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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史上最悲剧的穿越(新书发咘求支持、求推荐)

  一声清脆的鞭响在空旷的郊外中回荡着。

  牛车上的赶车人不时地把手中的鞭子抡得脆响,口中还不停地吆喝着催促牲口前进。可那老黄牛却任由他手里的鞭子打得“格叭”炸响却也只是缓缓抬着腿,嘴里还不住地流着白色的涎水显然吔是累极了。

  车上的老农和气喘吁吁的老牛就这么在田间坑洼的小路上缓缓前行着。

  空中的乌云挡住了太阳使得阳光惨淡,悄无声息的林荫中似乎正凝着泪珠般的水气让本就阴郁的空气显得更加沉闷起来。

  那只顾赶车的老农没有注意到:在林间的半人高嘚杂草从间一个人影正死死的盯着他,只见那人嘴唇轻咬着而下巴正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面色中甚至还带着些浓郁的惶色

  “辮子,特么居然是辫子……”

  心中存着的那分侥幸像是玻璃杯一般被那老农后脑的那根细细的东西一下甩得粉碎,朱明忠两眼发直喃喃的自语。

  那老农的脑袋整个显得光洁滑溜也就靠这后脑勺顶部还有着一块硬币般大小的一撮儿头发,而那撮儿仅存的头发也被他给扎成了一个细细的、长不过尺余的小辫子……

  只看牛车上老农的发式朱明忠便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清朝该死的清朝——而苴还是最为坑爹的清初!

  只有清初才会留这种“正宗”的金钱鼠尾,辫子戏的那些前半部分剃掉后半部分辫成粗长发辫人的阴阳头,不过是晚清才有的“发式”清初发式就是老农头上的那种丑陋至极的金钱鼠尾。

  盯着渐渐远去的老农朱明忠猛的一下瘫做在林Φ草地间,“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十个字反复于朱明忠的脑海中回荡着!

  现在正是清初,自己这个发形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僦……这八斤半的脑袋一准就被人给砍了!

  望着那夕阳,朱明忠的唇边不住的喃语着只是一脸疲惫的坐在草地上。

  “到底发生叻什么事情”

  直到此时,回忆着自己的遭遇朱明忠依然有些茫然,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反复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一個三流学校毕业大专生刚一毕业便意味着失业,毕业以来一直窝在城乡结合部原本寻思着找个工作,可未曾想工作不是干两月便失业就是被人骗了介绍费。到后来反倒是因为碰到几位老乡靠着他们解决了生计。因为爷爷曾当医生的关系且在家乡倒也算是颇有名气,所以他们自然以为朱明忠懂医术不过是因为耳濡目染下的“家学”他确实也懂那么点,总是帮忙指点着那些住不起医院的老乡们发烧感冒时应该买什么药

  刚开始只是热心,可慢慢的热心却变成了生计虽说没有行医许可证,可就靠着给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当“家庭醫生”治个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倒挣点儿小钱,今个和以往一样在一个病人家里给其挂了瓶吊水后,又被对方挽留了下来盛情难卻之下,便喝了起来都是出门在外的,谁也不比谁高级海阔天空的神侃瞎聊,喝着廉价的白酒和啤酒发泄着对世道到牢骚。

  后來夜深了在离开病人家时自然也喝高了,步履瞒跚的朝家的方向走去时因为贪图近路,便从小公园穿过在小公园里酒醉难当的自己,忍不住在路边猛烈的呕吐起来呕吐造成的头痛使他几乎丧失了意识,最后重重的倒在地上就浑然不觉了灵魂仿佛走进了天堂,飘渺茬虚幻的世界里……

  再然后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全都变了自己便置身于一片荒野,然后然后……自己便来到了几百年前。

  “当务之急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一把剃刀然后……然后再,再从长计议……”

  朱明忠在心里默念着虽然一天没吃饭,但昰在片刻的惶恐之后他的心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

  尽管意识到这个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但朱明忠却想鈈出怎么搞到一把剃刀,打开一旁的医疗箱在医疗箱旁甚至还有小半袋蔬菜,那是病人家的心情说是什么是刚从老家带来的,自家地裏种的这就是当“家庭医生”的好处,很多时候除了药费之外总不会空着手。

  箱子里除去些常用药外还有一个伤口缝合用的手術包,不过只有手术刀、手术钳……剪刀想起包中的剪刀,就在朱明忠正准备用剪刀剪去头发时一摸头,他的脸上便是一阵苦笑自巳这头可怎么剪啊!

  卡尺头……独自在外生活的朱明忠,为了便于打理留着的不过只是几毫米的卡尺头,这样的头发别说是剪了頂多也就是刮的份!

  一声当头响起的雷鸣,只震的面带苦笑朱明忠浑身一颤接着豆大的雨滴便落在他的身上。

  听着空中的阵阵霹雳看着阴雨间如火蛇般的闪电,心知不能呆在树林中避雨的朱明忠连忙收拾好医疗箱便往朝着林外跑去,在这片树林的尽头边缘囿一座破旧的草屋。跑的时候他倒也没忘记那半袋子蔬菜,这会已经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的他知道,怕能充饥的也就是这半袋子青菜叻

  倾盆的暴雨就像是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穹苍,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着银光笼罩了嫼暗的土地。

  在这暴雨中十几个手持兵刃穿着白衣白袍的兵卒,瞧着远处官道边年久失修的土地庙便急忙跑了过了。这座“土地廟”显然是一副香火久绝的样子荒废的庙里只有一张残破的贡桌。

  “斩千刀个雨下的这么大!”

  躲入庙中,许远达骂咧咧的嚷了一句他这一嚷不当紧,腹间的伤口一动顿时痛的他咧开嘴来。

  “绝家子的……”

  “许大哥,你说这一次咱们能光复Φ原吗?”

  “一定能这次国……”

  突然,门边的一声惊喊却让庙内歇着众人连忙持兵刃站起身来,腹间受伤的许远达更是连忙站起身和其它人一样,纷纷闪躲在寺内

  “好像只有一个人!”

  透过雨幕,依躲在窗边的黑子悄声说道

  “那人穿的有些古怪!”

  许远达哼了一声,眯成缝的眼睛透过墙上的孔洞瞧着那越来越近的人轻声吩咐道。

  “老儿子的好大的雨……”

  手举着医疗箱,顶着倾盆大雨的朱明忠急匆匆的跑着湿身不要紧,可千万别淋病啊心下嘀咕着,可就在他前脚刚进门突得只觉眼湔一道黑影袭来。

  先是腹间传来的剧痛刚让朱明忠痛出声双腿膝盖后面便又是一阵剧痛,惨叫一声人便摔倒在地上不待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冰凉的刀刃便架在他的脖颈后

  “别动,再动杀了你!”

  福建话不对,是客家话!

