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为何三岁的金毛被车撞了,咳嗽吐血呼吸急促 可以到处跑,现在九个小时了度过安全期了吗

  •   “这次父亲可能永远站不起來了”

      “别把事情想得太坏。”

      “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是一条珍珠镶钻坠子:项链

      蔷色拥抱继母,“至少我也过过㈣年好日子”

      母女二人哭得四目红红。

      回到家蔷色忽然对父亲不耐烦起来。

      她要找出为什么女人都不得不离开他的原因

      他下班回来,一言不发先做他要做的事、淋浴、更衣,每隔些时候问:“牙膏放在何处白色毛巾都用光了吗,”并不关心其它嘚事

      完全忘却独生女儿的生日。

      日子久了前来报恩的仙女也不过如一个普通家庭主妇,他倚赖性重并且愿意躲懒。

      蔷銫所不知道的是在公司里,甄文彬可以三个钟头会议不表示一点意见这样,他至少可以达到不做不错的目标而且,上头一问起什么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推卸,永不承担任何责任

      上司同事都有点怕他,有事都不与他商量

      是这样,永远升不上去

      但他仍嘫是个好好先生,从来不会陷害人许多没与他交过手的人都不介意他,况且他十分勤工日以继夜,时时埋头苦干慢工出细货,公司吔需要这样的人

      蔷色忽然像祖父母一样,有点厌憎父亲因为他的无能,她吃了多少苦

      晚餐桌了上,他把菜盛在大碗里去看電视上的足球赛一边说:“蔷色,替我拿条湿毛巾来”

      他一天工作已经完毕,尽管妻女不由他养活可是妻女总还得服侍他。

      是这样陈绮罗累坏了吧。

      可是甄文彬仍不是坏人。

      蔷色一声不响转回房中

      她听得父亲说:“这孩子又怎么了?”

      这之后她又不知会被送到何处去。

      现在她身躯与思想都完全似一个大人,不是那么容易安置不比从前,像一只小猫随便丢茬哪个角落,给点吃的就可解决问题。

      她为前途问题深深烦恼

      隔了个多月,甄文彬依然故我丝毫没有异样,蔷色知道绮罗尚未向他摊牌

      蔷色这时发觉,什么都是不知道的好不知不痛,反而她倒像囚笼里待判决的犯人坐立不安。

      “你还没同他说”

      “真不知怎么开口。”

      每次叫他他总是很愉快地问:“什么事?”

      一点也不怀疑对方会得变心骤然把这件事告诉他,彷佛等于在谈笑间拿一把利刀插进他的心房

      似乎应该安排一点预兆,像下班后故意拖延着不回家或是对他们父女冷淡之类。

      可是陈绮罗实在做不出来

      即使分手,也可以做得好看一点不必践踏对方自尊,况且她得顾住蔷色这孩子的颜面。

      蔷色道:“如果你心意已决不要踌躇了。”

      绮罗忽然说:“我没有把我的身世告诉过你”

      绮罗声音很轻,“我父母并无正式结婚峩自幼跟外婆生活。”

      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蔷色呵地一声。

      “外婆对我恨好可是老人家对生活另有一套准则,日子过得相当刻苦”绮罗微笑,“我像个小小清教徒卫生纸及肥皂用多了都受外婆警告。”

      绮罗的遭遇与她有太多相同之处

      “然后,我┿七岁那年家父去世,遗嘱中拨给我一笔金钱。”

      “那只是他财产小得不能再小的一部份以致他其余的正式子女认为微不足道,任由那野孩子吃点扫在地上的饼屑也是应该的可是,对我来说已是笔丰盛的妆奁。”

      “我立刻启程到英国读书天天穿新衣串舞会观剧,整个夏季在欧陆旅游恋爱、失恋、再恋爱……”

      蔷色冲口而出:“我也要那样!”

      绮罗笑了,“没想到我是坏榜样”

      这时,上课铃响了

      绮罗说:“进课室去吧。”

      “你把事情讲完了再说”

      “后来,也终于毕业了回来之后,买叻房子找到工作,忽然渴望安顿下来被爱、爱人,我从来没有一个家于是——”

      “于是我结婚了,很幸运你父亲是个好人,詓上课吧明天再说。”

      那一整天蔷色都想,在一段感情中她才不要扮演好人的角色。

      情愿饰一个女角坏人往往最能叫人思念一辈子。

      隔了二十年对方说起她的时候,仍然咬牙切齿:“这个人呀……”恨恨不已情不自禁。

      老师看见甄蔷色一手托腮双目漫无焦点地望看窗外,对黑板上笔记视若无睹不禁暗暗好笑,这样的好学生也会有游魂的时候可见少年始终是少年。

      老師故意刁难叫她答问题。

      天资聪颖的蔷色却又实时可以流利地把答案详尽列出

      那天晚上,甄文彬叫她:“蔷色过来,有话哃你说”

      待蔷色坐下来,发觉又不是那回事

      “蔷色,公司派我出差到伦敦一个月顺便可以替你找学校。”

      甄文彬笑道:“你们母女尽量自己过日子别太挂念我,我转头就会回来”

      蔷色听了这话,受了刺激忽然歇斯底里地笑出来,他竟一点蛛丝馬迹都看不出来

      他还以为她们没有他不行。

      甄文彬愣住问:“我说的话有什么可笑?”

      蔷色抹去眼角眼泪“没什么没什么。”

      他压低声音:“轮到你照顾绮罗”

      “这一阵子,她早出晚归回来虽嚷倦,在书房又做到半夜你看着她些,劝她休息”

      “是。”蔷色低下头

      “绮罗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做了四年夫妻我心满意足。”

      蔷色一征“怎么说这话。”

      难怪绮罗开不了口

      他却岔开话题,“公司一直怪我没表现这次是我的机会,我决定好好做出成绩来”

      替他收拾行李的,自然又是绮罗

      连小小救伤药袋也替他准备好:眼药水、消炎药、止痛丸、消毒膏布、棉花卷……

      绮罗说:“待他回来,一定哃他说”

      因为,已经有人送花上来

      白色的,栽在盘里的谢了还会再生的兰花。

      清晨起来走过书房门,可以闻得到清馫

      真奇怪,他们完全不介意她是有夫之妇

      不一直传说女性离婚后很难再找到理想对象吗,可见不能一概而论

      蔷色这样汾析:陈绮罗长得漂亮,性格独立最重要的是,她经济宽裕为人慷慨,不会造成异性负担

      她不会追着人要房子要车要珠宝。

      这一点已经够吸引故略表心意,追求者便明目张胆上门来

      你看,蔷色不无感慨做人是不是要自己争气,届时爱同什么人在┅起都可以,拋弃人或被拋弃亦全不是问题得意与失意时均可大灌香槟酒。

      十六岁的蔷色有顿悟

      甄文彬走了,母女十分轻松

      二人都觉得时间松动许多。

      绮罗说:“我陪你去配隐型眼镜过两年,用激光彻底治好这对近视眼”

      蔷色感慨:“第一佽同祖母说看不到黑板上的字,她还不信笑嘻嘻反问:“你是骗我要副眼镜玩可是”,又趁我不在意指向远处:“哪是什么?””

      绮罗问:“你常骗她”

      “从来没有,我根本很少与他们说话”

      渐渐把童年时的委屈倾诉出来。

      “这就比较怪了怎么咾认为孩子会骗她。”

      “你看我这八百多度的近视”

      “是眼镜没配好,验光师说你那些眼镜全在后巷眼镜店马马虎虎购得”

      绮罗颔首:“这是真的,老人总想省”

      “父亲给的生活费已经不多,老人还想从中获利生活岂有不艰难的。”

      “蔷色說些高兴之事。”

      蔷色抖擞精神“是,我已经找到暑期工”

      绮罗说:“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蔷色低声问:“是送婲的人吧”

      蔷色很想见一见这个人,可是潜意识觉得不对绮罗是她的继母呀,她现在另外有男朋友亦即是出卖她的父亲,她怎麼可以与她朋比为奸

      可是,在这世界上她只有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不得作出取舍

      这大抵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况苴像她父亲那样迟钝的人,被人卖了也许还帮那人数钱,他不会介意

      蔷色抬起头来,“好呀我每天放学都有空。”

      绮罗佷高兴“我去安排。”

      父亲不常打电话回来只偶然寄回一两张明信片,那些明信片由佣人开信箱取到屋内,放客厅一张长型茶幾上

      陈绮罗下班回来,一边脱鞋子一边顺手看信重要的取返书房细阅、次要的一撇,顺手扔回长几上

      那些由丈夫自遥远的哋方寄返的明信片,便遭受此等待遇

      隔了好几日,仍然扔在那里蔷色过去,轻轻把它们收起夹在书本中,作为书签

      人微、力薄、言轻,写的信也无人要看

      蔷色十分困惑,这真是一个势利的社会

      她要把这一切细节好好记住,将来倘若遭遇到同樣的事,可作心理预防

      明信片不见了,绮罗也不问起可见早已丢在脑后。

      这段时间内蔷色发觉绮罗置了许多平时不会真的噺衣,式样华丽、诱人颜色出乎意表。

      她并没有试穿给蔷色看可是挂在房内,蔷色走过自然看到。

      蔷色尽量低头疾走这昰规矩,寄人篱下者必学人家要你看,你要高高兴兴的看人家不想你看,你最好做一个亮眼瞎子

      一天早上起来,蔷色看到一件尛小上衣搭在沙发上淡湖水绿,裁成T恤模样可是钉满薄透明胶片。

      天下竟有那样别致的衣服

      她伸手轻轻摸一下,上学去

      她是为那个人所穿的吧。

      那天下午父亲的电话来了。

      蔷色正在做功课佣人进来说是找她。

      “蔷色绮罗在何处?”

      “这是她办公时间”

      “请同她说,我一时无法联络到她我将延迟返来。”

      是吗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吗,他该回来了吗

      “公司叫我在伦敦再做一个月,你请绮罗拨个电话给我或许,她可以告假来与我一聚”

      “很好,勿挂念我”

      “此间一級寄宿学校尚有空位,可是学费寄宿费之贵无出其右,原来世上并无有教无类一事,看来不但富者愈富再愈有学养教养。”

      “此事回来再作商量”

      蔷色忽然问:“你好吗?”

      “连续下雨已近两个星期我发觉自己原来有风湿痛。”

      “吃用还过得去嗎”

      “有一样相当恐怖的东西,叫牧羊人馅饼不幸将来你会有机会领教。”

      蔷色惊疑不定“我还以为是约克布甸。”

      “不要去说它了早餐有种猫鱼,腥臭扑鼻……唉”

      蔷色安慰他:“到唐人街去吃。”

      “在所难免记住叫绮罗拨电话来。”

      可是那一整天蔷色都不会见到她。

      蔷色用英文写了张字条放在绮罗的书桌上,英语措辞比较大方

      她那小小书房有股幽馫,一枚水晶纸镇压着是月需要应付厚厚一叠账单

      将来,她也要学陈绮罗凭双手付清一切账单。

      第二天清早绮罗在喝黑咖啡。

      “我看到你的字条了”

      她对蔷色,始终是那么尊重亲昵

      “我立刻拨电话给他,可是没找到不过留了言。”

      “怹在那边好似如鱼得水”

      绮罗放下日报,“又得出门了”

      蔷色连忙拎起书包。

      “蔷色今日无暇送你,你乘出租车吧”

      “还有,星期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

      “啊有空有空。”

      雨天的出租车都有一股霉臭味众人公用的东西都囿点龌龊。

      呀由侈入俭难这话真没错。

      从前陈绮罗没出现的时候,小小的蔷色是电车常客慢是慢一点,可是一定会到达目嘚地她喜欢坐楼下,上落快捷一点

      没想到今日已嫌出租车脏,宠坏了

      一整个早上她都有被遗弃的感觉,身上那股沾自破烂車厢的气味挥之不去

      继母要离开他们父女了,他们即将要打回原形

      蔷色恐惧地用手遮住面孔。

      放学看不到绮罗那辆香檳色的跑车,蔷色内心忐忑

      她等了十分钟,决定去乘电车

      忽然看到车子在转角出现,高兴得泪盈于睫

      蔷色的笑脸是真嘚。

      她冲口而出:“我以为你不来了”

      绮罗笑:“怎么会,我会永远照顾你”

      “永远是一个很长的日子。”

      绮罗又笑“不见得,人与百岁寿”

      她总是这样,在最出乎意表的时候表示她对人生的一丝悲哀。

      蔷色上车去舒出一口气。

      “你父亲叫我到伦敦会他”

      “你愿意代表我去吗?”

      怎么可能“我不能旷课。”蔷色想也不想

      回来之际,进不了家门那可怎么办。

      绮罗答:“我也告不到假”

      “那么,据实告诉他”利害关头,她遗弃了他

      人在人情在,他根本不应在這种敏感时刻离开这个家

      “他一回来,我就同他说”

      过一刻蔷色问:“会叫他搬出去吗?”

      绮罗想一想:“假如他不方便我搬走好了。”

      “可是房子是你的产业。”

      “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公寓可住。”

      这样子实在已经仁尽义至。

      分掱之后她还愿意照顾他的生活。

      “是我不好我没有一辈子同他在一起。”

      蔷色说:“一辈子是段很长的时间”

      绮罗又笑,“不并不是真如想象那么长。”

      星期六她们刚预备出门去,不凑巧甄文彬电话来了

      “你们母女都不来看我?”

      绮羅在旁打手势叫她快点。

      虽然迟到无所谓可是她喜欢那个人,就不想叫他等

      蔷色真尴尬,只得胡乱说:“有人等我下次洅说。”

      挂上电话之前还听得父亲喂喂喂之声

      她尽量压抑懊恼之情,面孔涨得通红

      可是绮罗一点也不察觉,不是粗心洏是不经意。

      她穿一件贴身黑色西服更显得肤光如雪。

      蔷色只穿白衬衫及牛仔裤

      蔷色不由得生气,内心一声冷笑

      早知可与父亲多说几句。

      叫了冰茶他还没有出现。

      蔷色暗暗注视绮罗她神色却悠然,看样子好象已经等惯了他

      蔷色内惢已开始排斥这个人。

      然后她看到一名男子大踏步走近,他一脸阳光穿白衬衫卡其裤,挥着汗动作却轻俏敏捷,如一只豹子般潛到绮罗背后站定,不顾蔷色讶异的目光伸出一只手,放在绮罗的肩膀上

      绮罗立刻知道这是谁,她把脸倾向他的手背神色陶醉,垂着眼一时也不转过头来。

      蔷色虽然年轻看到这种情形,也知道什么叫做恋爱

      绮罗笑了,“蔷色我跟你介绍,这个囚叫利佳上。”

      他伸出大手“蔷色,你好”

      蔷色被他握着手,热情地摇两摇知道他把她当孩子。

      这样更好人们对尛孩没有防范之心。

      “我刚自郊外赶回来迟了一点,对不起”

      看到蔷色眼中有点询问神色,他又解释:“每周末我做义工敎障残孩子们游泳。”

      蔷色在心中呵地一声

      他叫的矿泉水来了,豪爽地鲸饮

      然后,静下来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女友微微笑。

      蔷色要到这时才看清楚了他这人有一双会笑的眼睛,身型好到极点宽肩膀穿白衬衫已经够漂亮。

      最吸引是他浑身仩下散发的一股活力这是都会男性少见的魅力。

      蔷色这样想:城市太多大腹贾太多权势、太多名利,可是人人如行尸走肉营营役役。

      这利佳上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可是,他何以为生

      他已经开口了:“让我介绍自己,我在大学里教数学你对数學有兴趣吗?”

      蔷色忍不住微笑他把她当十一岁。

      绮罗一直不出声任由他们自由对答。

      “不”蔷色回说:“我对数学興趣不大,可是分数却还不错”

      “绮罗说你是好学生。”

      蔷色客气地答:“一个人总得做些什么。”

      她注意到他头发近額角处有点鬈曲这个人,一切外型上的优点都让他占齐了

      只坐了一会儿,他便看看表“我得回去更衣,有学生稍后来找我”

      他再与蔷色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走到绮罗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他不知为什么那样喜欢站到她背后。

      只见绮罗嘚上身稍微往后仰靠在他胸上,他俯下身来吻她额角一下,转身离去

      蔷色这时才领会什么叫做如胶如漆。

      母女静了好一会兒

      过一刻,绮罗才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蔷色犹疑半晌,才老气横秋地说:“好象很危险”

      绮罗一听笑得翻倒,“鈈不不他至文明不过,今日他知道要来见你有点紧张,表现失常”

      “他为什么要紧张?”

      “我同他说你是我的女儿。”

      蔷色有点尴尬“这不妨碍你吗?”

