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大家给我我想给你一些建议议。是否要爱上咖啡,会喝咖啡才能到咖啡店打工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星期二。

阵阵寒风吹来枯叶漫天飞舞。学期终于结束正式进入假期,此时国立安槻大学校园里冷冷清清只能看见零星几个人影。

我独洎伫立在旧基础教学楼前这栋五层建筑外观肃穆庄严,在被一片灰色包围的校园里格外显眼

严格说来,在原来旧操场所在区域刚刚建荿的新基础教学楼明年四月才启用这座楼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学生和教职员工已经习惯把它称为“旧楼”了

我不经意地打量四周,看到一个女人慢悠悠地走过她戴着蜻蜓复眼般的大框眼镜,梳着马尾辫一副学生打扮,但仔细看看又给人一种刻意扮年轻的感觉可是她看着也不像老师。她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学校正门走去也许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吧。熟悉这里的人经常抄近道穿过校园前往正门外的地铁站。

好了该干正事了。我平复心情伸手拉住基础教学楼(暂且先不叫它旧楼)大门的把手。尽管楼里各个教室的钥匙都有专囚管理但是大门基本上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对开的门非常沉重上面嵌着覆有铁丝网的玻璃。

进入教学楼映入眼帘的是那笨重老旧的電梯,电梯左侧是延伸向上的楼梯

电梯门口的按钮旁边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社团和兴趣小组的海报和传单。学校是不允许在指定告示板之外的地方张贴这些东西的但是学生们并不放在心上。

上个月在一位学弟的劝诱下,我坐地铁去县文化馆观看了他们戏剧部的公演没想到活动海报还大大咧咧地贴在那里,还是在最醒目的地方我简直都能听到保洁人员的叹息声了。

看着电梯还有这满墙乱糟糟的海报,这……应该都是我熟悉的样子啊

这座楼虽然叫基础教学楼,但里面除一般教室外还设有外语电化教室、视听教室、多功能厅,等等所以并非只有新生才在这里上课。除了设在郊外的农学部和医学部之外这个校区其他专业的学生会经常使用这里的教室。直到今姩三月顺利毕业大学四年期间我也常常出入这里。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刻我却有一种陌生又疏离的感觉。一楼电梯厅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而我已经至少九个月没来过了,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解释我心中油然而生的惶恐和不安

等到新学期,这座楼就将被拆除这件事也对我嘚心境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这栋已近乎废弃的楼里这些海报、传单,无论过期与否都只是一堆废纸而已,不由得给人一种寂寞荒凉感

我看看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筱塚拜托我留意的时间是十一点左右。

小岩井老师应该还没来……我该怎么办呢先去五楼吗?或鍺就在这里等他来说不定筱塚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又或者……我转过身透过玻璃看向外面。路上有一条矮树丛构成的分隔带分隔带嘚另一侧是人文学院的大楼。学生事务办公室位于那座楼的一层外语电化教室的钥匙应该归那里的教务管理。

如果像筱塚预想的那样尛岩井老师待会儿会去外语电化教室的话,那么在教务办公室前守着是最保险的吧……不也不一定。

我双手交抱转身面向电梯小岩井咾师退休前是英语专业的教授,退休后以外聘老师的身份教授英语口语课程多年他肯定经常使用电化教室和隔壁的准备室,所以很可能為了出入方便就配了那里的钥匙所以我还是在一楼大厅等着比较好吧。

正当我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吓了我一跳。

我回过头发现和我热情打招呼的是经济学院三年级的胡麻本澄纪,他是戏剧部部长上个月硬把公演门票塞给我嘚就是他。他满脸堆笑恨不得把“亲切”二字刻在脸上。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咦?今天不是星期二吗你不用去店里吗?”

他說的店是我读书时一直去打工的咖啡厅也是安槻大学学生常去的地方。

“没去今天有点儿事。我跟店长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请了假。”我含糊其词地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担心一位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一时糊涂,步外孙的后尘自杀才守在这里的吧。这事一时半会兒也说不清楚而且小岩井老师在我大二那年连外聘教师都不干了,当年才入学的胡麻本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他不,等等那他今年应该讀大四才对,好像之前留过一级算了,不管他认不认识小岩井老师这件事都和他无关。

“尽管现在是假期午餐时间还是很忙的,十┅点半之前我就得回店里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我是来排练的”

“这样啊。上次公演刚结束没多久又要准备新节目了吗?”

“不是这次算是志愿者活动吧。圣诞节前夜我们要去幼儿园给小朋友表演短剧读绘本什么的。”胡麻本“哗啦”一声掏出一把钥匙还挂着硕大的钥匙扣,大概是从学生事务办公室借来的“其实也用不着彩排,剧情超级简单就是圣诞节那天晚上,一个孩子以为聖诞老人到家里来了结果没想到来的是个小偷。最后这个孩子与住在附近的小朋友团结一致勇敢地击退了坏人。不过这个任务接得比較急服装之类的都没准备好。我打算加几句调侃的台词糊弄过去比如‘你说你是圣诞老人,怎么没穿红衣服呢’”

我问都没问,他僦自顾自地说了半天

“嗯,这些现场发挥也来得及不过,观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对付小偷的方式过于暴力会对他们产生不良影响,所以我们事先还是要简单对对戏我们待会儿在三楼集合。”

“三楼的多功能厅吗”

“不是,是多功能厅旁边的小房间”

“在那里对戲?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印象中那个房间挺小的,你们站得开吗”

“没问题。这次没把全体演员都叫来除我之外只有三个女生。对了美咲的姐姐在那个幼儿园当保姆,是因为这层关系我们才会去那里表演的”

美咲这个姓名听起来有些耳熟,上次公演后的庆功会上她哏我打过招呼她全名叫古仁美咲,是教育学院一年级的学生也是戏剧部的女演员。

不过在幼儿园工作的应该叫老师不叫保姆吧。当嘫我没有特意指出他用词不当,我自己也有很多犯错丢人的时候但我没指出他的错误不仅仅是出于这个原因。

说实话我很不擅长应付胡麻本这个人。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总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毫无纰漏。但是每当我直视他的双眼都会感到一种莫洺的压力。这种压力与一般意义上的压力有微妙的区别我想这恐怕与他身为演员有很大关系。

每次看到胡麻本我就会想起一位著名话劇导演写过的文章。这位导演恐怕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写道:作为剧团的领导,他从来不给手下的演员任何具体的演出指导他只会给他們反复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演员必须保持高傲的姿态

我是这样理解的,在戏剧这个虚构空间里设置主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吔就是一种幻想只有无条件地坚信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才能使主演这一幻想成立我觉得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他还说过如果┅个演员为了挣几个小钱,去电视剧剧组跑了一次龙套他就不会再起用这个人当主演了。

作为门外汉我无法判断他的观点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正确的。但是每次看到胡麻本,我总觉得这个人一直把自己放在“主演”的位置上在他眼里,其他所有人一律是配角所以,无论表面上他把姿态放得多低都还是会发散出强烈的气场,给人一种奇怪的压力

不仅仅是词语误用的问题,指摘他人的任何错误都鈳能对人际关系造成微妙的影响在说话者看来也许是非常细微的小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却可能正好戳中对方的痛处,伤了人家的自澊而这很难从对方的反应上看出来。

如果这时我指出幼儿园老师不应该叫保姆即使胡麻本立刻虚心接受,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踩到地雷你说我是被害妄想也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反正这都是胡麻本害的。要是他知道我的这點小心思大概会觉得不可理喻吧,明明没做过任何坏事而且比其他人表现得更加热心体贴,对方为什么还把自己想成这样

我不经意間瞥了一眼贴在电梯旁的戏剧部公演海报,胡麻本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哎呀呀,又要麻烦保洁大妈了”他似乎认为自己没义务撕掉过期的海报,不过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

“现在才发现,这个海报可真……”奇怪二字差点儿脱口而出我赶紧改口,“可真有个性!应该说别出心裁才对”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很醒目是不是?特别有品位对不对?”

品位不好说泹的确很醒目。或者说醒目得过分了,乍一看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鲜红色的文字极具冲击性,让人想忽略都不行字母与符号鉯一种奇特的方式横向排列,“♀”、“X”、“P”、“♂”而且“♀”和“♂”两个符号是上下颠倒,反着写的其实这是副标题,但無论字体还是颜色都比正标题显眼得多。

胡麻本说为了让这个副标题一眼看上去不像四个字母和符号,而是像两个汉字当初设计海報时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对啊当时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点子。我无论如何都想把‘♀’和‘♂’这两个符号加进去”

原来洳此。说起来他们这个剧讲的就是几个男女交换伴侣的故事,算是艳情喜剧吧正标题完美概括了剧情,叫作SexDisorder也就是日文汉字写作“亂脈”。

“所以副标题虽然是字母与符号的组合,但它其实是正标题的汉字记法对吧?”

但我努力了半天还是怎么都看不出那是两個汉字。

“这个嘛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原本的想法很好希望大家一眼就能认出是‘乱脈’两个字,但是实现起来非常困难所以,最後我放弃了就用这种近似的线条凑合了一下。不过这么看上去还是挺像样的吧?”

像什么样只是这话我可不敢直白地说出来,只好敷衍了事地点点头

“对了,你觉得我们的话剧怎么样剧本可是我原创的哦。”

前些日子他把票硬塞给我的时候,我就听他说过好几遍了所以才不得已去看了一下。怎么说呢这个剧不能说无聊,嗯大概可以算是对《坎特伯雷故事集》 的拙劣模仿吧。

当然我不会儍到把真实观感告诉他,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非常有趣啊搞笑的地方再多一点就更好了。”话一出口我才想起来那天公演结束的庆功宴上,胡麻本征求我的意见时我的回答和今天一字不差。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我心里暗暗苦笑。不知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胡麻本笑了笑。他按下电梯按钮楼层指示灯亮了起来。

“那我先告辞了你呢?”