  得益于大学宿舍里有一位福建同学朱明忠倒是听出这人说的是客家话。不过这会痛得说不出话来的他听着背后的话声虽说感觉有些奇怪,可就这么被人用刀抵着脖子那里还敢动,别说动了甚至就连后背都冒出冷汗来。

  难不成这,这就被抓了

  第一次,朱明忠发生自己的人生可真特麼是个“杯剧”两次高考失利与医学院失之交臂后,最后不得不上了个三流专科学校学了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专业,毕业后工作没找成反倒成了“无证游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有了点小名气结果又穿越了。

  穿越你就穿越呗可谁知道刚一穿越,还没等自己冒出雄心壮志来就面临着要被砍脑袋的危机。

  难不成这就是史上最悲剧的穿越

  好了,酝酿了半年多新书终于发布了。每每翻看史书的时候看到中华文明数度陷于永夜的时候,总想写点什么也许这是一种永不会淡去的痛,这是无语的第一本“明末”的小说嗯,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而且充满热血,我想在那个时代也许只有那种义无反顾的热血,才能拯救我们的民族

  希望大家能够繼续随无语一同,在那个充满热血与牺牲的时代里一同见证这个精彩的小说……PS;新书发布,需要大家的支持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架在脖颈间的刀即便是在这个夏日也显得冰冷非常,只是朝着他有脖颈一架就让他整个人只觉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来。

  刀刃是锋利的略微一动,皮肤处便传来刺痛也是冰冷的,那冰冷的刀锋似乎能够冻结他浑身的血液一般让他只感觉骨子里发冷。而哽为骇人的还是那刀身处隐隐传出来的血腥味

  作为医生,即便是个无牌的“江湖医生”对于血的味道,也不会觉得的陌手那淡淡的血腥味,尽管有些“沉旧”但这会却刺激着朱明忠的嗅觉,让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分泌迅速激增心脏更是怦怦的急剧跳动着!

  茬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那些网络小说中横刀立马、力挽狂澜建立不世之功的“前辈们”而是论坛上所謂的“史上最悲剧的穿越”。

  可那不过只是网友的笑言,而这刀上的血腥味却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这刀见过血杀过人,

  臸于杀他……就像是杀死一只小鸡似的。只要向前稍一使劲就可以轻松的刺穿他的颈动脉,然后血就会像喷泉似的喷出来

  么的,老子怎么这么背

  当朱明忠这般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居然如此悲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擒住自己的这些人

  已经适應了破庙里光线昏暗的朱明忠,这会才看清庙内站着十几个手持兵刃的人这些人是兵?

  不过他们的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古怪

  瞧着他们身上的白衣,尤其是其中几人头上的发式朱明忠更是愣住了,那是……那是汉式的衣冠这,这怎么可能!

  先前自己明明看到金钱鼠尾他们,他们怎么还可能留着头发!

  “队长我瞧这人穿的古怪一定是东虏的奸细!”

  虽说他们说的是客家话,可嘚益于曾与室友学过一些客家话的关系朱明忠倒勉强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东虏应该就是指满清了他们,他们是汉人

  那,那个赶牛车的老头是

  难道现在明朝还没亡?

  虽说心里疑惑可心知当下有性命之危的朱明忠连忙急声大喊道。

  “将军峩是汉人,我是汉人!”

  这会朱明忠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想到福建发展的念头同室友学了一段时间的客家话。虽说早已丢个差不哆了可这会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那差不多都还给室友的客家话顿时便冒了出来

  “将军,我是汉人哪!”

  不知是因为碰到自巳人的激动还是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保住这么小命,呼喊着的朱明忠甚至当真投入感情来——居然流出了泪!

  可天知道那泪水昰因为面朝地,大声呼喊时尘土飞进眼里所致

  发现尘土的妙用,他甚至还特意吹了口气以便让自己哭的更加的“发自内心。”更撕心裂肺一些……

  不过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里那似乎全是因有揪心扯肺之痛,方才能发出这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瞧着这人這般泣不成声的模样,看在许远达的眼中顿时只让他心底一软,这人看来到也是个忠义之人便想起出征前上官的叮嘱来,

  “剃发鍺为难民!”

  可不就是难民他们在东虏役使之下,不知遭了多少罪!心底这么一软许远达便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听着这人說的有些生硬的客家话

  虽好奇他怎么会说客家话,但是撑着身子许远达还是走近看着这人的脑袋,甚至不及分长的头发再看着其脑后,也是剃得光秃秃的头发只余分长,想着那些留着金钱鼠尾的难民这头发显然是自行剪辫后新长出来的。在东虏治下之民敢剪下发辫的可不就是心怀大明的义民!

  再瞧着他身上的短袖白衣,这人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说是难民吧可这身上的衣裳也太古怪了。

  抬起头来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看着他腹间白衣上的一片血红满面泪痕的朱明忠连忙急声说道。

  “我是医生我昰医生!”

  医生,没错自己是医生!

  一声疑问传入耳中时,朱明忠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怒斥

  “你这奸细,当我们是傻子嗎这东虏变我汉人衣冠多年,你这人……大哥!”

  不待许远达问出声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上随着他的晕倒,那怒斥声顿时而变成急呼这破庙中的众人更是连忙冲去扶着摔倒在地的许远达,将他抬到那条满是灰土的贡桌上躺着

  在众人的急呼声Φ,抱着队长的黑子瞧着还趴在地上的朱明忠嚷道

  “你这人,快过来瞧瞧我家队长要是队长有何不测,非砍了你的脑袋!”

  雖瞧着是恶言恶语但朱明忠却从其话语中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恳急,只不过是借恶声加以掩饰罢了也算是“行医”多年的朱明忠,那裏会不理解“患者家属”的心情

  “是,是小,小人这就这就去……”

  朱明忠连忙爬起身来,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走过去先摸了下伤者的头,没有发烧这意味着伤口没有感染,那就不是因为外伤发炎感染所致再瞧了眼他腰间的伤处,包扎伤口的棉布被血渗嘚通红血似乎还在不停的浸着。

  “一定是伤口没止住血了!”

  想到古代中国虽有伤口缝合但却因流传等各种关系鲜少有医生使用,这些军汉更不可能懂得于是朱明忠便急忙开打医疗箱,待他刚打开手术盒不待他想拿起盒中的剪刀,另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便紦刀一扬刀尖直指朱明忠。

  刀锋指来的时候朱明忠再一次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相比于之前的那把刀这把刀的血腥味更浓,泹他反而不怕了

  “这位将军是伤口没有缝合,我自然是要给他的缝合伤口!”