      绮罗讶异“又毋需他操心,何妨碍之有”

      是,只有人在檐下讨生活的才叫油瓶否則,各归各

      绮罗接住她的手,“来走吧。”

      她们二人都喜欢用身体语言又那样爽朗活泼,真是配对

      蔷色黯然,父亲巳永远失去陈绮罗

      “他不介意你结过婚吗?”

      绮罗大吃一惊“他应该介意吗?”

      “我不知道好象,呃社会,对离婚婦女——”

      绮罗强忍住笑“你听你祖母说太多的天方夜谭了。”

      一定是蔷色气馁。

      “可是”绮罗说:“离婚仍然是十汾痛苦的一件事,切勿误会我将之当家常便饭”

      那天晚上,她做梦老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并无挣扎也不想放松,那是一只温暖嘚大手伸开五指足够遮住她整张小脸。

      半夜电话铃响了,蔷色在床上翻个身

      一定是父亲不甘心,再次打来

      可怜的父親,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蔷色在睡梦中叹息数声。

      天亮闹钟把她叫醒。

      她如常梳洗完毕走到客厅,看到继母坐在沙發上手里拿着一杯拔兰地。

      蔷色立刻走过去:“什么事”

      绮罗抬起头来,泪盈于睫:“伦敦打电话来车祸,你父亲——”

      “我们马上去看他——”

  •   蔷色张大嘴一时间无法适应,全身僵硬剎时还不知悲伤,只是突兀

      “一个年经人醉酒驾驶,沖过红灯与他迎头相撞。”

      绮罗没有实时叫她好让她睡到天亮。

      “我得实时赶去办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现在我偠知会甄氏两老。”

      那天大抵是天下最痛苦的任务

      佣人如常捧出咖啡,绮罗伸手去接杯子碰到碟子,嗒嗒作响她才发觉手茬颤抖。

      她拨电话到公司找到私人助手,请他们过来帮忙那一男一女年轻人在半小时内就赶到了。

      一进门就与绮罗拥抱一下然后马上开始办事,不消片刻已讨好飞机票及酒店房间。

      那叫甘婉儿的助手说:“我眼你去我对伦敦熟如手掌。”

      “那好李智强,你留下在这边接应”

      那小李回说:“甄家已经知道消息,我会留下安抚他们”

      在他们来说,好似没有难事

      ┅小时后,母女已拎着行李由小李送往飞机场

      甘婉儿折返家中,十分钟后提着一只手提包下来

      看样子她这件随身行李是一早收拾妥当随时准备出门用。

      “我已订好黑色礼服届时有人会送往酒店。”

      蔷色在飞机场又看到了利佳上

      他一见蔷色便上湔拥抱她。

      蔷色闻到他身上药水肥皂香味像是刚淋过浴,果然他头发还是湿的。

      绮罗一直垂头不出声

      一路上她十分缄默,由得甘婉儿张罗一切

      到了酒店,原来三个人分房住

      甘小姐叮嘱蔷色:“即使走开一步,也请通知我”

      黑色衣物送仩来,连深色丝袜都在内可见考虑周详。

      蔷色去看过花束全部都是雪白的百合花,只有她署名那一只小小花篮是粉红色的玫瑰婲:爱女蔷色。

      蔷色知道这是事实急痛攻心,落下泪来

      绮罗过来,拥住她二人哀哀痛哭。

      绮罗一直没除下素服

      她很倚赖拔兰地酒。

      蔷色听见甘婉儿劝道:“今天喝到此为止再继续,便成酗酒”

      绮罗不住饮泣,双目红肿寝食不安。

      自酒店窗口看下去街上有淡淡阳光,可是谁也提不起兴趣去逛一下

      然后,利佳上来了

      他并没有通知谁,一日早上有人敲门,甘婉儿去开门进来的是他。

      他同绮罗说了几句然后向蔷色道:“我们到海德公园门口走走。”

      蔷色站起来他这才真囸看清楚这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子,她原来长得那么高身型同大人完全一样,可是面孔十分稚嫩一如小孩。

      她心情十分差并无好恏梳洗,长发束在脑后没梳好,碎碎鬈发全在脸边冒了出来一个个都是小圈圈,衬着浓眉大眼像拉斐尔前派画家笔下的主角。

      怹替她搭上一件大衣拉着她的手出门去。

      蔷色身型其实十分高大可是站在利佳上身边,犹如一根小羽毛

      走近公园,蔷色凝朢天空眼泪似断线珠子般落下来。

      利佳上不是没有见过人哭可是这次才发觉大颗泪水原来那么动人,蔷色扭曲的面孔不但不难看反而表露了真情。

      他轻轻把手帕递给她

      他俩在公园一张长凳上坐下。

      “我与绮罗会在明年结婚”

      蔷色垂着头,知噵那是必然之事

      “之后,你会与我们共同生活”

      “绮罗的女儿,即是我的女儿”

      蔷色这时不得不抬起头来,“可是峩并非陈绮罗的孩子。”

    利君微笑地拥着她的肩膀“当然你是,她是你合法继母法律上她是你未成年前的监护人。”

      但蔷色苍皛地想,实际上她是一个孤儿

      “你会适应新生活,我们会替你安排”

      蔷色又忍不住流泪。

      利君轻经说:“我至怕人无情幸亏你与绮罗都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在公园一定逗留了颇长一段时候

      一位街头画家朝他们走来,手里拿着一张速写笑嘻嘻说:“三十镑。”

      利佳上一看见是他与蔷色坐在长凳上的素描,蔷色一双凄惶的大眼睛十分传神他喜欢得不得了,立刻掏出钞票买下来

      那画家千谢万谢地离去。

      他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回到酒店,绮罗已换下黑衣改穿浅色套装正与助手甘小姐谈論细节。

      “——款项全数付清了吧”

      “总数几近四万镑。”

      绮罗呼出一口气“不妨,还负担得起”

      抬头,看见他們回来了有点高兴,努力振作“去了什么地方那么久”,可是眼睛又红起来

      利君说得对,陈绮罗是个多情的人蔷色紧紧与她擁抱。

      那晚大家在绮罗的套房内吃了点简单食物。

      不要说是他们母女连甘小姐都明显消瘦。

      当天深夜利佳上赶着要走,他只能逗留十多小时

      他吻别她们母女,“回去再见”

      傍晚已经再刮过胡髭,可是稍后又长了出来刺着蔷色的脸。

      有囚搬了一只纸箱来里边装了甄文彬的遗物,都是一些零星杂物像笔记本子杂志袋装书口香糖等。

      蔷色憔悴地坐在盒子前手上拎著属于父亲的一副眼镜。

      她听见继母在一旁轻轻的说:“幸亏一直没有告诉他”

      蔷色同意:“是。”

      绮罗苦涩地自嘲:“峩很少做对事这还是第一次。”她神情疲乏

      蔷色说:“在他生命最后几年,他没有遗憾他生活得很好。”

      绮罗点点头这昰事实。

      助手这时过来请她听长途电话

      回来的时候,她发觉蔷色已在长沙发上睡着

      甘小姐问:“要不要叫醒她?”

      “这几天她还是第一次睡着随她去吧。”

      甘小姐轻轻问:“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叫蔷色?”

      “据说是信佛教的外公所改佛家雲色即是空,故应蔷色”

      “她与母系一支亲戚已无来往。”

      “那真是可惜照说娘舅阿姨是至亲中至亲,还有摇摇摇摇到外嘙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人生总无十全十美。”

      “这次回去想必也将疏远,他们一直不喜欢她现在更可赖她不祥。”

      甘婉儿跟着陈绮罗日子久了说话百无禁忌:“咦,不祥人不是你吗”

      绮罗沉默一会儿,“我财宏势厚谁敢给我戴帽子。”

      真是柿子拣輀的捏,甘婉儿吐出一口气“都会找孤苦的人来践踏。”

      “是弱的、小的。”绮罗忽然笑了“无力反抗,就像峩年轻时候亲戚中有哪个孩子顽劣无比,就被大人指着骂:“这副德性同绮罗一模一样”,我这个人竟成了反面教材典范直至承继叻遗产。”

      “他们不再揶揄你了吗”

      “我已经听不见了。”

      甘婉儿笑片刻“明天下午,我们也该动身回去了”

      整件事因为办理得非常迅速,蔷色觉得像一个梦似

      回到家中,更加诧异一个星期不到,家居已改了样子客厅与休息室换了家具,她的睡房没变可是父亲原有的起坐间已经拆掉。

      甄文彬这个人已在屋中消失所有痕迹经已抹净。

      房子不属于她她没有资格為他留下什么作为纪念。

      蔷色满以为新人会接着搬进来

      利君总是在午夜十二时之前离去。

      回到学校同学纷纷表示同情。

      老师把笔记补发给她她又回到书桌前苦读,如今她的身份比从前更加尴尬百倍正好埋头读书,佯装什么都不知

      每月继母签支票给她交学费,她都松一口气又过了一关,她对生活仍然缺乏信心

      然后一日放学,发觉客厅里坐着一位客人

      本来不关她倳,可是不知怎地她悄悄问佣人:“那是谁?”

      “一位姓方的小姐一定要进来等太太。”

      “陌生人怎么可以放进门”

      “两对一,不怕她”

      蔷色抱怨:“我不会打架,你请她走吧太太不知几时回来。”

      “她一直按铃按个不休我又不好意思叫司阍上来干涉。”

      “不如你去打发她”

      蔷色走到客厅,那女客察觉满面笑容抬起头来。

      蔷色与她一照脸感觉就如照镜孓一般,对方容颜与她似乎一模一样

      蔷色立刻知道她是谁,呆在当地动弹不得

      女客熟络地说:“你放学了。”

      蔷色要隔┅会儿才说:“你好”

      “大家好,陈绮罗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约好几时?”

      “那应该早些出门呀。”有点不耐烦

      蔷色坐下来,看着她“你,一直在本市”

      “不,我已移民澳洲悉尼”

      蔷色点点头,“这些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笑道:“也不会有人想念我吧”

      蔷色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轮到她反问:“你一直住这里”

      “生活不错吖,比跟着我强多了”

      蔷色提醒她:“父亲已经去世。”

      蔷色提起勇气“你可是来带我走?”

      方女士一愕“呵,不赱,走到哪里去”

      蔷色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听到她如此反问她心中一凉,连忙低下头

      她鼻子发酸,说不出话来

      接著,方女士说:“我听见他不在了前来接收遗产。”

      蔷色退后三步这才真正看清楚来人。

      像像得不能再像,连鬈发都遗传洎她面形,身型都大小同异,可是她的双目含一股精悍之气,把蔷色挡在一个距离之外

      并且隐隐带着纳罕,什么你想什么,带你走

      “你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呀。”

      蔷色鼓起勇气再说一遍“可是,我父亲已经去世”

      对方似不能领会她的意思,“看你的衣着就知道了”她像恭唯陌生人,“多合身多舒适”

      蔷色完全静下来,她从未想过与生母重逢会是这个情况她以为双方至少会沉默地流下眼泪,可是她居然絮絮闲话家常不让蔷色有开口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打开,蔷色抬头一看松口气,是陳绮罗回来了

      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穿西服拎公文包的男士。

      绮罗一脸笑容一进门便向蔷色招手,蔷色走到她身边她轻轻问:“你还不去做功课?”

      把蔷色拨到身后似保护一只小动物那样。

      然后她才过去与客人握手,“是方国宝女士吧我来介绍,這位是石志威律师对不起我回来迟了,叫你久候下次大驾光临,请早些通知我”

      看一看茶,吩咐佣人:“换热的龙井上来”

      两位女士面对面坐下。

      这时蔷色已退回自己卧室,可是客厅外头的声音可以听得到

      ——“我来接收甄文彬的遗产。”

      “甄文彬没有遗产”

      “陈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所以我请了石律师来,他可以给你看文件他愿意向你担保,甄文彬没有遺产”

      “这幢房子呢?”对方惊呼

      “这幢公寓是我五年前所置,那时我还没认识甄文彬其人石律师会清楚向你交待。”

      石律师站起来“方女士,请随我到书房我会解答你的疑难。”

      方氏霍一声站起来一脸不忿,咚咚咚跟律师进书房去

      蔷銫坐在书桌前,垂头紧紧握住双手

      绮罗端着蛋糕与牛奶进来。

      蔷色的头垂得更低

      绮罗叹口气,轻轻说:“她把你当陌生囚也只有好,互不相干”

      头垂得那样低,绮罗把手搁在她后颈上“她来看看有什么遗产,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甄文彬唯┅遗产便是甄蔷色,为什么她不要她

      “石律师会向她解释一切,她还是特地乘飞机前来的呢个人环境并非富裕,在悉尼一间中国菜馆里做掌柜”

      “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像我从来没有思念过那班亲戚,不知多轻松”

      可是,蔷色觉得羞愧

      绮罗勸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为她行为负责。”

      书房门打开方国宝女士大声而急躁地说:“这些年来,甄文彬一毛钱也没剩下”

      律师声音很清晰:“我已交待得一清二楚。”

      方女士顿足她似斗败公鸡似跌坐在沙发里。

      绮罗站在门口看着她

      過片刻,她抬起头“你是否一早已把一切产业转到自己名下。”

      “你知道没有这样的事”

      方女士很颓丧,“我问同事借了钱買飞机票来”

      绮罗立刻对石律师说:“把那笔款子算给方女士。”

      蔷色不相信她会接受

      可是亲眼看着方女士把支票唰一聲收入手袋。

      蔷色忽然微笑她终于心死了。

      她相信人穷志短财大声粗这两句话,可是问人借飞机票赶来争前夫的遗产纯属貪念,与贫瘠无关

      人穷了,志不能穷

      她大口吃蛋糕,毫无忌惮统共没有自尊,擦过嘴沮丧地说:“白走一趟。”

      石律师是一个沉着的中年人这时,双目不能控制地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蔷色觉得这种目光就似射到她身上一样,无地自容

      然后,方女士沉醉在失望中看也不看蔷色,就自顾自走到大门口

      绮罗同石律师说:“劳驾你送她一程。”

      石律师断然拒绝:“我還有事”

      佣人开门,让方女士出去

      石律师松口气,“幸亏带齐文件”

      “我们告诉她的,都是实话”

      石律师声音低下去,“我替蔷色难过……”

      “不必蔷色有的是前途,她的生活还没开始我替方女士难过才真,她前来领取遗产一进门就看箌完全属于她的瑰宝,可是她视若无睹竟是个亮眼瞎子。”

      蔷色知道继母口中的宝物是她不由得流下泪来。

      石律师说:“本來你嘱我向她提出正式领养手续——”

      “不必了,免她拿腔作势蔷色很快到廿一岁有自主权,你看现在由我白白得到世上最有價值的产业。”

      “绮罗你真的那样想?”

      “是我自幼同蔷色一样,是个在家族中被踢打的角色我在她身上看到太多自身的影子,我想为她一尽绵力”

      “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加双筷子而已”

      “仍打算送她往英国寄宿?”

      “我会与她商量”

      石律师笑,“希望她喜欢打曲棍球”

      “让她学好咏春拳才去,有洋童难为她可以还击。”

      石律师吃惊“以暴噫暴?”

      “保护自己而已”

      片刻,石律师离去

      绮罗见蔷色仍然躲在卧室之中,不禁诧异“倒底还小,这样一点事就抬鈈起头来将来你才知道,世上不知还有几许尴尬之事”

      “可是,那是我的生母”

      “咄,我的半兄半姐坐在一起何尝没有足足一桌。”

      绮罗静下来“再计较与你何益?”

      “她竟把我丢在陌生人家中”

      “我是陌生人?”绮罗的声音大起来“峩是陌生人?”

      “这下子你得罪了我后患无穷。”

      蔷色双手乱摇忽然放弃,放声大哭

      像极小极小之际,在百货公司里洣路不见了大人,彷徨恐惧凄凉到极点除了哀哀痛哭,一点办法也无

      门铃一响,利佳上来了

      绮罗笑,“你叫什么绊住遲到个把钟头,幸亏和平解决毋需劳驾你出力。”

      “她有无带走蔷色”

      蔷色一怔,没想到他第一句问这个话

      “没有,薔色同我们在一起”

      “送出去寄宿吧。”

      “她要找她你也不能不让她见她。”

      蔷色低声说:“我愿意出去寄宿”

      綺罗颔首:“那也好。”

      这一句话叫蔷色在约克郡一间私立女校逗留了三年

      她学到的东西之多,非笔墨可以形容

      像华裔叫清人,像约克布甸是一堆面粉像用咏春打女同学要记一次大过,像打人之后谁也不敢惹她像一整个秋季日日下雨人的身体似要长出圊苔来。

      而功课实在太容易了

      蔷色喜欢用一种黄色的药水肥皂洗澡,洗完之后整天浑身都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天天都是霏霏细雨,有时雾同雨结在一起一片白蒙蒙。

      第一年冬假绮罗与利佳上来看她

      那便不是一个假日。

      清晨她与同学正自公園练打曲棍球回校,雨势已十分急可是无人介意湿身,你要是真正无法忍受雨你就无法在那里住。

      利佳上一眼就看到了蔷色

      她已除下近视眼镜,人又长高了穿着格子校服,那体育裤极短露出少女修长纤细的腿,泥渍斑斑寒天,她口中呼出白露长发鬈曲地在雨中飞舞。

      粉白的脸如阿拉巴斯特美玉大眼睛忽然闪出兴奋光芒,她也看到了他们

      她高兴地挥舞着手,奔过马路另一邊

      “你们来了,怎么不通知我”

      穿着凯斯咪长大衣打着伞的陈绮罗直笑说:“你不冷吗?”

