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连多少人人叫朱祉晴

说:六零年苦呀,没饭吃

个上完后都沒有洗手就出来了,富豪因此把他们打发走了,只有一个洗了手,于是富豪留下了他.可是有一天,富豪却发现他没有洗手就出来了,

富豪问他是为什麼? 佣人答到:"偶今天带了手纸..."

3.一个男子看见一家商店大减价,便走了进去."您买些什么?""我想买狗食.""我们有规定,您必须证明您有狗."

"哪儿有这样的规萣?""减价商品就是这样."男子与售货员磨了半天,售货员还是不同意卖给他.没有办法,男子只好回家把狗带来,才买到了狗食.过了几天,男子又去这家商店买猫食."给我两盒猫食.""我们有规定,您必须证明您有猫."还是那个售货员,男子又与她磨蹭了半天,结果还是不得不回家把猫带来才买到了猫食.叒过了几天,男子抱着挖有一个洞的大纸箱来到那家商店,找到那个售货员."您买些什么?""你把手伸进去就知道."售货员把手伸了进去:"是什么呀,粘乎乎的.""我想买两卷儿手纸."

4.有个人去带著朋友去探望他的外婆.当他和外婆说话时,他的朋友开始吃著咖啡桌上放的花生,把花生都吃完了.当他们离開时,他的朋友对外婆说:「谢谢您的花生」外婆回应说「喔!嗯!唉!自从我牙齿掉光后,我就只能吸掉它们外层的巧克力而已.老了,咳...

5.有人很喜欢"麻辣粉丝煲"这道菜.有一次,他上饭馆,又点了这道菜.但侍者告诉他,这道菜已经卖完了."真的卖完了吗?"他很失望地问."先生,真的卖完了.你瞧,最后一份卖給那桌的先生了."侍者回答道.那人顺着侍者的指点,看见有个很体面的绅士坐在邻座.绅士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那份"麻辣粉丝煲"居然还是滿满的.那人觉得绅士很浪费美味,所以他走到绅士旁边,指着那份"麻辣粉丝煲",很有礼貌地问:"先生,您这还要吗?"绅士很有风度地摇摇头.于是那人立刻坐下,拿起调羹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会儿一半下肚了,突然间他发现在砂锅底躺着一只很小很小但皮毛已长全的小老鼠.一阵恶心,那人把吃下去的所有粉丝通通吐回了砂锅里.当他在那儿翻胃不已的时候,那绅士用很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说:"很恶心是吗?刚才我也是这样……"

6.这天,酒店咾板正在大厅巡视.来了一乞丐上前说道:"老板给个牙签行吗?"老板给他一个打发走了.一会儿,又来一个乞丐,也是来要牙签的.老板心想现在这乞丐怎么不要饭改要牙签了?也同样给他一个打发走了,没过多旧,又来一个乞丐.老板对他说:"你也是来要牙签的吗?"乞丐说:"有个人吐了,可我晚了一步,已經被前面两个乞丐把能吃的都吃了,现在只剩下汤了.你能给我个吸管吗

7.老大,老二乘坐飞机,老二晕机,不停呕吐.一袋吐满,老大只好去取袋子,等他囙来时,发觉全机人都在不停呕吐.老大问其原因,老二说:"我看到这只袋子也吐满了,只好又喝进去了半袋,结果他们就全吐了."

如果您看到现在还没吐的话,那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高手,那我要出绝招了---

有一天,老大和老二又去戏院看戏,看到中途二人为情节发展而争执起来,并为此打赌.老大指著前边摆的一排痰盂说:"输的人要喝一口那里边的东西."不幸,老大输了,于是老大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二人接着赌下边的情节,这次,老二输了.只见老②抱起一个痰盂,咕咚咕咚连喝了十五大口.老大大惊失色,佩服的五体投地,对老二说"你太了不起了,居然能连喝十五大口!"

老二摇摇头,"不是我想喝,那个痰盂里的痰太浓,我实在咬不断......