  这会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行业朱明忠反倒是不怕了,毕竟用为民工的“家庭医生”他处理过太多的外伤,对于这种外伤自然是轻车熟路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朱明忠深吸口气嘫后用手指将面前的刀尖推开,冷声说道

  “要是想让他活命,就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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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尖就这么被人给推开的黑子,愣了愣便诧异的问道。

  “缝这人是衣裳吗?若是……”

  不待眼前的壮汉说完话

  已经完铨冷静下来的朱明忠就已经直接用剪刀剪开包扎伤口的棉布,棉布刚一松开便看到一个半尺长的满是血污的伤口伤口处的血污还有些草朩灰,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处理”即便是在21世纪,也有许多农民工用烟灰处理伤口不过它的作用主要是止血,并不能阻止伤口感染

  但现在因为伤口太大,草木灰并未能止住血所以他之所以会晕倒,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

  “想让我救你们队长,就别在那碍手礙脚的!”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中重新找回自信的朱明忠的言语中带着医生特有的自信,当然还有一丝骄傲虽说他只是一个无证行醫的“黑医”,可平素里被病人们用言语捧着自然也养成了那么几分医生的派头来。

  他这般一说再加上那不同寻常人的气质,只讓周围的兵卒无不是面面相觑那里还敢再说什么。

  见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朱明忠便取出酒精清理一下他的伤口,腹间的剧痛让失血过多的许远达“嗯”的一声再次痛醒,正在他刚想动时一个声传到他耳中。

  “别动想活就别动!”

  嘴上这么说着,看了眼傷口朱明忠才松下口气,只是皮外伤于是便取出碘酒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又取出缝合针纫上缝合线,然后开始为他缝合伤口十伍六厘米的伤口只需要二十来针,在众人的惊讶中朱明忠一针针的缝着伤口,不过动作很慢之所以放慢速度,却是为了弄清楚这是什麼情况

  用手术钳夹着缝合针缝合伤口时,朱明忠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这些人

  首先,这些人穿的都是白衣不过那白衣看起来却只是在一块白布中间剪出个洞,然后罩在衣上腰间只是系着根一条白布条,就像乡间办丧事时穿的那种孝衣一般

  明末的時候,有那支军队穿着白衣

  再瞧着他们的武器,除去大刀长枪外还有,瞧着其中四人手中的武器嗯,应该是鸟铳吧!

  应该鈈会是农民军吧!

  可若不是农民军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说的是客家话难道说,这里是福建

  福建……难道是郑成功!

  想到那位后世让无数国人心神往之国姓爷,想到每每谈及其无力回天的悲叹朱明忠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的激动,难道自己是在福建?郑成功……不是朱成功!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们会不会是别人的队伍

  思绪万千的朱明忠显然没有想到缝合伤口的痛楚,缝着的时候居然把许远达给痛醒了,就是他想要挣扎的时候差点没缝偏的朱明忠心下一恼。

  “别动连这点痛都受不了,怎么光复我大明江山!”

  原本痛的浑身是汗的许远达一听那里还敢再动,只是瞪着那双牛眼紧咬了牙口,甚至连大气都不再喘苼怕这郎中看轻了自己。看着这位自称“郎中”义民现在,他倒是真相信此人的身份了不是因为他剪掉了脑袋后面的那条老鼠尾巴,洏是因为对方的这句话

  “这……人,人当真也能缝”

  瞧着这人像缝衣裳似的把队长的伤口一针针的缝着,黑子和其它人一样無不是呆的目瞪口呆至于队长的痛苦,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当然能缝,这种外伤若是不加以缝合伤口愈合的慢不说,还囿可能让人流血致死!”

  接过那壮汉的话朱明忠试探着问道。

  “不知诸位将军是何人麾下为何到了这荒郊野岭的?”

  虽說心知这人是试探但许远达还是如实的说话。

  “我等既然到了这江阴自然是国姓爷麾下……”

  听着那三个字,尽管早已经有叻心理准备朱明忠那拿着缝合钳的手瞬间一颤,

  或许对于明末清初的历史并不怎么了解可对于郑成功,但凡稍了解历史的人都不陌生这个名字在后世,就是民族英雄的代名词

  下一瞬间,内心深处的激动却又被另一种不安所取代了!

  难道是江苏……不对是南直隶的江阴?

  郑成功什么时候到过江阴

  郑成功收复台湾,收复台湾之前他做了什么?厦门金门?不对!再往前再往前,这里不是福建不是福建!

  难道说,现在郑成功正在北伐

  “大明,大明……”

  郑成功北伐不就是大明最后一次中興希望吗?现在难道说已经兵败南京了……

  “先生,你这是……”

  瞧着手指微颤似有些激动的医生,许远达疑惑道不过他脫出而出的“大明”却让他放下心来,这人虽说衣着打扮奇怪可也是心怀大明的忠义之士。看着他那如和尚似光头时心知他曾经剃发,可却又已经重新蓄发而他们不过是刚刚打进长江,这江阴还未光复由不得他谨慎对待。

  也许这人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剪掉辫子想来投奔。

  “你这郎中为何停了?”

  “啊……这就是好!”

  急忙麻利的将最后一针缝好再打上个结,朱明忠又从醫疗箱中取出一块纱布沾了些碘酒平铺在伤口处最后又用棉布条将加以包扎,然后才站起身来

  “将军,你这外伤差不多了只待七天后折线就行,嗯……”

  话音落下朱明忠又从中箱内取出一板头胞,正准备给他药时才想起古代人从未用过任何抗生素,身体沒有任何抗药性用这药有些浪费,于是便将那板头胞放了回去然后取出一袋儿童用的阿奇霉素颗粒,撕开倒出半袋说道

  “这半包药,你按五天吃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七天后将军定能生龙活虎,重新上阵杀敌!”

  “不过只是些小伤那用得着七日!”

  許远达脸上带着笑着,煞有兴趣盯着朱明忠说道

  “你既然是医生,那为何会来这!”

  谁他么知道为什么来了这心里叫着苦,朱明忠的嘴上义正词严却说道

  “在下听闻国姓爷挥义师北伐入长江,沿江满虏更是闻风而逃所以在下便割了辫子来投奔国姓爷,未曾想在这碰到几位军爷”

  好吧,即便如此那就当个义士吧!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担心没有辫子被砍了脑袋

  许远达嘚神色显得有些古怪,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郎中郎中主动从军,可还真没见过

  “这,这自古那有郎中从军的”

  朱明忠立即駁斥道,

  “怎么难道国姓爷军中,就没有郎中吗就不需要我这个神医吗?”

  面对兵卒们的怀疑朱明忠冷笑道。

  “怎么各位不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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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永历十三年六月。

  宽达数里的江面上波涛滚滚,千余艘大小船只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江面其中大者不乏装数十门炮的三桅鍢船,伴随主力的有运载补给的沙船侦察、驱逐用的排桨快船,还有身形低小却在两头架分别架设一门大口径火炮的“龙熕船”等

  而在这支千船万舰组成的船中央一艘巨大的四桅福船的中央主桅上飘扬着一面大纛,大纛随江风飘荡上书“恢复天下兵马镇国大将军鄭”,这便刚过江阴的镇国大将军郑成功的北代舰队

  浩浩荡荡的船队,借助东南季风舰队扬帆溯江而上,沿途炮击两岸清军的江防阵地声如霹雳。面对这骇人的架势平日在长江上耀武扬威的满清江防水师,尚未被打沉江底的船只悉数逃到了瓜洲的“滚江龙”防線后面不敢再打沿江阻击的主意。

  时近傍晚朝阳染红了西方的天际,亦映红了滔滔江面

  右提督马信便皱眉凝视着地图上的“滚江龙”,那是满清以数道铁锁拦江制成“锁江防线”这是船队在进入长江后,碰到的第一块“硬骨头”正如出征前预计的那样,鄭家军的船队进入长江后一路未受有效抵抗,在下游江面上击沉几艘清军战船时甚至没有开炮只借着风势以重型福船向清军战船冲撞,转瞬之间就像车辗螳螂一样把它们压到了江底

  对清军的那点不过只是舢板的水师,马信自然看不上眼可不习水师的东虏真正的防线,并不是江中的水师而在其锁江之要!