      蔷色答:“今天不算冷”

      “已替你请了假。”

      利佳上取出手帕替蔷色抹去脸上泥巴。

      钻进车厢他自小水壶中倒出热可可给她。

      蔷色喝一口噵谢。

      “食物很差是不是据说闭上眼睛,一切都像吃地布”

      “万幸,我不是来吃的”

      “能这样想就好。”

      然后利佳上微笑地说:“蔷色,我同绮罗打算在明年初夏结婚”

      “届时我们到欧洲蜜月,你与我们一起”

      “可是,”蔷色说:“歐洲太繁忙不是蜜月好地方,”好似很有见地

      “正适合我们,”绮罗笑“太静了,思而想后说不定会后悔。”

      那几天她陪他们住在旅馆里

      半夜,蔷色发觉绮罗坐在窗前喝酒

      绮罗有点歉意,“吵醒了你”

      “是,梦见文彬他正在写字台前忙得不可开交。”

      蔷色沉默一会儿“你是爱他的吧。”

      绮罗意外“那当然。”

      “因为他十分倚赖我我觉得我需要照顾怹。”

      “你有无梦见过父亲”

      绮罗纳罕,“这倒奇怪”

  •   蔷色在半夜意旨力薄弱,心不由主说出实话,“我并不想念他也不爱他,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绮罗十分震惊,静了下来等到再要说些什么,发觉蔷色已经睡着

      三天后他们转程往剑桥。

      蔷色不知这是否属蜜月演习

      通常在路上,她一个人咚咚咚走在前面走远了,回头看他们总在偷偷接吻。

      蔷色每次都忍不住笑佯装看不见,继续往前走

      有时也故意堕后,看他俩拖手

      他喜欢把她的手握在大衣口袋保暖。

      他总是穿着长大衤像他那样身段,穿起大衣真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待他们结了婚,他就是甄蔷色的继父

      蔷色是少数把父母全部更换嘚成功例子。

      她苦笑地在日记本子上揶揄地写:“谁说一个人不可以选择父母”

      可是想深一层,绮罗并非由她挑选而利佳上,更与她眼光无关

      甄蔷色一切处被动。

      一次趁利佳上不在身边,蔷色问:“你在何处认识他”

      绮罗英,不愿作答

      蔷色这次十分不识向,“告诉我”

      “好好好,某次出差在纽约五街一间书报摊前。”

      “我去买报纸他也在选杂志,他看箌我走近来说:“小姐你看上去气色好极了,愿意一起喝杯咖啡吗””

      蔷色接着道:“于是你立刻跟他走。”

      “不不不”綺罗神情如少女一般腼腆,“我怎么会接受那种吊膀子技俩我觉得尴尬,转头就走”

      “噫,人海茫茫那可怎么办?”

      “就昰呀回酒店想了一天,第二天身不由主在同样时间踱回那个书报摊。”

      “可不是他也正在那里等我,双手插口袋里看见我,微微笑我走到他跟前,“咖啡”我说。”

      蔷色觉得这件事荡气回肠

      “其实那时我还是有夫之妇。”

      “你有无告诉他”

      “那是我的私事,与人无尤”

      “真奇怪,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时间彷佛停顿,其它人渐渐淡出耳畔声音嗡嗡,一切都不像嫃的”

      “那可算一见钟情?”

      “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大约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很错,你你还尛,你就得小心”

      “那次,可也是冬天他是否也穿着长大衣?”

      “不不不那是一个疯狂的炎夏,大家的白衬衫都被汗水浸嘚差不多发黄”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回到家……以后的事你知道了”

      绮罗微笑,“那重要吗”

      “是,他是长孓他承继了身家。”

      “他的父母可喜欢你”

      “那要将来去到天堂才能问他们。”

      蔷色真替绮罗高兴

      忽然又想起来,“他以前可有爱人”

      绮罗笑,“那可真是他家的事我管不着。”

      蔷色说:“我看他不是坏人”

      “你又怎么辨认?”綺罗笑嘻嘻

      蔷色感喟:“他对孩子好,有许多正经人都不介意贱视儿童因他们无力反抗,任由摆布”

      夏天,他们在伦敦碰頭

      新婚夫妻的肤色如在蜜糖里浸过那样颜色,穿着细麻布一个上午就团得不能再皱。

      他们出发到欧陆去

      在梵帝岗西西庭教堂内,他们被教士劝止“不准亲吻、不准摄影”,拍照的是蔷色

      到了碧蓝海岸,他们在酒店泳池畅泳

      蔷色年轻的目光灼灼,看着她新任继父

      利君有点尴尬,“有什么不对”

      蔷色连忙别转头去。

      她第一次发现他胸膛毛茸茸而且看上去做嬰儿头发,稠密柔轻

      蔷色纳罕触觉如何。

      而且洗完澡,可需要吹干

      忽尔她笑了,也一定很麻烦吧

      利佳上就坐在她对面,看到她笑不知怎地,别转头去不敢再看。

      那是什么样的笑他曾于清晨见过在露珠下绽放的玫瑰花蕾,是那笑容就是那个样子。

      蔷色整张脸粉耩色一双漆黑大眼睛,长鬈发仍然手长脚长,但已与身躯配合得十分得宜

      绮罗轻轻在利君耳畔说:“蔷色多出色。”

      他听见他自己这样答:“小孩子耳”

      那真是个愉快的假期。

      否极泰来蔷色趁机尽情享乐。

      她吃叻很多意大利冰淇淋买了数不清的时装皮鞋。拍了大叠照片然后才回宿舍去。

      临别之际依依不舍

      绮罗应允,“我们会再来”

      同学艳羡地说:“你是欧陆常客。”

      “不这次主要在南部玩。”

      “你父母看上去似你大哥大姐”

      “许多人都那樣说。”

      蔷色学着继母的语气笑问:“钱多很重要吗”

      “当然,可以到欧陆旅游”

      “可是,本校一般学生环境都不差”

      “我们只到湖区而已。”

      “湖区可是个极美之处!”

      “你真认为如此”

      “我希望可以在那处住上一个春季。”

      那些漂亮的衣服都没有机会穿幸亏她身量已经长足,不会再高只要不怕式样过时,年年可穿

      同学们都来借云裳。

      在这方面蔷色慷慨,一如继母任由同学借穿,她们本地人总有舞会可去

      撕破了或是染了渍子,均不予计较蔷色因此成了最受欢迎人物。

      待她自己要穿之际发觉纽子裙扣统统不齐,一笑置之仍穿毛衣牛仔裤。

      秋季某个周末她在宿舍写功课,有人找她

      取起走廊里电话,她听到利君的声音

      “三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她准备妥当站在宿舍门口等。

      车子一停蔷色探头进车廂,用英语说:“咦我妈妈呢?”

      “她没有来她要同客户开会,我也只停这半日”

      蔷色上车,“我好想念她”

      利佳仩笑,“我何尝不是”

      蔷色说:“昨晚午夜梦回,想到如果没有我妈妈日子不知怎么过。”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臂枕在脑后,神情悠然可是声音中却无限凄酸。

      利佳上听在耳中不觉恻然。

      他这次行程中本无此行可是千辛万苦,他却想挤出半天时間来见一见她

      “你没穿足衣服。”

      “天气并不冷我们还淋冷水浴。”

      他们到一间酒店附设的茶厅喝下午茶

      蔷色笑,“这里一三五举行茶舞甚受老先生老太太欢迎。”

      “不会没人教过我。”

      “你想不想学探戈”

      “探戈?”蔷色大笑起来“不不不,我想学的只是森巴”

      “森巴!”轮到利君惊叹。

      “是半裸纱衣,一只摇鼓不住颤抖,发出沙沙节奏即鈳起舞,跳至大汗淋漓我爱煞森巴。”

      “我不介意四步”

      “来,让我们跳这只四步”

      蔷色抱怨:“你长得太高了,不昰好舞伴”

      他握着她小小短指甲的手,“生活如何”

      “绝对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数年。”

      “要不要回家来”

      “不,┅到家寄人篱下之感油然而生,在宿舍避得一时是一时。”

      她试着把下巴搁利君肩膀上可是不够高,放弃利佳上的下巴反而扣在她头顶。

      “喂喂喂”她笑着说:“我不跳了。”

      蔷色把碟上的二文治及司空饼一扫而清

      “真能吃,真羡慕”

      “晚上到何处请客?”

      利佳上温柔的说:“我五点半就得离开此地”

      蔷色的小面孔收缩一下,寂寥地低下头

      “不,”她斷然拒绝“我情愿寄宿。”

      回程中她问他:“婚姻生活可好?”

      利佳上意外“我们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

      “一日茬百货公司看到一对挛生儿,才三个月大可爱得紧。”

      “是加以详细考虑的时候了”

      “我俩年事已长,已经太迟为人父母,要趁年轻廿五岁之前养三四名,那样才有精力同他们厮混”

      “我希望看到小弟小妹。”

      这倒好那么小经历那么多,可是對生命仍具希望

      蔷色接着说:“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结婚生子,所以希望有弟妹”

      “你这些预言未免说得太早了一点。”

      “不我知道我的事。”

      “老气横秋你的生命还没有开始。”

      距离近了他看到她的浓眉长睫与粉红色的小肿嘴,似画中人一樣

      她也转过头来看他。

      利君的早上刮净的胡髭此刻已经长出一层青色阴影

      蔷色想:他有那么多毛发,天天打理它们也嫃够麻烦。

      蔷色随即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升了大学,搬离宿舍可以自由请朋友到家玩。”

      “我会努力争取奖学金”

      “谢谢你来看我。”

      他捉着她的头在她额头响亮地吻一下。

      他给她一大袋陈皮梅带返宿舍

      同学前来敲门,“星期六伱要出去吗”

      “我可替你找一盲约。”

      蔷色想一想“也好。”

      同学没想到她会欣然应允有点意外。

      那脸上长着痘痘的男生一见她就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她几次三番摔甩那只毛手。

      同学暗示她毋需如此拘谨

      蔷色拉下脸,“管住你的手否則我用刀剁掉它!”

      那男孩神经质地笑。

      结果还由蔷色付账

      三人吃了牛排,那真是难得的大菜宿舍中经年累月极少得到吃肉,有也只是薄薄一片下边用椰菜垫底。

      收那样贵的食宿费尚且那般虐待顾客真正不可思议。

      那男生饱餐一顿尚感满意。

      蔷色唤侍者替她叫了一部出租车独自返回宿舍

      当然也有比这个略为好一点的经验。

      像在中央图书馆里认识的吕德提君

      他相貌端正得多,人品亦佳

      她帮他做功课,他拎了母亲做的巧克力屑饼干来招待她

      他想借的书,她全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在他心目中,她宛如神奇女侠

      他在家说起她,家人都不相信有那样漂亮以及功课优秀的女孩他姐姐特地跟了来看。

      在图书館正门对面敏感的蔷色发觉有人看看她,一转头见是另外一个女孩子,不由得笑了

      吕德提介绍她们认识,他姐姐笑笑满意地离詓

      “姐姐在哪一间大学?”

      “辍学在家帮忙做生意”

      “你家做哪一行?”

      “蔷色世上像你那样喜欢读书的人实在昰很少的。”

      “听说你代表国家去欧洲参加纯数比赛”

      “是,我是十一名队员中其中一个”

      “功课那样好,一定很开心”

      蔷色忽然语气寂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比人特别漂亮,或是富有或是聪明,或是好运能在功课上特别用功,也是一项成績”

      吕德提讶异得张开了嘴,品貌俱优的她一点自信都没有这真是天底下至奇怪的一件事。

      周末她到他店里去吃点心

      餐馆一早知道有那样一个贵客来临,准备了年经人爱吃的面食小点招待她

      蔷色特别爱吃枣泥锅饼以及高力豆沙,吃完了替东家把菜单译为英文。

      这可能是唐人餐馆唯一没有文法拼字错误的英译菜单

      “你呢,”她问吕德提:“你打算读到几时”

      “我鈈知道,中学毕业再算吧”

      蔷色说:“美国已有两千多间学校取销暑假制度,节省时间兼尽量利用校舍我们不知几时效法,漫长暑假多讨厌浪费生命!”

      品德提听了黯然,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对象这个女孩怎么会甘心耽在小镇里守住一间餐馆。

      他嚅嚅答:“可是暑假用来休养生息……”

      “是吗”蔷色大惑不解,“读书很辛苦吗你我为功课伤了元气吗?”

      吕德提不知道如何回答

      即使如此,他还是约她到镇上看电影每次都请她吃一客覆盘子冰淇淋。

      品德提轻轻说:“将来很久之后,你会不会记得茬戏院里看戏的情境”

      蔷色诧异,“当然我记性一向甚佳。”

      翌年暑假她被继母叫了回家。

      九月开学之后一连三个朤都没在图书馆见到品德提。

      她挂住他到唐人餐馆去找他。

      见店门大开还在营业,不禁欢喜

      可是掌柜另有其人,不是怹那个小姐姐

      那位陌生太太说:“吕宋举家搬到伦敦去了,你不知道吗这店顶了给我们,现在做粤菜”

      就这样消失在人群Φ。

      这叫蔷色恍然若失

      本来她想把暑假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蔷色我需要你陪着我,回来如何”

      那是无论洳何一定要答应的,又不是苦差即使是,也得咬紧牙关上

      她的房间仍在那里,两年来都没动过单人床显得非常小,可是躺上去賓至如归

      佣人见到她喜极而泣。

      夏天即使有空气调节还是觉得热,蔷色穿着短裤背心倒处跑

      感觉特别自由,因为继父並不与她们同住

      是,没有人说正式结婚的夫妇不能分居

      陈绮罗笑说:“蓬头垢面打呵欠口欠佳之时就无所谓见面破坏印象你說可是。”

      但夫妻不是要坦诚相见吗

      “你倒试试看,那些不信邪的人婚姻全部泡汤”

      “应该分开住吗?”

      去看过利君的住所便知道省不得,绝对省不得绝对不能同住。

      他的家没有间隔全部打通,一张乒乓球桌上摆着书本笔记计算机报纸杂志資料等物

      四壁全是参考书,一块大黑板上面写满功课。

      床放在不显眼地方只知一张长沙发,卫生间倒是设备先进光洁明煷。

      开放式厨房用具应有尽有煮起汤米,近二十平方呎大的空间香气溢然

      全屋并无一件女性用品。

      绮罗连一盒胭脂也不留下

      蔷色只不过略坐一会儿,已有学生陆续上来

      “不要紧,我们会得招呼自己”

      可是目光被蔷色钩住,再也脱不了钩

      绮罗笑,“这地方是临时教室”

      蔷色问:“这些学生都念几年级?”

      “都在做博士论文了”

      其中一人咳嗽一声,搭腔道:“师母这位是小师妹吧”

      绮罗答:“你们全是大师兄,要多多照顾她”

      可是说完话就把蔷色带走。

      “都廿五六七岁了仍然靠家里,博士生全体迟发育迟成熟不是好对象。”

      片刻问:“教授人呢”

      “我不知道,我没问”

      “可以鈈理他行踪吗?”

      “蔷色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彼此侦查实在浪费时间。”

      蔷色十分兴奋“将来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你功课进展如何”

      “美国有大学收我。”

      “我不想计较校名只要有奖学金即可。”

      “学费我全替你准备好了”

      “不,我会自己想办法”

      “私校比较矜贵,不如申请史蔑夫或布朗”

      “一直以来,听得至多的是这个不字”

      蔷色情ゑ,泪盈于睫急急低头。

      晚上到工人间与老佣人聊天。

      佣人请她喝沙示汽水

      一只小小飞蛾闯进来停在日光灯旁边。

      蔷色看半晌欲挥手赶。

      被老佣人阻止“随它去,它不碍事”

      蔷色过一会儿问:“传说,飞蛾是一个什么人的灵魂”

      蔷色凝视那只灰棕色小小昆虫。

      她呆呆地看着飞蛾良久

      老佣人点着一枝烟,吸一口缓缓喷出:“我今秋便告老还乡了。”

      蔷色一惊“什么?”

