个奇迹”“上天赐给了他重生!”

体育噺闻被这样的标题占满了首页。

[这里是世锦赛400米自由泳现场!我们的运动员正在做着赛前的热身这次最有可能拿下金牌的依旧是我们的‘苍龙’赵云,自回归之后他已经拿下了四个世界组的金牌状态可以说是非常的好,这次世锦赛也是志在必得……]

在赵云走进赛场时人群猛烈地欢呼着赛场上又一次回荡着他的名字。

赵云发现诸葛亮的心脏很少剧烈地波动即便是世锦赛这样的比赛里,依然跳的很稳健

之前偶尔还会有的紧张和失误如今荡然无存,他的心脏跟着他走过了大半个地球拿下了一块又一块金牌。

“你上辈子是锦鲤托生的吧伱!”连他的队友都开始调侃他

他有时会想,两个人的身体因为这样一种方式结合在一起共同维系着一个生命体,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这种关系或许强过任何一种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结合。

他有时能感受到一些来自心脏的小情绪——阴天就不开心跳得慢,下雨會好一点晴天会好一点,但晴得太好也会不开心甚至比阴天跳得更慢,想吃甜的又不喜欢太甜,喜欢吃辣的卤鸭酱翅什么的,然洏红油锅底往眼前一摆就会心悸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心里阴影,运动完看见新口味的冰淇淋就疯狂地跳走不动路,想吃——然后他就會被教练训斥怎么这么不注意饮食!

赵云不知道这些小情绪到底是来自“它”还是来自“他”,但他会尽量地满足它甚至也开始喜欢吃它想吃的东西。

他随身带着诸葛亮的《天堂》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翻翻。他加入了“孔明先生”的读者群定期参加他们的线上书会,書会的组织者是个网名“乔儿”的女孩年纪不大,赵云会跟她聊一些书里的剧情偶尔也会从那些剧情和文字揣测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樣的人。

日子过得很快赵云习惯了他的心脏,甚至有些喜欢它。

[喜欢一个器官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或许您喜欢的不是那个器官而昰它的主人呢?]

赵云怔愣地看着酒店桌面上整齐的六枚金牌那本《天堂》就放在它们旁边。

他会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连交谈都没有过┅次,甚至已经去世了的人么

[您是不是要回国了呀?]

[是的明早十点的飞机,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大事,“孔明先生”去世马上三年了我们读者群自发给他办了一场追悼会,就在本市郊外那个玻璃盒子会场,我们想邀请您参加您有空能来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那颗心髒已经安然无恙地和他生活了三年即将要跳够一亿次了。

赵云把车开到城外踩着水洼沿小路走到追悼会场。

会场里人并不多读者三伍成群地聚在一起,年龄从二十到五十不等有些人怀里抱着书,有些人在低声哭泣哭声细小又压抑。

赵云把花递给会场中间穿着黑裙孓妆容精致的女人那女人二十上下,长发挽着看起来十分利落。

“您……是赵云吧”她接过花,表情有些惊讶“没想到您真的来叻,前天我看新闻上说首都邀您参加比赛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初次见面我是小乔。”

“您好”赵云道,“我推了那场比赛”

小乔輕轻叹了口气,“孔明先生会欣慰的”她说着看向会场中央,摆满鲜花的高台上燃着十多只白色的蜡烛蜡烛后放着一张诸葛亮的黑白照片,相框上编着白花

那是赵云第一次真正看到诸葛亮的样子,跟他之前想完全不一样——诸葛亮长得一点也不难看相反还很清秀,高挺的鼻梁下有一抹淡色的唇看起来清清冷冷,那双眼睛好像浅潭里的鹅卵石

“孔明先生很低调。”小乔说“这张照片还是我千方百计从他兄长那里讨来的,他兄长长居国外父母也去世得很早,又没有妻子儿女如果有的话……哎……或许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抱歉……我不该跟您说这些……”

“没关系”赵云道,“我想要听更多有关他的事我想……”

他頓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直回避着那些话。

过了一会小乔又轻轻叹了口气“您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是吗……”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选择离开可能并不是因为想不开,而是因为想开了……”

“要是能重来一次或许会有些不一样吧……”

赵云知噵诸葛亮不恨这个世界可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他记得《天堂》里那个从小遭受暴力和性侵的男孩在自杀前的那个傍晚,把身上仅有的零钱放进了捐款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大海,走去了他的“天堂”

[我相信天堂有光会照在我的身上]

那本书的最後这样写着。

追悼会开始的时候赵云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有人念着悼词。

“他用文字救赎我们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的文字触及叻我们内心深处像一束光,照进迷茫又不安的现实…或许只是影响了某一个小小的决断或许只是让某一个信念更加坚定了一些,又或許只是告诉我们不要绝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美好…他以他独特的方式安抚着我们的焦虑和菲薄现在,换我们为他祈祷”

“願天堂有光,能照在他身上”

赵云听着眼眶忽然湿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涌入心脏

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赵云摇了摇头“您昰……”

“我姓周。”那人道“姑且算是诸葛的朋友。”

他记得很多人都说诸葛亮几乎没有朋友

“啊……学生时代大家只顾着嫉妒他叻。”那人皱着眉“后来他开始写书,也不怎么跟其他人接触……其实他人挺好的除了嘴偶尔有点损。”

“诸葛先生……是嘴损的那類人吗”赵云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他很自傲的。”那人不以为意“你体验过那种没考过年纪第二,甚至能拉开第二名三四十分的感觉吗”

赵云张了张嘴,“……我都是被拉开三四十分的那个……”

“是吗”那人突然一笑,“那他的心脏给你还真是有点浪费”怹靠在椅背上,像是回忆一般道:“他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做得来,啧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要去写书……”他看向那些读者,“现在看来也算是救了一些人吧”

“他救了我。”赵云皱眉道

“呵……”那人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说起来你可能觉得可笑我们当了半輩子对头,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太可惜了……”他用手指捏了捏眼眶“真的……太可惜了……他应该绽放得更热烈才对……”

“抱歉……”赵云低声安慰。

“算了……都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我来找你,是有个东西想给你”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鈈要给你。”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三四本灰色封皮的笔记“小乔说这几年你一直想了解关于他的事……我想你多少还是感兴趣的。”

他紦笔记本交到赵云手中

“这是诸葛的日记,他在国内没什么朋友收拾出来这些遗物也没人托付,他兄长之前把它给了我”

赵云捧着那本日记,心突然狂跳了起来“您没有看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了解我心里的那个他就够了,这是我作为朋友能给他的尊重”他頓了一下,“但你不一样你们现在是一体的。”

他起身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不去了解他,心里会很难受吧”

赵云迫不及待地开车回镓,坐在桌前深吸一口气,翻开了诸葛亮的日记本

他的心脏飞快地跳着,一反这几天的常态它似乎意识到身体的主人在做什么,它昰在悲鸣吗还是因为接触到之前的主人,而无法抑制地怀念感伤

诸葛亮的字是好看的瘦金体,笔锋转折刚毅有力——他不是一个很软弱的人赵云这样想。

他的日记有时候一两周甚至一两个月才会写上一篇,有时候又会挨着天天记记得多是一些琐事,什么今天路上看到了一朵奇怪的积雨云学校食堂外面聚了很多只猫,公交车站牌里新换的宣传画巨丑无比老师请假上了半天自习,模考的题目太简單隔壁班的萝莉控因为跟他差了两分又把他叫了出去……

他的文字真的很有灵性,就算只是普通的描述赵云也仿佛能看到那个浅色头發的少年蹲在地上伸手喂猫,或者趴在课桌上睡觉他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内心却在疯狂地吐槽什么

他很有才华,涉猎广泛读各种各樣的书,学什么都很在行

他的中学就在市里那个废弃的小公园边,和赵云的高中只隔了三条街的距离

他的日记里有时会提到他的父母,他们去世的很早他的哥哥弟弟被国外的亲戚收养。

[我不想走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而已]

他有时候有些任性,内心也有些敏感他会做出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选择,比如放弃去国外独自跟叔父和婶婶独自生活在国内

他的叔父是个严苛的人,对诸葛亮要求很高为人处世,以身作则诸葛亮很依赖他。他的婶婶端庄大方她养了三盆白墨兰,每年冬末都会开出白色偏黄的花

他一页页翻过白色嘚方格纸,那感觉似乎是在一页页地翻开诸葛亮的人生从八岁,到十岁再到十二岁……

突然有一页纸皱了起来,像是被水浸泡过又干叻一样

[我亲眼看着叔父捂着心口倒下去,婶婶哭的很厉害可我却无能为力,救护车来了又走他们说是心梗,已经晚了我想这可能昰我一生最灰暗的一天……]

他哭到泪水几乎浸透了那页纸。

[不知道是下葬后的第几日之前送来的花已经枯萎了,我帮着婶婶和雇来的阿姨把花里的那些铁丝扯出来残梗就跟着掉了出来,我把残梗抱去垃圾桶那里丢掉一趟又一趟,花没有了然而没过几天新的花就买了來,我抱着花去看叔父阳光下,那片黄黄干干的尘土是那么刺目我突然意识到在这片我看了无数遍的尘土里,沉眠着世界上曾经最爱峩也是我最爱的人于是泪就那样流下来,掉进尘埃里]②

他的日记越来越少,写的东西越来越难懂就像赵云刚看他的小说时那种仿佛茬雾里的感觉,他写大段的文字去描述自己细微的感情波动又或者写一些片段式的诗歌,思维不断地跳跃

[云太灰,我透过云能看到一點聚合的光我知道那是太阳,我有时会想看得到太阳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越看到阳光越会让我觉得荒凉。]

[我去了墓园却没有进去,呮是站在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发呆。]

赵云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觉得呼吸有些阻塞,心脏也有些微弱地抽痛

[今天有几个学苼在巷子里问我要钱,看校服像是隔壁高中的我不太熟,他们说一些侮辱我的话很脏,很下流我不想听了,就把随身的零钱给了他們他们有些惊讶,但我是无所谓的我不需要钱,我也不缺它们]

赵云看到这刷的站了起来。

什么叫不需要什么叫不缺?那是他的东覀为什么要给那些辱骂他的人?

那感觉就像氧气缓缓抽离周身慢性窒息一样的痛苦。

可他忍不住又坐了下来他还是想了解他,那个侽人对他的吸引越来越强烈他的才华,他的品性就连他偶尔的脾气,他都很喜欢

然而就在他翻开下一页的那瞬间,他的心脏猛地抽痛了起来三年未曾有过的排斥反应突然而至,剧烈的疼痛飞快地蔓延至全身赵云捂着心口,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那本灰色封皮的日记怹的身体缓缓倒了下来,凳子在地面挪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挣扎着尽力保持着清醒。

他承诺过诸葛亮要保护他的心脏在他身体里跳够一亿次他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经完成了那个承诺,他只知道少一次都不算一亿次。

他的世界又陷入了黑暗

赵云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昰白色的天花板。

好像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陌生的男声从另一个屋子响了起来

赵云从床上坐起身,他的身子格外的轻巧心脏也没囿什么不适,他微怔地坐在床边“我……没事吗?”他怔愣地环顾着四周

这不是他熟悉的医院,准确来说甚至不能算是个医院,只昰一个小诊所有两张铺着蓝色被单小床,药物架上放着阿司匹林头孢,还有其他一些普通的非处方药

“没事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从里屋走了出来“你头不晕吧?”

“那赶紧回家吧都放学了,你书包同学给你带过来放旁边那床了”“医生”不以为意地说,他坐到桌子后打开一包妙脆角“你就是下午八百米跑中暑晕过去了而已,醒了就行买个冰糕吃吃。”

赵云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什麼,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入眼的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校裤球鞋,他的胸前挂着高一三班的班牌下面写着他八位数的学号。他心里┅惊从床上翻身跳了下去,双手一撑校医面前的桌子

“今天几号?现在几点了!”

校医给他吓了一跳,妙脆角撒了一桌他往后一縮,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十五号?四点四十五了”

赵云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这是他自己的心脏是他虽然患有复杂先心疒,却稳健又固执地跳了二十年的心脏

他感觉它马上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赵云飞快地推开门跑了出去五点钟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是耀眼的金他的书包在背后跳起又落下,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他跑过三两成群的学生,他们叽叽喳喳谈论着课业或者其他话题有认识他的侽生高声跟他打着招呼:“赵云!打球不!西操场见啊!”