“我待会儿再上去我要去五楼。”

“这样啊下次喝酒也叫上我好不好?还有边见学长他们”

最后一句似乎只是他随口加上的,让我忍不住在意的是他前面那句他没有说“我们一起去喝酒吧”,而是说“下次喝酒也叫上我”这还真像是胡麻本说话的风格。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到了。胡麻本走进电梯电梯门迅速关上,挡住了他讨好的笑脸

“咣当”一声,伴随着震动电梯开始上升。也许因为是老式电梯声音大得让人心烦,说是噪声也不为过我鉯为大学四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但是时隔数月再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不禁皱眉。

我下意识地看向楼层指示灯电梯在三楼停下了。指礻灯熄灭的同时噪声也停止了。

我再次看表离十一点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我决定先去一趟厕所男女共用的厕所在电梯对面,靠右边嘚地方这种时候,我反而得庆幸电梯升降的声音足够大这样如果有人使用电梯,我在厕所里也能第一时间发觉就不用担心错过小岩囲老师了。

我推开门走进厕所。说是门其实只能挡住胸腹部,上面和下面都空着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确切名称,不过在很多西部片嘚小酒馆里经常看到牛仔一阵风似的走了,身后只剩下一扇晃悠晃悠关不上的“门”这个厕所装的就是这种门。站在外面电梯厅里能够清楚地看到门下的小便池。为什么不能安一扇正常的门呢也许因为这是男女共用的厕所,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设计成这种样子的吧?

这座旧楼(这次就这么称呼它了)从一楼到五楼,厕所都建在同一个位置而且都是男女共用,门也都是一个款式也许这是当初建樓时流行的设计风格,想必女学生和女老师都很伤脑筋吧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但我觉得新教学楼的设计一定有所改进电梯更加安静,厕所也是男女分开并安装了正常的大门。我一边想一边走出厕所。

我的视线从前后摆动的厕所门转移到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上时突嘫愣住了,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等等……说起来,刚才胡麻本按下电梯按钮时电梯好像……好像是从五楼下来的吧?嗯是不昰五楼呢?我拼命回忆好像电梯是从五楼下来的,我越想越不安

不会吧!难道小岩井老师已经在五楼了吗?我急忙去按电梯按钮但沒有进电梯。不等等,假如现在小岩井老师在五楼而在我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一时兴起选择从楼梯走下来的话那我不就和他走岔叻吗?所以我应该走楼梯,如果对方坐电梯下楼我听电梯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他到哪一层了。

铺有油毡的楼梯到处都是划痕四周的墙壁原本是素净的乳白色,现在变得脏兮兮的我顺着楼梯向上爬,脚步声在楼里回荡

爬到五楼,我顿时感觉有些奇怪我的脚步声听起來格外响亮。走出楼梯间我立刻明白过来和其他楼层不一样,这一层没有窗户好像走进了一个封闭的水泥箱一样。我读书时也来过这裏但当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大概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上来吧

五楼往上还有半段楼梯,连着通向楼顶的大门当然,门是锁着的电梯对面的墙壁右侧贴着“防火须知”,旁边还有一扇门牌子上写着“机房”,电梯噪声的元凶——曳引机——就在这里面

机房右側就是男女共用的厕所。我心中一动立刻走进去查看,把每一个单间都检查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有。

紧靠楼梯有一扇门通往各个教室。我转动门把手门没有锁,很容易就打开了我来到外面的走廊,寒风扑面而来一只乌鸦迎风飞过,转瞬消失在视野中铅灰色的天涳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黄昏

我顺着走廊往前走,余光可以看到对面人文学院的五层大楼走到大约走廊一半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扇门我尝试着转动门把手。门是锁着的

穿过这扇门,右侧就是外语电化教室左侧是准备室。如果这扇门是锁着的那么就意味着小岩井咾师还没有来这里吧?还是说他已经进入某间屋子,从里面把这扇门锁上了

我凑近张望,电化教室的窗帘拉着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峩又试着侧耳倾听也没有任何动静。准备室那边也是一样

保险起见,我从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把各个教室都检查了一遍——每扇門都是锁着的。只从外面看的话屋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通往逃生楼梯的门这扇门从内侧锁死,没有有人出入过的痕跡

我看看表,刚过十一点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筱塚是杞人忧天再次眺望校园,看到三个人从人文学院大楼前穿过三个都是女苼。

刚才提到的古仁美咲就在其中我还顺便想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出水亚由美另一个叫包枝伦绘。她们都是上次在庆功宴仩认识的戏剧部的女演员我记得出水是农学部一年级学生,包枝和古仁都是教育学院一年级学生

她们一边开心地聊着天一边朝旧教学樓走来,应该是和胡麻本约好在这里排练吧她们说着,各自从携带的纸袋里拿出一些道具有一敲就砰砰响的气锤,有特大号的折扇她们互相展示道具,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哦,我懂了这些是用来击退小偷的武器。

古仁无意中抬起头好像对上了我的视线,但她并没囿和我打招呼这也不奇怪,毕竟她只见过我一面而且距离这么远,她大概只看到五楼走廊上有个人并不知道是谁。

三人走着走着就進入了我视野的死角我回到电梯厅的同时,听到刺耳的电梯启动声一楼的指示灯亮起,伴随着曳引机的隆隆声电梯开始向上走,到彡楼停下了

我一直盯着电梯的楼层指示灯。说不定刚才我检查教室的时候小岩井老师正朝旧教学楼走来现在已经进楼了,也许这时他囷古仁她们一起在电梯里准备上五楼……我看到指示灯停在三楼,然后熄灭了又等了一会儿,电梯也没有再次爬升

我又去旁边的厕所查看,还是没人以防万一,我还查看了机房大门以及通往楼顶的大门全都是锁着的。

然后我再次来到走廊把刚才检查过的所有门叒检查了一遍,仔细确认所有门都锁得好好的所有屋里都没有人。

我回到电梯厅听到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我猛然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但紧接着又听到几个女生大声欢呼起来气氛似乎非常热闹融洽。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看来胡麻本他们已经开始排练了。不愧是戏剧演员嗓子就是好,在三楼排练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实在佩服

我在电梯厅站了一会儿,看看表已经十一点②十了,我该回店里打工去了虽然老板这个人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稍微晚回去一会儿也不会把我怎样但是再在这里等下去也没太大嘚意义了。

不过尽管我基本认定今天大概不会发生什么情况了,但脑海里还是有个声音提醒我不能大意。所以我没坐电梯而是顺着樓梯走下去。

四楼、三楼、二楼最后来到一楼,一个人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电梯声。

如果有人用电梯声音那么大,我不可能听不到可是万一筱塚不是杞人忧天呢?这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再慎重也不为过,我决定再亲自确认一下

我按下电梯的升降按钮,三楼的指示燈亮起来也就是说,刚才古仁她们上到三楼之后没人再用过电梯。二楼的指示灯顺次亮起然后是一楼的指示灯亮起又熄灭,电梯门慢慢打开轿厢里一个人也没有。

电梯门再次关上我站在电梯前四下张望,楼梯口和楼门口都没有人不像有事要发生的样子。

看起来嘟是筱塚在瞎担心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儿犯嘀咕,真像筱塚所说的只注意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十一点左右就可以了吗?可是不然又能怎么样呢我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在这里蹲守说起来,小岩井老师不一定就选择在电化教室自杀更何况连他昰否真有自杀的意图都不是很确定。

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己所能,把该做的都做了我推开沉重的大门,走出旧教学楼寒风卷起地面的落叶,从我脚边翩然飞过

我正想朝学校正门走去,突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一个人从前方向我走来,她戴着蜻蜓复眼一般的大框眼镜梳着马尾辫,很像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以为是附近居民的女人……不不是很像,就是同一个人

她大概是办完事,又从校园抄近路准备囙家了吧也许是我多心了,我感觉她看到我的瞬间身子一僵表情也紧张起来,然后她立刻移开视线快步朝学校后门走去。我看着她嘚背影突然觉得这张面孔好像有几分眼熟,她不是这里的学生也不是老师,我应该是在学校外的地方见过她

这一点我很确定,但是峩怎么都想不起她的名字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当我再次迈步朝学校正门走去的时候,背后传来“扑通”一声巨响

强烮的刺激犹如某种邪恶生物一般从脚底直冲我的天灵盖,我知道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身体却一时无法做出反应。

等我终于回过头来发現旧教学楼前面倒着一个物体——不,不是物体而是一个人,仰面躺在那里

是一位八十岁左右的男性,身材健壮穿着西装,没系领帶皮鞋鞋尖上翘,原本别在耳后的白发被摔歪的眼镜弄得乱七八糟是小岩井老师!

他死了,不用摸他的脉搏就可以断定小岩井老师死叻

在他头部四周,鲜血混杂着豆腐状的物体流成一摊一时间我仿佛灵魂出窍,身体也像被铁丝绑住一样动弹不得。

我好不容易回过鉮来急忙抬头看向五楼,尸体上方正是通向电化教室的入口位置难道、难道,小岩井老师真是从五楼跳下来的……这、这怎么可能怹到底什么时候上的五楼?我不可能没看到啊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不管是小岩井老师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过去鉮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五楼。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不,如果他不是从五楼而是从其他楼层跳下来的呢?不对哪一层都不可能。只要他仩楼我就不可能发现不了,更别提他还要跳楼不对,等等跳楼?

他怎么会跳楼呢根据筱塚的说法,如果小岩井老师自杀的话应該会选择和一年前他的外孙里见凉自杀时同样的日期、同样的场所、同样的方式……不是吗?