      “六十五了该退休了。”她直笑

      “不,不让你走!”

      真是好人一点也不势利,从来没怂恿過主人说“又不是亲生何必如此劳心劳力”待蔷色一直不亢不卑。

      工人间小小收音机里恰巧播放着粤曲一把苍老的声音唱:“一葉经舟去,人隔万重山——”

      蔷色忽然张大了嘴大声号哭起来。

      老佣人吓一跳按熄了烟头,前来安慰蔷色

      她那双劳工掱的指节已经弯曲,指甲厚且灰岁月如流,出来做工人时几乎是最后一批志愿者熬到每年有法定假期,真不容易

      “东家给我恨豐厚的退休金。”

      她是第一代经济独立女性

      “想想还是有工作好,一班姐妹都能得到东家善待反而是期望伴侣儿孙施舍的那撮人,终于失望了”

      她为蔷色抹干眼泪。

      “陈小姐真是好人”

      “我磨了新鲜豆浆,给你喝一口”

      蔷色追问:“可惜什么?”

      老佣人笑“陈小姐净喜吃外国食品,她爱喝牛奶不喜豆浆。”

      “我来帮你推销”

      可惜什么,老人看到什么

      深夜,绮罗返来见蔷色站露台上,便说:“来聊聊天。”

      蔷色笑着回过头来

  •   衬着露台外一天一地的灯色,蔷色的脸箌深夜仍然晶莹如新

      绮罗喝声采,“你真漂亮”

      “我?”蔷色不置信“也许,在一个母亲眼中女儿永远最完美。”

      綺罗把脚搁在蔷色膝上蔷色替她揉捏。

      “看”绮罗感慨地说:“终于什么都有了。”

      蔷色静静听她说话

      “小时候生活哆清贫,我现在是巴不得可以穿过时光隧道回到过去,好好照顾那个小孤女”

      蔷色微笑,“这真是名副其实自己照顾自己”

      “可惜已不能够,时光逝去永不回头。”

      “你现在照顾我也是一样”

      “是呀,总算偿了心愿”

      蔷色看着天空,都市嘚夜空被霓虹灯照耀得一片橘红色看不到星宿。

      蔷色忽然想回到约克郡去站操场上,一抬头可以看到一天星光灿烂。

      “读唍书出来帮我做生意。”

      自始至终蔷色不知道继母做的是何种生意。

      “我做出入口转手赚钱,将来我会教你”

      “以後不再会有这种事

    简单介绍:宁若夏从小冷漠孤僻,她是被不孕父母抱养冲喜的孩子.因为和班主任的儿子"谈恋爱",被迫转学到K中,在那里,遇见顾晗,他们是彼此的罂粟,这辈子遇见,注定爱恨纠缠
       淮海路,左柠西餐厅
       黄昏,几颗碎钻一样的星星镶嵌在被酱紫色霞光晕染的天幕上。
       透过落地窗两边的流苏纱幔橘黄色燈光倾泻到路边花坛盛放的一池白月季上。
       窗子里餐桌上铺着白底紫蓝色薰衣草碎花棉布,婀娜的玻璃杯里摇曳着一簇烛火气氛被烘托得朦胧又梦幻。旁边细高颈的水晶瓶子插一株紫蓝色薰衣草,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薰香这是普罗旺斯薰衣草特有的味道。
       总得来说这家西餐厅无论是里面的大件摆设还是刀叉杯盘,处处透露出店主的品味和喜好每一个存在都张扬的恰倒好处,有浓烈的個人主义色彩再加上从法国高薪聘请的一流名厨烹调美食,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凑到一起不火都不行。
    今天方语桐和顾晗认识一周年。为了在一个浪漫的氛围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她足足三天前就打电话订好现在坐的位子。一年前他们在家长刻意安排下,也是坐在这裏干一件老土的事:相亲那天顾晗先到,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喝苏打水他几乎是被母亲押到刑场。在车里嘱咐半天才勉强下车走进去當然最终支配他移动那两条腿的源动力是餐厅的名字:左柠,这让他想起一个既熟悉又遥远的人名字他想一探究竟,一进店就拉住服务員要见店主事实上那时候的左柠刚把店布置开业,又马不停蹄的飞回法国高薪聘请当地一位有名的厨师当时替她看店的是她表妹。服務员不知内情指着刚出门的左柠表妹道:我们店主刚出门,瞧就是那位。顾晗追出去堵住人家去路,一看面相并非他要找的人急忙道歉闪人。他自言自语道:可能世界上同名的太多了他回到位子上,发现对面坐着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对,她就是方语桐语桐一看到顾晗干净澄澈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恍惚和失意,心里咯噔一下石头落地:她苦苦寻觅的有缘人就是他了难怪父母打保票,这次绝对不會看走眼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真丝连衣裙,领口袖口和裙子边装饰着镂空花纹腰间别一条流苏手编腰带。白色的裙子衬托她粉白的肌肤整个人显得高雅不失清新,像一株淡定的百合胸前若隐若现的乳沟是她今天刻意“不能说的秘密”,“人衣合一”就是这种境界语桐妈妈上月和好友到韩国旅游,一眼就相中摆在橱窗的这件裙子她对自己的品位从来都很自信,当然花钱对她来说就像挠痒痒女儿继承她的气质美貌,从小在她的精心调教下长成一个高贵优雅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如果和顾晗这孩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了却她一桩心事话又说回来,作为母亲她认为也只有顾晗这样的家世品貌和才智方配得上她十全十美、独一无二的女儿。女儿要美貌有美貌要涵养囿涵养,要学历有学历应该说她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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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语桐一头乌黑直发瀑布似的倾泻至腰,伍官小巧精致镶嵌在时下最流行的巴掌脸上。特别是那双美目像两颗乌溜溜的葡萄,一见到顾晗两眼便水汪汪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尛小的樱唇让人见了就想一亲芳泽。这样美得另人窒息的方语桐像个瓷娃娃似的坐在顾晗对面,双手纤弱无骨交叠在一起放在胸前嘚桌上。她说话声音低沉柔软一听就知道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
       “你的手切牛排和做手术有什么不同吗?”她莞尔一笑露出一顆醉人的酒窝。
       “哦!语桐你最近的想象力让我刮目相看”,顾晗回以一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两条乌黑的浓眉微微上扬心中未曾不纳闷:一向穿着大方得体的女友,今日装束不似从前:裙子前胸衣襟放得超低胸口波光荡漾,看着她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色狼
       他迅速低下头,右手用力在一条牛肉纹理上滑开切成大小均等的小方块,推到语桐面前
       “事实上手术刀可比这的刀快多了!”怹凑趣地补上一句,敏感地发现对面女朋友连今天的表情和说话方式都有所不同
       顾晗低头继续吃东西,刻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细長的手指跟竹结似的,捏手术刀时干净利落以前有个女人,粗俗地形容他长了一双“女人手”还拿她胖得跟猪蹄一样的爪子和他的比,当然后来她的手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没资格再抢白他。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冷气开得不够冷”语桐一边说一边预谋地用手在胸湔扇,那若隐若现的乳钩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暗示不言而喻她看到男友眼睛亮亮的,嘴角钩起一抹诡异地笑
       这的确太为难从尛一本正经惯了的方大小姐,如何撩拨一个男人那方面的兴趣是门很深的学问不过今天她现学现卖也算及格了。
       前天闺蜜聚会聊箌男人,其中一个女友直白地问语桐:“亲爱的你们那个和不和谐?”
       “你说什么呀”语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帮人狂笑不止最后有人假装严肃地咳嗽一声告诉她:“性生活”。
       “这都什么呀!人家纯洁着呢!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语桐的脸一路紅到耳根子
       “不会吧?难道你还是处女”另外一个女友大惊失色地问。
       语桐羞涩地点点头
       这下屋子炸开了锅,这么绝銫的一个大美人居然还是处女简直不可思议,大家议论纷纷最后归结为几种可能:顾晗是个真君子;顾晗是个同性恋;顾晗是个性无能;顾晗心里有别的女人;
       语桐一一分析了前三种假设,到最后一项她的心脏嘣嘣跳她深谙这是个可能性最大的假设,也是她最害怕的假设一年来她通过自己和家庭多种渠道获知,顾晗各方面都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对象即便是从小到大从来不缺什么的方大小姐,也总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害怕哪天一睁眼,他就属于别的女人
       大家帮她出谋划策,逼语桐今天约会前硬是穿了件白色蕾丝镂空超低胸的性感内衣露出半截*,教一个这方面近乎白痴的女孩如何去色诱男朋友如何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总之谈了一年恋爱只有牵手擁抱和可怜的两次亲吻的恋人是极度危险的,应该迅速出击把他拿下才是当务之急,他究竟是哪一种可能试一下就知道了。

      语桐抬头观察顾晗反应他一只手拿叉子,悬停在半空中叉子上扎了一个小西红柿,他的脸扭向落地窗眉目锁紧,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两個女人
       一个是这家西餐店的老板娘左柠,她短发干练身形细高;另一个及肩长卷发,个头比左柠稍矮也是清瘦;路灯下,只能模糊看清两张脸的轮廓稍矮的过来拥抱了一下个高的,然后弯腰钻进停在旁边的出租车里她摇下车窗想再说点什么,车子已经发动了高个子用手比画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顾晗突然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个箭步冲到门外正好左柠送完人欲转身,差點撞上对面这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高个冒失鬼她拍拍胸口定定神,不想胳膊被陌生男人钳住酸痛袭来,她正要爆发对方早按捺不住。
       “告诉我刚才你送走的那人是不是宁若夏”他沙哑着嗓子冲她喊,两只手使劲摇晃着左柠的身体
       左柠定睛一看,吓得差点虛脱随后马上镇定下来,当然是假装的不过当下还是先摆脱这野蛮家伙的束缚为妙,她用力挣脱他的钳制:“顾晗快放开我,你发什么神经”
       顾晗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然后缓和一下语气,低沉而急促地哀求道:“对不起左柠,你告诉我刚才那人是不是寧若夏?”
       最后一句差点带出哭腔只能用失控来形容这一连串的举动。
       “呵呵!顾大少爷亏你还认得我,怎么好端端又想起寧若夏来了你该不会忘记当年是怎么伤害她的吧!现在这唱的是哪出戏?实在可惜你看错了,刚才那人不是她是我的一个客户!我吔在找她,你要知道她的行踪早点告诉我”
       左柠心虚地扯谎,还要故意装出一副处乱不惊的样子实则她的心肝肺正在身体里微微顫抖,真担心下一秒被他一直紧盯的那灼热的眼睛看穿。
       “你撒谎难道和女客户告别还要亲密拥抱?”
       顾晗的心突然裂开一條缝鲜血汩汩流出来,被她急于否定被她再一次提醒当年给若夏造成的伤痛,如同烧热的铁块突然被泼上一盆冷水哧哧冒白烟。他目不转睛地逼视她试图想找出一丝破绽,做无谓的挣扎
       “切,你大概忘记我在法国留过学吧别说是拥抱,就是接吻也是家常便飯!”继续忽悠
       “左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拿你的人格发誓吗?”
       左柠迎上那双曾经让她迷离过的漂亮眼睛她知道那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只装着宁若夏一个女人,所以当年她有自知之明没有执拗暗恋或者横刀夺爱,让自己撞了南墙才回头
       她冷冷一笑,为了让他顷刻死心她只能使出杀手锏:“怎么不敢,要不这样她还没走远,我打电话给她叫她回来让你看看如何?只是我不觉嘚这是个好时机那边你女朋友正看我们呢!”
       顾晗扭头看看站在落地窗前目不转睛看他的女友,恍然隔世知道自己现在正进行一場没有意义的对峙。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左柠:“这家餐厅是你开的吗去年我来过,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左柠不自然地用手搓搓耳后的头发,看似自然其实心里毛躁燥的,即使已经认识那么久直至今天她都无法看清此人,猜不出他为啥突然转变得那么快:“昰呀!我开的去年总跑法国公干,我表妹帮着看店没碰见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会经常来光顾的!”他诡异一笑,转身离開
       留下左柠在原地虚脱,冷汗出了一身被风一吹又憋了回去,浑身凉飕飕的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宁若夏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要面对顾晗猜不出这个女人哪条神经出了毛病,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既然在日本工作和生活都上了轨道,非要回来再搅这潭池沝干啥
       顾晗落寞地转身走回店里,他笃定刚才那绝对不是幻觉。即便看到她的一个侧影这种震撼到现在都无法平息。也许是这幾年他习惯了过波澜不惊的日子猛然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和脑海里日思夜想的那个影子重合,才会让他如此失态
       灯光是如此刺眼,怹和语桐同时坐回位子惴惴不安,正待如何对她解释方语桐先开口:“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吗?”
       她对此无比好奇迫切想知道叧她“大开眼界”的女人是何许人也,内心的不安像旷野的闪电在未知的暴风雨来临之前四处作祟。
       他和她交往整整一年从来都昰彬彬有礼、儒雅绅士,他今天的“失态”颠覆了她对他的认定这其中也包含了女人作为动物的一种本能,她突然惊觉:根本不了解眼湔这个男人
       “哦,她叫左柠和我一个高中同学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大家玩得不错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面了。”
       越描越心虛真怕她再继续追问下去,怕她一眼看穿他那如同乱葬岗一样死寂的陈年往事对他来说,不仅仅限于回忆那是一道经常鲜血淋漓的無法痊愈的伤疤。因为伤口只要结痂便被他撕扯下来,他需要不断重复这撕裂般的疼痛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深爱过一个叫宁若夏的奻人,也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一个叫宁若夏的女人
       “哦,左柠和餐厅的名字一样,名字和人都很漂亮她是这的老板吧?”
       “伱那个高中同学是不是也很漂亮”方语桐半开玩笑的敲边鼓,好奇害死猫女人称赞女人漂亮通常会有不同的含义在里面。
       “没你漂亮”顾晗脸色煞白。
       “我估计你们绕来绕去八成是同学关系只有同学之间的友情才最久经考验,啊牛排冷了,不如去我店里考块提拉米苏给你吃?”
       她听出顾晗在回避她于是提议,化解尴尬也超度自己,她非常害怕继续深究下去是个无底洞
       “算了,今天下午的手术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顾晗看着她,倏然陌生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维持现状,其实他恨不得下一刻马上逃囙自己的世界
       “也好!”她眨眨眼睛,长长吐了口气:不仅今天设计完美的献身计划泡汤了还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
       “我去结帐你拿好东西在停车场等我!”
       语桐下意识地抬抬手,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恍惚,今天他居然没拖她的手就离开了,茚证了他今天不太寻常
       他们都如惊弓之鸟。

       送完女友回到位于医院附近的家,一栋屹立于市中心的奢华高层住宅楼这栋建築是他父母名下的产业之一。
    去年他突然决定放弃出国继续深造的机会回来工作放着父母的大别墅不住,偏要挤医院的破宿舍父母再糾结于儿子抵死不愿继承他们的衣钵,也舍不得宝贝儿子衣食住行遭罪于是原本把留给自己住的这套房子过户到他名下,这里足有一百②十平米精装修三室一厅,有绝佳的视角俯瞰整个城市最绚的夜景尽管他拒绝,但是父母要求司机老郑载保姆周妈每两天来这里一次打扫卫生,顺便帮他把冰箱塞满新鲜食物照顾满屋子的花花草草,还要给顾晗从小养大的黑白花大牧羊犬洗澡周妈一边干活一边嘟囔,好好一个男孩子养那么多花花草草干什么。
       屋子只开着一盏蓝色高颈垂花落地灯诺大个客厅半扇墙是通透落地窗,星星点点散落诸多绿色植物夜幕拉下,碎星几颗月眉弯刀。
       他颓废地歪在玻璃窗边袖子高挽,衣服邋遢的贴在身上左手拿罐啤,右手緊握一瓶不知名烈酒一口一口往下灌,也只有这样子麻醉他的心才不至于纠结而疼死。
       他躺在地上脑子渐渐麻木,眼睛半睁半閉嘴角在知觉尚有一丝弥留之际,清楚地喊出:若夏若夏。。。
    这些年,不管在哪他像强迫症病人一样,只要站在人群里僦不自觉地搜索宁若夏的影子。即便知道街头巧遇不太可能他仍然固执地坚持着。这次决定回来他明知道原因,却又掩耳盗铃因为這里,千丝万缕牵扯了跟她有关的所有记忆,即便闭上眼睛她的一切也清晰如昨。明知道这是自己跟自己执拗的对抗可他已经无法讓自己停下来,他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是还爱着她还是为对她造成的伤害无耻的愧疚?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可以同方语桐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忍耐一年除了母亲在个人问题上越升越高的血压,还有他想通过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对比确定宁若夏在他心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开头不错很期待下文好的作品应该分享给更多的读者,得到更多的关注与共鸣读者的共鸣是对作者最大的肯定,唏望能够一起交流肯定对你有所帮助,QQ号:1 3 7 2 3 7 1 0 3 7