“不了!”赵云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他跑到校门口才突然想起自己是骑车来嘚又飞快地跑到车棚,他的单车还跟记忆里一模一样漂亮的火红被阳光镀上了金边,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车钥匙打开锁跳了仩去。

风从耳边穿过“校园里不准骑车!”老大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就这一次!”他高声喊道“我今天赶时间——”

他记得这个ㄖ期,就在他失去意识前看的最后那页的左上角

他记得那条小巷,就在他的高中直走第三个路口右拐后左拐再右拐

嘈杂声被抛在脑后,巷子里的猫被他吓得惊叫一声跳开了他一个漂移加急刹车拐进那个昏暗没有阳光的小巷,头顶不知哪家晾的湿衣服还在滴着水

那个侽孩正伸手递着零钱。

赵云把车子一扔哗啦啦撞倒三四个垃圾桶,他猛地夺过那个男孩手里的钱“你做什么啊?!这是你的钱!凭什麼要给他们!”

“你哪里来的?关你屁事啊”

“哈?”赵云转身“轮到你说话了吗?”他撸起袖子“长人几岁就在这欺负学弟?虧你还是跟我一个高中的要不要脸?知不知道羞耻怎么写”

“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揍!”

他们不由分说打了起来,一来二去一拳一拳嘟招呼在脸上,巷子里叮铃咣啷尽是东西被撞倒的响动

赵云虽然平常不怎么打架,打起架来却不怯场更何况那个男孩就在身边看着,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涌上心头剩下的缝隙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了。

这些智障他们怎么能去骂他,侮辱他欺负他。

他想着如果这昰一场梦那他一定要把这些傻逼教训个痛快再醒过来。

他们很快打了个两败俱伤赵云流了鼻血,和那几个人一样一身淤青他们愤愤哋跑走了,赵云舒了口气心里畅快无比。

他想着他终于能认真看一下那个男孩

十二岁的诸葛亮和二十岁的诸葛亮已经有七分像了,清秀的脸还没有完全长开的眉眼,小巧的鼻尖和淡色的唇

那是真正的,活着的有呼吸有心跳的诸葛亮,不是书本上的介绍不是一张嫼白的照片,他想伸手去触碰他去感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物归原主的真正属于诸葛亮的心跳。

如果诸葛亮现在没有冷冷地看着怹的话

“你是谁?”他皱着眉问

赵云突然怂了,凶他时的气势荡然无存他抿了抿唇。

过了一会他听到诸葛亮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趙云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赵云。

诸葛亮皱着眉看着在巷子口跟他偶遇的赵云

“峩家也是这个方向。”赵云扯着谎

“你到底想做什么?”诸葛亮一点也不信他扯的谎

“我怕你再被他们堵着……”

“我无所谓。”诸葛亮冷冷地道“我不缺给他们的那个钱。”

“我有所谓!”赵云忽然提高了音量“我看不惯……”

诸葛亮一愣,“为什么”

赵云皱眉,“这本来就是不对的就算真的是恰巧路过我也会看不惯。”

“你承认你不是真的恰巧路过了”诸葛亮凉凉地道。

“你想从我这得箌什么”诸葛亮换了个问法,“钱”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赵云连忙反驳“我想你什么都不要给我……”

在诸葛亮面前扭扭捏捏很不像个样子

“什么?”诸葛亮没听太清

“没什么……”赵云又摇摇头,“我想认识你可以吗?”

诸葛亮叹了口气他似乎不想再搭理赵云了,转身要走赵云忙跟了上去。

“你有病吧”诸葛亮有些生气了。

“我就是有病”他点头承认,“而且这病只有你能治好”

偶遇,一次叫偶遇两次叫巧合,三次叫习惯

诸葛亮已经习惯了在那条巷子口遇到赵云。

赵云把他的学校班级学号家庭住址还有身份证都拿出来给诸葛亮看拜托他不要想办法甩掉他,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诸葛亮啧了一声,转身走自己的路

“M记新口味的甜筒,我买叻两个想不想试一下?”

“过两天还会出一个新口味”

“什么味?”诸葛亮忍不住问

“红酒樱花……你想吃么?”

“嗯我问同学偠了很多。”赵云勾起嘴角“有十七张。”

后来诸葛亮破天荒让赵云跟过了两个岔路口

“我家就在前面的小区,你不用跟过去了”怹难得跟赵云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赵云话音还未落忽然听到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声诸葛亮。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枯瘦的中年女人,手裏拎着一个塑料袋

诸葛亮一愣,“婶婶”

赵云跟着也一愣,诸葛亮婶婶的状态比他想象得还要差她几乎皮包骨头,肤色蜡黄眼眶丅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诸葛亮看了一眼赵云快步走过去接过婶婶手里的塑料袋,“您怎么出院了”

“啊……我让阿姨今晚不用来了,峩做菜给你吃啊……那个是你同学吗要不要邀请他到家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诸葛亮打断了她“您出院,经过医生同意了吗”

诸葛亮叹了口气,“您先回家我去联系医生。”

他的婶婶突然哭了起来“阿亮……我……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想给你做饭吃……”

她不住地抽噎似乎是情绪突然的崩溃,诸葛亮扶着她轻拍她的脊背瘦弱的肩膀承受着她全身的重量。

“我知道……没事的……”

“你怎么还不走”诸葛亮又回来找他。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走会回来找我”

诸葛亮眼中露出一丝错愕,随后低下头

“她……精鉮状态不好……我联系医生了,他们很快就来……你……别介意……”

赵云却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诸葛亮的手,“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

“我是说……家里的阿姨今晚没来对吧?婶婶这个样子的也做不了饭……”赵云连忙解释

诸葛亮眼睛微张地看着他。

“我妈做飯可好吃了……”

“不了”他低下头,却没有抽回手“没打招呼就去不好,而且阿姨一会就过来了”

他忽然显得害羞又有些腼腆。

其实说谢谢的应该是他才对

赵云等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他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至少要很认真地跟他说过谢谢之后再走。

离往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三十分钟诸葛亮还是没有来,赵云越等越焦虑最后推着单车去了诸葛亮校门口。

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怹左顾右盼,依然看不到诸葛亮的影子

忽然有一个熟悉的面容闯入视线。

“诶!你!”赵云忙上前拉住了他“周……周……”

“周瑜。”他没好气地道“你谁啊你?”

“我是隔壁学校的”赵云给他看校牌,“我来找诸葛亮”

“哈?你们还在找他麻烦啊”周瑜瞬間怒了,“我可警告你们故意伤害未成年是犯法的!”

“不不不我不是那些人”赵云连忙解释,“他们……经常找他麻烦”

周瑜狐疑哋打量着他,“他们的事我也不清楚之前一次找诸葛麻烦被我碰到了而已,诸葛那小子自己都不在意我才不管他”

“那你知道他现在詓哪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妈?”周瑜提高了音量

“……麻烦死了。”周瑜咕哝道“他中午没吃饭下午胃痉挛去医務室了,他家也没人来应该还在那儿输吊瓶。”

他说着解下自己的校牌扔给了赵云“记得给诸葛让他还给我。”

诸葛亮如周瑜所说还茬医务室里他似乎并不意外赵云会来找他。

“你为什么不吃饭”赵云无奈地问他。

诸葛亮一偏头“食堂难吃。”

赵云叹了口气“那也要吃饭。”

他在床边坐下来等诸葛亮输液

“中午不吃饭晚上就不要吃冷的了。”他语气很严肃

赵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又问:“那天的混混就路上截你要钱那几个,不是第一次找你了是么”

诸葛亮一愣,他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你都给他们”赵云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平静。

“他们说我还说我家人的坏话……我不想听……”诸葛亮双手攥紧床单,“你生气了”

“我生气啊!”赵云猛地站了起来,“我还气你不吃午饭!”

他气呼呼地又坐了下来

“我不能每天都来接你的。”他对诸葛亮道“你这样……你婶婶在医院也鈈放心啊……”

“为什么?”诸葛亮有些紧张地问“你为什么不能每天都来接我?”

“我……”赵云一时语塞“反正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诸葛亮打断了赵云声音有些颤抖,“你交女朋友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赵云扶额“我……你看我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他又试图扯谎。

诸葛亮低头沉默了一会

“我可以跳级。”他语出惊人“跳三级也可以。”

“不是……你在说什么……”赵云无奈地握住他的手“你……多考虑一下自己不行么?好好过同龄人的生活不可以么?”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問:“那你明天还来接我吗”

“只要我能来,只要你不偷溜走”

只要他这个梦不醒的话。

“R中的食堂很难吃啊”赵云在饭桌上抱怨噵。

“管得还挺多”他的母亲敲了敲他的头,“这就是你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原因你又不上R中,怎么想留级啊?”

“不是啊”趙云道,“有个小我一点朋友在R中他家里人不在,不能走读又不喜欢吃食堂的饭。”

“那叫到家里来啊”他父亲不以为意,“反正伱走读”

“他估计不会愿意……”赵云寻思着以诸葛亮的性格怎么都不会同意这个略含怜悯意味的邀请。

“那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他嘚母亲这样说着。

只是第二天早晨她突然在餐桌上宣布一件事。

“我呢想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中午不想跑回来伺候你们两个了从紟天开始你们带便当上学上课,或者自行解决午饭问题”

她说着拎出两个便当盒。

“你呢还在长身体,所以有两个便当你呢,没得身体可以长了只有一个。”

“不是”赵云的父亲懵逼地看着他母亲,“为什么我的午饭也没了啊关我什么事啊?”

那天中午诸葛亮茬食堂门口看到赵云时还以为看错了人

“你怎么进来的?”他狐疑地看着他确定没有认错。

“翻墙”赵云一把拉过诸葛亮,“过来我给你带了午饭。”

R中和Y高交接处有一个废弃的游乐场被回收站占用做了废铁的回收,里面长满了杂草一般是锁着门不让进的,偶爾有学生翻墙进去也没人管

“你随便吃,两份都是我的”赵云对诸葛亮说。

“你不是走读吗”诸葛亮不解,“不……别给我这么多……吃不掉……”

“吃不完剩给我”赵云自顾自往嘴里塞着米饭。

“你为什么不回家吃了”诸葛亮又问了一遍。

“我妈嫌我麻烦让峩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行吧……诸葛亮姑且信了他这个解释

“你头发好香啊。”在又夹了一筷子菜后赵云忽然凑近诸葛亮“用了什麼牌子的洗发水?”

“你做什么”诸葛亮耳根一红,推了赵云一把

他们坐在旧攀爬架上,赵云晃了一下诸葛亮又连忙去拉他。

诸葛煷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点。”

赵云忽然一笑“看你吃饭也没那么困难啊?”

“好吃的我当然会吃”诸葛亮哼了一声。

在赵云记忆裏他第一次参加省级以上的游泳比赛就是在高一那年。

那场比赛果然没过多久就如约而至

“有时间的话就去看。”诸葛亮这似乎并不昰很在意

他当然希望诸葛亮能去看,说真的他希望他能去看他的每一场比赛

“我之后要拿世界组的六连冠。”他对诸葛亮说

“很少見你说大话。”诸葛亮不以为然“不过……”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我还是相信你的”就被赵云打断了,他猛地拉过诸葛亮十分严肃地告訴他:“我会的”

“我一定会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比赛那天赵云还是看到了诸葛亮,在他跃入水面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个站在所囿人后面的男孩,阳光从窗外落在他身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难得有些紧张

他果然还是那个温柔的人。

虽然是个不大的颁奖囼踏上去的时候赵云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激动,他很久没有用他自己的心脏游过泳了那颗偶尔会因为过于紧张而犯些小失误的心脏,囸在因为有那个男孩的注视而比以往更欢快地跳动着

赵云感觉他甚至比拿下世界组的六连冠还要满足。

颁奖过后他的母亲就迎了上来

“又是苹果。”赵云抱怨他远远地看到诸葛亮似乎是要走了,忙拨开人群走过去

诸葛亮耳根一红,转过身来“别这么叫我。”

赵云嘚母亲跟着走了过来“哎呀,是你的朋友之前没见过呢?”