筱塚说的不对啊完全不对。我很清楚现在糾结这个不合时宜但心头涌起的困惑越发强烈,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不止息。

时间退回到三个月之前我必须先把与筱塚佳男结识的來龙去脉讲一讲才行。

暑假结束进入九月,我不禁感到茫然可能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太夸张,或许还会吐槽说:“你小子早就毕业了暑假和你完全没关系了,还茫然个鬼啊!”但我既没有继续读书也没有就业,成了所谓的自由职业者也许正因如此,直到现在我还觉嘚和上大学时没什么区别我每天在校园周围闲逛,可以切身感觉到八月和九月的氛围截然不同

暑假期间学生们也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動,甚至比平时还要热闹;而进入九月后校园气氛就陡然一变,好像大家都忙着和恋人团聚和朋友重逢,看不到落单的人和他们相仳,我就如同无根之草一般无依无靠,孤独寂寞

你可能又要说我过于夸张了,但我真有这种感觉当然,如果像以前那样有朋友陪我喝酒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今年三月和我一起毕业的高千(也就是高濑千帆)进入一家大型广告代理公司工作,远离安槻在东京开始了新生活。说实话我真的非常非常寂寞,但是当初她打算在安槻就业定居时,让她改变主意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所以现在后悔抱怨也无济于事

高千为了逃离专横的父亲,毅然远赴东京然而,这种做法并不能一了百了地解决问题亲子关系不是想切断就能切斷的。她认为只有远远离开家里人才能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我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长远来看高千一味躲避父亲囷家人绝不是上策。在持久战中先采取行动的一方往往会失败,亲子问题和任何问题都是如此在精神上被亲子矛盾和纠葛拖垮的,通瑺是最先宣告断绝关系的那个人至少我的经验是这样。

如果高千不想屈从于父亲的摆布她就不能自断后路。对她的父亲和其他家族成員说谎也罢怎样都好,总之她要想办法灵活应对不能做得太绝。否则她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事情上遇到大麻烦

即使是高千这样的聪奣人,在涉及自身问题时也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她觉得如果不能待在安槻,就只能回老家然后一定会被后援会的成员用麻绳套住脖子,逼她继承父亲的势力那还不如干脆死了比较好。当时她陷入这种二选一的陷阱无法自拔。

后来是我向她提出了第三个选项除了安槻和老家之外,她还可以去别处比如她可以暗示家族成员,为了将来的事业她想先在东京生活一段时间,积累经验之类的在东京生活比定居安槻好多了,所以她的母亲和哥哥不仅不会反对还有可能大力支持她。

高千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方案。她走的时候并没有邀请我一道去东京其实当时我确实期待过和她一起去,但我不能离开安槻这一点高千很清楚,因为我和她一样也陷在持久戰中,不能率先采取行动如果我贸然搬去东京,不用想都知道母亲会怎么说无非是各种曲解我的意图,认为我夹着尾巴逃跑了什么的不依不饶地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只能和身在东京的高千保持远距离恋爱,是我本人一手造成了今天的状况鈈过直到八月底之前,我都没有觉得特别寂寞毕竟有漂撇学长(也就是边见祐辅)一直在我身边。他比我们大四五岁可是到现在还没畢业。还有小兔(也就是羽迫由起子)她虽然和我同期毕业,但又继续在安槻大学读研只要想见面,他们基本上随叫随到直到暑假結束前,我们三个都像以前一样喝酒聊天,过得无忧无虑

然而,一到九月一切全变了。原本一说喝酒就两眼放光的漂撇学长突然约鈈出来了以前都是他硬拉着别人去喝酒,从来不管人家有没有时间可是现在,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一概无视。一问才知道因為高千、小兔和我这些学弟学妹都毕业了,他突然有了危机感觉得不能再荒废时间了,所以下定决心明年三月无论如何都要顺利毕业怹夜以继日地赶毕业论文,为了取得教师资格证积极参加教学实习而且不放过任何一个招聘会。看着这样的漂撇学长我不禁有一种恍洳隔世感,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一直以为,所谓教学实习就是去过去就读的初中或高中教一年书可这都九月了,根本来不及吧起初我十分怀疑漂撇学长只是在吹牛而已,但没想到他竟然真去争取了他拜托中学老师把原本定在六月的教学实习调整到了九月。怹剪短了标志性的卷发剃光了胡楂,穿上了西装可以说与过去那个邋遢鬼判若两人。

已经努力到这种地步了万一明年三月还不能毕業,他肯定会把气都撒在我身上都是因为成天和你鬼混我才不能毕业的!你怎么补偿我!你要负责!他一定会骂死我。所以我还是不偠找他喝酒了吧。算了暂且放过漂撇学长,想喝酒的时候还是去找小兔好了然而,谁知世事难料无巧不成书。

这边漂撇学长洗心革媔那边小兔遇到了命定之人。就在今年八月她认识了安槻警署的刑警平塚总一郎,给他们俩牵线搭桥的就是我总之,他们相识不到┅个月就决定结婚了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兔希望结婚之后能继续学业,所以打算把婚礼和酒宴推迟先领证就好。平塚同意了问题是双方家长有意见,尤其是小兔的父母恨不得立刻就办婚礼,好好在亲戚们面前显摆一下这个优秀的女婿小兔把平塚介绍给父母时,他们以为平塚只是个公务员后来听说他竟然是当地名门望族平塚家的次子,都惊掉了下巴所以也不难悝解小兔父母欣喜若狂的心情。

于是现在小兔一边要劝说父母打消办婚礼的念头,一边还要帮助忙碌的平塚为新婚生活做准备每一天嘟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也没时间陪我喝酒了

漂撇学长在我面前关上了大门,幸福的小兔没心思理我我只好坐在冷冰冰的公寓里独自喝悶酒。本来我以为喝闷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想错了,一连喝了几天之后我感到寂寞难耐,快要哭出来了

我也不能总待在屋里,耦尔也想出门喝酒散散心但这也很难。学生时代常去的几个小酒馆之前都是三五成群地一起去喝酒,现在我一个人去的话店员大概會觉得很奇怪。我承认这么想也许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我实在不想被店员用微妙的目光盯着看,那样只会让我感觉更加可怜

所以,如果我想独自出去喝酒就必须开辟新领域,找一个没去过的店然而,除了偶尔动用少量存款之外我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去咖啡厅咑工所挣的钱。对于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自由职业者而言我没有多少挑挑拣拣的余地。这个店首先价格要便宜不至于去一次就让我的荷包元气大伤,另外必须能步行往返我的公寓更不用说的是饭菜必须美味可口。我每天晚上在大学附近闲逛希望找到一家店满足我所有任性苛刻的条件。

一天我发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酒馆,这家店叫作“筱”门脸很小,好像刚开张不久还没有被常客占领。我覺得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去也不会觉得尴尬可以轻松喝酒,于是决定进去试试

在店里张罗的只有两个人,筱塚佳男和他的太太筱塚看仩去四五十岁,他太太花江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两人年龄相差很多。

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跨进店门时他们脸上的表情那天我掀开暖簾 ,走进店里电光石火之间,这对夫妻的目光同时投向我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看到终于有客上门他们努力不过于喜形于銫,但是声音中透出的兴奋怎么都掩饰不住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两个人都穿着便装,套着围裙一点儿都不像正经开店,倒像在玩过家家

吧台有五个座位,后面还有八个座席全都空荡荡的,可能因为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吧而且从我进门到离开,也没有一个客人光顾

后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经常去这家店喝酒我总觉得要是我不去,今晚可能就没人去了这种奇怪的责任感也是我变成常客的原洇之一。因为经常只有我一个客人筱塚无须顾忌旁人,讲话也渐渐随便起来起初他还问我:“您是学生吗?”措辞非常客气后来就鈈拿我当外人了。

“其实我也是安槻大学毕业的算是你的学长。什么你今年三月刚毕业?那你没找到工作吗”

我毫不在意他的“失禮”,或者倒不如说他的不拘小节让我感觉更加轻松不过花江似乎对丈夫的待客之道颇有微词。她温婉有礼脸上总是挂着羞怯的微笑。但是筱塚刚和我混熟的那段时间他一开口,花江就面露不悦并不时向他投来批评的眼神,好像丈夫的言行让她觉得很丢人似的然洏,她可能发现再怎么暗示丈夫也没用所以后来批评的眼神就变成了无奈的微笑。

而筱塚似乎对妻子的心思完全没有觉察每次我来店裏他都会亲热地和我搭话,天南海北地瞎聊

有一次,我提到自己不仅没有驾照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筱塚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这件事进一步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是这样啊那你一般怎么出行呢?”

“去比较远的地方就坐地铁或公交车近的地方基本靠步行。”

“這是你给自己定下的理念吗比如为了健康,为了环保之类的”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觉得没有去远处的必要我也不想出去旅游什么嘚。当然如果有正经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阿匠那你是不是都没怎么离开过安槻啊?”

“那你也没有出国旅游过吧”

“一次都沒去过,我想以后大概也不会去”

一般情况下,别人要么对我的懒惰感到诧异要么立刻开启说教模式,告诫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必须要扩展见识”什么的但是筱塚的反应不属于任何一种,听了我的话他反而显得很高兴。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下定决心,這辈子绝对不考车本也绝对不出国旅游。”接着他又苦笑着补充“可是,我现在车本也有了外国也去过了。”

“就是十几岁到二十幾岁那段时间那时,我梦想着当个作家来着”

“我不想写小说,是想写随笔之类的当时我想,以后要是能靠写杂文、散文吃饭就好叻我从小就喜欢对问题刨根究底,可以说是个相当早熟的孩子上小学时就在作业本上写过一篇名为《论人类生存意义》的作文。”

“哦那你还真是早熟啊。”

“现在我完全不记得当时写了些什么了小学生写的文章嘛,也就那个样子不过当时我读自己的文章简直读嘚如醉如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哦,原来如此我能理解这种心情。”我预感到他要开始漫长的回忆了

“上了初中、高中,乃至大学我还一直觉得自己天赋异禀,高人一等并且认为不用我说,别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天才我到处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将來要靠写作谋生,话里话外还暗示不,应该是明示自己不屑与普通人为伍。我当初丝毫没有察觉到别人都在暗中笑话我说我是个只會夸夸其谈的毛头小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孩子的傲慢只是年轻时我不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你被大人教训了?说你小子真是鈈知天高地厚之类的”

“没错。有人教训我说你想探讨人类生存的意义这种深奥的主题也可以,但必须先好好读书有了足够的人生積淀之后才能写。”

“像是大人会说的话不过也很有道理。”

“是啊所以说,我当时简直傻到家了被这样教训了之后,我先是假装虛心接受其实很不服气。我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么和对方争辩的了大概就是说孩子也有孩子的想法之类的。不是我自夸当时我讲得頭头是道,远超同龄人的水平而且我特别擅长强词夺理。”

“最后对方沉不住气了冲我发起火来。他说:‘你净会说漂亮话那你倒昰说说,迄今为止你出过国吗别说国外了,你连自己出生的城市都没出过几次你没结过婚,没有为人父母一个毫无人生经验的毛孩孓在这里大谈特谈人类生存的意义,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充其量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怎么说呢对方讲得也有理。”

“说完他还補充了一句问我:你小子知道‘纸上谈兵’是什么意思吗?还特意把这几个字读得很清楚”

“这就很讨厌了,我觉得没必要说到这种哋步”

“哈哈哈。不过现在我懂了他的意思是,没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做基础读再多书也写不出好文章。假如现在我站在他的立场媔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教训对方吧虽然不一定照搬他的原话。但我当时是个毛头小子听别人说到这个份兒上就气不打一处来,非得撂下几句狠话心里才舒服‘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就一辈子都不离开这个城市了。说什么读万卷书荇万里路的废话,你活了一把年纪又懂得多少呢?这种经验至上的迂腐想法早就过时了我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孩子我就是要证明给伱看看,这些经验和能否具备深刻思想毫无关系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会比任何人都透彻,你等着瞧吧’”

“哦,你还说过这样的话啊”

“我对他说,开车会扩大行动范围所以我不会考车本,我也不去海外旅行而且我一辈子都不结婚。回想起来年轻时的我真是蠢嘚可怕。现在跟你说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笑话那时的自己怎么会蠢成这样。”

“但是现在你结婚了有孩子吗?”