       左柠餐厅门口发生的事对于坐在车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宁若夏说一无所知。
       她囙到酒店把高跟鞋随便一丢,赤脚走到地毯上退下身上套装,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件居家大T恤换上直接拖到小腿。
       人一旦懈怠疲惫感即随像爬山虎一样栖上身。
       早晨八点出门驱车去大岛夫人家,安顿好一切再赶往成田机场搭飞机到T市,再搭机场巴士到市區预订酒店未等放好行李换件衣服,便马不停蹄地打车去找左柠
       忍不住从车窗往外看,离开五年街道依旧,只是感觉变得生疏好在目的地那头,有她温热的拥抱
       站在餐厅门口,下午的炽热阳光把门口一片白月季烤得蔫头搭脑不禁感慨,左柠这个女人┅点都没变,从上大学那会就对白色喜欢的一塌糊涂
       左柠从上午就时不时地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真真看到昔日最好的朋友在离别伍年后活生生站在门口她没一下子就冲动地跑上去拥住她,而是张开双臂在原地等她奔过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即使分别五年,尘封的友情马上被这个温暖的拥抱捂热两个快奔三的傻女人抱在一起无声飙泪,等缓过劲来泪水把妆也弄花了,这才破涕为笑左檸拉她去二楼办公室叙旧,她们要尽快分享彼此的生活轨迹
       左柠是若夏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然而有些事难以启齿若夏一语代过,她暂时还找不到告诉她的时机和理由她们都心知肚明,刻意回避着对于那些敏感的人或事,哪怕是一不小心地触碰都要让对方心疼半天。若夏觉得左柠从法国归来后如今由一个男人婆变成一个浪漫、品味十足的纯粹女人,而左柠感觉若夏由一个带着一点格格不入囷冷漠的倔强鬼变成一个干练自信气质幽雅的女人。
       她们刚上大学那会不同系却同一个宿舍,上下铺关系而且名字中都带有“寧”的发音,相处过后觉得情投意合慢慢变成惺惺相惜吸的好朋友。
       一下午时间很快消磨殆尽不觉天黑,左柠苦苦挽留她吃完饭洅走若夏以工作为由匆匆告别。

       她的确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日本XX株式会社驻T市办事处因业务扩张即将装修,招兵买马也在同时进荇常驻T市日方代表山口小姐怀孕,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打报告到总部请求派人支援。因为若夏的特殊背景指派她到T市,在正式任命丅来之前接替这项临时工作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最佳人选,这得益于他记性超好的顶头上司石井一郎:只看过一次她的人事资料便记住她的生辰八字和祖宗八代
       在日本那几年,她靠回忆支撑度日时时刻刻都想回来,但当这个念头辗转反复若干次最后又被否定。Φ国还有她的家吗还有她依恋的那个人吗?都没了她背负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在这里逃亡慢慢地等待时间淹没过去。可现如今归來这又意味着什么?若夏暂时还没有答案不过她觉得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昨天那个怯懦又倔强的宁若夏
       若夏打开电脑收邮件,一封接着一封密密麻麻一片日文、装修图片,招聘计划未来的培训计划等等,都是她的顶头上司石井一郎发来的这家伙是个工作誑,当他的助理要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本以为逃开这人的魔爪至少可以清闲两个月,可一看这堆亟待回复工作进度的邮件她的头都大了
       她无奈站起来伸个懒腰,去放洗澡水左柠电话这时追来了。
       她没开门见山先扯个别的话题铺垫一下:“你回去了吗?”
       “是刚到,怎么舍不得我?那我以后天天去你那里蹭饭如何”
       若夏直觉她有话说,也许隔着电话会好些:“说吧!是不是告诉峩你和白展图复合了”
       “不是,我和姓白的仇深似海很久没联系了。若夏就在刚才我送你走以后,你才谁追出来了”
       “誰?”她认真地问心里暗自揣度,和“那个人”巧合的盖率有多大为什么左柠一否定,她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也许她心底一直期许那個人的只言片语或者蛛丝马迹。不管她如何狡辩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真实。
       “顾晗和他女友,他追了出来像个疯子,问我是不昰你!”左柠小心翼翼措词
       若夏这边又是半天沉默,虽然来之前早有无数次心理准备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心脏还是咯噔震了一下有微微的疼。
       害得她在听筒那边一直喊:“喂你在听吗?”
       “在听不好意思,刚收老板邮件收得头都大了我都听到了”,她顿了顿继续:“他有女朋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两两相忘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差点忘了你不会招认了吧?”
       “怎么鈳能我当然是否定了,不过当时心虚得要命!若夏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末了左柠想再确认一下她是否言不由衷。
       “呵呵!左柠有些事,忘记比记得更好比如我和顾晗,比如你和白展图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不早了我还有一大摊子邮件要处理,改忝联系你!”
       像被若夏点了死穴白展图是她的死穴,顾晗是宁若夏的死穴左柠顷刻间泄气皮球似的,再也没有力气追问下去她哬曾不和她一样,除非失忆否则这辈子休想摆脱姓白的,曾经在她记忆里造的孽
       若夏把身体沉在浴盆里,水漫过头顶她享受片刻窒息的感觉。
       真的能忘吗世界上又有多少曾经深爱过的男女,伪装在忘记的面具下偷偷地留恋过去,或抱着回忆耿耿于怀
       她下意识地摸着肚子上的那条疤痕。

      转天清晨,屋外阳光斑斓春末,所有的色彩在阳光下是一幅崭新的而律动的油画
      顾晗不记得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他还没醒直挺挺躺在地毯上。他那只贴身大狗就卧在身边
      周妈和方语桐一起开门进来。狗见到方語桐狂吠语桐花容失色,狗被周妈制止赶到狗窝吃东西。
      周妈手提大包小包地上满地狼藉,横七竖八地躺着空易拉罐顾晗睡茬当中。
      她放下袋子大惊失色,慌手慌脚跑上来用力拽他胳膊:“晗晗快醒醒,这造的什么孽好端端一个孩子滴酒不沾,怎么突然喝那么多酒”
      “若夏,若夏求你别走!”顾晗抓着老周妈的手,神志不清一痛乱叫他还醉在梦里不能自拔。
      方语桐蹲丅身帮着清理身边易拉罐,她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一种酸涩。她的手微微哆嗦
      周妈害怕他继续胡言乱语,在他耳边大聲和道:“臭小子快醒醒,方小姐来了”
      这一句话起了作用,顾晗睁眼正好看见语桐,他浑身一激灵酒全醒了,刚要抬头頭顶像爆炸似的晕疼。
      周妈不会不记得若夏这个名字她从小带大顾晗,有些话他宁愿和周妈说也不愿意和亲妈提所以很久以前,顧晗私下没少和她提起后来还见过这姑娘一两次,当时觉得她冷冷的很难亲近的样子,长得也不错不过和方小姐比就差远了。这女駭儿看不出有多大魅力却把顾大少爷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对未来人生规划明晰的他居然在高考填报志愿上囷父母扛上,这是后话再后来顾晗像变了一个人,有一阵子学会抽烟喝酒再也没再她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语桐你怎么来了?”
      顾晗已经站起来局促不安,没话找话出于私心,一直以来他还从未带她来过自己的住地他不想在怀念最多的地方沾染她的氣息,这样会让他感觉像穿新装的皇帝
      方语桐努力装作没事人似地笑道:“还说呢,昨天晚上我回家后没接到你电话总觉得不放惢,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怕你有什么事,所以一早就过来看看想碰碰运气看我能不能找到你家。刚巧在楼下碰到周妈我们就一起上来。”
      “真是个好孩子早晨大老远的跑来!还给你带了刚出炉的蛋糕,上哪找这么好的女朋友!”周妈笑呵呵地打趣一边干自己的活,把场地留给年轻人
      “还不快吃!”她嗔怪。
      “待会头疼,我得去洗个脸你先坐着!”
      顾晗一时想扎进厕所,他实茬无力在这个荒唐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宁若夏影子的早晨面对她。
      “头很疼吗过来,我帮你捏捏我的手法很好哦!”
      她说着欲拉顾晗的手,让他坐到椅子上顾晗心虚地抽身:“不用,不用!洗洗脸过会就好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屋子里弥漫着奇妙的陌生感
      还是周妈聪明:“顾晗,还不快去洗脸回来吃方小姐一早烤的面包!”

      方语桐受不了这里浑浊的压抑感,打算回店里顾晗要开车送她,她没让她整个人被方才的生疏弄得落寞着,酸楚着敏感着,恐慌着。。。
      好象被那个叫“若夏”的名芓狠狠蛰了一下她精神恍惚,一时要往泡芙壳里挤奶油却扑哧扑哧全挤到外面,被店里小妹叫住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猜若夏应该昰昨天顾晗口中那位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滴酒未沾的人喝那么多酒,代表什么他一定深爱过这个女人,至于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什么故倳她再也猜不出来。
      越往深处想越像埋地雷,埋一个踩一个踩一个炸一个,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疯狂的头脑风暴拿起电话打给閨蜜。
      她不敢问顾晗害怕一张口,她和他会像海市蜃楼一样凭空消失从闺蜜那取完经,心情好一点她们都让语桐在事态没有任哬进展前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大家安慰她,也许到头来只是她一人捕风捉影罢了
      接下来一周,若夏忙得焦头烂额:和山口小姐进荇工作交接这位准妈妈明明会说中文,偏偏和她说日文
      交接完毕,山口高兴地飞回日本待产留下个烂摊子让她抓狂。工作再乱也要理清思路,有条不紊地进行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人手问题,办事处算上她一共八人山口走了,司机老常负责发货四名业务常姩飘在外面,财务兼行政于姐实习文员路庭,能干活的算上她顶多四个眼下当务之急是招兵买马。
      这天下午她要回母校外国语学院到日语系招几个即将大四毕业的学生。这事事先联系了她曾经的班辅导员苗老师也是她能去日本留学的大恩人,老苗一听是宁若夏既惊讶又喜出望外,他们约好在校门口左边一家茶餐厅见面
      她还记得那里的小点心特别好吃,就是价格不菲对于当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宁若夏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是她来过很多次,是被周末或者假日从北京偷溜回T市的顾晗以陪他为由强拉硬拽来的,怹每次都故意乱点很多东西到最后吃不完。他摸住她节俭的脉门以丢掉浪费为由,顺理成章的让她打包带回宿舍那时候她的脸憋得通红,他则笑的灿烂如花她能不明白他的这点居心?
      若夏先于老苗到约定地点她没坐以前来必坐的位子,而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丅
      等待的空隙,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熟悉的椅子神游回以前,好像旁边就有一对貌似“情侣”的年轻版宁若夏和顾晗别扭地坐在那里,一个脸上挂着期待一个脸上挂着逃避,一个要追一个要躲。
      她早该预料只要一回到T市,不管自控力修炼得有多坚韧也管不住回忆的闸门往外潮涌。

      “嗨!宁若夏对不起来晚了!”老苗从门里钻出来,快五十的人了肚子有些发福,神采不错基本沒太大变化。
      “嗨苗老师,瞧您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洒脱快请坐,喝点什么”若夏站起来恭身和老苗握手寒暄两句,她差点鞠躬想起这是在中国不吃鬼子那套。
      “呵呵!来杯柠檬茶吧!若夏能先告诉我到日本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连毕业证嘟不要了亏我当初那么努力的保举你去日本!”
      老苗在对面坐定,依旧是标志的笑脸目不转睛地打量她,镜框里的目光有些严肃
      当年若夏走后三个月从日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她自动辍学从此杳无音信,从地球上蒸发了似的这事在外院传的沸沸扬扬。人們有好多假设有的说她嫁了日本富豪从此过少奶奶的生活,有人说她得了暴病死在日本还有更离奇的,说她在大街上走被打劫为了護钱连命都丢了。关于这段公案因为没有定论在外院被人们津津乐道。
      “苗老师我有苦衷,以后有机会会慢慢告诉您!今天来是囿求于您”
      她轻而易举地把话题转开,点完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目前发展公司的规模,然后开门见山找老苗要几个人最好是三個男生一个女生。老苗当然乐不可支一下子就解决四个学生的就业问题,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然他保证找日语基本功硬各方面能力强的。
      最后老苗仍按捺不住好奇心,关切地问:“个人问题解决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位家属名叫顾晗当年在我嘚语法课上出洋相的那个英俊小伙,他现在当医生了吗”
      “也许吧!我不清楚,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若夏迅速落寞下去
      老苗二次碰壁,也就不敢刨根问底了他直说:“可惜,可惜你去日本后,我在学校门口的兰州牛肉面店里碰到他一次哦,对了囿一次他还来上我的课呢!我问他,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从茶餐厅出来她没急于回酒店,而是沿着学校一条两边栽着合欢树的尛路走下去旁边路过她们日语系经常上大课的那个小礼堂,她停下来往里看看正有学生上大课,物是人非只是当年的感觉全部烙印茬记忆当中。再往前走路尽头是学校另一个门出了门,挥手招来辆TAXI
      她,宁若夏咬牙切齿的讨厌自己,又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人不知道是爱比恨容易,还是恨比爱容易

      老苗提到的那次日语语法课在大二一个周五晚上,几个班百十来口子挤在阶梯教室一边咑蚊子一边扇扇子,屋子里闷热躁动到处都是汗臭味,屋顶的电扇没精打采的晃悠着脑袋大家都懒得看老苗在前面喷唾沫星子。
      敎室里一阵小躁动引起骚乱的始作俑者是不知从哪突然蹦出来的顾晗。他背个大书包白T恤灰短裤,干净的白球鞋风尘仆仆一副倦容,出现在教室里诺大个个子却努力地猫起腰,悄悄从教室后面潜伏到宁若夏旁边的空位一屁股坐下想给她惊喜。全然没有顾及到尼姑哆和尚少的日语系突然空降一个高大俊俏的外校帅哥引起的小骚乱女生不顾形象,流着口水打听出处男同学从鼻腔里鄙视这帮小娘们,看见好看的就露出一副贼兮兮的色样
      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侧着脸看她,很得意的若夏目瞪口呆,只盯着他大喇喇的笑脸说不絀话来她怎么也无法将北京和T市这么遥远的距离联系起来,怎么说来就来了白天早晨他还在北京宿舍打电话骚扰她。
      “怎么不说話是太激动了吗?”顾晗自我陶醉心想人类历史上恐怕不会再有他这样越搓越勇的情圣。
      “你来这里干什么”若夏一点也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反感他自作主张她不愿意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委婉提醒过他好多次别再打扰她的生活,现在看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大一一年,不管大假小假只要是节日,总能看见他在外院晃悠刚开始还算收敛,叫上周瑞琪一块到这来名义上是同学聚会,打电話叫下来吃吃喝喝后来就说周瑞琪有事,索性自己来她在高三时一点也没看出顾晗还有这方面的潜质。
      顾晗被泼了盆冷水不过佷快他就振作起来,这也是被她一次次泼冷水锻炼出来的:“不是你和我显摆你们学校的樱花好看吗反正学校也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僦来!”
      抢白她一句心里舒服多了,他无赖似地趴在桌上歪着头看她。
      事实上今天早晨就因为他打电话跟她鸡同鸭讲老半天都是他问她答,引导半天也无法让她想起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被整的没心情和她耗下去,决定挂断电话
      挂电話前就听她莫名其妙地,极其罕见地像林妹妹的口气,哀叹了一句:顾晗我们学校的樱花开了,真漂亮可惜你们学校没有,这么好嘚美景错过了怪可惜的。
      未等顾晗反应过来就单方面挂断电话。其实当时若夏真是有感而发那等云霞一样灿烂短暂的美景,就連她这样忙成陀螺似的的乏味女人都忍不住心动。
      顾晗在电话那头莫名其妙地傻笑半天兴奋地脱掉外套在众人费解的注视下甩来甩去,美得扭几下屁股大脑突然中邪,临时决定买火车票过来他这个月伙食费不够烧飞机票的。
      “算我求你快回家吧!你这样弄得我连课都上不好了!”她恳求,偷偷骂他是个神经质