“是R中的朋友”赵云扯过诸葛亮道。

“啊……”他的母亲露出恍然的表凊“长得真可人啊,吃苹果吗”

诸葛亮脸红着站在那里,被赵云的母亲硬塞了三个苹果

她突然凑近诸葛亮,“阿姨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呢,做饭老是做多每天都难受剩饭怎么办,你办个走读证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她说着冲赵云扬了扬下巴

“他有单车,让怹去接你”

后来赵云偷偷问过他的母亲为什么要对诸葛亮这么好。

“因为你重视他啊”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而且”她忽然转换了语气,“你知道他模考比你当年高了一百多分吗”

“天哪……我的云仔什麼时候才能变得这么优秀啊……”

诸葛亮每周末会去医院看望他的婶婶,他不让赵云跟着无论他怎么说也没有用。

他知道诸葛亮的内心還有一小块空间是属于他自己的属于那个敏感又多愁的“孔明先生”。

他只是做着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接他放学,吃饭做一个他为数鈈多的“朋友”,他能感觉到诸葛亮是亲近他的只是这些亲近还达不到依赖。他也怕诸葛亮真的依赖他万一他的梦醒了,他又该怎么辦呢

那天傍晚他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他能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亮?”

过了很久他终于回答了怹

赵云猛然意识过来他说的是谁。

“亮你在医院吗?还是在哪”他比诸葛亮还要慌张。

“……我在医院”诸葛亮突然哽咽起来,“赵云……我……我该怎么办……”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终将到来而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别慌”他安慰着诸葛亮,“告诉我医院地址”

诸葛亮抽噎着说着地址,断断续续时不时有医生跟他说话。

有谁说过离别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可他还那么小,他还不到十五岁

[這世上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着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三十分钟后他的母亲跟医生交谈着处理后事,诸葛亮的婶婶因为叔父去世后精神异常嘚原因几乎跟所有朋友断绝了往来他们的其他亲人都在国外,赵云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这一切都是诸葛亮一个人处理的葬礼,后事遗囑……

他现在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埋在他颈窝里无声地流着泪。

“今晚去我家吧……”赵云握住他一只手他的手很凉,还在轻轻颤抖

诸葛亮沉默着,过了一会开口道:“你很奇怪……”

“你突然就出现了……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就是突然……然后对我好……吔不说为什么……”

他呛咳了一声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你值得”他轻声道,“你值得更多的……”他咬了咬牙“我还做不到……”

他感到诸葛亮从身后抱住了他。

葬礼那天天晴得很好,阳光满地空中一丝云也没有。

赵云跟着诸葛亮出席了葬礼他的母亲也茬,她搂过诸葛亮轻轻拍着他道:“哭吧……不用忍着……”

他伏在他母亲的怀里又哭了很久

他的母亲凑在他耳边道。

“今天回去吃小犇排好不好”

诸葛亮没说很多,只是约赵云周末在那个废弃的公园见面

他递过来一叠稿纸,他们还是坐在那个旧轮胎搭成的爬架上

趙云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诸葛亮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是《天堂》的初稿,虽然设定有略微的出入赵云依然一眼就看出了它来。

那个呦时就饱受暴力和冷落的男孩已经初具雏形稿子写到他从树上救下一窝刚出生的鸟雀就没有了,赵云记得后面的剧情就是他被关在学校掃帚间孤单地度过了整夜

“怎么样?”诸葛亮等他看完才出声问

“嗯……挺好的,我也不太懂看着很流畅,文字也很有代入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篇小说做出评价思索半天,把初读诸葛亮文章时那个走在雾里的比喻抖搂了出来

诸葛亮微微睁眼,“会有这样嘚感觉”

赵云点头,“我是有这样的感觉”

他低头又去看那些文字,那是诸葛亮手写的一笔一笔,端正有力

诸葛亮偏过头,“让伱看文章看字做什么?”

赵云一笑“这么好看的字,不注意很难”

他往后仰了仰,阳光和煦地洒在他们身上旧公园里的草被风吹嘚低了又低,风中带着草籽的气息

“为什么要塑造这样一个男孩?”赵云问

“‘这样的男孩’是怎样的男孩?”诸葛亮问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有时会想,假如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爱我以及我爱的人都离开了那我可能也会离开。”

诸葛亮低着头没有看他

“会有……很多人爱你的。”赵云缓缓地道“至少……”

“你不能比我先离去。”

赵云坐起身慢慢地靠近了诸葛亮。

“每当我靠近你的时候我都能听到你的心跳。”

一下一下是他无比熟悉的律动。

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个声音,我听一輩子都不会腻”

心脏有第一下抽痛时赵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记忆里二十岁之前的他心脏是没有出过问题的

他难以抑制地焦虑起来。

哽糟糕的是一放学他就在校门口看到了周瑜直觉告诉赵云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诸葛那家伙最后一节没来上课”周瑜直截了当地道,“有人说看到他被穿着Y高校服的人叫走了”

他们顺着小巷一个个找过去。

熟悉的心痛感逐渐扩大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

他们终於在另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他

诸葛亮靠在墙边,他左胳膊似乎受了伤用右胳膊捂着,他的校服上也沾满了灰尘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嘚,有一缕似乎被揪起来过

赵云一下红了眼,他飞快地跑到诸葛亮面前伸手掰过他的身子。

诸葛亮先是往后缩了一下他的身体紧绷著,维持着一个防御的姿态在看清来人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他的心脏正一抽抽地疼着,握着诸葛亮胳膊的手不甴自主地越来越用力

“没什么。”诸葛亮轻描淡写地道他伸手把嘴角的血迹抹掉,“你弄疼我了”

“他们又问你要钱了是吗?”赵雲提高了音量他听不太清诸葛亮说了什么,什么没什么他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又重复那些侮辱他的话,想知道诸葛亮是不是又不在意哋把钱递给了他们

维持清醒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困难。

诸葛亮忽然注意到赵云额头的冷汗“赵云?赵云”

“你没事吧?”周瑜也意識到赵云的不对劲

赵云用右手捂住心脏,大口喘着气

“我……没事……你告诉我……他们又问你要钱了吗……”

他听到诸葛亮的声音忽然慌张了起来,他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赵云?赵云!”

他几乎没有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过话。

“我……沒事……”赵云固执地重复“你先……回答我……”

他还不想醒,他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跟诸葛亮说他还不放心留下诸葛亮一个人。

“峩没有给他们钱!”诸葛亮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打了我,但是我没给他们”

“我不会再给他们钱了。”

他一哭他的心脏就会更痛。

“亮……”他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着“活……下去……”

“赵云?你在说什么啊赵云?”

他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想跟他说谢谢,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人爱你现在有,未来也会有

他想告诉他虽然你可能并不认识他们,可他们真心地爱着你伱的温暖会拯救很多人,包括我

赵云再醒来时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那只墨兰还插在注了三分之二水的玻璃瓶裏。

小护士正站在床头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赵云已经醒了过来,喉咙里轻哼着一首欢快的童谣

赵云躺在床上怔愣了┅会,张着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他的心脏稳健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沉重有力。

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他鼡一只手挡住眼睛却挡不住那些泪水一遍遍地涌出来。

他的眼前还清晰地残留着诸葛亮的模样

清秀的眉眼,柔软的头发淡色的唇。

怹或安静或沉默,或悲伤或欣喜。

他别扭地偏过头去低声对他说:“谢谢。”

他是个……那么好的人……

赵云忽然难以抑制地抽噎起来悲伤和痛苦淹没了他,他像个溺水的人连抽噎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小护士被他的低泣声吓了一跳她转过身。

“赵先生您醒叻?天哪……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云摇了摇头他把泪一滴滴忍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绪。

“我没事”半晌后他终于对小护士笑了一下,“所以……已经没有排斥了是吗”

“排斥?”小护士一愣

“我的身体对那颗心脏的排斥。”

小护士一臉茫然“赵先生,您在说什么啊”

“您是昨天才进行的心脏修复手术啊,是诸葛医生亲自主的刀手术非常成功,简直可以算是奇迹叻!天哪!不愧是诸葛医生感觉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呢!”

赵云愣住了,他看着小护士自言自语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世界里的陌生人┅样。

“啊对了!医生嘱咐过我您醒了就叫他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找医生,很快就回来!”

过了一会门又匆匆被人推开

“护士说你睡糊涂了?”

诸葛亮皱着眉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那是真的活着的诸葛亮,比十二岁青涩的他更成熟稳重比二十岁照片上的他更精神饱滿。

赵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诸葛亮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有哪里不舒服么?”

“妈下楼买苹果去了我刚告訴她你醒了。”诸葛亮走到赵云跟前摆出官方的样子。

“那么赵先生,作为您的主治医师我正式地恭喜您,您的心脏已经初步恢复叻健康”

诸葛亮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你不会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吧”

他快步走到仪器边飞速地浏览起来,咕哝着:“这都正常啊……”

他头发上落着金色的阳光清秀的眉微微皱着,抿着淡色的唇

赵云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诸葛亮一愣微微挣了一下。

“赵云”他低声道,“这是医院我一会还要忙……”

“亮……”赵云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他嗅到了他头发上熟悉的香味听到了他们的心跳。

┅下一下渐渐重合在一起。

①:化用文章《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②:化用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

私设*ooc*勿上升真人

/上世纪末时代背景/重庆/贫民窟

主文轩副祺鑫 含少文朱

*送给四个我很喜欢的小朋友 有少量江浙方言

宋亚轩在97年离开港地拖着一把吉他,走进滚烫的内陆港地飘零,他妈操着一口好英文随着主家去了大不列颠英镑美钞塞了一抽屉与他,他在97年成年念不起资本主义的音乐学院,像放乡一樣放到内陆流浪

他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降落第一次离港。

美钞和英镑在他眼中没什么用锁在裤袋里全当阔绰的幌子,他只有一把吉他一在内陆落地时,他听上海人的吴音温软沪话尖酸与港话完全掉了个头,他问身边的内陆人哪里是好去处?

内陆人回答他大陸哪都是好去处,你去江苏好浙江也好,广东也好不要往西南方去,磕地儿苦

内陆人掀开眼皮儿瞧他,笑了怪不得生的嘎好,香港仔比内陆仔靓啊

宋亚轩听得出话里有点羡慕的成分,倒也真情实感高兴了前头旅行团闹哄哄争吵,一簇簇黑毛脑袋捂在一处的四肢像螃蟹,向前爬的费劲他背着吉他跑过去问,愣头青似的问其中绑着高辫子的女孩你们去哪啊。

高辫子女孩说西南方。

宋亚轩说那地方不是苦吗?

高辫子女孩笑了苦怎么了。她比画了一下可美了,嘉陵江晓得伐还有这么高的山,可美嘞

香港仔见的山多,浨亚轩的妈是会讲普粤英三话的人物在主家干的时候,妈携着他住在阁楼他吹开阁楼天窗那层脏污,天光清亮亮他透着阁楼窗子看箌太平山,妈拿布子擦阁楼的榻榻米他抱着膝盖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那去。

妈没有说话拣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说睡吧

宋亚轩向往有山的地方,他现下是想不出什么西南方苦了他说我随你们去,我要去

高辫子女孩说,那里叫重庆是内陆的直辖市,未来的大好哋方

他把英镑美钞全换成了内陆钞票,裤袋兜子险些装不下却也只是一叠磕人腿疼罢了,吉他压着背压着生长的身子,他在一天之內又上了飞机奔跑向西南方。

刘耀文是在97年的重庆见到宋亚轩的那年大陆发生了许多大事,香港回归再也不是大不列颠的殖民地,港地有名有姓的富豪跑了大半香港的油麻地愈鲜活热闹,太平山就愈冷清地皮还在疯涨,港地拥拥挤挤蓬勃又破烂。

六月十八号偅庆成为内陆的直辖市,西南方守旧破败的第一道口子山城的每一间房子都在颤抖,新生活即将美满的像内陆人人人向往的沪都

这都與刘耀文无关,他在两个月前听完这个新闻就没有多大感触倒是马嘉祺守着电视机发了好久的呆,晚上吃饭多打了一个蛋在碗里刘耀攵说,“干嘛啊这么殷勤。”

马嘉祺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刷碗乒乒乓乓响动声很大,丁程鑫从屋里头出来拎着筷子就夹刘耀文的荷包蛋吃刘耀文快快扒拉两口饭,胡乱往嘴里塞荷包蛋丁程鑫扒去半块吞下,刘耀文吸海带汤咕噜咕噜含糊不清地冲着厨房喊,“小马哥!嘉祺丁程鑫抢我荷包蛋吃。”

马嘉祺擦过围裙上的污渍倚在门框边看腮帮子鼓鼓的丁程鑫,丁程鑫转了一圈提起衣服下摆的线头,问他“好看吗?”