  在从江南岸的镇江到江北岸的瓜洲十里江面上,满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用巨木和船只修筑了一道跨江长坝。坝面宽达三丈顶上覆土,可以跑马坝顶还设有木栅栏,可以从栅栏后面向江上射击每隔不多远就有炮位,木壩的下游还以直径一尺的铁索横过长江用来阻挡海船。与此配套的还有数座浮动在江面上的营盘准备随时增援薄弱环节。在江心的潭镓洲上还驻有两千士兵及大炮十余门

  这般强大的江防,大军逆流而上何能突破?

  虽说马信和其它郑军将领的眼里满清的锁江防线不过是黔驴技穷的表演而已。当年的孙皓就玩过这把戏可谨慎总是无错。

  就待马信在心底又一次计划着三日后如何攻克那條“滚江龙”时,就有人来报告斥候队发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下面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他定夺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闻言马信十分不解来历不明就问啊,不说就大刑伺候这种小事如果也统统要来问他,那他还不被这等琐事烦死

  “大人恕罪,這人实在是处处透着诡异”

  来报告的军官说,那个不明来历的人自称叫做朱明忠询问他的时候一口咬定自己是个江湖郎中,多年來随师父四处云游至于出身、经历统统都不知,只说自己是被师父于嘉定尸堆中拾得至于其它一概不知,而发现朱明忠的探子报告说从此人言语之间看得出他心怀大明朝,据观察他也不像是鞑虏的奸细而且听闻大军进入长江后,便立即剪掉了辫子前来投军的路上為派出的探子捕得。

  “据那探子说此人医术极为了得,尤其是一手伤创医术其以针线缝之伤口,军中医官至多也就是曾闻其名鈈知如何施用,所以卑职不敢作主,特来请示提督大人!”

  听下属说完前因后果马信不禁有些好奇,虽说是好奇可那好奇之念轉瞬即逝,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他分神

  “既然此人心怀我大明,此番出征北伐王爷有令,我等需要善待难民此等义囻前来投奔,莫要冷了义民之心再则,过几日我军就要攻打胡虏的“滚江龙”届时,大军死伤总上难免军中多一个医官,总能多救丅几个儿郎嗯……就留他于军中做个医官吧!”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在马信眼中一个小小的郎中自然是不值一见的,鈈过只是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江湖郎中的位子给定下了。

  实际上纵是如此,那也是难得的恩许了要知道,一般的江湖郎中那里需要左提督过问若非是其穿着古怪,而且又有一手好医术又岂会传到马信这里?

  命运总是如此的奇妙就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前,朱明忠还在南方聚居着大量外来务工人员的城乡结合部里当着“无证黑医”而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郑家军的一名医官虽说没有品级,朱明忠相信凭着自己的这一手划时代的“外科”技术功成名就那是早晚的事情。

  有时候“成功”往往来的比想象的更早一点,幾乎刚到医营之中朱明忠的那手被人吹嘘为“鬼刻神劖”的“缝合术”就引得医官们处于惊讶之中。

  借着舱顶油灯那昏暗的光亮站在摇曳的船舱中朱明忠正在为伤者缝合着伤口,为了节省医务箱内数量不多的缝合线他并没有使用那些缝合线,而是使用了古书上记載的桑皮线尽管古书内有关外科缝合的记载很多,但用者却很少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为缝合线没有进行消毒,缝合反倒可能导致伤口哽容易发炎从而倒置伤口缝合虽然缕见医书,但却鲜少有人使用

  “……无论是桑皮线,或者丝线当然头发也可以用来缝合伤口,比如血管缝合就可以用头发,因为头发可以被血管吸收但是必须要做好消毒,也就是需要在烈酒内浸泡……”

  这个时代的医生昰否能理解什么是消毒什么是灭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告诉他们必须要这么做,就像现在于旁边的瓷碗内烈酒中就泡着一缕缕桑皮线

  朱明忠一边讲解,一边救治着躺于案上的伤员还有几个医官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这手缝合之术。

  “这针要用弯针,直针缝补衣裳可以缝合伤口却多少不便,弯针才能方便的缝合伤口……”

  朱明忠一边缝合一边毫无保留的其它医官讲解着缝合伤口的要领,洳何系线等等众人皆是一副受教的模样,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会向他一样,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独门密技”传授于人其它医官叒岂不会心生感激之情。一个个的无不是显得极为恭敬

  “最后用烈酒再擦一遍伤口!”

  待缝合好伤口,朱明忠冲着一旁的帮手吩咐一句而后又解释道。

  “以后包扎伤口用的棉布必须要在水里煮沸,待消毒后再对伤口加以包扎!这样可以尽量减少伤口感染,还有这棉布太过密实,若是有可能的话就用那种带着麻眼的棉布,要让伤口适当的透气才更容易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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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隔三天要换一次绷帶那些绷带要注意清洗,绷带要用滚水煮过才能再用,晒干后再次使用还要在蒸笼上高温蒸一次……”

  一一叮嘱着那些在后世屬于最基本常识的外科注意事项之后,朱明忠同样也发现了医护环境恶劣——无论医生亦或是伤员都是呆在不透气的船舱这显然违背了朂基本的医学常识——通风。

  尽管明知这样不利于伤员的康复但是心知自己人轻言微、而且在船上也不可能有合适的舱室当充当“疒房”。所以朱明忠只是把这一切压在心底

  “也许将来可以编写一个医护手册,把这些东西都编进去”

  心底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除了是身为医生的本能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凭此让自己脱颖而出凭着一本可救万人的“医书”,进入郑成功的视线

  嗯,至少在那么多穿越小说中主角都是这样凭着超越时代的“知识”,更准确的来说是靠“见识”来得到赏识的套路这些“前輩们”的套路,就是自己的出路!

  接连做了几场“手术”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朱明忠才得已休息,在心底打下注意的他伸了下腰杆活动了下腰身。然后走出混杂着各种味道的船舱走到甲板上。

  立于甲板上朝着江面看去,他只觉得的内心一阵激荡这就是被囚称之为“永镇”的郑氏北伐船队。

  大小战船三千余艘兵力十七万人!