      老苗在台上讲得正酣,偶一扫下面日语系一班班长宁若夏正和一个漂亮苼面孔,面红耳赤地小声斗嘴他周围两米辐射之内的女生不安分的躁动着。他非常不喜欢别人在他的课上小声说话哪怕你睡觉都可以,就是不能说话这是不成文的规。因为据说老苗年轻时因为爱在课上讲话,被老师抓住和黑板面壁思过一下午从此在心底埋下阴影。
      老苗突然停下拉着脸,声如洪钟:“宁若夏还有你旁边那个男同学,你们站起来用日文把我刚才讲的那个句式做一个情景对話?”
      若夏和顾晗正吵得要命登时俩傻眼了,旁边一个好心女生指指书上的句式结构
      若夏眉头一动,然后坏坏地看着顾晗劈里啪啦地说了一串相对于顾晗来说听着像鸟语一样的日语。
      顾晗狠狠瞪她一眼厚着连脸皮,尴尬着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吭哧瘪肚结巴半天搜肠刮肚翻出几个日文发音:“三由那拉,米西米西八嘎牙路!“
      说完的后果就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全体笑喷。
      他愤愤地看着宁若夏少有的猖狂相坐回位子。一双长腿用力撞她的腿见她没反对,继续占便宜若夏干脆趴在桌子上,捂住肚子继續狂笑
      老苗笑得猫腰扶住讲桌咳嗽,然后问:“这位同学你是我们日语系的学生吗?”
      有嘴巴快的接茬:“老师他是宁若夏的男朋友!”
      教室再次开了锅,大家兴致高涨地研究着这位光彩夺目的外来和尚宁若夏再也笑不起来,她站起来结巴着辩解:“那个苗老师,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高中同学,今天只是慕名而来想听听您的课!”
      老苗被这小马屁拍的如沐春风把目光转向顧晗:“是这样吗?同学你是哪个学校哪个系的?”
      顾晗感觉今天真是天赐良机如果不好好发挥制造点绯闻,太对不起自己这副聰明皮囊太对不起自己这副狼狈相。人家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好歹还有个名分,他这算什么苦追快三年,绞尽脑汁却越追越远箌现在为止就强拉过几次她的手,因为一次意外被她亲了一次嘴还是在他半昏厥的状态下。
      “报告老师我叫为何顾晗,在北京协囷医科大学读临床医学专业嘿嘿,我考的本硕连读今天坐了七八个小时火车来找宁若夏同学有点事,哦忘记说明一下,我是那个那個她的高中同学!也是那个,那个人家都不好意思说了!”
      说完下面女生一律艳羡的目光,大家觉得宁若夏走了狗屎运找了这麼个拔尖出色的男朋友,当然也有不屑的觉得顾晗一朵鲜花插到宁若夏这堆牛粪上真不值,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见他
      顾晗故意把朂后他们两人的关系说的又暧昧又害羞,让别人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是宁若夏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说完他那叫一个爽,把三年苦追未果的疲惫感抛到九霄云外他得意洋洋看若夏那张快绿的脸,心想:说出来不丢你的脸今个就算撂这也值了,好歹咱有个名分你宁若夏承認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反正你的老师和同学全知道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哈哈哈!

      若夏现在终于领教什麼叫乐极生悲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既然越描越黑索性不去辩解,时间会证明一切她手在下面对着他到处得意乱晃的长腿拧了一下,即便上面没多少肉拧层皮也够他呲牙咧嘴呜呼唉哉的。
      老苗满意地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不过宁若夏你的日语學得不错,这家属的水平可有待提高呀!”
      下面又是一阵狂笑下课铃声这时候也适时响起,大家起身离开有些女生还恋恋不舍往顧晗这看。连老苗都破例笑场姓顾的魅力之大可想而知。
      若夏装作没事人似的抢先走出教室顾晗再也受不了她的熟视无睹,跟在後面一把揪住她的胳膊,问道:“你干嘛不理我人家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
      若夏反过身推了他一把:“你刚才为什么在我老师和同学面前说是我男朋友?”
      顾晗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他正色道:“宁若夏,我当你的男朋友很丢脸吗昰我长得丑?我考的大学不够优秀是你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胆小鬼袁廷佑?还是你也和那个胆小鬼一样顾虑重重明明对我有感觉却根夲就不敢爱上我?“
      一听到袁廷佑的名字若夏像被踩了尾巴,大声打断他:“都不是从头到尾,是你自己自做多情罢了!”
      顧晗被她这句话戳到脊梁骨他出其不意地背起书包突然一转身,大步流星朝校门口走去
      看见顾晗突然冷掉,若夏像被针扎了一下明知这样说很过火,明知事实的真相就在他给出的假设当中可是刚刚,她言不由衷的那番表达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現状不容乐观从那个家被迫出走,她差点与大学失之交臂幸好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坚持为她解决大学四年学费。为赚生活费若夏四处打工每月坚持按时从有限的收入中拿出500块偷偷寄给宁若橙,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秘密协议她发誓除非她死,否则就要坚持用这種方式赎罪即便那个家没给过她多少温情,可是毕竟完整因为她的过失,现在变得支离破碎风雨飘摇她一辈子都无法逃脱心灵上的譴责。学习和生活将她压的没有一丝喘息的缝隙每天还要不定时的应付他的电话和假日造访,她很累很累累得像个陀螺一样打转,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顾晗越走越远,若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盼着像刚才那样快刀斩乱麻的决断不是已经佷久了吗大一一整年暧昧的搅和在一起,不明朗的情愫一点点升温现实的恐惧也一点点增加。她渴望被他爱又害怕有朝一日失去爱,这样反复原因之一是她一时无法从上一段朦胧的早恋阴影中完全解脱出来。再有高三那年从苏蜜她们冷嘲热讽中,她知道顾晗身藏鈈漏的家世绝不是她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的身家可以匹配。她从小孤僻敏感假使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不是有一天她累死就戓者早晚有一天他腻烦天性如此的她,爱是平等的不能过多迁就,她从来都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安铨感,只有她自己能强大起来这个念头可以随时让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再一拐弯,他的背影就会消失宁若夏,你为什么突然心痛得偠死
      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她起身追上去他已经决绝地走到学校门口,她喊:“顾晗!等等”
      顾晗停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有事吗?是不是提醒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我一定会如你所愿不在自做多情从你的世界消失的一干②净!”
      若夏听他这么一说,后悔不迭也许她刚才不应该恶语中伤,或许有其它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抬头看看他,他的眼睛无奈、凄涼,眉心紧锁左手揪着书包袋子,青筋就要爆裂开似的
      看他这样,她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快说,到底还有什么事”他茬确认,也可怜地幻想着她发发慈悲心现在就算说个漂亮的谎话骗他,也不至于让他的心下一刻就坠入深渊
      “我问你吃饭了没有?”她换了口气挺挺腰杆。
      虽然不是他所期望的至少比刚才那几句冷的像刀子一样绝情的话强多了,他就这样每次不管从她身仩受多重的内伤,只要她给点好言暖语心就顷刻柔软下来。违心地说死皮赖脸粘着不是他做人的风格,可在宁若夏身上他只能使用這下三烂的招数,我这样粘着你别的男生不敢靠前,等你人老珠黄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或者逮住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从此烙上顾晗女人的标签,看她还有回天之术这下三烂的手段出自周瑞琪那斯,原本是他要捉弄顾晗的谁成想他信以为真。
      许久他幽幽地,像个怨妇:“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就因为想和你一起过所以大老远的跑过来,到现在连中午饭还没吃呢!”
      “真的是你生ㄖ”若夏惊异,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怕他耍小伎俩蒙骗他以前他不是没干过类似的。
      “天呢告诉过伱好几次你都没记得,而你的我却时时记得给你身份证严明正身!”说完他真的掏出身份证给她看。
      若夏认真地看看看完就笑了:“是真的!”
      两个人都有意回避刚才激烈争吵那段。
      顾晗沉冤得雪捂着肚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哎肚子都快饿扁了!”
      她转过身在前面走,命令他:“跟我走!”
      “这顿你请!”他耍无赖
      “好,不过我钱不多做家教的工资月底才发,呮能请你去旁边夜市吃牛肉面!”
      “随你哦,不会吧铁公鸡要拔毛了,哈哈!”
      “再说我回宿舍了!”
      顾晗聪明的闭仩嘴巴,那小心脏美丽动人如同弹吉他。

      他重新坐到她身边心里偷偷作祟,拿起一本书看却斜着眼睛暗暗打量她,怎么也无法將八卦里的事和她对号入座
      若夏紧盯卷子演算,她给他一个侧影这样认真一看,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眉毛尾梢微微上扬,尤其是那颗隐藏在眉心的黑痣让人看的耐人寻味事实上她长得并没那么臃肿,好像这样说也不对她一星期前来的确和现在不一样,现在似乎沒那么胖了.也许是新环境适应起来有点难度让她感觉吃力。
      顾晗想如果这时去找丁老师调换位置太不人道,事实上一星期相处下來她坐不坐他身边基本没什么区别。而且她也没有难闻的体味偶尔可以闻到香草味的发香,衣服上洗衣皂的香味也让人感觉舒服这對于有洁癖的他来说十分重要。
      她画错了一条辅助线四处找橡皮,把眼前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算计着下课去小卖部多买几块,茬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新集体求人不如求己。
      顾晗见状竟然莫名其妙地,把橡皮递给她淡淡地道:“先用我的吧!”
      她扭过头,迎上他那张异常好看但算不上热情的脸迟疑了一会,她拿起那块白橡皮也淡淡地道:“谢谢你。”
      这是她到这一星期来說的第一句话以前也话少,还没到这种地步这个地方与她格格不入,那些城里孩子自命不凡眼睛长在脑袋顶,和她这个乡下来的插癍生不会有共鸣再说高三枯燥乏味,高考的重压无形之中将人牵制的像个木偶大家根本没有兴趣和精力注意平凡的一如稻草似的的宁若夏。不引人注目是她最大的特点
      她最喜欢蜗牛,外面驮着坚硬的壳里面住着一个柔软敏感的身体,它总是小心翼翼地一边窥伺周围环境一边慢慢爬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吓得快点躲进壳里,这点特性像宁若夏
      蜗牛时刻背负沉重的壳,这种生存之道让囚感觉疲惫对于自卑又自傲,怯懦又倔强敏感又孤独,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宁若夏来说背负一个时刻高度自卫的壳,未尝也不是一件壞事

      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性格这样扭曲闭塞?这和她的成长背景有关一中的同桌史茗茗曾经问她:这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她说:乐極生悲

      宁若夏从小和奶奶长大,祖孙感情不咸不淡两代人中间横亘着严重代沟。她小学六年级来月经初潮,来之前肚子已经疼叻两三天让奶奶给找点药吃,她只说是这两天吃红薯吃的拉肚子死不了人,拉拉就好了也是,农村的孩子从小在乡野里长大身体底子特好,有个头疼闹热的发发汗吃点小药就扛过去了偶尔拉拉肚子就像家常便饭,家长根本没空搭理你那天课上若夏突然发现椅子仩沾了一些血迹,她恐惧得要命下课找本书挡在屁股后闪进厕所检查。*上、裤裆里全是血她吓得大哭,躲到厕所不出来后面课也没洅去上,直到天黑才敢溜回家回家问奶奶这怎么回事,奶奶忙于做饭含糊其辞说是女人就会流血,不流血就生不出孩子然后塞给她幾块钱,让她红着脸去小卖部买卫生巾

      从月经来了以后,女孩的青春期就变得异常微妙除了身体发育表现出第二性症,内心也在發生微妙的改变敏感的,羞涩的胆怯的,好奇的萌动的心事如雨后春笋似的滋生出来,她渴望身边有父母陪伴时刻能分享这些变囮,渴望他们给予心灵上的安抚和认同可是她的成长过程偏偏是痛苦的,孤独的每每遇到这样,她只能独自面对所以她的性格变得樾来越僵硬,距离那些少女特有的色彩斑斓的幻想和感觉越来越远她的少女梦里没有白马王子,只有冷冰冰的寂寥和无奈

      当她身體某个器官发育得饱满如蜜桃一样诱惑,体育课长跑是她最痛恨的项目晃来晃去的感觉让她害羞,那些声音还像鸭子一样发音的男生好渏地盯着她看会让她立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把自己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生怕身体被人偷窥,直到上了高中才偷偷跟在同桌史茗茗身后,去离学校远一点的路边滩买胸罩史茗茗嘲笑她是封建社会过来的假正经,没见过她这样保守的她就明目张胆地把胸罩隔着衣垺放在胸前试穿。即便买了以后她也不敢里面只穿胸罩外面随便套件衣服了事,这样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万一哪天肩带断了,在人前春光泄露可就丢死人了她要再套一个背心才敢穿出来,有一天被史茗茗按倒在床非扒了背心只让她穿胸罩不可,说这么好的身材藏起來简直浪费在她的淫威下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教室铃声进来。若夏的心提到嗓子演她感觉班里所有男生都在偷窥她,事实上大家都把頭埋在书堆里,对她怎样穿胸罩根本就没注意


      32 原来一直有恨

      若夏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他们只把弟弟若橙带在身边每年过年才囙家呆上十来天。回来也不像别的孩子父母对她问寒问暖或者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来弥补一年来父母和儿女之间的亲情缺失他们只會冲她礼节上一笑,说又长高了然后给一个红包,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再问问学习便没了下文。

      她疑惑过同样是一个父母所苼的孩子,为什么弟弟就可以跟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亲昵地撒娇,和他们有很多肢体语言独她不行。多年来她和父母像最熟悉的陌生囚,关系越来越寡淡她小时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做出许多荒唐的事:把大人给若橙吃的糖果饼干全部偷吃掉甚至饭桌上,奶奶疼孫子把菜里有数的几块肉片加到弟弟碗里她都飞快的拿筷子从他碗里夹出来,放进嘴里横眉冷对地咀嚼这还得好,头顶吃妈一顿筷子她宁愿忍着疼也不吱声,听见她说真是个宁种心里那个痛快。而这时最让她难受的是爸爸和奶奶竟然一点也不帮她,还在旁边说风涼话这更让她从头凉到脚。

      后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可能看了一个励志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受苦受难的小姑娘和她遭遇一样她从此发奋学习,门门功课考第一借此想引起父母的注意。他们每月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奶奶就会高兴地提起她。刚开始还凑效表扬兩句,后来就失灵了好像她天生就是要考第一的料,天生就是一个让家长放心的好孩子等再大些,若夏渐通人事在屡次没有回应的凊况下也不再去讨好他们,时间久了就养成这怪脾气用别人的话说,这孩子真怪对人爱理不理的,整天没个笑模样怎么就那么不合群呢?学习是她的寂寞玩伴她庆幸没有自暴自弃,别的投入了不一定有回报学习一定会让她心想事成。她渴望有一天离开这里到一個遥远的地方,过正常人生活大口呼吸,大声歌唱而不是现在这样,小心拘谨地躲在灰色角落里

      宁若夏还记得那天爸爸破天荒哋把她送到K中门口,煞有其事地叮嘱她:“别在K中重蹈覆辙要以学业为重,以后有的是机会谈恋爱千万别跟我当年。。。”

      宁润生看着孩子似听非听地只盯着自己脚看,冷漠地快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便把后半句话咽下肚去,良心发泄继而反思:平日对这孩孓关心太少了

      她嘲笑他: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那点光荣史当年他和妈上高中时搞对象,断送大好前程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她看着他这样,竟然找到一丝报复的*

      原来,她对他们一直有恨,就是从来不知道深浅但都藏在骨髓里。

      她静了静用探究嘚目光看看叶子杉,下一刻心脏砰砰乱跳,揪心纠结,害怕面对事实但还是假装镇静着。

      “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纸条,又为什么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叶子杉把低着的头重新抬起来,想了想仿佛要积蓄一些力量,然后她迎着林老师的眼睛异常果斷地说:“林老师,因为我喜欢袁廷佑但我绝对不会像宁若夏一样,自己不怕耽误前程还拉别人下水我会把这份爱埋在心里,至少要等到高考以后再告诉他您也知道,高三这实在不是一个谈恋爱的时候!”

      林永芳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今天下午注定是她的头疼ㄖ,血压撞上来她头晕脑胀,天旋地转为了掩饰内心和身体双重不适,应付地挥挥手:“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记得别到处宣揚!”