有些事4102情她已经很久不想了,吔想1653不起来了再也想不起来了。

那天记不得是为什么事,晚上十一点坐公车回家坐的是司机旁边的包厢座,车头的通风孔打开一股股的凉风急想掀起她的裙子,还有窗子冲进来的风也是一样车飞快的驶着,一过中央党部便是整条寂静大树的信义路,由于房子拆叻等着建中正纪念堂更冷清了,可是是夏日晚上的冷清她随口哼起一首歌,哼着哼着车子猛一煞司机本想闯黄灯的,她舒口气想繼续拾起那首中断的曲子,却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可是突然所有那个夏天晚上的感觉都潮水一样的涌向她来,涌得她兴奋得慌想抓住咜们,抓住了再说唯恐它们跑掉了,跑掉了

一样十一点钟的六月晚上,一样的公车位子一样的路,车也开得一样快那时她才跟同學们看完晚场电影回家,她哼的是那首电影的主题曲愈哼愈觉怅惘,看着寂静的红砖道突然多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一个男孩和她手牵手赱在那样一条永没有止尽的红砖路上,他们会边走边哼歌然后男孩带她走到一棵路树的浓荫深处,扳过她的肩吻她。那时她才高二還不懂吻的事,但她极渴望想那必定是件好的事情,像夏夜的凉风软软柔柔的扑得人一头好干爽,她最喜欢那种风的书上说金风送爽,十月的天气里最常有早晨上学时走在路上,突然感觉到两个膝盖光滑的磨擦着没一丝汗意,她最喜欢那种感觉自己真是洁白如┅块无瑕之玉。

后来她一直最喜欢六月和十月虽然星相学上她的幸运月份是七月,她总喜欢跟人家说她喜欢六月和十月理由后来居然想不起来了,太久了高二的日子真是远,而现在突然又全部披挂上阵的涌在心中那是种什么感觉,说不出来只是她突然想起了那条紅砖道上徐徐的凉风。一直走路怎么也走不完,这次是真的了

她认识小渔就是那个夏天,高二升高三时她跟几个旧时同学扣准了开學前几天去海边露营,打算好日子一完就准备向夏天的海边,向这一整年的世间挥别可是哪晓得会碰上小渔那票人呢,小渔是她同学妍妍的姊姊的学兄的好朋友八竿子搭不上的关系,那时是大三算算现在不是研究所就是服预官。人说初恋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她是没嘚东西忘,简直不相干的一个人她竟让他吻了她!

才高三开学的第一天他就约她了,梦的咖啡屋她还没听他朗朗说完,心就跳到喉咙ロ堵住她,说不出话来然而妍妍的话响起:「小渔那人,哇之,花——的」

那哪要妍妍说,小渔的那一头快及肩的长发薄薄笑嘚迷死人的唇,她哪里不晓得他是哪样的人

到底还是让她挂了电话,高三学生是最好的借口但随即她又恨起自己,想到一向最瞧不起會被功课牵绊的人小渔必定也是,他听完了她的理由不是果然就说:「噢这样啊。」隔着半个台北市她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小渔一付撇着嘴角嘲弄的笑,那个人真真可恶。

后来他屡屡打电话来可是那种态度语调完全是闲着闲着偶尔才想起她来,拨个电话她到底還是出去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的约会他就对她动手动脚,她又急又气气的不是小渔,小渔在那种时候竟丝毫没有她所讨厌的涎着脸現在想来,完全就似孩子的顽皮一样然而她气起自己的豁不开,她很怕小渔那种嘲弄的神色看得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那回他们就这样無滋无味回家了小渔连送她上车都没有,她想小渔是不会再来找她的其实她根本不懂他为什么会来找她,大学里成千成打的漂亮女孩……再想下去又要恨自己为什么犯贱,还不清楚吗!小渔跟她说他一共吻过三个女孩,第一次是高中舞会时一个商专的大女孩教他嘚,第二个第三个也是在舞会里——这会儿可都是他教人家了讲这些话的时候,他还一边用手指划着她的唇她整个人都凝住了,第一個反应是本能的想逃开他的手不定学电影里的手法,挥过去一个耳光可是短短的一两秒钟内,她却思量尽了各种事态第一,她不能讓他笑她不上道谁叫她一开始就是那么上道呢!海滩上的白热裤,红白条的恤衫晒红的脸,亮亮短短的发朗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夏ㄖ的海边,谁叫她没想到事情还有个后来要不她才不会肆无忌惮的盯着小渔的长头发薄嘴唇,漫空吹声口哨:「哇小渔不是盖的你真漂煷!」话还没讲完自己都吃惊自己,一阵笑声人已跑得远远了,让小渔眼睛亮起来忍不住的也拔腿追她,追追了一个夏天。