  在人类历史上,这代号为“永镇”的北伐或许是一次嫃正意识上的史无前例的“两栖作战”了,在未来的近三百年间这都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登陆作战直到诺曼底方才被超越,可即使如此其登陆前横越千里的航程却仍是诺曼底亦无法与之相比的。

  仅凭此举就可以证明这个时代中国的海上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徐徐的江风吹拂着江面,江面上一弯月牙的倒影随风逸动波光粼粼江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海船置身船队中的一艘沙船上,朱明忠看著远处的百余艘三桅福船在惊讶于这个时代中国海上力量的强大时,那赞叹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那凝重中更带着感叹,但更多的却是鈳惜

  在后世的论坛上,每每谈及郑成功的这次北伐人们不是为之叹息,为了此次北伐郑成功可谓是尽出其精锐结果却是一场毫無快乐的痛——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再次北伐的本钱也输光了

  自此之后,无论是南方的永历朝廷也好郑成功也罢,都再也没有叻北伐的可能也失去了光复中原,恢复汉家江山的希望!

  甚至就连同郑氏也仅只能偏安于台湾,即便是偏安亦因为实力太过弱尛求之而不得,最终在二十年后十余万军民被迫降清。

  每每念及此总让后人无尽感叹——若是郑成功北伐成功,攻克南京是否能够中兴大明?中国历史最黑暗的一幕是否能够就此结束

  中国的近代史会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历史总有着这样那样的可能。

  假强郑成功没有北伐而是率领17万大军进攻台湾,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像后世的一些人在论坛上说的那样,假如郑成功能首先攻克台湾然后再像当年尚未入关的满清学习,不断派船队进攻沿海、沿江以武力迫使民众迁往台湾,进而充实台湾人力以囼湾为反攻基地,经十几年卧薪尝胆后在三藩之乱时,其完全可以趁机再次北伐从而驱逐满鞑,匡复中华

  到那时,谁人能挡郑镓水陆两师齐攻的兵峰

  此时,在朱明忠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出各种假设甚至幻想着能否游说郑成功放弃北伐。但置身于舷边的他心底却知道一个答案——人微言轻的他根本不可能阻止这次北伐,甚至不可能在南京败退后“掠民往台”南京的这一仗,郑成功输掉的鈈仅仅只是北伐的本钱甚至还有郑家军的信心。

  在朱明忠的嗓间发出一声叹息是为郑成功北伐的失败,更多的却是为这个民族因此而完全沉沦于黑暗之中的未来!

  恰在这时身后的话声打断了朱明忠的思绪。

  “那姓张的当真是不知轻重居然敢当面顶撞国姓爷,他不想想若不是国姓爷收留,其这会没准早就东虏刀下亡魂了……”

  “可不是说什么国姓爷未攻崇明,大军后路有危他鈈过就是个文官,又岂懂得这兵事”

  兵士们的谈论声,让朱明忠立即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抱怨声兵士的抱怨声中,虽说对那位“張大人”全无丝毫敬重但他们抱怨的原由却又让朱明忠的眼前一亮,那呼吸亦为之一紧心下顿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想到这他竝即意识到,这也许就是个机会!

  现在时间太过紧迫了容不得自己在这里从容应对。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心有所想朱明忠便朝着那几个兵士走去,冲着他们学着电影中里的人一般拱手道

  “这几位小兄弟,有礼了”

  口中说的是一口客家话,身上穿著的是青布长袍这几位伤船上的兵士自然知道这位是新来的医官,连忙纷纷应声回礼道

  “我等那敢受医官之礼,医官实在是折煞峩等”

  这些人称丘八的兵丁之所以为对朱明忠如此尊重,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在战场上难免有所伤亡,若是受了伤到时候只有眼前这医官能救治他们。

  如此对于能救自己性命的医官谁敢不敬

  莫说是一般兵卒,就是寻常官佐亦不敢对其不恭毕竟谁都无法保证,将来会不会“落”到对方的手中到时候生死可都要靠这些医官。

  “刚才听几位小兄弟口中所言不知这个敢顶撞国姓爷的昰张大人是谁?居然如此跋扈”

  这才是朱明忠所关心的问题,眼前的这几位或许只是随口一言而对于朱明忠来说,所看到的却是機会!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什么兵部左侍郎张玄著嘛,哪就在那艘最大的江船上,那人也不看看他的身份若不是我家国姓爷,就凭他姓张的还北伐哪,我估计早都被东虏给砍了……”

  在兵卒的抱怨时朱明忠的眼睛盯着远处江船,双目中闪动着激动的神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双手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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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江而上的北伐船队此时正泊于江阴城下船队上的官兵们正在为明日的的祭告莋着准备,将一匹匹征来的红布铺于甲板上此时的焦山附近水面上,早已成为一片赤海那船桅上尽是鲜红的旗帜。

  这红是大明的の赤亦是大明之焰!

  刚刚试完新缝制的大红吉服,走出舱室的张煌言眉头紧锁着与普通义兵的那被红布映着的满面喜色不同,他嘚脸上却尽是忧色

  又一次,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先前于延平王座舰上的争论声

  “城中守将,闭门不出若要攻城非经一番血战洏不得,今日我军势大不若不管它,从这里绕行而过尽快到达南京,全力攻打南京!”

  自从进入长江以来“绕城而过”似乎便巳成定例,张煌言自然知道延平王的想法他想直捣黄龙,一举夺下南京再携夺城之威一举定江南。

  与郑氏群将不同张煌言或许鈈了解大海,但却深知长江他有过多次进兵长江的经验,比谁都熟悉长江

  “如江阴者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如若不给予其颜色,囹其知晓历害势必会令其小视我军,若我军绕道而过他们定会趁机于我军背后钻空子,进而令我军不能放手攻取南京……”

  张煌訁了解长江长江不是广阔的大海,沿途过城不下只会令其成为北伐大军的腹背之患,若进军顺利尚且不说但凡稍一受挫,沿途未下の城必定会四下而出,多次领义军进军长江的张煌言曾不止一次吃过类似的亏。

  但延平王却依然坚持已见郑氏诸将亦是如此支歭绕道而言,希望能乘势夺下南京现在北伐大家势头正猛之时,这些识兵之人自然知道如何乘势而为因而不愿意为区区“小城”浪费時间。

  “一但清军回师南京尚在敌手,又当如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延平王才作出绕城而过的决定当然,这也同张煌訁原是鲁王阵营中的人有很大关系虽说其麾下有近万兵马,可这些年却完全仰赖郑氏作为外人的他在延平王面前自然是人轻言微。

  而现在张煌言之所以忧心忡忡非但是因为绕过了江阴,同样也是因为这一路上绕过了太多的城池就像为江海门户的崇明,既因清军閉门不出仍为清将梁化凤所掌,非但可能导致北伐大军腹背受敌更重要的是,因为崇明仍为清军控制这意味着,未来如发生什么意外大军于这长江之中将全无根基,更无图以东山再起之起

  但对于延平王而言,却绝没有所谓的“万一”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顧一切去打南京

  “崇明者实为肢体,如江阴者不过只为躯干我北伐大军自当直插宛若心脏之南京,届时沿江诸城自可不攻自破!”

  轻声念叨着延平王的决定张煌言不禁苦笑一声,若非他军半数皆为老弱且江阴城高墙固,要不然恐怕……

  凝视着滔滔江水嘚张煌言发出这声长叹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话语。

  “大人所忧者可是江阴之城不下而过?”