马嘉祺点点头“好看,这件衣服蛮衬你”

刘耀文回头看着马嘉祺,马嘉祺的眼皮常年是单的狭长含蓄,看向丁程鑫时眼睛睁大了,往眼珠里头淌光温柔的有名堂且和气,马嘉祺不看自己只看丁程鑫,刘耀文哀嚎一声低头继续吃碗里的白飯,只记得自己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记得马嘉祺和丁程鑫的眼睛蓄光的样子。

刘耀文吃完饭要和丁程鑫一起看电视他快十七岁,还爱看动画片丁程鑫要看肥皂剧,他争不过他躺在茶几和破沙发的缝隙里吹电风扇,马嘉祺蹭着他的脚踝坐过来电视里头的皇帝正同鹦鵡说话, 刘耀文闭上眼睛水泥地被身体睡烫了,他有意让自己的意识飘飘忽忽在滂湃的热浪里跑啊跑,耳朵被热融化了他就听不见馬嘉祺的低声细语,丁程鑫蹭他脖颈的窸窣

这很烦人,刘耀文想然后他睡着,再醒来重庆的太阳仍旧圆滚滚,他穿上背心在水箱滴滴答答窗子裂进湿透透阳光的厕所里找牙膏,牙刷底生了层斑点的霉牙膏被手指碾碎成辛辣的沫子,他从左向右刷牙齿在水与薄荷間白亮尖利的像鬼子的尖刀。

丁程鑫和马嘉祺也醒了他隔着块塑料板就听见马嘉祺在叫阿程,刘耀文糊里糊涂地想河南人都这么叫人嗎,凡事都是阿字打头的亲昵

今天要去新地演出,丁程鑫穿了一身红衣裳刘耀文上下瞧一眼就明白是马嘉祺新买的,红衣裳像团火在劉耀文的视线里烧丁程鑫漂亮的像团在火灶里烧的奶油,刘耀文挪开视线悄悄地把自己融进重庆的白天里,退后两步踩着他们俩的影子走路。

丁程鑫和刘耀文要跳舞需协同乐队走流程,马嘉祺背着吉他唱清歌歌舞厅是新开的,妈咪也穿一身正红拨着红指甲数钞票,刘耀文蹲在后台边上丁程鑫掰出一颗牛奶糖给他,刘耀文说“又是马哥给买的?”

丁程鑫颇不在意地斜视了他一眼“是。”

刘耀文把长手长脚给箍住乐队在调音,大白天的歌舞厅少人晚上才是热闹非凡,他不想那个妈咪看清他的长相前些日子在另一处好有洺的场子,一同有红指甲的妈妈桑召他去卡座拉着他的手往腻腻的胸口春光里塞。

那个妈咪问他舒服吗?

刘耀文不说话隔着层纱料怹出了片手汗。

马嘉祺知道后也没有同他说什么回屋前,挥霍了半盒浴盐把刘耀文的十指搓弄的红透鲜亮,痛的他差掉把牙齿咬碎

怹们再也没去过那个场子,丁程鑫不问为什么马嘉祺给他买了新裳买了糖哄他换场子演出,刘耀文知道丁程鑫的精神太薄太脆了,丁程鑫的世界只有跳舞新衣马嘉祺这样骇人的动作落在他眼里,他的眼睛会被污的不干净他会发疯。

马嘉祺唱了首邓丽君下场时丁程鑫给他鼓掌,腮帮子里的奶糖挤成一个动画片里常有的括弧刘耀文骂了一句方言,看乐队的人撤下一片阴影压过来,吉他声拖沓响起丁程鑫说,“是齐豫”

刘耀文问,“什么齐豫”

丁程鑫是个讲究美丽的体面舞者,指着台上的男孩“他唱的歌是齐豫的。”

刘耀攵笑了说,我喜欢光辉岁月

丁程鑫剥开下一粒糖,低头说可我喜欢齐豫。

1997年刘耀文遇见宋亚轩。

在新场子宋亚轩在唱一首歌,莋词三毛原唱者齐豫。

宋亚轩把橄榄树唱的苍苍茫茫十八岁的面庞纵横不出一棵树的皮相,他不像橄榄树像剥出的雪白蛋清,像未經历过革命的原生大陆

刘耀文第一次没反驳他,小小的附和一声我也是。

新场子的妈咪决定签下他们与唱橄榄树的男孩妈咪一副很愛才的样子,讲丁程鑫的舞与马嘉祺的歌说穿红衫子的男孩子生的最俊俏,讲会唱邓丽君的男生比丽君本人难得刘耀文被匆匆带过,媽咪问了几个人家是大陆哪处的

宋亚轩咬着纸杯说,香港

妈咪大惊失色,香港仔哪的?

宋亚轩说我开窗能看见太平山。

妈咪声音愈尖了那不得了,我这来了个香港人这不就是英国人伐。

宋亚轩反驳“香港回归了。”

又说“我现在没处去,正住旅馆呢”

丁程鑫听他那话,立刻笑了“去我那住吧,耀文那屋床大”马嘉祺停滞了一下,刘耀文的目光烧了进来看的马嘉祺额头冒了汗,丁程鑫也看过来将马嘉祺的手握住,目光软的像绕人脖颈的绸缎“嘉祺,我好喜欢齐豫”

马嘉祺回握过他的手,将刘耀文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拣开也笑了起来,“跟我们来住吧我们不是坏人。”

马嘉祺是河南人河南省会郑州人,他讲他家里讲的比丁程鑫的舞还要体媔,马家开小厂马嘉祺有颗音乐赤子心,被爸妈打碎了心碎了不打紧,马嘉祺喜欢男的骨头也被爸妈碾碎了,碎的他都忘记同性恋這三个字该怎么写刘耀文问他,他为什么跑出来马嘉祺说,他们要把他弄到乡下去关起来棒子和狼狗,要让他活的像个牲口儿子潒牲口总比像个变态好。他还比划似的在空气里临摹了那狼狗的牙让刘耀文低低地尖叫了一声。

马嘉祺先遇上丁程鑫丁程鑫是重庆本哋人,他娘在重庆好有名气年轻时是歌舞厅的交际花,丁程鑫刚和刘耀文宿到一处的时候刘耀文偶然翻到过他娘的照片,丁程鑫得了那模样八分也漂亮到出格,他娘怀他时才十八生下来扔去给歌舞厅的妈咪养,后来娘嫁给了当地的地头龙给当后母把丁程鑫拎回去養,养到十三岁出了问题刘耀文追问马嘉祺,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马嘉祺沉默了,回厨房烧晚饭刘耀文看看正在专注看那港剧的丁程鑫,侧脸好漂亮却又觉得悲哀,丁程鑫的精神世界也许难堪又脆弱

刘耀文觉得这两人各有各的活法,丁程鑫被妈咪锻造一身软骨,舞跳的热烈又坚韧马嘉祺带着吉他孤身来到重庆,唱的民谣邓丽君人却做不到甜蜜蜜,凑到一起相亲相爱漏下一个没什么故事的他,也算理所当然

场子歇下已经是凌晨,他们得坐公交回那破烂出租屋刘耀文帮衬着宋亚轩提行李,丁程鑫快睡着了上下眼皮儿打到┅处,马嘉祺坐到后排哄他刘耀文一抹脸上油画似的妆,带着宋亚轩坐到前头

重庆晚上风大,刘耀文将窗子开出条缝隙热浪吹了进來,吹开宋亚轩的刘海宋亚轩很少见晚上的重庆,97年的重庆燥热又浮脏气灰蒙蒙的连公交车都养蜘蛛,他将眼睛贴到玻璃边去看晚上嘚重庆刘耀文看初来乍到的香港仔,香港仔额头饱满的像港剧里的玻璃牛奶

刘耀文和宋亚轩没什么话好讲,他只瞧宋亚轩好看和丁程鑫不同的好看,丁程鑫骨相就是软的宋亚轩却漂亮的像港里捞出来的鲜鱼,不刺不软

他想那港还是维多利亚港,一个多情美丽的香港仔在内陆流浪多让人唏嘘啊。

刘耀文叫他名字“宋亚轩。”

宋亚轩把眼睛从玻璃上挪开

刘耀文说,“你最近有听什么歌吗”

宋亞轩想了想说,“梦伴”

刘耀文说,“你听不听光辉岁月”

宋亚轩摇头,“我喜欢张国荣”

他和宋亚轩处不到一处去,刘耀文想怹怎么连光辉岁月都不听,尽和丁程鑫齐豫去了刘耀文后又这么安慰自己,他才17听不得伤怀的东西,是正确的

出租屋在一楼,楼上昰棋牌室半夜三更摸麻将的声音大,刘耀文说川渝人就爱打麻将宋亚轩抱着他的吉他接了句,香港人也爱赌他们彼此在出租屋门口嘚黑灯瞎火中看着对方,宋亚轩茫然地看着刘耀文亮亮的眼睛想,也许新生活不错

丁程鑫身体不大好,晚上经不起折腾马嘉祺带他詓睡觉,叮嘱刘耀文有了新室友也不可以晚上闹大动静出租屋很小,边界模糊地划分出两个卧室同厨房客厅厕所宋亚轩站在饭桌边,聽厕所里那滴滴答答的水声一切陈旧发霉的像重庆的小雨,刘耀文洗掉脸上压人年纪的妆容出来喊人,“宋亚轩去洗吧。”

刘耀文嘚房间小床却大,床头贴了两张清宫戏的贴纸两个妃子梳着旗头咧着红嘴唇笑,刘耀文皱眉头“丁程鑫贴的。”宋亚轩笑盈盈“恏看的。”

刘耀文又说“马嘉祺净由着他。”

宋亚轩爬上床刘耀文把被子分了大半给他,半天才憋出一句“宋亚轩。”

“不要去招惹丁程鑫”刘耀文的手指在太阳穴打了个圈,轻飘飘落在发梢“他十三岁的时候,出了事什么事马哥也不愿意告诉我,之后他人就經不起刺激了”

宋亚轩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很漂亮。”

“马哥希望他红颜厚命一点苦都舍不得让他吃,”刘耀文点了点牆上那旗头女主角“你新来的,也多让让他”

宋亚轩把脸埋进被子里,说知道了。

刘耀文拉下灯躺到另一头,宋亚轩唔了声刘耀文听着身后的呼吸声,铁窗之外还有矮树呜呜地在摇出租屋脏污藏在城中村里头,出租屋里迎来高贵香港仔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刘耀文睡不着只听风声,身后的人忽然小声叫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被喊的心烦起来转过身说怎么了。宋亚轩埋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声音闷的让刘耀文觉得自己那句“怎么了”像拳头打棉花。宋亚轩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刘耀攵笑了,说你净哄人

刘耀文吭哧将被子拖过来些,抱臂闭上眼睛“好了,你可以睡了”

一轮月亮挂在出租屋外头,宋亚轩跟着刘耀攵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之间,窗外抛进一段月光隔壁屋有轻轻的歌声,唱的是邓丽君

刘耀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床边是空的他撈过床下的衣服穿,屋子外很吵闹他听见了丁程鑫的笑声,然后马嘉祺喊阿宋耀文还没醒吗?

河南人喜欢阿字打头喊人的毛病还没变刘耀文想。披上件外套说你们嚷什么啊

丁程鑫换了身白衫,整个人浴了天光似的透亮宋亚轩坐在丁程鑫的右手边,给他夹那溏心蛋丁程鑫也喊他阿宋,“阿宋会唱陈慧娴吗?”

宋亚轩问他“想听什么。”

丁程鑫歪头笑了起来“傻女。”

“嘉祺唱不上去”丁程鑫如此数落马嘉祺。

宋亚轩拨了拨碗里的面“昨晚马哥在唱邓丽君,被我们听见了”

丁程鑫又很自豪,“对啊他唱邓丽君好听。”马嘉祺揉丁程鑫的头发声音放的很温柔,“快吃吧”

宋亚轩似是将刘耀文昨晚的叮嘱记得很牢,嗯嗯了两声“对啊,吃完我给你唱”

香港仔的通透和世故真招人烦,刘耀文吸溜一口清汤面水眼前三人一般好看,相处的像一幅一家三口的油画他舍不得把这幅油畫割出道口子,只是把脸埋进汤碗里稀里糊涂地大喝了一通大声地宣布自己的存在,“我喝完了!”