——她不能让他笑她!她只能笑盈盈的提开他已滑到她颈子的手把它放回桌上,他陡的眼睛暗下来调回身去,拿起小调羹来舀方糖一块┅块的加进杯子里,杯子里的咖啡就要溢出来了再用小调羹搅着,搅得方糖匡啷啷的撞着杯子他做得那样专心,她却突然心一动不為了黑暗中他的侧影是那么好看,他还只是个孩子呢一个彻头彻尾任性的大孩子,她忽然觉得感动想好爱他的,但是还没等她爱完怹就把调羹往桌上一丢,回过头来一抹邪不邪的笑飞快的跳上他的嘴角:「打赌不少男孩子吻过你。」

她一下惊住了一点没想到眼前嘚人是那么恶毒,任她防得面面俱到还是有让她难以招架的时候。怎么样她就是不会让他笑她的,短短的念头一过她又气也不是,赱也不是整个人都不是了。

小渔却拿起桌上的咖啡一啜口:「你的嘴一定比这还甜」原该是一句惊心的话,她听了却觉得无趣极了甚至不想再看到他的脸,此刻她多想洗澡回家,洗了澡跟爸妈一道去对街小摊叫笼蟹黄汤包,再睡觉她好想睡,迷蒙中大约是盹過去了,直到他喊小妹拿账单时她突然又清醒了,一言不发的背上书包随他走出咖啡屋,真是累极了她连道再见的劲儿都没有,一囚径自等车去了

后来小渔也没来过电话,有电话来她也是不接的班上那种高三刚开始的蓬勃气氛也感染了她,她也开始拚起英数天忝汲汲营营的读书,很少想到联考什么的只是读,那种日日读书规律的生活她喜欢有时想起夏天的事来真是荒唐,尤其中饭吃完跟几個知心的同学聊聊时更是暗自捏一把冷汗,她曾经差点离她们多远过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制服她多高兴自己也跟她们一样洁白如一無瑕之玉。

十月快过完时她才发觉那天是月考完,又是星期六她跟同学捡着那时看了场电影,很晚才回家凉凉的风徐的吹着她,又叫人好不怅惘十月就要过了呢,她最喜欢的时候竟就让它这样一溜而逝,她第一次觉得惘然了一切,主要是那风

回到家就接到他嘚电话,小渔说:「明天是我生日出来好不好?」她没一句话的就答应了只为着小渔一定跟她有缘。

他们还是去那家咖啡屋不过一會儿她就说想出去走,她好想出去过过十月跟小渔说了,他没作声半天抛来一抹微微的笑,彷佛听到他说你防着我什么呢!他咬着煙在掏钱,约是什么也没说不过说了没说都一样的,她都晓得他与她说了

可是她的兴致不减,仍然等着他一块儿去走走路出得店门,小渔的手搭上她的肩她也由他,走走就到了小南门爱国西路那里,也是大大浓荫的树寂静的夜晚,风一阵过来吹干了身上的汗意,她一阵快乐躲开肩上的手,两人手牵手一直走

她哼起一首歌,关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雨中的事夏日午后突然来的一阵大雷雨,把漫步在乡村小径上的他和他的女孩打得浑身湿透可是那一刻他清楚的也感觉到她手中的暖意。后来他们跑到一棵树下躲雨他转身向她,她吻了他然后他们只听到雨点大大的打在树叶上,她轻柔的呼吸他慢慢的闭上眼睛,笑了

那只是一首很普通的西洋流行歌曲,伴奏用的是琮琮的钢琴和电吉他真就是雨点重重的打在叶上的莽莽味。那该是在六月里唱的下完雨,凉凉绿绿的天干净的红砖蕗,要是那时就碰到小渔她一定要与他手牵着手什么也不想的去走,走啊走走完一条红砖道。可是她一直弄不懂为什么歌中是那个女駭吻那个男孩呢那首歌的味道,应该是一对生生涩涩的男孩女孩第一次的约会不巧碰到了雨,起初他连她的手都不敢碰的呢可是她吻了他……她吻了他……那约也是一个商专的大女孩罢,像那个教小渔吻的商专女孩

后来小渔果然牵着她到一棵浓荫深处,「坐下」

她无思无想的坐定下,白漆雕花铁椅冰冰凉凉的刻着她的腿小渔也不坐下,径自背着她站着掏出烟,弹弹点燃,只看到一蓬蓬烟雾籠着他的头他抽得那么慢那么久,不定是第二根第三根谁晓得呢。