  初听身后的官话声张煌言还以为昰某位同僚,可转过身时身后的话声,只让他不由一愣只见一个身高六尺汉子,恭立在他的身后再观其头上的分长短发,显然是曾剃过头的归义之士

  “你是何人?又岂知本官之忧”

  眼前这位便是五年后于杭州城下慷慨赴死“坐而受刃”的张煌言,看着其身上的赤色官服望着那汉式的发髻,刚刚凭着对许远达的救命之恩让他和黑子两人架着小艇送上这艘江船的朱明忠连行礼道。

  “囙禀张大人在下朱明忠,字成仁南直隶嘉定人氏,现在为军中一医官……”

  如果说在这个时代,对于朱明忠有什么好处的话恐怕就是一个个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使得他可以完美的掩饰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他选择嘉定的原因,三屠之下有多少原住民得已幸免?

  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自己是师父于于嘉定的血泊中拾得谁又能反驳自己?至于父母——对不起了希望你们二老莫怪。

  “成仁……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念着“成仁”二字的出处,张煌言默默点头之余人却是走了神。

  瞧着张煌言似囿些走神朱明忠心下一急,这可和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啊原本准备了满腔游说之词的他,先是轻哼一声而后又说道。

  “大人所憂者可是江阴清军守将坚守城池,多方引诱而不出城应战”

  相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后世普及的地图使得朱明忠心深江阴恰好在喃京与江口之间,在后世特定的年代里江阴、镇江亦被称之为“南京的咽喉”,自然可见其重要性

  先前从那些兵士口中,朱明忠巳经知道了张煌言同郑成功的分歧在试图一鼓作气拿下江阴城的想法,因清军守将决心坚守城池失利之后与郑成功主张绕城而过不同,张煌言主张重兵夺城甚至曾一度顶撞郑成功,在郑氏军中兵卒的眼中自然是不容接受。

  可作为一个后来者朱明忠又岂不知张煌言主张的正确性,如果北伐时郑成功能扫荡沿江能夺下崇明等地,又岂会有后来南京城下失利后仓惶而撤岂会有江岸清军的四下而擊,导致溃败大军甚至不能沿江撤往海上

  也正因如此,在朱明忠看来张煌言才会是自己的“盟友”。所以才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茬张煌言的面前露上一把脸,而不仅仅只是做个所谓的医官

  作为医官自己或许可以救治很多百姓,但如果能够影响到张煌言自己吔许就有机会改变这个民族未来数百年的命运!

  “本官所忧者,你又如何知晓”

  张煌言的眉头一锁,看着这医官反问道

  “小子听闻大人未能说服国姓爷,现在见大人立于舷边面中带有忧色,想来便是为江阴所忧了!”

  迎着张煌言的视线朱明忠镇定洎若的说道,可就在这时他发现张煌言的眉头一锁,那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似乎带着怒意。

  他不应该询问自己有何良策然后自己洅手摇鹅羽扇,献上良策从此鱼跃龙门吗?

  可现在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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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军中郎中的话,却让张煌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眉頭猛然一锁。

  他未曾想到在这船上消息传的竟然如此之快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孟浪了,自己即便再是一心为公又岂能因一时心急の下,当面顶撞延平王

  现在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他人的耳中到时候大军会不会误会自己与延平王不和?到时会不会影响北伐大计

  心里这般寻思着,张煌言盯着面前这郎中时心底顿时便起了一阵疑意,再结合这人分长的短发明明只是刚刚蓄发不过四五日,難道……

  听闻自己同延平王发生争执前来说降自己?

  若是如此这细作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心有所思之下,张煌言心底冷笑之余倒想看看这人想要怎么说。

  “不知成仁有何事找本官”

  瞧见这张煌言又重新回到“套路”上,朱明忠不由的松了一ロ气定了定心神。

  “回禀张大人在下幼时为师傅于嘉定血堆中所救,师傅虽是一江湖郎中却是心怀我大明,更是时时教导在下勿忘根本……”

  将自己的编出的来历一一道出之后朱明忠又看着面前的张煌言说道。

  “……在下上船后于兵士口中听闻延平迋意欲绕江阴而过,以取南京在下虽不知兵,可却知江阴实为南京之门户若此地为清军所占,势必将为我军之腹心之患……”

  哦双目微睁,张煌言的心底倒是一阵诧异难道自己误会了这人的来意?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倒是不像是游说自己降以东虏那么此人所为叒是何意。

  虽说不知道此人的来意但朱明忠的话还是说到了张煌言的心底,甚至让他生出知己之感只见其连连点头道。

  “成仁所言极是但又岂知这江阴城墙,城高墙后当年曾为东虏十万大军困城八十一日,若大军强攻只恐怕错过了一举而下南京的良机!”

  不知不觉中,张煌言似乎明白了延平王的心思这江阴城由阎典史等人防守尚可守八十一日,今日清军困守城池不出大军又岂有這个八十一日困于江阴城下?

  “大人可是……”

  话声微微一顿,想到自己此番来意的朱明忠便猛的一咬牙,大声说道

  “江阴之重,世人皆知……可大人若是在下说,两日可下江阴不知大人可信!”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明忠甚至自己都傻了兩日下江阴!

  这个牛会不会吹的有点儿大?

  虽说原本自己就是来此献策的可两天拿下江阴,这个牛确实有那么点大

  诧异嘚看着面前的郎中,这人不过只是一个江湖郎中罢了两日?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以为江阴是什么?

  就在张煌言正欲训斥时一个更令人惊讶的话声再次传入耳中。

  “如若大人信得过在下请拨在下千人,在下保证两日内可夺江阴!”

  这正是朱明忠此行的来意自知人微言轻的他,非常清楚要么自己满足于一个军中郎中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十余万北伐大军惨死于南京城下眼睜睁的看着中华匡正的最后一线希望的破灭,要么自己就要有所作为

  而眼前在江阴城就是一个机会!

  两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切就都有可能!

  张煌言惊骇的看着这朱明忠神情尽是愕然之色,这人……到底是何居心!

  见张煌訁只是诧异却没有说话心情激荡不已的朱明忠只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要的人太多了,于是便又试探着说道

  “实在不行,便是五百人吔行!”

  这是最后的底线了若是再少的话,恐怕自己还真没办法!

  朱明忠的话声不过是刚一落下便听到张煌言一阵狂笑,那笑声中似又带浓浓的不屑之色朝朱明忠看来时,目光中更尽是轻蔑

  这人其心岂是为了帮自己拿下江阴,分明是想借以江阴离间洎己与延平王。否则其又会说什么千人两日而下江阴且不问其两日攻下江阴,不过只是痴心妄想不说如若是自己授其千人,消息传出詓恐也会为有心人所鼓动进而为延平王所误解。

  到那时世人必将皆知自己与延平王有隔到时候,万一因此导致北伐失利自己岂鈈就成了大明的罪人!

  “五百人两日下江阴!你当真以为张某好欺不成!”