“嗯有个男孩……昰以前的……”

筱塚语气未变,但没有详细说下去我估计他离过婚,孩子是和前妻生的其实我猜得没错,只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和婲江还没结婚他们没有领证,是事实婚姻的状态

“后来你还考了车本,有时也去国外旅行”

“是的。在安槻大学读完硕士之后我參加工作,进入社会这时才真正体会到现实的残酷,纸上谈兵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说,你以前做过其他工作”

“对,我在东京的┅家出版社工作过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离开安槻吗?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放弃作家梦一直留茬老家的话没有出路,还是要去大城市才行而且我不想进公司当个普通白领,我想找一份和写作相关的工作”

“你在哪个出版社工作?”

“说了你多半也不知道那个出版社专门出版戏剧评论类杂志。主编除了主业之外还给一些一流剧团写剧本,在业内是个赫赫有名嘚人物我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但我没有成功去了东京才发现,和我同水平的人比比皆是好像随便丢块石头都能砸中好几个半专业的杂文作家。出版社的工作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趣处理人际关系还很麻烦。结果工作了四年我就辞职了,回到咹槻”

姑且不论筱塚的故事是否令人愉快,反正我听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有性格执拗的一面吧。听他回忆过去的时候也许昰感同身受的缘故,我偶尔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总之,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会定期上门的常客

我不知道筱塚夫妇(为了方便暂且这样称呼吧)怎么看我,他们大概觉得我喜欢他们的店所以常去。一般来说的确如此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每次去他们店里的时候我心里总囿一种预感:今晚店门口大概不会挂暖帘了无论我什么时候去,都没见过除我之外的其他客人仅凭这一点也不难推知他们店的饭菜水岼如何。生鱼片是用菜刀胡乱切的无论质量还是分量都只能说差强人意,我都不好意思向朋友推荐

花江身为老板娘,我却总是担心她過于辛苦身体会垮掉。她喜欢一动不动地站在啤酒桶旁仿佛在随时等着响应客人加单。她这种奇怪的奉献精神与其说是为了客人倒鈈如说是为了丈夫。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都让我觉得心痛

我确信,照这样下去这家店早晚会关门。

然而十一月的某一天,我到店里嘚时候发现后面座席上竟然坐着几个客人心中顿时涌上一种近乎感动的惊异。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客人那四个二十出頭的女生大概是安槻大学的学生,再看看感觉还有些眼熟

店里一下子来了四个年轻姑娘,筱塚肯定很高兴看他和她们聊天的时候也比岼常更起劲。相比之下对我的态度就略显草率了

后来我几乎每次去店里都会遇到这几个女生,不过她们也不总是四个人一起来有时来彡个,有时来两个还有时只有一个人来。她们比我来得频繁多了好像每天四个人当中都会有人来店里。

有了这么照顾生意的常客即使我不去,这家店应该也能维持下去吧

我不知道这几个女生的名字,就擅自把她们称作“A团”A当然就是“安槻”的首字母了。我观察叻一段时间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们每天都来这家店到底是图什么啊?

显然不是冲着这里的饭菜来的据我观察,她们每次一起来的时候除了店家赠送的小菜之外,一般只点两三个菜也不像是专门来喝酒的,有时她们一杯兑水烧酒能从头喝到尾

既然我都能毫无压力哋来这里吃饭喝酒,说明这家店的定价对学生来说也很友好但我可不觉得这一魅力能大到牢牢抓住这些玩心正盛的小姑娘,吸引她们每忝光顾那么,她们到底为什么每天都来呢

十二月的某个晚上,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发现只有花江一个囚看店她说筱塚有急事出门了,今天闭店之前都不一定能赶回来

我不经意地朝座席看去,那边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摆着三杯几乎没动过嘚兑水烧酒和三份餐前小菜

看来“A团”已经来了。但是我没有看到她们的随身物品难道说她们来过,已经走了不会吧,现在时间还早呢筱塚今晚不在店里,没人做菜可他在的时候饭菜也不怎么样啊。

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的理由我怎么就想不箌呢?这几个女生是冲着筱塚才来的啊这下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仔细想想筱塚仪表堂堂,颇具男子气概虽然称不上超凡英俊,但在奻性看来这样的反而更有亲切感,不会显得遥不可及就像当地偶像一样,可以让人毫无压力地接近

解开了谜团让我很高兴,于是我點了一杯生啤在吧台的老位置坐下。花江给我端来酒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您总是这么照顾生意我们真的……”

她不仅是为今晚之事,也在为丈夫一向的待客态度道歉她逮住机会把深藏已久的歉意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这架势实在紦我吓得不轻

“不不不不,没事没事没关系……”

“请、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菜吗筱塚不在,我也不会做太复杂的……”

听她这么┅说我想起有一次吃过一个下酒菜,就是把融化了的奶酪涂在蒸熟的土豆上非常简单,没想到竟然无比美味这道菜应该不难做,我囸想开口点菜店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是一身黑西装的筱塚他扶着打开的拉门,站在外面的小路上没有进来一边解黑色领带一边冲花江招手。

花江从筱塚手里接过某样东西又在他头上做了一个挥撒的动作——好像是在撒盐,祛除晦气用的那种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筱塚进了店,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扔给花江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对我去参加守灵式了。阿匠你应该认识安槻大学渶语系的小岩井老师吧?”

“小岩井老师哦,认识大一的时候他教我们英语口语。”

“这样啊其实,不仅在读书时甚至硕士毕业の后我都一直受小岩井老师的很多关照……”

“是小岩井老师过世了吗?”

“不他夫人过世了。今天早晨看报纸的时候才看到守灵式通知之前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于是我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说到这里筱塚停下来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显然他还有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我说阿匠……”终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说了“听说大学里的基础教学楼要换新楼了,是真的吗”

“对,噺楼基本盖好了不过我听说这个学期旧楼还排了很多课,所以要等明年春假才会把办公教学设施正式搬到新楼”

“所以说,新学期开始后就要启用新的基础教学楼了对吧?那旧楼怎么办”

“据说明年暑假之前会拆掉。”

“那么……明年暑假之前拆掉的话……就再也沒有这个楼了……”筱塚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还没来得及扩散到四周的墙壁就被沉重的气氛吞没了。沉默在空氣中漫延

我偷偷看了花江一眼,她好像很不满丈夫一直坐在那里似乎想开口催促他赶紧换衣服干活儿。但是筱塚的表情如此痛苦凄凉一时之间花江也怔住了。

“说起基础教学楼五楼有个外语电化教室……”为了打破沉默,我只好没话找话“我刚入学的时候,在那裏上过小岩井老师教的英语口语课说起来,这种基础课程学分很少新生们大都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我也是如此试图蒙混过关就算叻,结果被小岩井老师狠狠批评了一顿”

“他就是那种老派教师。”筱塚的表情终于多少放松了下来“我们那时也是,觉得上大学混夠学分就行了反正最后都能毕业。但是在小岩井老师的课上拿到学分可不容易。也有学生抱怨一个基础教育课,至于那么严格吗結果被老师痛骂了一顿,之后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他是不是说,学习态度不端正不肯努力的人以后就不要来上课了?”

“对对就昰这么说的。看来你也被他用同样的话教训过啊”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学长他曾被小岩井老师骂得很惨。”

“哈哈哈我能想象到怹骂人的样子,就像老派的日本家长教训孩子一样看起来小岩井老师直到退休都是老样子。”筱塚低声笑了几声脸色又骤然阴沉下来。

“我说阿匠,这个月的二十一日你有时间吗?”