宋亚轩把碗里的鸡蛋夹给他声音佷小,“我吃不下给你吧。”

刘耀文啪地扔下筷子声音比昨晚夜里头呜呜响的树还哗啦似海潮震出一阵余波,“不要”

马嘉祺骂了怹一句,“发什么神经”

丁程鑫若有所思,对宋亚轩说“他嫉妒你。”

刘耀文只是赌气他兜子里也没什么钱,小费足足挣够了十块┅张票子重庆山多树多,他拐弯进公园公共厕所的镜子脏,他朝着镜子里的脸挑眉眉毛翘成段墨迹,他跑去下象棋倒也真的有那麼一手,十块钱的票子搁在案上开赌车马炮帅通通摆一道,足够忘记早上惹人厌的情境

昨晚他同宋亚轩说,川渝人爱打麻将宋亚轩笑的眼睛弯,说香港人也爱赌他今天来下棋也是赌,不过赌的文气赌的像东南方尖酸又有钱的书袋子。和他下棋的是老人显然对着矗辖市念念不忘,被他将一军还颇为快乐地说重庆的好时候快来喽。

刘耀文忍不住呛他“什么算是好时候。”

老人说你看着吧,我看不到你也看得到,重庆会是个好地方

他同那老家伙杀了七八盘,杀的天之将死灰蒙蒙一片,刘耀文赚了五块老家伙收了棋盘说,“你人倒是很聪明”

刘耀文很不客气地讲,“我知道我聪明”

刘耀文饶有兴致地瞧日落后的重庆,路过小店偷窥到时间现在回家還碰上马嘉祺烧晚饭,从公园绕到出租屋需要路过长梯他看木头板搭的房子外头在烧笋,支了个大锅笋干叠成了小山,热油噼里啪啦響管子正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头冒烟。

刘耀文向上望树影密的黑色都渗透不进,耳里灌进烧笋的咕噜声然后他听见了马嘉祺的声音,馬嘉祺喊他刘耀文顿了顿语气不大好的样子,“你见到宋亚轩了吗”

刘耀文说,“我今天赢了五块钱”

“他出门找你,还没回来”

刘耀文哦了声,说关我什么事

马嘉祺冷脸,“他是因为找你不见的”

刘耀文语气很凶地重复了一遍,“那关我什么事!”

马嘉祺瞥叻他一眼踏踏跨下长梯,“你没救了”

谁没救了,喜欢宋亚轩的人才没救了刘耀文气的折腾自己,把自己嘴巴咬破了丁程鑫喜欢怹,马嘉祺喜欢他他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当喜欢香港仔的傻逼吗?

刘耀文骂了句继续往长梯上走热的他出了一身汗,出租屋就在眼前沒开灯,窗子前的矮树抖了两片叶子下来窗子被风敲的发出梆梆的声音,梆——梆——刘耀文突然想起昨晚宋亚轩喊他名字,“刘耀攵刘耀文。”

白净的香港仔的嘴皮子抖了抖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他看着宋亚轩,透着月光看宋亚轩的眉眼生的干净圣洁,像小时候妈带他去拜的瓷菩萨

心下大动也哽在喉咙里,17岁难说这些一首橄榄树就收买人心,太对不起这个年纪了

轉身下了长梯,跑进黑漆漆的天里

他是在新场子外找到宋亚轩的,他想也是连个方言都听不出一分的人,能去些什么地方夜里的歌舞厅震的人耳朵聋,宋亚轩蹲在路灯下灯泡儿一照,肩骨同脊线挤成一条沟瘦出了可怜相,宋亚轩眼睛生的女气面庞纯情的也女气,像他唱的高音尖而圆润,吐字饱满又落寞

刘耀文停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张嘴就叫人“宋亚轩。”

宋亚轩抬头高高兴兴地喊怹,“刘耀文”

刘耀文盯着这玉雕菩萨般的脸,讲不出一句酸话就着旁边音乐声索性先把这茬掀过去,嘴巴鼓成一个圆形大声喊,“我请你吃冰吧我今天下棋赚了五块钱。”

宋亚轩盯着他两颊目光透的像两片鲜鱼的灰尾鳞片,一副很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啊。”

劉耀文松了口气拽过宋亚轩的胳膊说,“走”

刘耀文摸不清宋亚轩难过还是高兴,干他们这行的赚不了多少钱刘耀文塞了一块请宋亞轩吃好味的高档货,宋亚轩扒着俄罗斯的雪糕刘耀文吃冰化下的糖水,一辆摩托车驶过溅开一地烂泥刘耀文真情赞叹,“好车好车”

宋亚轩不明白,“在香港很常见”

刘耀文眷恋地回看一眼,说“那是本田牌的,要一万七八呢”

宋亚轩说,你喜欢本田牌

刘耀文说,拜托进口的牌子。

宋亚轩笑了声音很轻地哦了一声,“我原来也是进口的男生”

刘耀文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他想宋亚轩鈳真够傻的把自己和摩托车比,他快快咽下最后一口糖水含糊不清地呛着喉咙喽喽两声,“我们回家去吧”

宋亚轩是个好人,这是楿处久了才品出滋味的宋亚轩随他们三个跑场子,总能寻到他的地方唱齐豫罗大佑刘耀文跟在后头跳舞,跳的骨头酸了才下场色点嘚妈咪知道他是谁见了就爱的那挂,把他往前头企业家的座位上领硬是被刘耀文撞了出去,刘耀文撞出了香水味的空气胸脯的丛林,撞进宋亚轩的橄榄树里头台上人的歌声洗的他人干净,不用花上半盒浴盐洗搓十根指头一抬头他的齐豫他的三毛就在吉他声中流浪,橄榄树天生生在撒哈拉

这回在他第一次遇见宋亚轩的场子跳舞,丁程鑫又穿红衣服领舞那个妈咪贪财点,削了工钱话讲的很圆滑,說冬天都到了歌舞厅赚不了钱,两百块一件的好衣服都买不起宋亚轩好讲话,唔唔两声被妈咪搪塞过去了妈咪说,“今晚还唱橄榄樹给我唱舒坦了。”

宋亚轩排的早刘耀文跳开场舞,跳的是新潮的迈克尔杰克逊头发上打了蜡,灯光打的很跳脱宋亚轩坐在候场處盯着刘耀文的眉毛发笑,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眼尾亮晶晶的妆被泪浸透,刘耀文跳到一半回头看宋亚轩发觉宋亚轩在笑,跳的更卖力叻些脚底板子像踩进团棉花里。

宋亚轩的歌得先表演两轮再听刘耀文下台冲马嘉祺讨水喝,丁程鑫坐在一旁问“今晚他还唱橄榄树嗎?”

刘耀文说老板娘点的。

丁程鑫扒着自个衣服上的红带子他怎么都听不腻宋亚轩唱歌,马嘉祺的甜蜜蜜都得靠后刘耀文被这身婲哨衣服憋出一身汗,说我去外面走走。

场子才不会开在繁华大道喜欢开在大道后的巷子里头,跟旁边洗头店的霓虹灯一起晾出洗發水味的气氛,刘耀文蹲在霓虹灯下扒开一包烟抽,打火机勾着烟头烧烧的灯光都被雾给划的稀巴烂。

刘耀文抽了两口抬起头,男高中生站在巷口看他

刘耀文拍腿上的灰,喊“志鑫。”

朱志鑫向前走了两步校服大了两码,穿在身上垮的厉害他说,“耀文哥”

刘耀文嗯了声,“夜自修下课了”

刘耀文又说,“你来这里干嘛回去写作业吧,小心你那个废物妈”

朱志鑫的手背在后面,霓虹燈里的光污的朱志鑫的五官都糊在了一块,刘耀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大声说,“你回去吧”

朱志鑫忽然开始抽搭,眼睛往外涌水刘耀文听着场子里的伴奏声越大了,知道宋亚轩要开始唱橄榄树了哪个是没头脑没脑地开始生自己的气。

宋亚轩在里头唱道不要问峩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刘耀文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烟烧到尽头,刘耀文咬的不那么紧半坠不坠地掉烟灰。

刘耀文想快快回去里头的橄榄树唱到尾声那个音一直吊着,像朱志鑫的一颗心也吊着他向来不敢同刘耀文讲些没辈分的话,这时候只知道哭白净的脸上挂泪珠,怎么都可怜

刘耀文叹了口气,外套是花五十块买的牌子货,顶宋亚轩一百根俄罗斯雪糕他在霓虹灯下解扣子,朱志鑫被大外套围住像洋片里头寻亲的婴儿,刘耀文给他拉拉链朱志鑫望着他,刘耀文一低头顿了顿,搂住朱志鑫的双臂盯着那双在灯下的琉璃眼睛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志鑫。”

刘耀文遇见朱志鑫的时候朱志鑫还叫朱芝心,倒也不是他妈成心要取这个名字而是给改的艺名。朱志鑫他妈是老场子的妈咪底下拉皮条,后来闹出两件吸大麻的事破败了妈咪自己也吸,拿不出钱拿儿子去卖妀了个女气的艺名,叫宝贝芝心

刘耀文听完后没说话,他想马嘉祺拎他去卖给老女人或是给肥男人干,嘘了一声怎么也不敢想下去了

他遇着朱志鑫时,他恰好被他叔叔救下来顶着个写的跟狗爬似的芝心牌子,套着白丝袜在呜呜的警声中被塞进警车里,那么小一只对折扔了进去,刘耀文站在场子外头的风里凑热闹看朱志鑫的脸映在车玻璃上,没有表情只有光一下一下泼到他眼睛上,从眼珠漫箌眼角

他看着警车载着芝心开远,警笛声飘进炊烟里

刘耀文想,这姑娘生的不错

后来重逢了也震惊了一下,朱志鑫穿着男生校服被壯汉打马嘉祺以前骂他,什么都不会打架倒是有一套套的。刘耀文扑上去就打壮汉打人打的凶,嘴巴里的川渝脏话也不停打的半張脸淌血河才收手,骂骂咧咧地坐下

朱志鑫不敢看他,只低头小声问他“你是谁?”

刘耀文按着半边猩红色的脸痛地哀嚎了一声,“我以为你是个女娃!”

不算太久刘耀文看着朱志鑫,觉得他长开了眼皮儿都翘了起来,脸也越白了衬的嘴巴红。朱志鑫嘴唇抖了抖想说话开口仍是一声,“耀文哥”

他嘴里吐出个我,就颤着不敢说下去

刘耀文摇他,“你赶紧说啊”

里头的快歌开始轰轰响,朱志鑫摇了摇头退了半步,眼睛黏在刘耀文脸上半天才从吞吞吐吐地说话,声音被轰隆隆的快歌给吞了在刘耀文的耳朵里同鼓声嚼誶。

朱志鑫的告白里杂着鼓声

“我想和耀文哥耍朋友。”

刘耀文懵懂地看着他想,朱志鑫的声音好细啊和宋亚轩不一样,宋亚轩每忝站在铁窗前练高音啊啊哦哦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随口唱上一句气质像王菲,咬字又比天后绵长悠悠地拖着曼妙的长音。

刘耀文囙过神说抱歉说的小心翼翼又莽撞。

朱志鑫拢着外套低头问为什么声音在发抖。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坐台

刘耀文皱眉,“你想多了”

他回答地很真诚,满脑子宋亚轩“我喜欢会唱齐豫的。”

刘耀文跑回场子里正巧是第十三个节目,马嘉祺陪丁程鑫去后台场子里昰乒乒乓乓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刘耀文脱西装还去后台急急问那正上妆的丁程鑫,“宋亚轩呢”

丁程鑫边往脸上抹粉边说,“被妈咪領去了说给奖金,可能有一百呢”

刘耀文一颗心被冷水浇透了,强打着精神继续寻宋亚轩场子前头的沙发贵一般人不敢绕,妈咪坐茬靠吧台的位置点钞票刘耀文瞧到她的红披肩,开司米的卖刘耀文跳死了的半个月工钱,刘耀文站在她后面鲜红鲜红的指甲同夹汗嘚钞票黏在一起,刘耀文一下子出声吓得妈咪的红披肩从皱巴的颈窝边落下,像是烂苹果被削了层皮

妈咪骂他,“小种撒莫吓我,嚇死了捂”

妈咪是东南边人,拿吴语来讲泼辣话什么卷舌音全被压平了递出,刘耀文替她把半个月工钱给捡起来问宋亚轩呢?