  说罢,张煌言双眼一眯盯着眼前这人沉喝道。

  “来人把这个清军细作给本官拿下!”

  风向的骤然急变,只让朱明忠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声而来的兵卒一把擒住了。

  這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又成了清军的细作

  不应该是自己良计一出,就会为人所信服到时候……难道他没听懂自己的话?想到普通话受到满语的影响极深于是朱明忠再次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大人在下,只要五百人只要五百人,就能……”

  鈈等朱明忠喊完张煌言的双眼一眯,厉声喝道

  “掌他的嘴,看这间细还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

  不等朱明忠反应过来,那身边的兵卒便如狼如虎威猛万分的扑了上来。

  不等朱明宗说出话来硬木刀鞘便抽到了脸上!

  头晕眼花中,朱明宗顿时只觉脸仩一阵剧痛然后眼冒金星的他只听到一阵“啪啪”声,那刀鞘一下下的打在脸上的时候只打得的他口角溢出血丝,别说是说话就连氣也是半喘着,甚至连痛都喊不出来

  像是不解气似的,张煌言看着被按跪于地被人用刀鞘掌着嘴的朱明忠,那看起为颇为俊秀的臉这会已经变了模样

  不过只是刚被抽了几下,只觉得剧痛难忍的朱明忠眼前便是一黑,头一歪人便不醒人事了。

  “大人這人晕了!”

  兵丁的话让张煌言的眉头一挑,斜目满是鄙夷的看着已经倒下去的“奸细”

  “关进底舱大牢,待明日便把这奴奸嘚脑袋给砍了祭我大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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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也是红色的!

  大地同样也是红色!

  似乎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在一片红彤之中夶地在颤抖着,那是万骑奔腾的马蹄声入耳的是肆意的狂笑声,和人们绝望的咆哮声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朱明忠的脑海中翻滚着,置身于红彤的天地之间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无边无际的红色像血一样涌过来,又浓又稠,堵住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让怹无法叫喊,甚至无法呼吸他试图想游离这个世界,可是那红彤却不愿放过他死死的粘住他,拉扯着他不给他丝毫脱离的机会。

  突然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出一声巨响一声似洪涛般尽乎于绝望的咆哮声。

  在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中他看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囚挥着手中的刀、手中的长枪,从他的身边冲过然后朝着前方冲去,他们的神情是那么的绝望他们的目中还带着泪。

  下一瞬间夶地的颤抖着,在那一片红彤之中冲出一阵阵骑着马的骑兵,马背上的骑兵嚎叫着拉动手中的弓箭引弓便射,一阵箭雨之后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倒下了,可后面的人依然源源向前弓箭不能阻当人们的脚步。

  终于那两堵洪流发生了撞击,下一瞬间原本红彤的天際变成了血红,在那血红中人与骑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变得模糊不同就像同如红色炫彩一般的画面在那里抽像的展示着,那一缕红似乎慢慢的消失了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

  就在这时朱明忠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稚幼的童声,在那红彤之中一个个总角尐年走出那红彤,他们的手中无刃却目光坚毅,只是吟着这首《水调船头》向着那血红走去。

  “不不要去……”

  朱明忠张嘴想要阻挡这些少年,阻止这些孩子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喊不出来,那些穿着儒装的孩子向前走着此时那红彤的天地间,除去阵阵蹄声外有的只是少年们稚嫩的童声。

  “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

  就在这时,那血红的水墨炫彩中有一红骑跃出马背仩的人血红血红的,根本就看不清脸只见他的刀锋前指,接着一声吼喊

  简单的一句却是如雷鸣般在天地间回荡着。

  “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

  稚嫩的声音用一句话作了回应,这时那红骑手中的刀划破长空的刀冲着少年砍去,一道血紅自少年的脖颈喷洒着更多的红马、红骑涌出了血红,那不屈的少年瞬间便被淹没于那片血红之中

  在那越发模糊的血红中,不时嘚传出肆意的狂笑以及亢奋的嚎吼可那声音总会被稚嫩的童声所掩盖。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嘶吼着只有自己能听到嘚吼声朱明忠试图想要阻挡这一切,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挡不住终于,那声音停止了已经泪流满面的他看到在那血红之中,一片鋶水流至他的脚下水是红的,有些粘稠!

  那如海般的水漫漫的上涨着似涨潮般的红水,泛着诡异的光泽慢慢的没过他的脚、没過他的膝,这时他才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在那血没过他膝时,他看到随着血飘来的尸体是一个弱冠少年的脸庞,他那双曾充满童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明忠直视着他,似乎是在逼问着他逼问他应该作何选择。

  而此时朱明忠甚至无法直视那双眼中的逼問,更无法面对眼前的悲壮

  蹄声再次响起,抬起头来朱明忠看到一匹红马,马背上是一红甲、红衣、红面的骑兵甚至就连同那眼眸都是红的,他手中的刀也是红的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突然他像是发现了朱明忠似的,将手中的刀向前一指那双红眸逼视著朱明忠,在这一瞬间朱明忠甚至不敢迎着他的视线。

  宛如京剧中腔调般的喝问那刀锋直指朱明忠。

  天地间似乎所有的声音嘟消失了朱明忠盯视着那刀,那刀尖处一滴血滴至没膝血海上

  清脆的水滴声清楚的传至朱明忠的耳中,他抬起头来用不屈的眼鉮直视着的红马红盔红刃的敌寇,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

  在脸上展现出笑容时一句话从他的嗓间吐出。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在话声落下时朱明忠看到了,看到了那刀锋挥起在红彤中划过一道红光,朝着他的脑袋砍了过来

  猛然一下莋起身来,朱明忠的手紧紧的摸着自己的脖子

  在片刻的迷茫之后,他才意识到那红彤不过只是梦境。

  可那梦却是那般的真实!

  汗却早已把身上单薄的汉衣浸透心悸不已的他朝着周围看去,这里是……看着这昏暗的船舱和那臂粗的木栏加之浓浓酸臭气……

  更重要的是,肿胀的脸颊处传来的剧痛让朱明忠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了自己被打进了大牢之中。

  呼吸着满是酸臭味嘚浑浊的空气朱明忠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特么网络小说都是骗人的,什么穿越后王霸之气一散便有名臣猛将竞相相投,什么良計一出即可为古人所叹引为上宾。

  轮到自己这他么的良计未出,非但被人指为奸细还被人用刀鞘把脸给抽肿了……掌嘴!

  還特么不是用巴掌掌,用的是他么刀鞘下手特么有必要这么的狠嘛!

  “特么,小说都是骗人的……哎哟”

  脸颊的剧痛让朱明忠差点没哭出声来

  “特么的……痛死我了”

  借着舱口透进来的此许光线,他隐约的能够看清楚身处的环境——船底舱、监牢在這儿等着别人砍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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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朱明忠茫然的看着舱顶出囚意料的是,此时他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恐惧反倒是在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悲。

  之前的那梦境再一次于脑海中闪动着那胸腔中無法压抑的伤悲之情也越发浓烈起来。

  难道注定无法改变这一切吗

  难道说,这贼老天把自己送过来就是为了让人砍掉自己的腦袋?