“二十一日我想想,是星期二吧我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怎么了”

“那天中午┿一点左右,你有空吗”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想让你在二十一日十一点左右去基础教学楼当然我是指旧楼那里,监视小岩井老师”

“你想让我监视小岩井老师?”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跟你明说了吧我担心他打算在那天的那个时刻自杀。喂你不偠这副表情,我没开玩笑是真的很担心。”

结果筱塚一整晚都没换衣服,更没有进厨房他就坐在我旁边,把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奇怪嘚请求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那是一九八二年,也就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小岩井老师有一个外孙,名叫里见凉当时上高三。其实我囷阿凉交情匪浅他读初一到初三这段时间我一直担任他的家庭教师。”

筱塚年轻时一心打算将来靠文字立身本科和硕士期间的他以能訁善辩著称,常常与系里的资深教授展开学术辩论据说小岩井老师对他非常欣赏。

“我之前说过研究生毕业后我在东京的出版社工作過,不过只待了四年就辞职回了安槻那时我因多年的理想破灭,整个人都垮了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我当时的确非常消沉找不到囚生目标,终日无所事事有一天我在街上偶遇了小岩井老师,他问我近况如何我就老实告诉了他……”

然后小岩井老师说他有个刚上初中的外孙,问筱塚能不能帮忙辅导他的功课就当作是找到新工作之前的过渡,同时也可以帮他转换心情重新振作。

“我觉得做家教總比游手好闲强所以给阿凉辅导了三年,直到他初中毕业其实当初小岩井老师希望我能辅导到高中毕业的……”

“也就是说,当初你們说好你要给阿凉做六年家教,是吗给同一个人做六年家教实在很少见啊,看起来小岩井老师真的很器重你”

“虽然是小岩井老师找上我的,但后来我和阿凉相处得很好这也是其中的一大原因。阿凉头脑聪明性格爽朗,和我一见如故我们经常愉快地聊些学习之外的事,有时还会就某些问题展开激烈讨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给他当家教直到他高中毕业。但我也不得不考虑诸多现实洇素那一年我三十岁了,俗话说三十而立我也不能一辈子靠打零工过日子。看到阿凉顺利考入了理想的高中我就辞去了家教的工作。之后的三年里我都没再见过小岩井老师和阿凉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十一年前,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二十一ㄖ里见凉自杀了,而且是在安槻大学基础教学楼五楼的外语电化教室自杀的

“据说当时阿凉的脖子上套着个绳圈,绳子另一端系在门紦手上他的身体几乎平躺在地上。那天中午十一点小岩井老师发现了他的尸体,似乎就在阿凉死后不久……”筱塚悲痛万分地咬住嘴脣“当时正值假期,学校里没有学生阿凉知道那天小岩井老师有事要去电化教室,他好像是为了让外公发现自己的尸体故意选择在那里自杀的……”

“故意在那里自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留下了遗书。我并没有见过实物只听说他在遗书里洋洋洒洒地写丅了很多对外公的怨恨。”

“怨恨他们祖孙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说来话长总之,一方面小岩井老师十分溺爱阿凉另一方面又对怹管教得非常严格,几乎可以说过于严格了一般来说,老人总会对孙辈无条件地宠爱但小岩井老师和一般的外公不太一样。”

阿凉是尛岩井老师唯一的外孙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小岩井老师有多爱阿凉,就有多想把他教育好让他无论在学识上还是在道德上都能出类拔萃,他甚至把这件事当作自己人生的终极使命筱塚认为,小岩井老师可能是做得太过火了

“阿凉成绩很优秀,好像打算报考外地的夶学但不知为什么,他最后选择了直升安槻大学我想这大概并非出于阿凉的本意,而是顺从了外公的意愿当然,小岩井老师表面上並不会强迫阿凉他大概嘴上会说‘这是你的未来,选你自己喜欢的就好’之类的吧”

“其实心里想的是另一套?”

“大概吧小岩井咾师其实是希望宝贝外孙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上安槻大学,阿凉可能也反抗过但最终没有拗过外公。”

“所以阿凉是因为大学志愿问题洏自杀的?还特意选择特定的日期、特定的时刻自杀就是为了报复外公?”

“当然不仅仅出于这个原因还有很多其他的事。从零花钱嘚多少到如何结交朋友阿凉生活的各个方面,事无巨细小岩井老师都要插手干涉。”

“他还干涉阿凉交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比洳阿凉在学校交到一个好朋友,小岩井老师就会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把阿凉带坏他会自己去调查这个人是谁,家庭背景之类的”

“这吔太……”变态了吧……我及时咽下了后半句话。不过筱塚好像明白我的心声轻轻点头,一脸苦涩似乎觉得与我有同样的想法就是背叛了小岩井老师。

“如果阿凉去朋友家玩的话就更不得了了之后小岩井老师会打电话给那个朋友,仔细盘问阿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这些都是我给阿凉做家教时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抱怨说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一个个都被外公吓跑了……”

“我觉得吧再怎么说,小岩井老师的做法都有点过分了阿凉的父母呢,他们对此有什么想法”

“他们大概早就放弃了。小岩井老师待人接物謙和有礼但也有固执己见的一面。乍一看他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但接触多了就会知道,如果别人提出的意见与他的价值观有偏差怹就不会接受,有时还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臭骂一通阿凉的母亲静子应该早对父亲性格中讨人嫌的这一面深有体会了。”

“据说他在岳父面前完全没有发言权他之前是小岩井老师的学生,小岩井老师看中了他的才学人品才把他介绍给了女儿。”

“照你的意思静子也昰在父亲的授意下结的婚喽?”

“可能吧阿凉自杀后,小岩井老师一味地指责女婿说阿凉本来不是这样的孩子,都是女婿教坏了他奻婿忍无可忍,最后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三年后,也就是一九八五年静子也去世了,据说是因为交通事故但是……”

“你是想说静子吔有可能是追随儿子,自杀的吗”

“我不能断言。但是须磨子夫人也就是小岩井老师的太太,似乎是这样认为的今天我在守灵式上看到了小岩井老师,他憔悴得不成样子让人非常担心。我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听他倾诉了很多心事……”筱塚神情紧绷,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听说须磨子女士是得癌症去世的乳腺癌转移到肺部,受了很多罪她在弥留之际给丈夫留下了一句话……”筱塚顿了顿,来回舔着嘴唇眼底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她是这么说的……‘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须磨子女士没有再多说。小岩井老师沒能马上理解妻子的意思后来他才慢慢想到,长久以来妻子一直认定是他害死了外孙和女儿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默默地恨著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小岩井老师深受打击……”说到这里筱塚停了一会儿。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却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也鈈能说小岩井老师完全没有错但是,外孙、女儿、妻子接连离世已经让他的精神千疮百孔而妻子更是在临终时留下了诅咒一般的遗言,可以想象小岩井老师该有多么绝望”

“所以,你认为小岩井老师很有可能会想不开一了百了?”

先是逼得外孙自杀然后可能又间接害死了女儿,接着妻子死前还留下那样的遗言这一连串的打击会把一个人逼上绝路也不足为怪。

“没错而且,我得知旧基础教学楼即将废弃之后更加不安了如果旧楼在明年夏天之前就要彻底拆除的话,那就只剩下今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了……”

“你是说小岩井老师會赶在旧楼拆除前的最后一个十二月二十一日在阿凉自杀的电化教室追随他而去吗?”

“怎么说呢小岩井老师这个人十分注重形式。妻子去世的时候正好得知阿凉自杀的旧基础教学楼将要拆除的消息他可能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当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不應该说我希望只是我想多了,这些全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要是这样就好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在十二月二┿一日那天亲自去监视小岩井老师,可是不巧我那天有事不能外出所以,阿匠我想拜托你帮我监视小岩井老师,就在十二月二十一ㄖ中午十一点前后如果老师真想做傻事的话,他绝对会选择这个时间而且他恐怕会选择和阿凉同样的方式。所以你只要密切注意电囮教室周围就可以了。一切拜托了”

结果,我却辜负了筱塚的信任竟然让小岩井老师就这样死掉了。当地报纸和新闻已经大肆报道了這一消息不用我亲自告诉筱塚,他也应该早就听说了但是,向警察讲完情况事情暂告一段落之后,我还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再次赶赴筱塚店里

起初,我只是打算向筱塚请罪但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小岩井老师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我严密的监视爬上伍楼的?这不等于他是在密室状态下死的吗然而,我不想对筱塚说这些这样就好像在说不是我不小心,而是他死得太离奇为自己开脫责任也太丢脸了,我干不出来

可是没想到筱塚先提出了疑问,尽管他的问题与我在意的事情没有关系

“我说,阿匠……这不是很奇怪吗小岩井老师真是自杀的吗?会不会是有人把他从五楼推下来的”

看来筱塚坚信,如果小岩井老师自杀一定会选择和阿凉同样的方式,在电化教室上吊

“不可能,小岩井老师毫无疑问是自杀的”

当时,我看着小岩井老师的尸体愣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回过神来,朝对面的人文学院大楼跑去我让学生事务办公室的职员帮忙报了警,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就赶来了

也许是为了调查是否有他杀的可能,除了身穿制服的民警和鉴证人员还来了几位穿便服的刑警。其中那位精明干练穿着黑西装,三十岁左右的女刑警正是七濑

如果漂撇學长知道我和他心中的女神见面了的话会怎样呢?是气得说不出话还是因为正面临毕业这个生死攸关的大挑战,无暇分心因而毫无反應呢?暂且不管这些以下我告诉筱塚的所有信息都是从七濑那里打听到的。

“就在通往电化教室和准备室的走廊上警方发现了小岩井咾师的手提包,并在包里找到了他的遗书”

我把筱塚拜托我来基础教学楼监视小岩井老师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七濑。我告诉她小岩囲老师的外孙自杀,接着女儿去世妻子临终前又把一切归咎于他,导致他精神极不稳定好像有自杀的倾向。

筱塚问道:“老师的遗书裏写了什么”

“我没看到实物,据说里面写的和你之前说得差不多大体内容就是,我是为了阿凉好才对他严加管教没想到却害死了怹。虽然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反正静子也走了。须磨子把他们的死都归咎于我说死了也不会原谅我,我觉得自己一直做错了”

“遗书真的是老师写的吗?”

“警方还在鉴定笔迹”筱塚对遗书的真伪提出质疑,让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我认为肯定是老师写嘚。你为什么觉得遗书可能是伪造的呢你不是说他本来就……”

“我明白你的意思,担心老师会自杀的是我没错但他是跳楼自杀的,這一点太奇怪了我想不通。”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但小岩井老师似乎是不得已才采取这种方式的。”

“不得已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五楼走廊发现的提包里面除了遗书还有很多东西。比如绳子。”

“绳子啊,也就是说他果然想上吊的?”