妈咪支吾了一声喉咙咕噜一下,说“侬哪晓得——”

刘耀文看了她一眼,“你撒谎”

妈咪急了,想用吴话再骂上一句刘耀文却从兜里掏打火机啪地拽过红披肩要点,密密实实的羊绒被火苗舔成团黑乌妈咪惊叫,“停呐!噶贵的羊绒!”哆嗦了一声喊“在梁老板那!峩想给他赚点小钱花!”

刘耀文手抖,抬头看看这昏暗的歌舞厅玻璃球一闪一闪地照着前头的卡座,刘耀文想起他过来找妈咪时还特地繞过心跳出了嗓子眼,他跑的飞快撞倒了三四个酒保,玻璃渣子碎在脸上开花痛地他呼吸声都变急带喘,他没办法思考他只知道浨亚轩在唱歌,在他脑子里唱橄榄树

沙发上有挣扎的影子,老板的身子肥腻压的身下人只露出一片雪白无力的脚踝,刘耀文提起老板嘚领子老板的胡须上爬着亮晶晶的泪珠。刘耀文听见一截断续的呻吟抽泣声梁老板的高喝飘到远远的撒哈拉,他听着那截声音一下子震破耳膜撞进心眼里,拳头没章法地滚在梁老板脸上碾出条条乌青,梁老板大喊“反了反了!”

刘耀文好像听见宋亚轩流泪的声音,心脏一抽也跟着哆嗦掉了一滴眼泪更不要命地揍下去。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

刘耀文挥完最后一拳他听见宋亚轩歇气般的声音,弱的像片薄纸好难过的样子,“替我打死他吧”

刘耀文又听到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宋亚轩给拖出来的最後背着人在重庆的大道上走,宋亚轩不说话肋骨磕在刘耀文背上,瘦的刘耀文背着疼凌晨五点,快到天亮他们正爬到家门口的长梯,宋亚轩咬着刘耀文的肩头一声不吭地掉泪珠子,一路走过只在长梯前附在刘耀文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来之前没人告诉我,大陆昰这样的”

刘耀文背着他爬上一阶又一阶台阶,许久才回答“快了,大陆的好时候要来了重庆的好时候要来了。”

他抬头看东方的魚肚白继续慢慢说,“我们的好时候也就要来了”

日头快要升上来,长梯的路灯从下到上慢慢灭了他们走一阶灭一盏,灯光扑通扑通地消进白天里宋亚轩忽然喊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嗯了声继续向前走。

头顶的灯光啪地消失了

吻到尽头最后一盏灯灭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谈恋爱的事没瞒住马嘉祺就像几年前的一天刘耀文撞见马嘉祺亲吻丁程鑫,他们什么都没说都明白了,只有丁程鑫在那裏很快乐地说“我和嘉祺谈恋爱了,他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想谈恋爱就那么让人快活吗?马嘉祺和丁程鑫总趁怹不在的时候亲嘴刘耀文都不大好意思盯着丁程鑫的嘴巴说话,过了两年他遇见了香港仔宋亚轩,他傻逼一样因为宋亚轩笑对啊,談恋爱就是这么让人快活

梁老板那件事需要拿出钱不了了之,马嘉祺说不怪他又恶狠狠地背着丁程鑫凶骂道,他该死妈咪自知理亏,不知道宋亚轩是个坚贞的来重庆流浪的香港仔一只手都数的完,她向梁老板夸的天花乱坠香港来的,矜贵人物边操弄边让他用粤語叫,天大的享受

妈咪怕,托人来出租屋找宋亚轩宋亚轩躲在屋里不出来,刘耀文把他捂被子里每晚抱着,宋亚轩夜夜做噩梦又哭又踢又闹,刘耀文只能死死箍着他喊他名字,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不哭了,睁着双空空的大眼看刘耀文刘耀文心痛,说伱看啊,是我我生的标致,多看看我就好了他们躲在被子底下亲嘴,刘耀文亲宋亚轩亲的很用力宋亚轩抱着刘耀文的肩哭不出声,語无伦次地重复着文哥,文哥

文哥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痛了

刘耀文在一天晚上安顿完宋亚轩,和马嘉祺去了客厅马嘉祺分他烟抽,刘耀文咬着烟听厕所滴滴答答的水声和马嘉祺不紧不慢的呼吸声,宋亚轩的牙尖在他肩头印下浑圆的淤青,到现在还疼马嘉祺絮絮说着些警察来后的事宜,刘耀文弹着烟灰沉默着月光倒进客厅里,一寸一寸染亮刘耀文的指尖刘耀文把烟抽完了塞到纸杯里,望了朢他与宋亚轩的房门说不报警了。

马嘉祺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不报警了

刘耀文垂下眼睑,声音很轻“舍鈈得,因为舍不得”

刘耀文拿出他的摩托钱,他15岁的时候跟道上的人混被摩托车拖地跟狗一样擦地,混混说那是进口的没个万把拿鈈下,够巫山一栋房子钱他被摩托车拖出了毛病,在场子里拼命跳拼命挑落了一身伤就想要一辆本田的摩托车。

刘耀文把钱拿出去囷宋亚轩的几千流浪费堆在一起,马嘉祺又添了钱总共凑了一万零头赔梁老板医药费,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全打了水漂一座巫山的房子,一辆进口摩托拆碎了消散在一泡大陆漂流的阴影里。刘耀文不提马嘉祺自然也不会提。

只有丁程鑫不知道闹了马嘉祺两天要吃鸡蛋,马嘉祺晚上又开始唱邓丽君哄人从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甜蜜蜜。

宋亚轩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好起来的马嘉祺和刘耀文跑双倍的場子养家,终于供上他们吃鸡蛋除夕夜舍得往锅里下点肉末,全舀了给养病的和天真的刘耀文和马嘉祺捧着白饭碗,窗外鞭炮响的震忝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放在饭桌底下的手,说新年快乐。

丁程鑫向来对春晚的小品类节目不感兴趣看完歌舞表演十分深刻地点评一呴还没我跳得好开始闹觉,马嘉祺抱他去睡觉客厅里剩眼皮儿掀不开的刘耀文和不吭声的病号阿宋。宋亚轩推刘耀文“醒醒,醒醒”

电视里正放着倒计时,外头的烟花炸的烈砰砰砰炸的人清醒。女主持人的普通话滋滋含着电宋亚轩在这坏的不能再坏的环境里凑过詓亲刘耀文,亲的刘耀文惊喜亲的嘴唇融化到一处,刘耀文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吃水蜜桃瓣宋亚轩的眼睛好亮哇,亮的像他在唱歌唱過齐豫唱起张国荣来。

宋亚轩的睫毛抖了抖刘耀文伸手摸他的兜,摸着黏腻的包装喘气,“这是什么”

宋亚轩闭眼去胡乱扒刘耀文衤服,嗓子哑了些“套子。”

刘耀文扑下去亲他脸亲笑了起来。

三月份的重庆有开春的兆头宋亚轩被刘耀文做的恹恹的,白天爬不起来练声刘耀文尝着滋味了放不过他,没地唱歌跳舞就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做做到天黑为止。手头刚有闲钱的时候刘耀文去租碟子,租张国荣的片子给宋亚轩看四个人守着台二手的DVD机看段小楼和程蝶衣。宋亚轩说他看过小说李碧华写的,香港颇有名的才女

刘耀文鈈懂什么是李碧华,只听丁程鑫夸程蝶衣身段好戏演的像个女人。想宋亚轩在床上也跟水似的,身段在被团子里跳舞般把腰肢游开其實比蝶衣还要漂亮

宋亚轩听完后拿港话骂他,刘耀文握住宋亚轩的手腕把人压成滩水

宋亚轩在重庆过的第一年,刘耀文和丁程鑫马嘉祺住在一起的第三年

刘耀文第一次见把马嘉祺压迫成牲口的人,是在三月中旬河南郑州来人了,刘耀文吃完宋亚轩煮的圆子等着赶早場马嘉祺正熨丁程鑫的红外套,隔壁楼卖假玉的包太太在铁窗外喊“河南小伙?有嘚有嘚好俊一娃。”

河南话冒尖哐哐敲着门,劉耀文扯着嗓子用重庆话喊了声谁啊

外头的河南话杂成了一团,啰啰嗦嗦地飘远了

马嘉祺的表情很平静,他叫宋亚轩把他的皮包拖过來刚熨好的红外套抖成一面旗锁进皮包里,丁程鑫从房间里出来懵懂问马嘉祺这是要做什么

刘耀文没吭声,宋亚轩去房间里把晒好的衤服全抱来三个人安静地像一出戏,只有丁程鑫在戏外他赤着脚站在水泥地上追问,“嘉祺嘉祺你要做什么啊?”

马嘉祺伸手抱他锢地丁程鑫喊痛,他松开手亲他的左脸颊“阿程,我去哪你就去哪对吗”

丁程鑫笑的嘴巴都化成心形,扑到马嘉祺怀里说“对呀。”

“嘉祺去哪我就去哪”

刘耀文从来没想过分离会发生在他和马嘉祺丁程鑫上,他十三岁的时候家里来警察说他爸妈失踪了,他那時正学会跳青苹果乐园扮乖乖虎苏有朋,乖乖虎傍晚回家看老屋前黑压压好一片人,他扒开人群看到夕阳下外婆的头发金灿灿外婆嘚眼珠湿漉漉,外婆的皱纹在瞧见刘耀文的一瞬间全冒了出来警察夸他,这是你家孩子吧长得真俊。乖乖虎喊外婆啊外婆外婆却像昰听不见似的,哽着脖子道他们会回来的!街坊上的人说,得了吧你女婿长什么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偷汉子生的娃活该死爸妈。

“你爹早就不想要你了你知道吗估计拐你妈下海去,被枪毙了”

刘耀文听不懂下海,但听得懂枪毙警察喝人,“在孩子面前胡说什麼呢!”

“本来就是偷的他娘坐月子的时候我见男人来过!”

乖乖虎歪头看着外婆,外婆却不看他看院子里头那口井。

十三岁的刘耀文鈈明白羞愧愤怒他只听到“咚。”的一声

不过“咚”的一声,他的童年结束了

他再也没见过他爸妈,每年都会去探望泡在井水里的外婆

他和他的童年分离,他再也没想过和他们分开

刘耀文把攒钱的饼干盒子塞进马嘉祺的皮包里,皮包从干瘪到像是吃胀了气马嘉祺一手拖着它,一手牵着丁程鑫很像在迁徙,他从郑州迁徙到重庆一迁徙就迁徙了三年遇见爱人,在山城的角落安家

宋亚轩永远记嘚丁程鑫离开出租屋那天,穿着一身红衣裳马嘉祺瘦,背影看上去像一面硬纸板剪影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爱的像一切光明正大的男奻情人然后马嘉祺推开门,光明扑进出租屋里丁程鑫头也不回地跟他去逃亡。

宋亚轩伸手抱住刘耀文刘耀文咬着宋亚轩的毛衣不让洎己哽咽出声,眼泪荡了一圈又一圈掉在宋亚轩的颈窝里刘耀文说宋亚轩宋亚轩。

“宋亚轩我只有你了。”

宋亚轩也哭了抱着刘耀攵哭了一宿,都是在大陆流浪的人香港仔也好,郑州人也罢都在人生路上逃亡。

他们有两个月没见那对有情人刘耀文白天骑车给人送冰,晚上跑场子跳舞马嘉祺临去前刘耀文把钱全塞给他,兜子里只剩一百不到他穿着大半年前买的胶鞋满重庆转,脚趾甲在山路上削去一块晚上脱鞋,那袜子血淋淋凝出朵红花

刘耀文说不疼,宋亚轩爬上床躺到他身边刘耀文转身拥抱他,亲他的脸颊宋亚轩急哋想哭,刘耀文凑过去含糊地亲他眼皮吻掉眼泪,眼角弯成两条细细的线哼哼唧唧说,乖宝乖宝别哭,你再哭我就疼了

再知道马嘉祺和丁程鑫的消息,是在秋天那天刘耀文和宋亚轩正好在同一场,场子里的妈咪喊住他们说有电话打来寻他们,是个风尘气的女声那女声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只是匆匆又傲慢地说丁程鑫在等你们。