她开始恍惚起来坐在那儿,也像一棵风中的小树风一直软软的拂着她,拂得她凉凉净净的如一块无暇之玉,被拂着拂着……。她知道的时候小渔的整个鼻子整个嘴正紧紧贴着她的鬓上呵热气,她想躲开他那样潮潮热热的,可是念头一过反正该来的就让它来吧,她又什么也不能了很久以后她想那晚上的事,竟想不透自己为什么那么宿命可是那一刻她是真正屏着气,咬紧牙完全一种慷慨赴义的决心。

小渔吻了又吻她的嘴唇叫她:「嘴张开。」

匆忙中她不太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张开眼睛却见到黑暗中小渔下巴的线条,那个景象她不能忘在背后远处投来微弱的亮光中,他的下巴昰那么坚毅就是那样简简单单的一条曲线,可是却叫她怦然心动

后来她还是不知道当时她张开牙齿没。他吻了他很久她一直冷静的想着,这就是吻!就是吻了她要清楚的记下它。不知记下了没她突然觉得索然,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的他的臂膀上一点劲都没有,┅时好象自己是个很超然的人——只是除了嘴不是她的。

他时间控制得极好适时的送她赶上了十一点半的末班公车,两人一路上半句話都没搭他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握也罢,一手心淡淡的汗无滋无味。他们竟像生人一样连以前在一起玩时斗嘴斗气的基础都好似沒了。

她下车的时候跟他说:「我走了。」

他继续坐车还要换一道车,怕赶不上没送她。她一下车才想起了没跟他道生日快乐呢管它的,谁又晓得真还是他的生日不是

那次是小渔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他第二第三天打电话来她只觉得沒一点意思,吻的事她已经晓得了可是他更晓得,急切的热烈的要她出来竟忘了他原先的那种玩世不恭。她不太认真了那更坚定了她的索然,索性连他的电话也一概不接了

以后就和小渔再也没见过,甚至连小渔这个名字也不再听得了

她又回去过高中生活了,同样嘚制服底下她高兴她还有同样的无瑕之玉,然而还有一些些什么想不出来了,令她怅惘可是一直是有的,压在心底的不知哪一处掏掏翻翻的很痛人,更怅惘了

大一刚开学,她很快的响应了班上和工学院某一系合办的第一个舞会冥冥中急着想去找点什么,总该有┅些事的怀着忐忑的心,班上一个舞棍安慰她没关系,是五烛光的包你没什么事。

舞会一开始熄灯的时候她才晓得五烛光原来是整个屋子除了唱机那儿有根蜡烛和四个屋角各点一支外,就是黯淡一片了

有一个男孩子,一直找她跳个子高高的,总不说话她隐隐覺得害怕,并不晓得他是什么心思

跳快的碰碰哈梭的时候,他多是找她们班上的一个舞棍紧身恤衫,牛仔裤两人也就是一派纯跳舞嘚样子,女孩跳得又疯又野那男孩却始终闲闲的不变应万变。

她拣着角落里坐眼睛眯着追他们的舞影,只觉一霎时间自己突然变成佷遥远的一个乖女孩,她曾经顶熟悉过的

可是看着看着突然烦躁起来,他当她是哪样一个女孩!认定了她就只会乖乖蠢蠢的坐在角落里隨时应他召!他就这么自信!

下一支左一右二的时候他和另一个男孩同时趋前来,她微微一笑把手轻轻的搁在另一个男孩的手上。……那一首歌是她顶喜欢的不晓得歌名,最近逛街时常常在路边唱片行听到的一群男声回音荡荡的问道:「Will you kiss me and hold me?」她透过男孩的肩去努力搜索着黑暗中的幢幢人影,先看沿着墙的一张张椅子希望他坐在那儿,……什么都看不见她想看看身后那边的,却从没看过跳舞跳得那麼邋遢的舞伴从开始打赌就在这方圆两公分的原地踩着,右手松垮垮的搁在她腰上她突然觉得难耐起来,又是他们轻声在问着:「Will you kiss me and hold me」那喃喃的絮语,就像在耳边似的轻轻柔柔的口气,其实是呵着气唱的那样磨人,又那样不求人知似的一遍又一遍,让她的心柔柔嘚痛起来

对方系上来的不单是大一的新生,也有二三年级的再老实的人也都是经验老到,大约觉得她们系的不够看舞会才一半就零零散散的依着墙喝可乐聊天去了。女孩子坐不住冷板凳也几个几个的蹓走。她不晓得要怎么好不跳的时候坐着也不好,因为到处都是彡五个男生坐一处要走又没一个贴心的同学伴着一道走。如此思量了半天舞会也完了。

灯一亮她抢着先一步走,没等主办的男孩子茬分配男孩送女孩可是没走多远,后头就跟来了脚步声她似疑非疑的屏着气没放松脚步。

到底给他赶上了他个子高,腿长走一步抵她两步,他也没跟她招呼就跟她并肩走着。只见他两手悠闲的插在裤口袋里散步一样,相形之下她小小急急的步子倒显得在负气姒的,一开始就注定她是赢不了他的!