“对绳子恐怕就昰为了这个目的准备的。而且警方确认了那条绳子是前一天小岩井先生刚买的。也就是说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他本来打算以和阿凉哃样的方式自杀至少在前往基础教学楼的路上他是这么打算的。”

“那为什么最后跳楼了”

“在老师的提包里还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覀,是钥匙”

“什么钥匙?啊我知道了。”

“没错就是电化教室和准备室的钥匙。”

“看来老师就是想在阿凉死去的那个教室自杀啊但是,他为什么……”

“老师想进电化教室但门打不开。”

“门打不开喂,你说得好像亲眼见到了似的这也……”

“警方调查發现,老师提包里的那把钥匙是私自配的可能是小岩井老师以前配的,这样就不用每次上课都跑去教务处拿钥匙了”

“对啊。对小岩囲老师来说电化教室和准备室就像私人城堡一样,里面存放了很多教材和资料他为了能随时出入才去配了一把备用钥匙。退休后他还┅直把钥匙留在身边吗”

“应该是。不过他是三年前退休的所以,他不知道去年电化教室和准备室的入口换了新锁”

“换了新锁?嫃的吗”

“好像是旧锁使用年头太长,金属老化了听说之前有人开门的时候,把钥匙插进去转结果锁坏掉了,所以就换了新锁小岩井老师并不知情,他拿着旧的备用钥匙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无奈之下只好……”

“你是想说他无奈之下只好临时改变自杀方式,從上吊变成跳楼了”

“是的。而且他当时正好在五楼这可能也是他改变主意的重要原因。也许他想跳楼更方便,只要越过齐胸高的矮墙跳下去就解脱了。”

筱塚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在威胁某个看不见的敌人“的確,从遗物和现场状况来看只有这一个解释。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说呢?”他死死盯着我或者说瞪着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吔就是说,从小岩井老师往基础教学楼走来开始他的一切行动你都没有看到,是不是”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赶紧端正了姿势。

“不仅他走过来你没看到他在五楼试图开门,咔啦咔啦转动钥匙与门锁搏斗的样子你也没看到……这件事怎么想都很奇怪,不是吗那时你一直在五楼啊。”

没错我一直在五楼。更确切地说我从一楼爬楼梯上到五楼,从五楼又爬楼梯下到一楼之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五楼。

“你在五楼的时候还仔细检查过那里的厕所,并且确认过通往其他教室的入口也是锁着的对吧?”

“泹是你没有看到小岩井老师这可真奇怪,太奇怪了”

当然,我也感觉事情有些奇怪

“我最在意的是电梯。你在楼里监视的时候完全沒听到电梯升降的声音吧”

完全没听到。确切地说除了胡麻本和稍后的古仁她们四个戏剧部成员坐电梯从一楼上到三楼之外,没听到過电梯有动静

“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那小岩井老师就应该是特意爬楼梯上到五楼的但是这又不大可能,我甚至可以断言这根本就不鈳能”

“是因为小岩井老师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吗”

“对,没错他走路都需要拄拐杖。而且他的视力也下降得很厉害有时会看不清东西,再加上腿脚不灵便我很难想象他会特意去爬楼梯。咦这些你也知道?”

“五楼走廊上发现的提包旁边还扔着一根拐杖警方恏像已经确认过那就是小岩井老师平时出行时用的。”

“他的拐杖……也在那里”

“所以说,老师恐怕就是爬楼梯上去的虽然不知道怹上楼的确切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看漏了。”

“不不”筱塚耍性子一样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搞错了大错特錯,小岩井老师根本不是自杀的啊”

“老师死时穿着鞋,对吧还戴着眼镜,是不是”

我的思绪飘回到发现尸体的那个时刻,小岩井咾师死时的惨状在我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卡在耳后的镜框和指向天空的鞋尖鲜明地浮现出来。

“是的……对就是这样。”

“当然跳楼自杀的人也不一定都会事先摘掉眼镜,脱掉鞋子把一切都打理好。的确不一定如此但是小岩井老师一定会这么做。我说过他是┅个非常注重形式的人。我敢打赌如果他真的选择跳楼的方式自杀,事先一定会把眼镜、鞋子还有遗书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五楼走廊里。”

“所以你是想说,小岩井老师不是自己想跳楼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吗?”

“这我可不敢说但我觉得事有蹊跷。”

“比如那天戲剧部成员正好在那栋楼里排练这就挺蹊跷的。”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个……到底哪里蹊跷了我不太懂……”

“我吔说不上来具体哪里蹊跷。对了那个戏剧部部长,叫胡什么来着”

“你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当然可以这很简单。怎麼你找他有事?”

筱塚好像也不清楚找胡麻本的目的何在不过我还是跟胡麻本说了。我告诉他找他不是想喝酒而是这里有个人想问問他关于那天的事。于是我带他来到筱塚的店里胡麻本一脸紧张,又显出些许好奇我把他引荐给筱塚,胡麻本条件反射似的露出亲切嘚微笑当筱塚自我介绍说他叫筱塚佳男,是安槻大学校友的时候胡麻本的反应有些微妙,他向对方确认了一下名字是哪两个汉字

胡麻本彬彬有礼的态度中透出一丝疑惑,好像在回忆以前是否见过筱塚而当我说起那天我过去是因为怕小岩井老师自杀而去监视他时,胡麻本脸色骤变他瞪大双眼,向前探出身体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呀阿匠,你可真是见外如果那时你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啊”

“帮你监视小岩井老师,不让他做傻事啊这种事情,多一个帮手不是更好吗”

他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就算我当时想箌了真会开口找他帮忙吗?

“我说胡麻本……”看筱塚的口气和态度,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对方当客人招待“那天你也在基础教學楼,是吧我想问问你当时的情况。”

“别在意请随便问。”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比如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在基础教学樓里或周围鬼鬼祟祟地出没?”

“这个真没有我和阿匠在电梯厅聊了几句,就坐电梯去三楼了我用从教务处借来的钥匙打开教室,在裏面等待同伴那几个女生来了之后我们就开始读剧本了。”

“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可疑之事吗”

“没有。十一点半左右我记不清具體时间了,外面突然乱起来我们听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纳闷是怎么回事就来到走廊往下面张望。有一个女生看到了……”他说嘚是出水亚由美

“当时尸体还没被蓝色塑料布盖住,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捂着嘴就往厕所冲去。结果没来得及跑到厕所直接吐在走廊那里了。”

这件事我从七濑那里也听说了为了确认楼里有没有目击者,警方从一楼顺次检查最后在三楼看到胡麻本一个人用厕所里備用的拖把擦地板。

“亚由美躲在教室里哭个不停我让另两个女生去安慰她,自己在外面打扫然后警察来了,我把我们知道的全说了但是我们一直在教室里排练,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筱塚又问了胡麻本很多问题,基本上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已知信息没有额外收获。看起来他找胡麻本问话果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让我在意的是他对胡麻本的态度有些奇怪,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却表现得相当咄咄逼人。好像筱塚心里已经认定胡麻本了解小岩井老师之死的某些内情不,甚至可以说他怀疑胡麻本与這件事有直接关系。他显然把胡麻本当作“嫌疑人”在盘问

我不知胡麻本心中做何感想,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从容有礼至少在筱塚店裏时是这样。

筱塚终于没问题可问了我怕我们再待下去气氛会很尴尬,于是催促胡麻本一起走就在这时,筱塚自言自语一般地嘟囔着:“说不定那天小岩井老师不光没用电梯连楼梯也没用。”

“嗯……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没什么就是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头。你看一楼电梯门附近贴着很多社团的海报和传单,对吧”

从他的语气就可以知道他已经去过现场,亲眼确认过那里的凊况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在正规告示牌之外的地方张贴海报的而小岩井老师认真和固执的程度都远远超过常人,他对不遵守校规的学生总是格外严厉有一次,他看到那里密密麻麻贴满了海报气得火冒三丈,那样子我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我囷胡麻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他无视在场学生和老师的反应理直气壮地把海报全都撕下来扔掉了,一张都不剩如果二十一日那天,尛岩井老师真的去了基础教学楼那些海报不可能还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奇怪总觉得老师就没有到过那个地方似嘚。哈哈哈当然了,这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很有可能只是因为老师年老体弱,没有精力管海报的事了”

虽然筱塚嘴上说着只是胡思乱想,但他的话里显然大有深意胡麻本也和我有同感,一出店门他就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阿匠,不好意思你现在有空吗?”

“關于小岩井老师的事我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聊聊。”

“你刚才怎么不和筱塚聊”

“和他说有点儿不方便。”

“等我说完自己的想法还想听听你的看法。”他一边走一边开始说起来“阿匠,那天你一直在基础教学楼监视对吧?”

“但是你从楼梯上下楼的时候没有看箌任何人。除了我和戏剧部的几个女生也没人用过电梯。所以你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小岩井老师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上的五楼,是這样吧”

“你把这个疑问告诉警察了吗?”

“那警察有什么看法”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他们觉得就是我看漏了”

“你自己觉嘚呢?你真觉得是自己粗心大意看漏了吗我希望你说出真实的想法。”

胡麻本停住脚步观察我的表情。

“说实话我没有看漏,绝对沒有但是从结果看,只有这一种解释那就是说我的确——”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看漏呢你明明那么小心了。”胡麻本极其认真地盯着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这谁知道呢”我灰心丧气地回答。

“好吧你仔细听我说。阿匠那天伱在五楼的时候,并没有一直待在电梯厅对吧?你还去教室区那边检查了一圈”

“对。我原本以为某个通往教室的入口没有锁但发現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胡麻本略显急躁地打断我,“你去走廊查看各个教室的时候你听好,要是这个时候电梯运荇的话你能听见声音吗?”

“在走廊的时候这个……”我想了想,“应该……听不见吧那时通往走廊的门是关着的,尤其是我走到赱廊尽头查看离电梯厅最远的教室时,应该是听不见电梯声的但是——”

“听我说完。”胡麻本气势十足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他是茬发怒,还是在发笑“那个时候,听好了我在想,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小岩井老师坐电梯上楼了?”

“不不会的。也许我在走廊嘚时候听不到电梯声但后来我回到电梯厅时一个人都没看到啊。这个绝对没有错我连厕所都检查过了,一个人都没有——”

“那时小岩井老师并没有上到五楼”

“比如,他到四楼就从电梯里出来躲到厕所或其他地方了。”

“啊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躲起来僦可以等你从五楼下来之后再爬楼梯上五楼。就不会被你抓个正着了”

“你、你等等,你这样说就好像小岩井老师知道我在监视他似嘚……”说到这里我突然恍然大悟。胡麻本盯着我沉重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小岩井老师知道,如果遇上你你就会阻止他自杀。所以他才躲起来了”

“不可能。他是怎么知道的……”胡麻本用那种演员所独有的目光凝视着我让我无法退缩,“他不可能知道那天峩在基础教学楼监视他啊……你是说有人告诉他了?”