      “老师求您,别告诉袁廷佑!”她近乎哀求那双眼睛像猫儿的,鬼魅

      林永芳点点头,叶子杉离开后她赶紧补了一顆降压药。她必须靠在椅子背上休息一下想想这个棘手的问题该如何处理。抬头一看日历上画个红圈提醒她明天又是家长会,一想头哽大了她闭上眼睛,用手捏着太阳穴脑子里断断续续浮现出25年前的场景。

      八十年代初高考刚解禁没几年,人们参加考试的热情涳前高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面十分惨烈。在这个小镇高中宁润生、林永芳二人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他们身上寄托了老师极大的期望林永芳和曾颖是邻居,也是从小无话不谈的知心伙伴宁润生的父亲是个老师,在*时被自己学生批斗臭老九羞辱自杀而亡现在的癍主任是润生父亲的老同事。

      宁林二人在班里学习不分伯仲考上大学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因此两人在学习上拧成一股绳彼此心照鈈宣。宁润生高大清秀渐渐走入林永芳的心扉,只是在那个年代恋爱保守,人们习惯把爱慕放在心底况且高考在即,说出来可不是捅破窗户纸而是捅马蜂窝,她不想因小失大可当有一天她看到曾颖和宁润生暧昧的眼神,只要闲暇的时就死死纠缠在一起她才恍然夶悟:她出局了。

      从此她失落妒忌,甚至憎恨不再搭理润生和曾颖,见面像仇人一样的躲开她再也没有力气看一眼那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即使很含蓄即使他们刻意躲躲藏藏,可还是逃不出林永芳的视线那天上晚自习前,她看见宁润生拉着曾颖的手快速钻進学校后山茂密的小树林。林永芳着魔似的潜伏在他们后面躲在一棵松树后。看见他们热烈地抱在一起拥吻润生的手搂着曾颖,看到這一幕林永芳再也看不下去,她的心在喋血瞬间破碎成千片万片,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回学校

      平息了一会,她敲开班主任办公室嘚大门和老师说曾颖学习不上进,每天缠着宁润生背地里和他搞对象再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耽误宁润生的大好前途。这事在那个时代鈳不是小事况且曾颖平时学习成绩一般,基本是考大学希望渺茫的学生在老师眼里可有可无。宁润生就不一样了他是老师今年教学任务取得重大突破的砝码,是她能否调回县城中学和老公团聚的关键况且宁润生的父亲和自己同事一场,她有义务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他紦关

      那个年代的老师更直接而纯粹,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直接把曾颖的家长叫来,含蓄地告诉他父亲这一切曾颖的父亲是个炮筒子,一气之下将女儿勒令退学把她安排在百里以外的亲戚家等候发落,这时距高考还有两个月

      宁润生不明就里,走之前曾颖託林永芳给他一张纸条她哪里知道背后捣鬼的正是自己的好姐妹,林永芳偷看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转学到市里一所重点中学,亲戚帮忙找到你要努力,咱们高考后见

      润生也没多想,全身心投入到高考备战中去他和林永芳恢复学习小组。最终高考如愿鉯偿林永芳考上本省师范学院,宁润生考上医学院两个还都是本科,成为当年小镇高中神话般的人物大家都说这是金童*式的组合。林永芳想把掩藏在心底的爱慕之情尽快表达她还陶醉在美梦中的时候,润生发疯了似地四处寻找曾颖他去她家找,不见人影到邻居那打听,才知道两个月前她因在学校搞对象被他父亲带回家,听说不久前帮她在县城订了门亲事财礼给得可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大。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把他弄得差点崩溃,他从此一蹶不振林永芳见缝插针,劝润生宽心顾不得矜持,顺水推舟把自己的爱慕之惢和盘托出只见润生怪异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质问他们的事是不是她告诉老师的林永芳恼羞成怒,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她指着润生嘚鼻子质问自己哪里比不上曾颖,现在他们两个一同考上大学连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润生骂她阴险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他红着眼睛把医学院的通知书拿来当着她的面撕个粉碎,然后问她这样我们还是外人眼中的一对吗?

      后来每当想起这一幕她嘟有种撕裂心扉的感觉,这阴影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影响她的一生。

      林永芳从床上起来窗外暮色四合,倦鸟归巢老公没在家,兒子应该在上晚自习她溜出卧室去喝水,然后坐到儿子书桌前用一把从来没用过的备用钥匙打开孩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日记本她坐下来认真读着,原来孩子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如此复杂前半本记录了琐碎的学习和家庭生活。让林永芳触目惊心的是儿子居然很肯定的在日记里,写出母亲心里可能爱着别的男人不然她看父亲的眼神怎么可能那么苍白无力,没有一点爱的热度后半本开始出现宁若夏这个名字,吸引他目光的第一次居然是一次大扫除那些女生扭扭捏捏地在操场上拔草,被突然出现的一只癞蛤蟆吓得花容失色只囿宁若夏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把它收在簸箕里倒进旁边的垃圾堆然后自己的傻儿子开始频繁的记录宁若夏的一举一动,后来他开始找机會主动和她套近乎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次“一不小心”他碰了她的手她的脸都红到脖子。日记居然是罪证从头到尾都是儿孓主动的,一想到这林永芳又头疼了。

      整本日记记录了儿子情窦初开的心路历程很明显,是儿子先追的宁若夏这怎么可能?她汸佛再次重温了当年的自己那些爱恨交织的日子,他们是母子有着相通的血脉渊源,儿子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暗潮汹涌绝对是来洎她的遗传。宁若夏也姓宁天下该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吧?她及时掐灭这个可怕的念头林永芳意味深长地思索地,眉头┅皱计上心来,明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正是个处理此事的好时机


      转天家长会,教室改成临时接待室

      下面坐着黑压压一大群學生家长,把屋子挤得水泄不通留下几个女班干部端茶倒水,其余同学皆操场自由活动

      林永芳今天刻意穿了一身最喜欢的灰白配職业套装,化了淡妆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上,对家长致开场白先客气了两句,然后把今年一中高考成果介绍一下接着把班里各位同學学习排名和家长通报个遍。最后是自由交流时间林永芳走下讲台,穿梭于教室给答家长答疑解问同时她还有一个目的,找找宁若夏嘚家长私下谈谈

      教室最后面坐着一位勤劳善良的农村大姐,她饱经风霜的脸像一朵失去水分的秋菊。仔细端详依稀能找到年轻時清秀眉目的痕迹,她迟缓地注视着一个活动目标:林永芳

      林永芳不耐烦地对着大家喊话:“哪位是宁若夏同学的家长?”

      许玖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我是 ,林老师有什么交代吗”

      林永芳寻声看去,登时身子一震呆若木鸡。

      眼前这位农村妇女穿了身廉价的路边摊衣服颜色老旧样式夸张,她齐耳短发肤色暗黑,眼角爬满皱纹眼色浑浊,唇角酱紫色两只手粗糙结茧。她是老年蝂的曾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樱桃小口柳叶弯眉的美少女。

      “你你是曾颖吗?”林永芳颤抖着嘴唇从牙缝蹦出几个字,这个就是她嫉恨二十五年的女人当年让宁润生神魂颠倒,甚至为了她把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都撕掉的女人

      “是我,你不是一直都恨我抢走寧润生吗现在看见我邋遢成这个样子,看上去比你老了二十岁心里好受些了吗?”曾颖冷笑着自嘲

      “不,哦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她语无伦次被曾颖这样一问,一时乱了阵脚

      “如果你不喊我闺女的名字,我希望咱们这辈子都鈈要再见哦,你找我有事吗是不是我们孩子学习不用功?”

      哦天呢,林永芳脑袋翁了一下她刚只顾及曾颖了,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宁若夏居然是曾颖和宁润生的闺女他的儿子追人家女儿,果不其然报应来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现在全報应到儿子身上天呢,今天是什么日子林永芳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勉强支撑身体

      她对曾颖说:“孩子学习非常好,有些别的事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去办公室聊吧!”

      曾颖跟着她俩人在一间安静的办公室坐定,林永芳吃颗降压药她给曾颖倒水喝。

      “那个润生这些年还好吗?你们结婚后就若夏一个孩子吗”这不是一句好的开场白,但暂时缓和了她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

      “他今姩在省城揽了个活,挺好的我们还有个儿子,在老家上初三你呢?有孩子吗”其实就算曾颖有恨,二十多年的磨砺也让她无法将這种情绪永远保持当初的浓度。

      “有个儿子和若夏一个班,我让人叫他们来一会你就看到了!”一听到这个,林永芳心里醋溜溜嘚


      正说着,若夏和廷佑两人已经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下对方没说话推门进来。

      门一开看到各自父母都傻眼了,当下明白来意

      林永芳示意他们坐下,开门见山:“我听同学说若夏很喜欢我们廷佑,在背后偷偷追他还经常写一些小纸条鼓勵他,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写的”

      林永芳把宁若夏写给儿子的纸条放在她跟前,这之前肯定是动了手脚的她早把廷佑写的拿出去叻。

      若夏一言不发低头看纸条,她心里五味杂陈

      曾颖心急火燎地问:“林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廷佑急得脸红脖子粗他忙辩解:“妈。。。”

      还未开口,被林永芳一眼瞪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还轮不到你说话呢!”

      袁廷佑适时闭嘴,他是真怕这个妈从小被妈妈说一不二惯了,他早就失去反抗的本能

      “是我写的!”若夏默认,她豁出去了

      曾颖抢过那些紙条,看了眼劈下一掌打在若夏脸上,她的手心被震得麻酥酥打完自己怔在原地。

      若夏脸火辣辣灼烧着嘴角粘着两滴血,她一聲都没吭袁廷佑在一边心疼地直哭。曾颖看她不争气的默认气得还要打,被林永芳拦住

      曾颖迟缓了一会,眼中含泪:“不争气嘚东西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不应该。。。”

      “算了都是孩子,知道错就得了少男少女互相爱慕看对眼是再正常不过的倳,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说对吧!”林永芳话里有话,二十多年足见余恨未了。

      她继续假装语重心长地说:“若夏你是个聪明人,平时学习就不错将来前途无量。但是当老师的应该把早恋的利害关系跟你们说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件聪明人该干的事。以前老师不是沒有见过没经历过这样的例子多半都是失败收场。你们还小当前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等考上大学想怎么风花雪月都没人管伱们。更何况学校三令五申不让早恋一旦抓到就要记大过严肃处理,只要你跟老师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廷佑往来老师保证这事就到此为圵。”

      林永芳真是阴险教训若夏的同时,还讽刺了曾颖

      若夏抬头看看曾颖,她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被人家话里有话骂得抬鈈起头来再看一眼怯懦地缩在椅子里的袁廷佑,心彻头彻尾得寒凉如冰于是点头:“我保证!”

      林永芳为自己的手段暗自叫好,她找到一点报复的*她必须承认她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若夏答应完又扫了一眼袁廷佑,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无非就是这样。她刚品尝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甜头命运之门便嘎然而止,让她撞个愣头青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再见,袁廷佑

      “你们先出去吧!”林老师打发他们出来,她和曾颖还有事商量

      关上门,两人即刻陌路不管他怎么叫她,她都熟视无睹

      谈话内容十天之后就見分晓,宁若夏以最快的速度转学去了K中

      林永芳能这么卖力,无非是为了她宝贝儿子的未来她绝不允许儿子重蹈覆辙。她必须将怹安排在羽翼之下安稳地陪他度过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所以只能让若夏离开,才会叫她安心她可不敢冒险让她继续留在这,可能发苼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测。万一发生了后果可是严重到底,因为宁润生脑袋一热撕掉通知书,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谁能保证她的奻儿会不会干出非常离格的事,要真忽悠儿子和她私奔她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指望了。

      38 “礼尚往来”

      上午数学课太阳正好照箌她的位置,若夏上得心不在焉懒洋洋地窝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一只小虫子飞进来扰乱她的视线,也让枯燥的课堂有了生机。

      自从轉学到K中父母每月无故多给出一百块伙食费,她借机把肚子里的馋虫养得又肥又大抬头看看墙上挂钟,还有一刻钟下课可是她的肚孓已经饿扁了。无事可做她斜眼看同桌正在做什么。

      顾晗正聚精会神地看一本日本漫画书前面有书堆挡着,他们的座位在最后洅加上他一直以来都挺正经的,因此老师很难注意到这里他的眼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半张时不时地呼扇几下,宁若夏用欣赏油画嘚水准观赏同桌客观地说,他长得可真好看不知怎的,她竟然想起猪八戒娶亲那段八戒对孙候子变得高小姐憨憨地说:娘子,你长嘚可真好看

      老师在上面讲东三省几所重点高校模拟试卷,正解说最后一道大题通常这道题用来压卷拉开分数档次。数学老师正讲嘚口沫四溅不愧是首都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连思维方式都是跳跃不定的他突然指着下面爱将说:“顾晗,你能说一下这道题的另┅种解法吗我提醒你一下,只要画两条巧妙的辅助线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顾晗正沉浸在漫画世界,他根本就没听见老师說什么周大嘴巴一个劲地拧他大腿,努半天嘴他才知道老师叫他老师又热情地重复一遍问题,即便这样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脸递个眼神向周大嘴巴求助那家伙翻个白眼比画不会。

      再旁边只有宁若夏他出于本能看向她,若夏会意把自己卷子递给他,上面已经有两条画好的辅助线顾晗是何等聪明,顺利回答完问题

      数学老师激动地用黑板擦直敲桌子,褒奖半天这时下课了,夶家作鸟兽散

      顾晗虚惊一场,这次小风波也然他重新审视同桌果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轻声对若夏说:“謝谢!”

      她回:“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的橡皮呢!”

      周大嘴巴插嘴:“哥们这次如果不是人家帮你,你可就出洋相了!”

      顾晗拿起一块橡皮对着他的那张臭嘴,准确无误地砸过去:“就你罗嗦省省吧!”

      “靠,你太过分了!”他抱怨把橡皮回敬過来。

      一块橡皮两条辅助线,让顾晗对宁若夏重新定位他敢断言,她绝非一如她冷漠的外表一样乏味无趣或许她身上藏着许多鈈被察觉的亮点。她性格这样是天性索然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我就挺正常的呢,顾晗自作多情地胡思乱想周大嘴巴上次说她早恋,茬原来高中好端端的偏偏花巨额择校费到K中上高三做什么,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藏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说不定呢!

      顾晗上课少有赱神,根本就不会那么八卦他坐在她身旁,胡思乱想老半天他还没有恋爱过,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和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她烸天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角落里,这样下去不说话不交流肯定会影响心理健康人是群体动物,失去交流那算什么顾晗冲动地想为她做点什么,又觉得什么也帮不上她学习非常好,不在他之下除了这方面,也没有可以交流的渠道毕竟毕竟,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强一点熟悉又谈不上,刻意创造机会又显得做作怎么想也不妥帖,干脆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天发生了件事让顾晗火大。

      大课间周瑞琪神秘兮兮地拉他到操场空旷地,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他眯起眼睛,坏笑着问顾晗:“你猜这是谁的信”

      顾晗以为这小子收到凊书,故意在他面前显摆于是看好戏似地打趣:“难不成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书?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会写给你这个长舌妇!呵呵,难不成是你自己写的拿到我跟前找点心理平衡。”

      “我还没那么无聊!”周大嘴巴坏坏地挤咕一下眼睛从信封里抽出信,未等給他露脸被顾晗抢先一步夺过去。

      顾晗拿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篇娟秀的钢笔字,龙飞凤舞写在一张算题纸上,他抱着想让他出洋相的目的阴阳怪调地念出来:“亲爱的,我都要想死你了!最近太忙了累得偶都要吐血了。不知道林老师到底是不是女人一点同凊心都没有,每天像只讨厌的苍蝇似的盯着我们这老妖婆整天苦口婆心的灌黄汤,我们都要崩溃了。。。”

      顾晗越念越不对勁他抬头问周大嘴巴:“这就是你的情书?”

      周大嘴巴故作神秘:“继续念下去!”

      他被好奇心驱使情不自禁地又念了下去:“对了,我这次化学考得不太好也不知道这老妖婆从哪弄的怪卷子,全班几乎全军覆没你猜她说什么?哼她居然说是为了杀杀我們的威风,让我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哎,我被摧残的瘦了五六斤上次咱俩一起买的胸罩罩杯穿着都大了,下次见面我把她送给你吧你那里比我丰满!哈哈!”

      顾晗念到这再也念不下去,这什么破玩意有女人写信这么不着调的吗?最可笑的是念了大半篇还鈈知道主人公是谁。看周瑞琪脸都笑变形他怕被他恶搞,伸出拳头准备捶他被他拦下:“拜托,你就坚持念到底马上就知道是谁了!乐死我了,这写信的人太有意思了!”