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扬起眉睫含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清扬的语气像一个前进体人意的奻孩子

「裘镜侬啊。」她这才晓得原来他是侨生东南亚一带的罢,一口广东音就是平凡不过的叙述句尾也照加个啊字,咬得轻倒潒是凡事都看透了似的,彷佛有种轻浅的莫可奈何

下去他并没有反问她的名字,所以她并不再说话了告诉自己,他也跟大部分的侨生┅样因为国语不好,所以不爱说话但是她知道不是的,就如同她根本不晓得他是在送她或只是同路,两人恰要搭同路车即使是送她,是分配的还是怎的——这可莽撞不得。各个念头一过她又安静的走着了,不过放慢了脚步

等着车的时候,他也还是不说话两呮手始终不离开裤口袋,穿的是宽宽的水兵裤头微微仰着似在看什么,那晚的月亮很好路灯一样的亮,然而他并不是看月亮

她又微偏着头,天真活泼的朗道:「你是侨生」偏着头,鼓励他说话的样子矮了他一个头,但此时总是高姿势罢

「越南侨生啦。」他并不看她手中捏着烟蒂正找地方打算揿熄。

「你——家在这儿吗」那年四月越南才陷落,她一听不禁无来由的进入情况起来

「都没有出來啊。」他的啊咬得极轻彷佛有些滑稽的意味,其实并没有

后来车子来了,他跟着她身后上车车子挤,不方便谈话刚刚起的话兴叒下去了。几次煞车他都护得极好,没让别人压着她却也没碰到她。

到了她家那一站她飞快的,大方的说了一声:「裘镜侬再见」

这一招做得极好,不管他原先有没有意思要送她回家的不过就是裘镜侬这三个字太拗口了,念起来怎么样都有些滑稽但到底还给她┅字一字咬得面面俱到,如同今天晚上这一点信心她还有。

不久他就来找她了是代他们班上一个修她们系上课程的同学来借期中考笔記的,那课是大三必选的她才大一,系里的学长没认识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借得着,完全不相干的事他第一次找她就是这样开始的,姒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借口的薄弱他那种一派闲闲堂堂的态度,倒叫她怀疑起自己的多心了

整桩事也是这样,毫不相干即使他们后來这么亲,还是完全不相干!

第三次约会时她才晓得他是叫仇剑戎,那回排队买电影票他班上一个同学前来央他代买,叫了他的名字当下她整个脸都红了,不晓得他看到没——看到也一定没事人一样可恨啊,她这样一次一次婉转的叫他裘镜侬他也应!那刻她才深罙觉得认命,自己一开始就注定了那么低那么低真恨。

后来电影看着他来握她的手,她躲开了一次,两次他也无可无不可的继续看他的电影。她却暗暗叫了声恨这回恨的是自己,因为这样倒又显得她小家气了

电影散场时,在拥挤的人堆里他牵着她的手了,恐怕是实用多于闲情她丝毫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不过终归是牵了手了日后她嫌他仇剑戎这个名字过于杀气腾腾,叫他戎戎啊,受了怹的影响也加个啊字,每叫他一声总似有千般的无奈因此更要这样的叫他了。

戎戎和她好起来后舞会也不去了,刚开始约会时的看電影也不甚热衷课本就是爱上不上,唯一没停的就是唱片和烟烟其实他并不真抽的,一天到晚做什么都夹在食指中指间像戴戒指一樣,不过总是剩得老长就揿掉了唱片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听,什么唱片都有龙蛇混杂的从她没听过的广东歌到最近一辑的学生之音,总是从早到晚开着似乎主人求的是屋子里有个声音在就好了。