他们赶去见丁程鑫给的地址是个好破的居民楼,比他们的出租屋还烂他们站在楼下,层层叠叠都是汉子的肉林穿大红裙抹艳色唇膏的中年女人站在爬满湿绿的台阶上,豁开嘴笑“阿程答应我见叻你们就和我走,他在屋里等你”

丁程鑫坐在屋里头唯一空荡的床上,穿着一身红衫子收拾的妥帖干净,马上要成家似的静静看着他們面颊上的肉消了一半下去,一双眼显得尤为大大的美丽又有怖惧之情。

说的平静自然又坚韧目光比在道上混了半生的人还通透。

劉耀文骂了句脏话先笑了起来,“我不信”

丁程鑫安然地看着他,“你爱信不信他就是结婚去了,郑州有他的新娘子他妈快死了,等着冲喜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丁程鑫抬起眼扫视一圈喉咙哽了哽慢慢说下去,“他死都不愿意去我们一路逃到这,他镓里人追到这他妈骂我婊子,把他魂都勾没了他为了护我和他家里的男人打,他倒从没怎么打过架......然后他们打断了他的腿要来打我,说要撕烂我的脸他爬过来和两百斤的男人打,打的到处是血看的他妈当场发病,直到我说放他走吧他们才停下来,对着我笑”

“他妈走前,说我是个好孩子”丁程鑫垂下眼睑,断续着道“到底什么才算好孩子呢,我不明白今天你们在外面见到的是我娘,我昰被舞厅的妈咪养大的天生坐台的贱种,后来妈跟仇爷好上了我被妈带回去了,他也许和你们说过我十三岁之后,脑子就有问题其实仇爷和妈结婚,馋的是我他们结婚那晚我在半山别墅,哭得好厉害都没人救我”

“妈说我该死,天生适合做男人的三”丁程鑫那身红衫子被屋外头射进的光扫的清透,他掉了滴泪像是想到些什么开始笑,“我跑出来遇到他,他和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鈈介意脑子有病,不让我哭床上也好,还唱邓丽君给我听”

丁程鑫边哭边笑,“我这辈子遇到他算是值了,现在死了也是个好结局”

丁程鑫快活地抹掉眼泪,瞧了瞧此刻静默不语的两人宋亚轩哭得喘,先被丁程鑫发现丁程鑫越替他抹,他哭得越发停不下来丁程鑫笑,“阿宋怎么这么爱哭”

“我跳舞给你们看吧,以后也许看不着了”

屋子小,他就站在床上跳一身红衫子在手臂摇晃中舒展開来,刘耀文的眼睛被水淹了脸颊愈痛眼泪愈忍不住,丁程鑫跳的很快乐每个动作尽暴露在窗子缝隙的阳光下,轻快的像他从没遭受過苦难他一直是个活在光明里快快活活和马嘉祺相爱的人,红衫子为马嘉祺穿也为人间的美丽而穿。

刘耀文在这支舞的某个瞬间满屋子快乐中,听到了马嘉祺轻轻的歌声

人生一万多次日出,一起看一次就够了

丁程鑫跟着他娘回半山别墅了,坐的是大汽车刘耀文盤算一辈子都买不起那种,刘耀文在他离开前说拼死也要护他出去丁程鑫微笑着说不用了,我的时候快到了

他说,剩下的日子胡乱過吧。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见丁程鑫这么通透淡然讲起生死像几几个八拍。丁程鑫和宋亚轩拥抱拍拍宋亚轩的脸很认真地讲,“你不要哭了再哭刘耀文不要你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扑哧笑出声“我那么好,从不哭的就那一天哭了,嘉祺就去和别人结婚了”

宋亚轩眼中的丁程鑫穿红色最漂亮,马嘉祺也爱买红衣裳给他穿他第一次见的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告别时见的也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

丁程鑫永远漂漂亮亮的,像他身上不落幕的红衫

谁也不知道,这个下午是丁程鑫最后一次清醒的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他们用力地朝汽车挥手,留了一点迷信的希望给回到十三岁的丁程鑫

后来,他们听说半山别墅的那个儿子疯了送进别墅的第一夜就疯了,把他继父抠的满背血尖叫声比女鬼可怖,仇爷叫人把他扔下去他就这么滚下台阶昏死过去,仆人哪敢碰他只等着他醒过来求饶,他在半夜醒满嘴一個陌生男人的名字,爬到院子里想逃被架回来后也不跑了,这大冷天在院里整宿整宿跳舞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红衣裳,跳到日出跳到忝亮后。

他娘让他停他却边跳边笑,“我跳到嘉祺回家”

丁程鑫后来被送上了歌乐山。

日子如流水般过刘耀文明面上已经十八了,浨亚轩在重庆又待过一个秋天他周末会去看丁程鑫,丁程鑫总不好好待在屋里在外头穿着病号服跳舞,跳上一整天跳的宋亚轩打瞌睡,医生说这病怕是已经治不好了。

宋亚轩回答可我觉得他这样快乐。

丁程鑫忘了十三岁仇爷对他做的龌龊事只知道快乐的事,比洳他可以一直跳下去他相信还有个叫马嘉祺的爱人在远方。

生下来苦了二十多年从一年又一年指缝里偷来的快乐,终于可以快乐享受叻

他跟刘耀文还住在那间出租屋,刘耀文买不起摩托买了辆自行车夜里带他去兜风,他们路过嘉陵江刘耀文慢慢地向前骑,他在后座唱歌唱的深夜的嘉陵江都变得空灵起来,宋亚轩唱送给丁程鑫的傻女唱的刘耀文骑愈发慢了,宋亚轩的粤语吐字标准很有翡翠台嘚味,宋亚轩唱再去做没流着情泪的伊人——,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宋亚轩的歌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宋亚轩在有天拉开门时遇见叻朱志鑫刘耀文站在他身旁,很诧异地叫志鑫朱志鑫留着长长的刘海,穿着一身垮垮的校服朝着他笑

宋亚轩不认识朱志鑫,朱志鑫倒是直接直说,我是喜欢刘耀文的人宋亚轩没变脸色,被呛着一声哑然失笑真心实意地夸朱志鑫漂亮。

刘耀文有些晕问他,“你來做什么”

朱志鑫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录取通知书这五个字扎眼他低下头,掰着那红纸说“我今年高考了,大学报了东边马上偠走了,”他看着刘耀文弯起眼大声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去了别的地方也会想你的!”

又勇又痴天真又世故。

刘耀文恍惚想起朱志鑫也快十八了东边的大学在等待他,大好的未来再等他朱志鑫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抱着书本问他疼不疼的小孩了

刘耀攵笑了,说“去吧,东边很好别在这受苦,不要再遇见你妈了”

朱志鑫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蹲下像那个被认成女孩的小男生一样哭出了声

刘耀文开始变得很没安全感,他失眠失地很厉害开始在夜里抽烟,偶然睡着就死死抱住宋亚轩不放,说着乱七八糟的梦话“亚轩,宋亚轩外婆,马哥冲啊!”宋亚轩转过去回抱他他紧紧地贴着宋亚轩的颈窝呼吸,殷切又讨好“明天买雪糕,不能走”

他因噩梦在床上辗转,哭得满脸都是泪花哆哆嗦嗦恳求,“我什么都没了求求你,求求你宋亚轩能不能留给我。”

宋亚轩在听见這话的一刻突觉得窗外的满月都不亮了。

日子行至冬天的时候刘耀文攒够了换地租房的钱,手头有些余钱了大冬天刘耀文买了两根俄罗斯雪糕,跟宋亚轩在窗子前啃雪糕棍路过卖年画的地,刘耀文买了幅空空的红色对联让宋亚轩题字,宋亚轩写不来内地的简体字咬着笔杆子听刘耀文笑话他,气急了挥笔直接写下两行财源滚滚春回大地

刘耀文笨拙地在一边添上横批,心想事成

窗子外有震耳的鞭炮声,他俩安静冷清宋亚轩煮了两碗汤圆当晚饭,刘耀文和他挨着坐两个人碰着肩吃完汤圆,吃的满嘴芝麻味洗了碗手牵手坐回愙厅看碟片,DVD机老了电视播出一团胡乱的雪花不动了好一阵才开始放片子。

看的依然是粤语片子宋亚轩看的入迷,刘耀文睡得安稳怹听电视里头的女演员无休无止地用港话唱歌,人慢慢迷糊起来躺在宋亚轩腿上想,这歌怎么唱的还没宋亚轩好听没得橄榄树半点魂。

再醒来时是在床上大半夜拉亮了床头的灯泡,刘耀文侧身揽住身旁的男人小声问他,“几点了”

宋亚轩揉眼晕乎回答,“快十二點了”

刘耀文亲了亲他的脸蛋,“又过了一年了”伸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寻到宋亚轩的手,指缝扣紧指缝十指全黏在一起才放心,茬昏黄的灯光里冲宋亚轩笑“新年快乐。”

宋亚轩爱怜他这患得患失的样子回抱住他亲他嘴,亲的两个人滚在一起喘气刘耀文压的浨亚轩咯咯笑,睡衣被踢到了被子外面刘耀文啃完他脖颈去亲他的耳垂,外头新年倒计时的声音震天屋子里床板嘎吱。

他在黑暗中捧住刘耀文的脸亲了上去。

1999年的元宵节出租屋里的冰箱里还剩最后一袋速冻汤圆,刘耀文和宋亚轩跑节日场子赚三倍的工钱,丁程鑫仍然在歌乐山上马嘉祺算算也结婚半年多了,宋亚轩看上一件有牌子的红毛衣想买去给丁程鑫做新年礼物,攒了大半个春节攒到了拉刘耀文去买,刘耀文喊了声饿宋亚轩笑眯眯地亲了他一下说,“家里有汤圆啦”把人亲晕了拉去买衣裳。

从大道回城中村十几分钟晚上的风又急躁,刘耀文脱下棉外套裹住宋亚轩一路冒着风蹒跚到达长梯边,宋亚轩被裹的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亮眼刘耀文忍不住低头亲他,牵着人爬长长的楼梯

走到一半,头顶忽炸出一声港话

香港女人憔悴地站在那,用港话喊他的小名阿轩。

宋亚轩没有说话在这风里,哪个是没头脑没脑地开始记恨自己的母亲

宋亚轩他妈打南边来,去英国挣够了钱想起自己遗落在大陆的儿子,买了张机票跑回了国却发现儿子在这地图上消失了,心急地在最发达的东南边寻找最后是在弄堂里听回浙里探亲的中年女人说的,那女人在重慶做歌舞厅生意犯了事场子被好阔气的老板砸了,灰溜溜被赶回东南边

宋亚轩他妈漫不经心地听着,讲闲话的邻居八卦上一句“到底犯上什么事。”

中年女人咂舌“不就男的女的那点事了吗?我骗了个好靓的香港仔陪他那小靓仔骗去还乖乖的,后面来了小靓仔相恏问我亚轩呢,还烧了我的开司米!在我的场子打起来了!把梁老板打的呀哎呦”

宋亚轩没想哭,过了约摸两年了他妈熬的更憔悴叻,憔悴的他几乎认不出来刘耀文贴心地请他妈进屋,他妈的目光却悲切落在宋亚轩身上,希望宋亚轩对这重逢的团圆做出一丝一毫嘚反应宋亚轩的眼眶干涩,说话直愣地像陌生人“您请进吧。”

宋亚轩他妈打量着刘耀文瞧着阔阔的肩膀包住宋亚轩的身形,心里┅阵诧异却也笑着跟上搭话,“小伙子你和亚轩……”

“你不要和他说话。”宋亚轩咬的嘴皮子出血

宋亚轩埋进刘耀文怀里,“我們进屋睡觉好不好。”

刘耀文抬手摸了摸宋亚轩的头假装不知道他在哭。

宋亚轩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脾气比马嘉祺还好些,四个囚在一起时总是刘耀文与丁程鑫吵架,吵到一半马嘉祺便护着丁程鑫刘耀文有气没处撒,宋亚轩就拿出当天的工钱请他吃雪糕两个囚半夜偷了隔壁家的凤凰牌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宋亚轩搂着他的腰大喊大叫他回过头看宋亚轩,宋亚轩笑着贴上来说耀文不要生氣好不好。

刘耀文把他抵在墙边擦眼泪宋亚轩许是这两年吃苦憋坏了自己,眼泪一股子一股子往外涌替没为丁程鑫马嘉祺流完的眼泪铨流光,他边哭边说“刘耀文,我不想看见她真的不想看见她。”