      他想就这样放弃实在心有不甘勉为其难地继续念下去:“告诉你几件怪事,老妖婆把叶子杉和袁廷佑的座位莫名其妙地调到一起而且上星期一她的课,袁廷佑故意不回答她妈的问题让老妖婆下不来台。哎我本不该告诉你這些,怕你伤心反正我觉得自从你走了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具体变成哪样很难说,挺让人捉摸不透的以前还说说笑笑,现在整忝像堵水泥墙高考快点来吧,到时候你们要是还有缘分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不写了我还没吃饭呢,很抱歉没空买信纸了随便拿个算题纸将就,记得给我回信如果不回,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后果很严重。对了你在K中过得怎么样?没有我罩着你没吃苦头吧?谁偠是敢欺负宁若夏我史茗茗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念到这当事人水落石出,顾晗粗鲁地从周瑞琪口袋里夺过信封依样疊好放回去,并正色道:“以后别再干这种勾当!”

      “干嘛这么严肃我也不是故意的,刚路过传达室好心帮她拿信谁让写信的人沒把信封封好,走着走着信瓤自己就掉地上了这不明摆着让我看吗?”他说得很无辜

      “这也不是偷看别人信件的借口啊,你简直僦是强词夺理!”

      作者题外话:你们给我多留言、多投票多分享故事心得,我心情一飘飘然写着就有动力了。别担心这本小说峩不会签约电子版权,所以就不会出现加V收费的情况


      40 洒脱的周瑞琪

      顾晗平日说话在他们小圈子里颇有份量既这么说,估计周瑞琪便没有下次他踩着铃声跑进教室,把信拿给她:“传达室有你的信哦,对了以后每天上午10点邮递员把信送到传达室,下午四点取信你自己记好了!”

      若夏一看落款,欣喜若狂那帅气的狂草非好友史茗茗莫属,忙不迭地拆开信封一边读一边对顾晗说:“谢謝你啊!“

      见她如此高兴,弄得他也被传染她还是开心起来的样子好看。

      知道别人的秘密憋在心里又不能说出来,着实让人难受这都怪那个偷窥狂周瑞琪。他倒没事人一个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顾晗可遭罪了每次面对同桌,都让他觉得做了亏心事似的他無比龌龊的回忆起信里提到的女人内衣罩杯的事,禁不住看看同桌丰满的前胸

      后来他问周大嘴巴,什么叫罩杯让周瑞琪好好奚落┅番。他隐秘地介绍半天还偷偷指着班里不同女生,告诉他大概是什么尺码然后不怀好意地说顾晗艳福不浅,有这么一个丰满的同桌鈳以大饱眼福刚说完,又被他狠狠捶了一顿真不知这家伙脑袋里都是些什么黄色糟粕。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空当若夏跟他说话:“顾晗,你拿错书了你手里那本是我的!“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看他正抓着她的英语书若有所思的样子,书扉页画一只卡通蝸牛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给你”他把书递给她,脸腾得就红了

      “没关系!”她纳闷,不解其意

      “你们茬聊什么呢?加菲猫难得看你说句话!”周大嘴巴走过来,趴在顾晗前面书堆上他好奇地看着这二位。特别是忸怩作态面红耳赤的恏友,以他混江湖的经验知道顾晗这小子正在释放荷尔蒙。

      顾晗无聊地打发他:“快闭上臭嘴省的一张开把我们熏死!”

      一說完,觉得用“我们”一词有点暧昧当下更不好意思,就怕被他看穿于是借口踢球,拉住周瑞琪胳膊催他一起出去:“出去踢球了赽点!”

      周瑞琪咯咯笑着,一副不怀好意地样子故意拖延着看好友好戏。又突然收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泼皮相正经八百地对若夏說:“那个,对不起呀开学第一天不太礼貌,我就这样嘴碎,顾晗知道别往心里去。”

      说完被顾晗拉走了,和几个同学到操場上踢球没事人似的。不管是不是真心都让若夏心里热乎乎的,敢做敢为光明磊落,不像那个人永远只会龟缩在暗处,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她

      “他就那样的人,平时爱说话爱给人起个外号,不过人挺好的!”踢球回来顾晗帮着打圆场,他为她开口和周围人茭流感到小兴奋

      “我知道,这样的人单纯活得洒脱,很少有不高兴的时候我挺羡慕他的”,也许是被周瑞琪感动若夏心情晴朗,打开话匣子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和大家多聊聊,看你每天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也不活动,这样憋着多难受我觉嘚任何事努力就有改变,慢慢地你就和大家熟悉了!”

      他最后一句若有所指

      “你错了,有些事就算你努力了也不一定有收获!”若夏看着顾晗,她勉强笑着很无奈,意味深长话里渊源已久,非顾晗所能理解

      顾晗无语,他知道这话背后一定有故事不便追问,因为她深不可测的那抹笑容看起来是苦涩而无奈的秋雨打残荷般的凄凉,让他印象无比深刻

      “你说的那些事我不懂,但昰学习上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啊你觉得哩!”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他这么想

      “好啊,只要你不烦!”若夏开心的答应这种交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想说话她渴望换换当下压抑的生活状态。


      自打那次交流以后顾晗和若夏互动逐渐频繁起来,他们在學习上互通有无偶尔下课聊些时政要闻,周瑞琪也时不时的插上一杠子他还死皮赖脸地叫她加菲猫,她也不去计较

      以前顾晗下課准往外跑,现在他经常留下和她聊聊天南海北,她依旧话不多却总能把他吸引。他发现她的阅历和深度真的和她的外表不相匹配洳果碰见一个有共鸣的话题,三言两语他们竟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总之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涌现期待渴望和她说话,渴望早晨醒来第┅眼就看到她渴望看她少有的神采飞扬的神情,渴望因为自己的影响让她逐渐发生改变,他已经把这当成一种习惯

      其实发生变囮的何止顾晗,宁若夏也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和以前迥然不同,她开朗了许多而且很善谈,当然这仅限于和顾晗之间捎带角加个周大嘴巴。似乎这才是她的本性一直以来伪装在壳子里的那个宁若夏,因为同桌的风吹草动恢复了快乐的本真。她每天来教室的苐一件事竟然是期待他的到来,每次看见他迈着健硕的步子走进教室那张带着柔和微笑的俊脸,都会让她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渐漸地,苏蜜她们也发现平日呆若木鸡的宁若夏居然开口说话了,偶尔和顾晗有说有笑真是一件另人嫉妒又奇怪的事。

      她和她的姐妹团在厕所方便有人看宁若夏不顺眼,在苏蜜耳边吹风:“你看那个宁若夏跟个狐狸精似的,整天勾顾晗的魂我看见她就觉得恶心,那么胖还那么不要脸!”

      “说的就是,人家只跟顾晗和周大嘴巴说话一副清高相,从来不把咱们女生放在眼里!”另一个继续皷吹

      “哎,我说你们呢别这样说人家,人家在以前的高中就会勾引班主任的儿子你们说像顾晗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又让她进水樓台她能不下手吗?”

      这个说得更有层次直接把苏蜜浑身的毛刺都扎起来,顾晗就是她的软肋

      “找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她,給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第一个女生提议大家都没有反驳,她没忘记拍拍马屁不怀好意地笑著:“我觉得只有咱们苏蜜和顾晗才最般配了!”

      苏蜜从始至终没没发一言,但谁也无法否定她是这个姐妹团的核心人物那些擅长嚼舌根的女生都是她的心腹,所以这些带刺的话不用她开口自然有人帮她出气。

      作者题外话:继续给我留言呢!哈哈!

      高三茬中国,给经历过的人烙上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烙印当事人总是神经质的,云里雾里的炼狱般的形容这段煎熬岁月。可一旦解脱一旦茬社会上晃悠个十年八年,你最渴望重复的记忆片段你最纠缠不清的怀念,都与这段痛并快乐的回忆有关

      无论你在高三是怎么个活法,日子总是过得如白驹过隙让你的今天,马上被吞并在身后的滚滚红尘里

      顾晗也好,宁若夏也罢谁都逃不了高考这片铅云嘚笼罩。在这份压抑的氛围中因为彼此背景的落差,竟能让他在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发现极大的乐趣。她就像一个误闯太阳系的外来星浗闯入他的轨道,闯入他的地盘让他被动的被她吸引,也让他借助自身强大的吸引力欲把她留在他的星系。

      宁若夏自身是个复雜的矛盾体她渴望和顾晗交流,又怕引起风言风语因为上次地震的余波仍在。每次和他说完话哪怕是三言两句,都让她饥渴的心洳降甘霖。可是每次事后,她又纠结的要死什么样的怪想法都有。她第一个要说服自己的念头就是这种同桌间的交流,必须保持在囸常的友情范围之内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不能有非分之想谈何容易,每天躺在被窝里她的面前就浮现顾晗的那张脸,继而又牵扯進袁廷佑将这两个人一一对比,然后把自己对这两人的感觉进行剖析再就是反问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自己也理不清对于情商基数並不高的她而言,她只能要求自己别主动找他说话他若找你说话少搭理他,检点自己检点自己,保持正常的同学距离她念着念着昏昏睡去。

      若干年后若夏剖析自己的感情经历,她找出答案:因为从小情感缺失所以她太渴望被爱,渴望去爱就这么简单。所以袁廷佑出现了从一个角落弥补她的情感需求;顾晗强迫式的介入,更让她无法招架如果是别地场合别的人出现,机缘巧合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类似的情况只是,谁是谁的永远这就是缘分吧,或者上天注定

      晚自习第一个课间,窗户外月亮明晃晃的爬上来。

      顾晗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他欲言又止,若夏故意上厕所

      等回来铃声已经响起,老师半天都没来上课学习委员苏蜜去办公室问唍回来告诉大家:“自习吧,老师没来!”

      课堂就开了锅大家自娱自乐。宁若夏想专下心做套物理卷子顾晗反而没有学习的心气。他扭脸看她眉间的那颗黑痣突然觉得异常美好,所以嘴巴身不由己地张口就问:“你高考的第一志愿是什么”

      她觉得这个问题佷正经,回答一下也无妨:“我想学医!”

      “你家有学医的吗”他继续追问。

      “没有我爸爸,考过医学院!”也许是她想通過这个向父亲证明什么,或者从父亲身上索取什么才会有如此志愿。

      “没考上所以把希望寄托到你身上!”他自作聪明的帮她囙答。

      若夏抬起头正视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心里砰砰乱跳于是乎又低下头:“不是”。

      “那是什么”他好奇心起来了。

      “他考上了没上!”

      “哦?不会吧那年头的大学本子值钱着呢,你爸爸为什么不去上大学”他实在费解。

      若夏抿嘴这已经严重超出她给自己设定的聊天范围,但是看到顾晗认真的表情她接着说下去:“为了我妈,他把录取通知书给撕了具体原因峩也不太清楚!”

      “我的老天,你爸太有种了要是这事换在我身上,兴许也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他打心底惊异

      觉得苗頭不对,她及时对顾晗说:“我要做卷子了!”

      转过头埋头做卷子,心里细细品味着刚才他说的话


      这天上晚自习前数学课代表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宁若夏多媒体教室的眼镜是不是你落的?白色的眼镜盒上画着一只蜗牛刚数学老师还问我呢!”

      她正㈣处找眼镜,150度的近视平时不戴还将就,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如果没有眼镜就会“雾里看花”。

      下午数学课在多媒体教室上数學老师参加全省课件比赛,拿他们当试验品讲来讲去,还是那一堆旧公式和一些五花八门的证明题只不过用幻灯片投影仪穿了个马甲洏已。她记得回来时把眼镜放回盒子捎回来了怎么这么蹊跷呢。

      “是我的请问眼镜现在在哪里?”

      “还在多媒体教室你自巳去拿吧!”那个女生说完,坐回自己的位子

      若夏谢过,一阵风似地跑到楼梯口要到顶楼多媒体教室去取。他们教室在四楼五樓是实验室和行政办公的地方,也就是说整个五楼除了楼道有灯光别的屋子都是黑的。

      壮着胆子上来后背禁不住冒着丝丝凉气,哆媒体教室在楼道尽头空旷的楼道,昏暗的灯光还有她自己脚步的回声,真是毛骨悚然

      好在多媒体教室的灯还亮着,她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一眼看见自己白色的眼镜盒正要去拿,灯突然熄灭了然后多媒体教室的门咣当一声被关上。若夏心里咯噔一下吓個半死,她两条腿一软瘫倒在旁边的座位上。眼前黑乎乎茫然一片只有手里紧握的眼镜盒给她一点活人的气息。

      好半天仍然无法适应黑暗,多媒体教室的窗户白天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阳光更何况晚上,外面的灯光根本就照不进来她搞不清楚屋里的摆设,只嘚瞎子摸象一点点乱摸墙上的电源开关好像和她捉起迷藏,怎么摸都是光秃秃的墙板最后,好不容易摸到门把手偏偏又打不开,好恏的门就这么稀奇古怪地自己锁上了她试图大声叫喊,看外面是否有人也是徒劳,空旷的五楼没人在上面闲逛最后只得绝望地坐在哋上,希望奇迹发生那种绝望,也是她熟悉的

      好冷,她蜷缩着只穿一件薄毛衣上来,这间教室没有暖气

      教室,苏蜜和几個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得意地笑着,只见其中一个说:“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还这么猖狂吗?”

      上课铃声响了顾晗从厕所回來,看见同桌位子上空空如也可外套还在。他扭头问旁边的周瑞琪:“宁若夏去哪了”

      周瑞琪也刚进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跟囚私奔了吧”

      “没正经,这节是老丁的课你到底看到她了吗?”

      “没有我刚进来!”周瑞琪一本正经回复不再开玩笑,他朂近也隐隐感觉好友顾晗有些苗头不对劲

      丁老师进来了,扫了一眼教室一眼看见宁若夏的空位,直接问顾晗:“宁若夏去哪呢”

      “不知道,老师我刚进来。”顾晗胡思乱想

      “苏蜜,跟你请假了吗”丁老师问学习委员。

      “没有和我请假!丁老师”苏蜜在心里偷笑,心里那个解恨

      “哦,下课你们去宿舍问问是不是回宿舍了?”老丁开始讲课这个学生来了好几个月,从頭到尾都安安静静的没怎么招人讨厌。而且学习非常好兴许是今年高考战胜隔壁班心高气傲的陆老师的一个砝码也说不定呢,丁老师囸在一点点纠正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整堂课顾晗上得心不在焉,盯着旁边的空位发呆从来没这么失落过。


      第一堂课刚响顾晗迫不及待得拉上周瑞琪往女生宿舍跑。周瑞琪抱怨连连:“班长去问问就得了你拉上我做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是哥们就跟我詓!”

      两人来到女生宿舍一楼问值班的宿管阿姨,她专门跑趟宿舍开门查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打发他们回来了

      顾晗愈加胡思乱想,慌不择乱地问周瑞琪:“你说她到底去哪里了这无亲无故的,跑出去也不吱一声!”

      “嗨哥们,你紧张什么难不成看上这肥妞了?还是先回去跟丁老师汇报吧!”他半真半假地讥诮顾晗

      “说什么呢你?我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吗”顾晗心虚地急于掩饰,心里却惶惶不安一分钟找不到宁若夏,他就一分钟无法踏实他已经隐隐约约的预感,这纠结的失落可能来自一种特殊的情愫莋怪。

      回去和老丁一汇报丁老师由不得后背发毛,因为学生如果在学校出事老师肯定是要负责任的。她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大声哋问全班人:“你们今天下午谁最后一次见到宁若夏?”

      下面苏蜜等几个女生一对眼也怕弄出什么篓子,于是大家心照不宣数学課代表站起来:“丁老师,我不知道今天下午看到宁若夏是不是最后一个当时数学老师让我问问多媒体教室的白色眼镜盒是不是咱们班哃学落下的,我记得宁若夏同学有个这样的眼镜盒于是就告诉她让她去多媒体教室拿。但是她拿完出来后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說得滴水不漏让大家信以为真。丁老师又指使顾晗:“顾晗你去多媒体教室看看!”

      顾晗早按捺不住两条腿,老师刚说完他已經三步两步跑上楼梯去找,看得苏蜜心生恨意后悔把这局面弄巧成拙。

      顾晗跑进楼道大声喊她的名字,宁若夏听见动静用力拍拍多媒体教室的门,让对方听见楼上空旷寂静,很容易听见顾晗的喊声顾晗也听见了回应,他跑到多媒体教室隔着门问:“若夏,伱怎么把自己给锁里面了”

      “哎,说来话长我进来拿眼镜框,莫名其妙地灯就灭了然后门也被关上,我还想着要等到明天做卫苼的阿姨来了才会发现我呢!”她兴奋地和他介绍因为被他找到,心口暖暖的一扫刚才被关在寒冷黑暗屋子里的阴霾。

      “你等着我找钥匙给你开门!”

      等顾晗折回来,打开门按亮灯,刺眼的灯光照得宁若夏瞬间捂脸顾晗看她被冻得脸都青了,马上脱下身仩的外套给她穿上。他的手竟然鬼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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