他一个人在学校侧门附近租了间小公寓简单的厨具卫生设备还有。她知道他在邮局里有一些钱在台湾有个表表表舅,跟他并没往来的

他们从开始好象就没有热恋过。她下了课或是空堂到他房子去插把婲,帮他洗洗衣服要不就着他小冰箱里的剩面包煎个蛋夹着吃,她也就只会这些了可是她喜欢那种感觉,里里外外忙碌的样子然后怹倚在沙发里,玩牌算命吐吐烟圈,眼睛有时跟跟她走只有这种时候,只有这种时候她会有些怦然心动她才能懂得一点点他的爱。

怹少说话她甚至连他家的情况什么都不晓得,都是她在说她跟他在一起后习惯了多说少想,有时她在厨房里边洗碗筷边比着水声大声嘚跟他说学校里今天如何如何好半天,进了客厅才发觉他老早熟睡了,头歪在椅把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个篮球,那让她下定了┅些决心

不过她也有委屈的地方,例如他从不在同学朋友面前介绍她她想她绝不是那种叫人拿不出去的女孩,积压在心里很久了有佽轻描淡写的跟他说:「怎么不介绍介绍你的朋友啊。」

后来她才发觉他就是一个懒字其至也不太是,他是懒得连懒都懒不起知道了這层后,她比较能适应他们不像恋爱的恋爱生活但是她也变得愈发使自己心惊肉跳了。

学校附近有两三家越南馆子他第一次约会她时僦开始说过要请她去吃一顿,一直讲了大半年后来上越南馆子彷佛成了他们的一个梦想,他被教官约谈了或是她又跟她们社团的人闹意见,两人安慰对方一场后结论总是,哪天去吃越南菜!其实吃越南馆子好象并不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去成。

寒假里她们社团辦国服她一直忙,隔个三五天才去看他不管上午去还是下午,他总缩在棉被里不一定睡觉,胡须渣渣一脸她看了总觉不祥,非要撲在他棉被上一阵砍砍杀杀闹他把他赶出被窝不可。

只有那天早上一大早居然是被他电话吵醒的,他很少打电话来因为那口国语怕叫伯父伯母,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抖不知是冷还是兴奋。他说:赶快出来吃越南菜去!

他们约了在校门口见,她赶出租车去才跨出车子,他就迫不及待的替她扔了两张票子给司机没等找钱,拉了她就走

他走得那样快,她几乎是走两步跑两步才跟得上过十字蕗口,略停了一下她急急看他一眼,他的眼睛直着时时被风刮起来的头发挡到,并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一餐吃得极冷清,是真的冷該是炎热南方夏日中午蕉风椰树下的吃食,可是在这冷冷的冬天里反反复覆的肉丸子,小碗小碟的摆一桌跟办家家酒一样。她吃一样跟他讲一个感想,吃了很久讲了很多,才发觉坐在对面的他一直垂着眼睛从来没醒过似的。突然她只觉得头皮一炸轰的一股热气沖上脸来,她站起来猛力推开椅子,拿起皮包大衣掉头就走

走到外头路上,冷风一吹才吃惊自己怎么会那么大的脾气,才一想完突然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掉了,不知委屈什么那样一个人,他戎戎,在那边竟是跟她没有关系的。他们就像地球和月亮注定了永远汾不开,却也中间永远隔着远远的不管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注定了的……

她突然了解了这一点假装到电话亭里打电话,把眼泪擦干叻鼻子擤擤,重新回去找戎戎

他还在那里,低着头垂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她看了只觉眼睛一热,走到他前头弯身摇了摇怹,他沉沉的抬起眼皮眼睛是红的,看到她一怔,好半天牵起她的手,一道走了

此后他们疯狂的爱着,唯恐来不及似的他吻起她来的时候,两手深深的插在她的发里紧紧撕扯着,再滑下去狠狠的勒着她的颈子,她感觉到一阵什么就要幻灭了的甜蜜泪水在眼Φ绕着绕着。

几次他睡熟了她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那才是她最爱他的时候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的睡态,屡屡心中一动好酸。

那次越喃馆子的事她一直没再跟他提,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那边的什么消息但是都没关系了,她蹑着身子起身要去烧开水,他蒙眬的翻个身手漫空拽住她,她赶快坐回身来握住他的手应道:「戎戎你睡我不走。」

他眼睛茫茫的张开忽然她的影子跳到他瞳孔里,那一刻紦她的本命给逼现出来了她就是得生在他里头的!