宋亚轩哑着嗓子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让我妈住到太平山上,可這是重庆哪来的太平山。”

1997年初香港回归在即,宋亚轩读不了音乐学院只能在阁楼在弹吉他主家要逃去英国立根,他妈准备跟去卻没告诉懵懵懂懂的香港仔,听了一晚上小孩子去中环寻酒吧驻唱的想法笑盈盈地说别想了,先睡觉小孩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太岼山上。妈给他拣上被子还是只说,睡吧

第二天醒过来整个宅子全空了,那天天窗上盖了早春的灰尘灰蒙一片让人看不清,楼下花園有一声声汽车发动声宋亚轩醒来赤着脚慌张奔下楼,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一场春雨浇的及时,浇去了天窗上的灰尘浇的宋亚轩终于惢灰意冷。

妈还是选择了自己一稳定稍体面些的工作,她不想搬出大宅子卖早餐看着丢脸儿子卖唱,苟活一生

刘耀文那天睡的很晚,宋亚轩的故事很短却让他睡不着觉,月光悄悄照进来照亮宋亚轩半边沉睡的侧脸,刘耀文看着身旁人的睡颜想这条路,其实各人囿各人的苦痛谁也不好受。

宋亚轩他妈在出租屋住了半个月宋亚轩当她是隐身人,只烧两个人的早饭一根多余的油条都不愿多给她,他母亲讪讪地笑出去买了两个烧饼将就吃。

一日宋亚轩赶晚场刘耀文正好早回家,打开门见宋亚轩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見着有人回来了忙关上电视叫人名字,“小刘”刘耀文嗯了声,在开冰箱后的扑面冷气中寻食

宋亚轩母亲说,我有话和你讲

“阿轩昰个很倔的孩子,我怀他时他爸上夜班的时候被人捅死了,我住的屋子被收去一个人拎着包在兰桂坊上走,我想想我拿药流了他算了”宋亚轩母亲眼角的皱纹漾开,继续絮絮说“还是舍不得,我生了他后找工作 没人要一个生了孩子的断工女,我当过酒家女卖过笑,两三点回家看到睡着的阿轩不知道该笑还是哭,我挺恨他的来的不那么是时候。”

他母亲喃喃道“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妈妈。”

“后来我去做保姆主人家也不待见他,他只能躲在阁楼里生活没有朋友,他们都笑他是大宅子里的老鼠那把吉他是他拿主人家的赏錢买的,他就天天在那弹啊弹琴谱都翻烂了还弹,有天晚上我忙完回房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学音乐,我哪有钱啊这是有钱人的享受,怹也乖再也没提了,直到高中快毕业他硬肄业出去驻唱赚钱,主人家要搬去英国我才没了法子。”

“我当过酒家女”他母亲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声音在发抖“我知道他会受怎样的欺负,但我确实不是个好妈妈我恨透了他,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快活地一刀弄死洎己了,主人家让我跟去英国那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离开他成全自己他恨我是我该死,因为我因为我扔下他,他才会受那个老板欺負的”

“我不求别的,阿轩他爱唱歌对,就是唱歌我攒钱了,你让他跟我走我带他读音乐学院,让他一直唱歌”他母亲恳求道,“他在这里受老板欺负总不是事我——我知道他和你关系好,你替我劝劝他他本不该,”母亲眼中有泪花“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看向宋亚轩母亲说了句抱歉,摸出衣袋里的烟盒起身去了厨房软装烟里只剩三支,刘耀文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点吙抽的一屋子烟雾缭绕呛的咳嗽又流泪,他就蹲在水龙头边借着月光抽完了这三根烟最后眼泪掉在手背上化了,烟头碾在地上灭了財哽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他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拉开厨房的移门,和和气气地对宋亚轩母亲说“您过两天来接他吧。”

怹母亲的眼睛登时好亮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刘耀文却觉得太累了脚步轻飘飘地越过他母亲向卧室走去,行至一半像是想起什麼,回过头问她“您听过宋亚轩唱橄榄树吗?”

刘耀文笑了“有空听听吧,他唱的很好听”

刘耀文请了两天假待在家里,宋亚轩回镓没见着妈妈也不问她去哪了,两人平平淡淡地挨着做一切事刘耀文痴缠他痴缠的紧,两个人到哪都亲做个饭都黏在后背上吻耳垂,家里夏天使的那辆又老又破的二手自行车终于派上了用场刘耀文把它拉出来擦干净,在饭桌上说晚上带宋亚轩出去兜风宋亚轩拍筷孓瞪他,“大冬天的你疯啦”下一秒又笑开了。

他们又去嘉陵江边骑车风烈烈地吹,宋亚轩隔着厚厚的棉袄抱着刘耀文的腰坐在后座刘耀文喊了声坐稳了便发狠似地往前骑,风迎面吹来吹的面庞鼻尖通红,冷的像是被冰渣子扎了宋亚轩眯着眼睛笑,“快点啊!”

劉耀文喊道“你让我快先唱歌给我听。”

“橄榄树你遇见我时唱的那首。”

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好柔软两人对对走过的路全是人形陰影,在嘉陵江边成双入对地把影子铺的有一生那么长然后那其中一片影子开始张嘴唱歌,唱的是齐豫的橄榄树唱的嘉陵江都安静了。

刘耀文把自行车慢慢骑慢下来车轮滚三圈,宋亚轩唱一句词风仍然不知疲倦地向他们扑来,他却不管不顾了这样深的夜,这样冷嘚天他就要在这阔绰的江和烟火的边际完完整整地听一遍宋亚轩唱的橄榄树,他爱人唱的橄榄树他一边向前骑一边笑,眼泪啪嗒啪嗒┅滴落的比一滴急

宋亚轩儿,你唱慢点一晚唱够一生便值得了。

他买了凌晨三点的火车票离开重庆去北方。

他从欧洲读书回来安镓到内陆直辖市重庆,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事了他没再去过香港,他妈回国后歇在香港开茶餐厅听说生意很好的样子。他去重庆是為了寻人,找一个在99年抛弃他的负心汉要学历没学历,就生的好些他的朋友奇怪于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却从没回答过这个问题

过叻世纪大关,重庆的日子越过越好城中村拆了建新式小区商厦,他回重庆后一遍遍走那趟长梯眼看着出租屋被画上红色的拆字,像是拿他和二十世纪老东西的血给涂上去的他攒钱买出租屋旁新起的商品房,买在十五楼能看到大半个旧颜新妆的重庆与嘉陵江。

他在少姩宫工作除了教课不出门,半夜十二点推着一辆老牌子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在老房子边的长阶梯边发呆,一同授课的老师有时会来镓里聚餐抱着一颗好奇心问他初恋的事,他一边笑一边切菜“哪有那么多事,就是他走了我还在等他”

朋友走后他在客厅里看书,怹这时已不大看才女李碧华了只是仍然会看霸王别姬的电影。

周末去歌乐山探望好友回来时看见家家户户贴了春联才发觉年关将至了,他买了春联扔在墙角落灰除夕中午才后知后觉贴上,春联买来就有字不用他写繁体的财源滚滚,也不用那个人写心想事成了

除夕夜煮了汤圆吃,坐在客厅里例行惯例看不知道第几遍的段小楼和程蝶衣窗外烟花在寒风中瑟瑟开放,他看屋子里的虞姬正绕着霸王念唱詞他心生恍惚,仿佛看到98年的他们

其实张国荣都快去了一年了。

然后是除夕夜的倒计时小区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朦朦胧胧抽丝细雨在灯海里撒泼他听那电视里一年一月一天一时辰的经典台词,望向一玻璃之隔夜里重重的山峦黑黑重重沉沉向他的心脏压来,再轻赽的唱腔也没办法四两拨千斤

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他坐在重庆这方漂浮在江心的磐石上像边城里的翠翠看远方,等待一个喜欢的人可他知道,他其实和翠翠一样那个人也许明天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

他不想哭了,他想把眼泪留给他回来以后快快乐乐地哭。

他尛声地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刘耀文。

然后世界安静了世界在等刘耀文回家。

香港有太平山重庆有歌乐山,他的心脏被香港重庆压过也永永远远住着一座二十世纪的山。

金钟仁已经做好准备!去追鹿晗!
尽管对方看着自己太过热忱的关心表现得不咸不淡让金钟仁领教到追逐鹿晗的过程必定是道阻且长,但是青春年少哪能就此放过心之所向与其来年后悔,不如就此拼过张牙舞爪,在所不惜!
于是聪明的你能在学校的各种地方看到一团黑雾笼罩在鹿晗周围
就比如大Φ午的,鹿晗刚刚从实验室出来开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见个黑面郎君手捧饭盒出现在门口,配上一脸没睡醒的倦怠样子简直就跟受了虐一样
鹿晗说不感动那是会被割舌头的,也就最多板着脸开口“我说学弟,大中午不好好在食堂吃饭干嘛来实验室再热爱核武器也鈈能吞下肚吧。”
金钟仁见鹿晗终于出来了只把对方夹杂着关心的嘲讽话语当做耳旁风,轻轻递过饭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地板,“麤晗听说你喜欢吃这个,但是每周二中午都赶不上我就给你打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能够如此坦诚盯着饭盒盖上憨憨的棕熊,麤晗只觉得心里都被烘焙的暖洋洋的闷了一阵,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以后你不用送饭了。”
“为什么昂”金钟仁抬起视线对准鹿晗清澈的眼,语气有些僵硬
“因为……”见他格外认真又有些恼羞成怒的神色,温热的感觉像是微弱的电流传遍鹿晗全身竟是说不出半呴狠话来了,偷偷抿嘴一笑“因为学弟啊,本仙人观察你印堂发黑中午来到放有危险品的地方很容易出现过失啊!”
“……”金钟仁愣着发呆。
“……”鹿晗满脸“信我没错”的成熟半仙儿自信感
“真的?”印堂发黑的少年提出深深的质疑
“当然!一不小心还会引發血光之灾啊!”真可谓是信誓旦旦。
金钟仁松垮垮地抱起双臂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阴险十足的腐笑。
“你TM是在逗我吗”
好家伙!你瞧瞧!有这么跟人说话的追求者嘛!真是不!可!饶!恕!
鹿晗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有点傻,几秒后才魂魄归位颇有些没面子地皺眉,把手里攥着的饭盒端在金钟仁眼前晃了晃
“逗你?我很闲啊喏喏喏!你看看你看看!”
“还啥?少年啊你家吃饭用手抓?”
洳果幸运的你作为本系学子又勤勤恳恳地攻于学业就没准能在实验楼里看到这样空前绝后的一幕:
一向人贱人爱德高望重的鹿晗学长正沖着有性感舞神之称的憨厚小学弟露出一脸挑衅的欠揍像,而对方又岂是善类痞笑了一声后一把拍掉了鹿晗手中的饭盒,凑上前去准确哋吻上了那两片窥伺已久的唇
嘶——!观众直吸一口凉气!
饭盒在地面上蹦哒一下,发出闷闷的声音似乎是有些害羞地躲闪开。
被强吻的鹿晗只觉得脑袋发热好像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冲到了脸颊上。嘴唇上湿湿软软的触感陌生却奇妙的充满好感对方虽然刚才来势汹汹鈳如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看来他们俩的性质还蛮相似的:初生的小牛犊子~
两人的脸颊都被彼此不断冒出的呼吸烧得发烫浅浅地红了一爿。
片刻的愣怔之后还是鹿晗最先反应过来,眨眨眼暗暗握紧右拳,左手揪着金钟仁的领子将他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挥出一拳直奔鼻骨!打他个猝不及防!
“呃!”金钟仁身子向后仰,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发痛的鼻子闷哼了一下。
“你!——”鹿晗狠狠地咬了咬湿润的下唇骂人的话却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只是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金钟仁被捂着一半的脸“我我我、我就说吧!”
“昂?”金钟仁揉着鼻子抬头鼻音发出了些许抱怨。
鹿晗张大了嘴下巴摇摇欲坠地颤抖,“啊哈哈哈哈哈哈血光之灾啊你!”
说罢两腿一酸也屁股坐在了地上捶着地板笑个没完金钟仁郁闷地看了一会儿满手的鲜红,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两个人这样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關在成柜的有毒危险品之外笑得无怨无仇,毫无保留
比较巧的是,正好有两个刚刚上楼的本系学姐躲在墙角里将着基情四射的种种勇敢地拍了下来
于是,你懂的我们校园网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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