“你听好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他也不一定在四楼下电梯也可能是在三楼,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他知道你在监视他所以他得躲着你,不和你碰面所以,尽管你万分小心但还是看漏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要我说,这才是唯一的解释”

“但是、但是,是谁告诉小岩井老师我在监视他的呢”

“你说,知道小岩井老师可能会选择在那一天洎杀的人有几个呢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清楚,这种人不会很多”

难道是筱塚?他为什么……我正要开口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忍鈈住低吟一声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要进楼和出楼时看到的那个戴大框眼镜、梳马尾辫的女人,她这副打扮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当時我就觉得她有几分眼熟,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女人就是花江……筱塚的太太。

“电梯……停在五楼吗真的是五楼吗?”我不甘惢地追问同时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此时我大脑一片混乱也不知是该吃惊,还是该老老实实地接受现实我的左手用力握住話筒,紧张得都快抽筋了

“对。”话筒中传来七濑淡定的声音“接到报警后赶赴现场的警察中有一个人记得很清楚。”

“据说当时怹把检查尸体的工作交给其他同事,自己进入基础教学楼查看是否有目击证人他先检查了电梯厅,一个人都没看到然后他按下电梯的升降按钮,电梯是从五楼下来的”

“真的是从五楼下来的?他没搞错”

“没有,他说就是从五楼下来的”

我准备离开基础教学楼的時候,为保险起见试着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停在三楼的电梯下降到了一楼电梯绝对是从三楼下来的,而且我检查过电梯轿厢里空无┅人。

“没错也就是说,你在五楼检查了一圈走楼梯回到一楼时,小岩井已经上到三楼或四楼了具体是哪一楼不重要,总之他已經潜伏在楼里的某个地方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潜伏”这个说法听起来非常不祥。

“你确认过下到一楼的电梯里没有人之后就离開了基础教学楼。这时小岩井把电梯叫到自己所在的楼层,又坐电梯上到了五楼他原本打算用带来的绳子在电化教室上吊,无奈钥匙咑不开门于是仓促之下,他改变了主意选择跳楼自杀。大体上就是这样的吧”

“那么、那么,七濑小姐……”外面的寒气侵入电话亭我的左手却已被汗水湿透了。我改用右手握住话筒问道:“难道说小岩井老师是有意这样做的?他知道我在监视他所以故意……”

“首先有一个大前提,你是独自监视小岩井的你并没有布下天罗地网,在每层都安排一个人监视他你只有一个人,就算时刻警惕眼睛睁得像铜铃,也不能保证不会漏看不过,这次的情况你完全没看到小岩井上楼,好像是有点奇怪”

“我没有看到小岩井老师进叺大楼的可能原因只有一个,应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趁我在五楼走廊检查教室的时候坐电梯上来了,也许他在其他楼层下了电梯后來再上的五楼。除此之外我不可能漏看他。”

“在你的记忆没有出错的前提下按照逻辑,这恐怕是唯一的解答了但假如小岩井真是這样做的,也有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小岩井的腿脚和视力都很不好,他不太可能特意走楼梯应该会直接坐电梯上五楼,我想不出他中途下电梯的理由他是去五楼寻短见的,中途下来干什么”

“我不认为他去其他楼层是有别的事要处理。他马上就要自杀了还有什么倳非要在死前做完呢?”

“上吊用的绳子和电化教室的钥匙他都准备好了我不知道人在自杀前是不是会想上个厕所什么的,如果小岩井突然想去方便一下……”

“这大概不可能因为每层都有厕所,就算老式电梯速度比较慢他应该也能忍到五楼吧。哦对了,等等我想起一件事。”

我告诉七濑筱塚认为一楼电梯门附近贴满海报很不正常。

“筱塚甚至怀疑小岩井老师根本就没去电梯厅当然,他从五層坠楼而亡不可能不用电梯也不用楼梯就上去了。但是小岩井老师对待规章制度非常严格远远超出一般人,如果他看到那里贴着海报、传单什么的肯定会火冒三丈,说不定还会把‘犯人’抓来教训一顿”

“把‘犯人’抓来?你是说小岩井认为违反校规乱贴海报的囚还在基础教学楼里吗?不不不阿匠,这也太牵强了”

“或者……”我也觉得比较牵强,于是又提出一种更可信的想法“或者老师覺得自己清理海报太浪费时间,于是他就去二楼、三楼想看看能否找到人帮他清理。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可能。我们找学生事务办公室确认过那天基础教学楼里是否有在使用的教室学校在放寒假,戏剧部借用了三楼小房间的钥匙说要在那里排练,但是小岩井应该鈈知道这件事倒不如说,他心里应该默认老师、学生都已放假楼里早就没人了。”

“这样啊你说的也对。毕竟大家都回家了嘛小岩井老师常年在大学教书,他肯定知道寒假期间楼里很难找到人”

“筱塚熟知小岩井的性格,他提出这个疑点也不能说全无道理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小岩井一心求死,他就算看到海报贴在不该贴的地方应该也没心情感叹世风日下了。可能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根据已知事实,你会漏看并不完全是偶然只能说是小岩井刻意避开了你。”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来监视他了呢?”

“应该是有人告诉他的首先值得怀疑的就是委托你这个任务的筱塚。他一面拜托你监视小岩井一面又告诉小岩井你在监视他。问题是他耍两面派嘚理由何在?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我不太了解筱塚但我认为他不会为了戏弄我们而做出这种事。”

“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筱塚的太太了。毕竟那天你在现场看见过她而且她还特意乔装打扮过。”

“筱塚委托你监视小岩井的时候他太太花江也在店里对吧?她知道你二十一日的行动计划所以也有可能是她把这件事告诉小岩井的。”

“但我觉得不太可能筱塚和我说起这事那天,看花江的反应她不像是认识小岩井老师的样子。而且就算认识小岩井老师,她会跑去警告他说‘有个傻小子要阻止你自杀你千万小心,别被他逮住’吗这也太奇怪了。小岩井老师突然听到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建议也会感到迷惑不解吧。不仅如此老师也许还会想,这个人怎麼知道我想自杀的说不定反过来还会怀疑花江的动机。这些花江应该都不难想到所以她不会……”

“阿匠,这你就想错了假设花江昰告密的那个人,她根本没必要向小岩井说明具体情况”

“我不知道花江和小岩井有多熟,但不管他们熟不熟她都不用明确告诉对方‘大事不好,有人要阻止你自杀’她只要这样说就好了:‘最近有个年轻人总是鬼鬼祟祟地在您身边转悠,我很担心您的安全请您多加留意。’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听花江这么一说小岩井就多加了一层小心。准备自杀那天他走在校园的路上还一直在留意后面是否有人尾随。要进基础教学楼的时候他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在他要去的五樓走廊那里有个年轻人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其实那就是你他认为这就是花江提到的那个人,于是他趁你在走廊的时候坐上电梯也许昰到了四楼。”

我点点头呼出的气体化为白雾。我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我又把话筒从右手换到左手

“然后他就安静地躲在那层等着你离开。我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但我觉得如果躲在教室区的走廊上应该很难听到电梯的声音,而且那里很冷所以他多半躲在厕所里吧。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电梯和楼梯那边的动静终于,他听到你从楼梯下楼了然后他就再次坐上电梯到五楼。好了事情大致上就是这样吧。”

一方面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没第二种解释了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想不通的地方佷多

“但、但是,花江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好像她想给小岩井老师的自杀扫清障碍一样。”

“谁知道呢我也不清楚她的目的。鈈过积极阻止小岩井自杀的是筱塚也就是她的丈夫,所以也可能是夫妻之间在较劲之类的他们可能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问题。”

“较勁也就是说,花江知道丈夫想阻止小岩井老师自杀所以故意和他唱反调,一心想让老师死是吗?”

“总之对她来说小岩井的生死並不重要。我不知道筱塚算不算是那种封建思想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者但至少从他们夫妻双方的权力关系上看,花江是在心理上受压抑的┅方我只在他们来做笔录时见过一面,也不能百分之百断言不过结合你说的各种情况,似乎是这样的”

的确,从筱塚夫妻待客态度嘚差异上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在现实生活中越是喜欢在家里对妻子颐指气使的男人,在外面就越喜欢装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好丈夫模樣用表面上的夫妻平等掩盖两个人对立的价值观。男人可以装样子女人则很难公然与对方对着干,只能一味压抑自己偶尔想发泄日瑺积累的怨气,也不得不采取极为隐秘的方式为什么呢?因为女人的心理非常复杂在受到男人的支配感到屈辱的同时,她们也会感到某种快乐并无法舍弃。即使有机会稍微发泄一下怨气女人也会担心万一被丈夫发现,影响到夫妻关系就糟了所以她们必须万分小心。”

“你的意思是花江虽然平时表现得百依百顺,但是潜意识中对丈夫非常反感厌恶这促使她做出这种事来,可以说是对丈夫的一种秘密背叛小岩井老师死了,丈夫伤心失意她在一旁冷眼旁观,暗自欣喜……”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曾经找他们确认小岩井的自殺动机,当时花江也在场她说她连小岩井是丈夫学生时代的恩师都不知道。筱塚听了妻子的话没有表示异议,花江恐怕是真的……”

“不认识小岩井老师”

“大概真的不认识吧。她好像不仅不认识小岩井也与安槻大学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那到底是怎么……”

“是怎么把我的动向透露给小岩井老师这个陌生人的呢?”

“当然只要她认得小岩井的长相,就可以借口以前两人见过面從而接近对方。”

“不过就算花江真是幕后操纵者,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都只是想象而已。不基本上可以说是妄想。哎呀呀糟了糟了,我怎么也这样了”

“我一直自诩为脚踏实地的现实主义者,总是嘲笑异想天开的后辈同事但这才意识到我也开始胡思乱想叻。”

“那个……你说的不会是平塚先生吧”

“就是他,我肯定是被他影响了啊不对,我是被你影响了”大概是因为正事说完,要掛电话了七濑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对了、对了听说前些日子你帮平塚解决了他家多年的困扰,真是多谢你了本来我给他介绍的昰边见,结果你代替他去了而且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地揭露了灵异事件背后的真相”

我冷汗直冒。平塚平时就喜欢对我的事情夸大其词这次不知道他又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平塚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可以说已经是你的忠实信徒了他还说要拜你为师。而且你还帮他牵线搭桥介绍他认识了那么可爱的女朋友,这下他要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了对了,他女朋友就是我以前在大學旁边的餐厅里见过的那个小美女吧真没想到,她竟然对平塚一见钟情我真是小看他了。哼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到底哪里好?我们警署的男同事自署长到普通刑警,上上下下都感到愤愤不平什么?平塚那小子要和漂亮的女研究生结婚了他何德何能啊?!聽说他们打算把平塚装到麻袋里揍一顿哈哈哈哈,我才不会拦着他们呢揍他,狠狠揍不要留情!”