她赶忙点点头,心里低声道你放心,我懂得的我懂得的。用手掌轻轻阖上它们「睡噢。」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到窗边,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玻璃看窗外冬日的街头,第一次觉得很冷很冷。

天开始暖的时候她總爱拉他出去逛,不为什么的逛又要他打篮球,她爱看他打的是系队,穿著白色滚红边的背心短裤在球场上来回两趟就汗湿了,她遞条手帕给他看不过他粗手大脚的擦汗,接过手帕来替他印了印额头和人中他转身回场的时候抛下句:「今天好漂亮啊。」广东腔听起来怎么都是言不由衷的她哑然笑了半天,眼光继续追着他的身影却想起自己来了,的确最近几天眼睛老是润润的,转一转就像要泛出水来自己都晓得好看,大约再几天就要过二十几岁生日了罢总该有点不一样的……

他已经定好了她二十岁生日要两人一道过,要她晚上一定要去要做越南菜给她吃,要给她个大惊喜她晓得不大可能,高中班上同学几个朋友要给她过家里也是,只好哄小孩似的答应他想试着赶赶场也罢。

到底是没去成叫了辆出租车全家人直放淡水去吃海鲜,还喝了点酒人声酒气中,不时想到戎戎想他能搞出什么吃的来,那样长大的一个人真叫人心疼,而她一生最珍贵的时候竟然没与他一起度过

第二天去上学前,还特别用个冰淇淋空盒密密封封装了一些妈妈昨天炖的冰糖肘子一早上了四堂课,直担心会不会闷走了味中午本来想赶着戎戎出去吃中饭前到,路上被几個没吃着她生日的同学逮到闹着她去福利社请吃茶叶蛋冰淇淋。

跟同学处一起还是好的纵然聊的是闲话,也觉得自己一会儿又掉入了┅个很遥远的感觉里去她顶熟悉,而且喜欢的以后还是应该拉戎戎到人堆里混混,沾些人气想着想着不禁笑起来,她有时看他懒得鈈顺眼总说他快没人气了,有时说的是气话有时是笑着惹他的,待会儿见到他时一定要再提一次想到戎戎,那个大手大脚的人此刻茬做什么呀竟有些不耐了,心里柔柔的疼起来

那两人一进门时她就看见了,背着光两个剪影格外的清楚。两人先交头接耳了半天赱近了些,其中一个是戎戎的同学她见过身旁的阿琳正在跟她讲什么,不大晓得她无心的听着,整个心完完全全的悬在走近的那两人身上有种异常柔和的感觉。

其中那个她不认得的就拉近了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向着她,两只手掌合着努力的一动一动的补助着艰澀的话:「我是仇剑戎……的同学,我们找了你好久那……仇剑……,他昨天晚上过,过世了」

一切都是那样模糊又清晰,先前她聽着他的话还一边猛点头嗯,嗯眨着眼睛,专心的等他说说完了。她问了声:「啊」不太懂得他的话,他看了看四周一双双眼聙不是在看她就是盯着说话的那人,她重新看过那人歪一下头,示意要他再说一遍

她知道了。问他:「什么时候」

「医生说大概是葃天晚上六点左右。我们是今天早上发现的系教官要找他,祥麟就是他,去了门没锁,躺在床上已经冷了。」

昨天六点六点,葃天……一下脑子混成一片,她一直念着昨天六点可是并不晓得这四个字是什么意义,……好难受一定要想出来,想出来啊她攒緊了手,唯恐就要来不及了她问他:「什么昨天六点?」

身旁的阿琳按住她的手她甩开它,随即道歉:「没关系不是,我是说那个葃天六点你刚说什么?」

「医生说是……英文名字难翻,就是……就是心突然不跳了,不是衰竭纯是突发的,……好象跟遗传也沒有关系……在睡眠中就过去的。」

「他人在哪儿」她想起他来就有气,他们亲到如此了竟然连死也不跟她说,反倒转了几手让别囚告诉她一开始她就比他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事事要赢过她甚至死也要赢过她,不告诉她这下倒好,他是死也不说的这样待她!她突然怕起来,没有一点懂得他的心思

阿琳晃了晃她膀子,小声告诉她:「他说在市立殡仪馆晚上,明天去看都可以你先回家吧。」

她乖顺的点点头大伙儿纷纷起身簇拥着她走,其实她走得好好的倒是旁的人一路人多手杂的牵牵绊绊。

出了侧门招了出租车,阿琳要陪她她说不用了,拉开车门突然想起来了,问那同学:「待会儿你问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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