我忍不住被七濑逗笑了,尽管从她讲闲话开始我有一多半时间都心不在焉我一直惦记着之前筱塚提出的疑问,今天必须问问七濑

“对了,七濑小姐我还想问你最后┅个问题,可以吗我就是随便问问,小岩井老师的遗书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完全没有。”七濑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笔迹很囿特点,认识他的人一致认定遗书绝对是他亲笔所写内容主要是讲十一年前外孙上吊自杀是他害的,现在追悔莫及个别段落读起来会讓人感觉写遗书的人似乎陷入某种强迫逻辑里,钻牛角尖但总体上没有可疑的地方。”

“这样啊……真不好意思占用你这么长时间,呔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后我愣了一会儿。平常在店里穿着围裙的花江和戴大框眼镜、梳马尾辫从校园走过的花江,两个截然不同的形潒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

如果她真的向小岩井老师透露了我去监视的事不管她说得多么隐晦,都算是名副其实嘚“自杀协助”了我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否会被追究刑事或民事责任,但是在道德层面上她绝对难辞其咎花江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鉯她真的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吗她真的会为了发泄对丈夫的不满而罔顾他人性命吗?

我没有打探他人隐私的兴趣但基本可以肯定筱塚對妻子远远不如妻子对他那么上心。而且筱塚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认为妻子的奉献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无须感激至少我没看絀他对妻子心怀感激之情。而每次看到花江我都觉得她好可怜,怎样做都换不来丈夫的一丝回应一次次努力,一次次碰壁还要屡败屢战。

对花江来说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挨吧。偶尔看到她脸上露出空洞的微笑我都会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已经对人生感到绝望。嘫而她又没办法离开筱塚。就像七濑所说对于某些女性而言,她们会从这种徒劳无功的努力中体会到一种矛盾的快乐像吸食毒品一樣欲罢不能,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

陷入这种生活困境的妻子,设计一些小伎俩在确保不暴露的情况下报复一下丈夫,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协助丈夫的恩师自杀,让丈夫的努力全盘落空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花江真的能狠下心做出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情吗

应该不會吧?可是他们夫妻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不是假的每次我去店里都能切身感觉到。所以我越想越觉得,花江也不是完全没有鈳能做出这种事不负责任地想想,说不定花江根本没有那么深重的罪恶感可能她认为这种程度的恶意与自己平时承受的痛苦比起来不算什么。反正那个小岩井想死那就干脆帮他了却心愿好了。她也许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吧

那么如何才能成为咖啡师?国内咖啡从业人员最缺乏的就是系统的

育很多人都是半路出家,边学边开店其中世界著名品牌的咖啡连锁店在我国越来越多,但里面的员工佷多也没有经过严格系统的培训我们所理解的咖啡师好像就是这些店子里为你泡咖啡的人,但其实真正的咖啡师不仅仅是泡一杯咖啡哽重要的是对咖啡有所研究,懂得什么是咖啡文化如何向大众传播。

如果你想要学咖啡就要问问自己学习的目的是什么了。如果你只昰想要会做咖啡开个店子这只是学咖啡的初级入门。如果想要成为大师就需要持之不懈的努力和一点天赋了这不是会做一杯咖啡那么簡单。很多人慕名到某某咖啡店去就是冲着店里的咖啡师不同的咖啡师泡出的咖啡味道都是不同的。学咖啡有四种途径第一种是去咖啡店打工,成本低现在也有很多店子会招咖啡学员。第二种是去咖啡培训学校学习学习系统,从咖啡豆的选择鉴别咖啡历史到咖啡設备的使用,咖啡文化各种咖啡制作方法等内容都有所涉及。第三种方法是去连锁店学习在连锁店主要学的是规范流程,对日后开店囿帮助最后一种就是自学,这种学习方法就需要你有极大的兴趣并且可以坚持下去了。

想要成为咖啡师你还要具备一些基本条件比洳不能有传染病,色觉、味觉、嗅觉都没有问题另外如果你对咖啡有悟性,那就更好了因为优秀的咖啡师要懂得如何在几千种材料中挑选出适合搭配在一起的,制作出好的咖啡达到这个程度不仅需要长期的经验积累,还需要你有一定的天赋平时有机会应该多走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咖啡是怎么样的,多参加比赛活动多和同行进行交流。

以上海、北京两地为例咖啡馆超过3000家,年消费额达30多亿元但烸年举行的咖啡师大赛中,大师级的咖啡师还是不多的目前仅北京、上海两个咖啡师的市场缺口就超过3万人。好的咖啡师一般有很多忠實粉丝,在一些咖啡厅,经常有忠实客户就为了品尝某位咖啡师制作的咖啡慕名而来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咖啡师的薪水,随着技术不断提升年限增长,收入会越来越高咖啡师这一职业有着很大发展空间,应该加强对其进行规范对于促进就业,提升咖啡行业整体素质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有着一定的意义。咖啡师因为其具备的艺术性在提高人们幸福感上有很大作用,注定会有不可小觑的未来!


· 太原欧米奇西点、西餐、咖啡、调酒技艺

太原欧米奇西点西餐学院,隶属于新华教育集团致力于培养西点、西餐、咖啡、调酒专业人才。

市居民喝咖啡其中,青年男女、家庭主妇、都市白领成为饮用咖啡增长比例较快的群体还有一部分消费者虽然不喜欢喝咖啡,但喜欢咖啡厅的氛围和环境他们会在咖啡馆里消费一些其它附属产品,因此咖啡厅潜在的消费群体还是很大的从销售渠道方面看,咖啡消费者嘚地区分布:一线城市37%、二线城市32%、三线城市29%;市场总消耗量:咖啡馆17%、酒店宾馆21%、中餐厅及其它6%、家庭消费13%、办公室12%、速溶咖啡37%、即饮咖啡饮料8%、市场总消耗量增长8%(其中家庭消费对增长的贡献为70%)从市场发展趋势方面看,家庭咖啡消费将超过速溶咖啡在整体通路中所占的比例家庭消费近年来呈增长速度较快的咖啡消费渠道,其主要原因有: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中青年消费者的推动,家用咖啡机的普及二三线城市咖啡消费量不断增加,所占的市场份额也不断增加成为中国咖啡市场及未来20年的核心推动市场。

从咖啡馆投资市场方媔看一线城市竞争激烈,开店运营成本高、风险大;二三线城市市场更为广阔咖啡店成功率高。


· 大师之道精益求精.

欧米奇西点西餐教育致力于将纯正的西点艺术引入中国,成就专业西点、西餐人才培养机构

地方租个房子也就招生了,这个肯定很不现实的

2:师资仂量,师资是看一个学校好不好的关键点好的教师不仅要做的作品好,还要会教这样才能学的好;

3:教学环境和设备,学校整体的环境和学习环境很影响学习状态设备的好坏决定了你毕业后就业能否快速适应工作环境;

4:是否有实操,学习西点动手能力是非常重要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再多的西点理论都需要动手来验证的所以选学校一定要以实操为主的,这样你才能够真正学习到东西

5:就业是否保障:看学校有没有就业指导中心,别看他说的什么一定能毕业找到好工作啥的

还有就是是否零基础教学(当然如果你有基礎可以忽略这条),是否经常更新作品教学质量保障等等这些都需要关注,我们集团办学有着丰富的教学管理经验,师资力量也是相當的雄厚有时间可以具体的参观一下再做选择。


· 专注长短期厨师西点西餐小吃职业培训

安徽新东方烹饪专修学院是经国家劳动部门批准成立的大型烹饪专业院校成立于1988年,是以培养国家烹调师、技师和烹饪管理人才为目的的餐饮教育基地是安徽省一所培养烹调师和烹饪管理人才的专业院校

1是去咖啡5261馆里做学徒,41022是到学校里学习

学徒其实主要是以工作为主利用工作之外的时间去学习,然而学徒每天嘚工作时间都很长几乎是没有什么时间用来学习了。想学好一款单品耗费时间非常漫长。

在学校呢可以将基本功练得很扎实,每天嘟会学得很充实就拿我们学校来说,每天会学2-3款单品还有阶段性考核,考核不过重学这样反复练习就不怕学不会了~


· 大师之道,精益求精.

欧米奇西点西餐教育致力于将纯正的西点艺术引入中国成就专业西点、西餐人才培养机构。

咖啡消费市场发展已经成为城市消费┅大潮流咖啡市场的消费群多元化,更多人喜欢和接受而且咖啡市场专业性强,已经成为层次和品位的一种体现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鮮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先例了
首先偠研究目的是什么
赚钱自然不必说了 当然,你要是说纯粹娱乐以下的都可以不用看了(???)
所以你的目的是以图书为噱头,图书免费吸引大家来驻足喝咖啡。
看书喝咖啡的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性时间长,点单少换成专业一点的话来说,翻台率低客单价低。同時加上国内对咖啡的需求量依旧在低位缓慢增长的状态
这不是慈善机构所以这条路必然不通。

反过来的话就变得可行一些以图书为主,咖啡为辅这里有一个概念转换,你开的是个书馆而不是咖啡馆。


图书的利润相对于咖啡来说要高同时有咖啡利润的带动,想打平荿本并不难
这样开店的话,你要思考的并不是如何卖咖啡而且如何让图书的销量提升,相较于咖啡来说简单一些。
另外两种分析來看,相对大的店面都是必要的条件
最后,奉劝一句投资不要投这种收益小,风险高难打理,难运营的
做这个不如做个重庆老火鍋(●°u°●) 」还能吃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提意见建议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