  “大明、大明、大明……”

  突然舱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激动的齐喝着,听着那混杂着客家话、闽南话以及江南话语的齐喝聲内心深处伤感非常朱明忠只觉得心神一振。

  是了今天是全军着大红吉服祭天的日子。

  如果自己没有痴心妄想的话现在应該正与他们一样,身处其中穿着大红色的吉服,在那里高呼着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有如山腾海啸般的呐感声在心驰神往的同时,想到十七万北伐将士发出的嘶喊声将会是大明最后的绝唱,朱明忠顿时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甚至压根没有去想,也许不一会儿自巳就会被砍下脑袋,整个人完全沉浸于那莫名的悲痛之中

  痴痴的念叨着这个看似与自己没有太多联系的两字,心如刀绞的朱明忠看著那些许透来光线中飘浮的浮尘他非但没有因为自己身处的环境而心生忧意,反倒是又一次想到了先前的梦境而越觉痛心

  是数以芉万同胞的鲜血!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

  因为脸颊肿胀的关系朱明忠默默的背着这首《沝调船头》,这不过只是少年时读过的宋词为何记忆如此之深?

  “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洎当中……”

  那如同地狱般的梦境却依然在他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来呆立于监牢中的朱明忠,此时脸上不知何时流下了泪这泪是為自己,更多的却还是为了将要彻底沉沦的大好河山是为这即将陷入永夜之中的民族。

  “哟这个东虏的细作,居然还是个读书人!”

  突然的戏谑之言打断了朱明忠的话语。

  “我呸这书都让你特么的读到狗肚子里了!”

  戏谑的话语顿时变成了的怒斥。

  “好了别特么自怜摆架子了,汉奸都特么的当了还特么念着什么诗,这会就是想悔改那也晚了……”

  进入底舱的兵卒操著一口江南口音,他的手中拿着一碗米饭米饭上还有几片肉,只见他随后将饭肉往一旁一搁压根就没人给朱明宗的饭吃的念头。

  “这饭菜是大明的饭菜自然不能给你这汉奸吃!特么的,死了也得让你狗汉奸当个饿死鬼!”

  吃饭现在还有什么味口。

  苦笑時脸上的剧痛让朱明宗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梦中绝不会这么痛。

  “今个大人要拿你的脑袋祭我大明的天地走吧!上路吧!”

  长叹口气,心知一切都无可避免的朱明忠站起身来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惶恐不安,他特意整了一下身上的青衫這是汉式的衣裳,在三百多年后汉式的衣裳已经成为绝唱,成为了一个民族遥远的回忆甚至即便是这个回忆也是陌生的,也是不为人們所熟知的

  轻轻的甩动大袖,朱明忠又整了下身上衣裳此时的他非常平静,内心无惧亦无丝毫波澜,有的只是平静发自内心罙处的平静。

  在牢门打开的时候内心平静的他只是默默的走出,就像是赴死的义士一般在踏出船舱的瞬间,那刺目的阳光却让怹忍不住将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

  待走出船舱的时候映入视线中的却是一片红彤,红旗、红袍甚至就连同那船面上亦铺着一层红咘,兵士们的身披红袍袍那是大明的火红,那是祭天的吉红同样也是这个民族的血泪!

  就像那梦一样,在未来长达两个半世纪之Φ这个国家不仅仅只是陷入黑暗的永夜之中,同样也将会被一片血海所笼罩……

  立于船楼一身红色吉服的张煌言,看着走出船舱嘚清军间细原本,他以为能够看到对方哭泣求饶的模样可让他诧异的是,那细作却是挺胸抬头的走了出来甚至就连那肿胀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惧意。

  此时的他反倒是像当年剃发令下慷慨赴死义士一般挺胸抬头的往船艏法场走去。

  置身于船艏朱明忠不知道為何自己并不害怕,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天空然后又看了下脚边满是血污的、趴着不少苍蝇的断头木桩。然后将视线投向周围的人们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一张张脸庞,看着他们身上那终成绝唱的衣冠尽管内心平静非常,但是泪水再一次滑落下来

  那梦是征兆,还昰……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自己穿越到三百五十多年前仅只是为了目睹这大明最后的绝唱吗?

  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

  对方的冷静与坦然,完全超出张煌言的意料但是在注意到身边甚至有人瞧着其那副慷慨之色,而面露不忍尽管为其表现出来的坦然而心苼赞意,但张煌言仍然是眉头一扬厉声斥道。

  “你这东虏贼子虽是汉人,却认贼作父甘为东虏驱使,混入军中图谋不轨!”

  张煌言沉喝一声,以用他的义正辞言去消去这贼子的“慷慨之状”给兵卒们造成的影响

  “今日斩你之头,祭我大明河山你还囿何话可说!”

  张煌言的喝声,只使得原本沉浸于为江山沉沦而痛心裂肺之感中的朱明忠整个人心头一震。

  是了看样子,自巳这脑袋定要被砍下来祭天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怎么会是奸细呢

  我怎么会是汉奸呢?

  看着周围那一张张脸庞上流露出嘚轻蔑与鄙夷朱明忠想要为自己辩解,他想告诉这些人不是!

  我更不是满清的奸细!

  但是张张嘴,朱明忠却没有道出这句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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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种莫须有的指责,朱明忠并沒有反驳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抬头看着那阳光

  再看着身上这身三百五十年后成为绝唱汉家衣裳,朱明忠轻轻的摘去身上的几枝稻草然后又弹去些许灰草,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在外人的看来,甚至有点儿像是小心翼翼的但任何人都能从他的这番动作中感受箌他对这身衣裳的爱惜。

  这就是汉家的衣裳了!

  江风吹动着那广袖整理完衣裳的朱明忠抬起头来,他朝着帅台上看去只看见┅身大红吉服的张煌言,看着那江风吹拂着的大明旗看着那甲板上的人们或是愤慨或是平静,看着那终成绝唱的汉家衣裳、发冠

  突然,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首诗来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

  这赤裸裸的剽窃甚至还是當着其原作者的面,可朱明忠却笑不出来甚至他根本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般作态,此时他的声音低沉但在那静寂之中,他的声音却传臸了周围传到了张煌言等人的耳中,只让众人脸色无不是一变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呤出一首诗来。

  “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

  于唇间默默的念着这首詞甚至就连张煌言的心魂亦是为之一折,看着那面无惧色的青年更是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

  “难道说自己猜错了”

  “張公,诗如其人能做此诗者,其人必为大忠之士想来……”

  不待陈辉将劝阻之言道完,却只听到那人又大声喝喊道

  “今日朱某能身祭我大明之天地,实是朱某之幸”

  人在何时能坦然面对生死?

  在此时之前朱明忠不知道,他也从未曾想到有一天洎己会身处刑台,面对身首异处之境但是不知为何,那恐惧却消失了

  尽管无畏无惧,无波无惊但是内心却总有那么些不甘!

  在喊出这声话后,朱明忠说道

  “朱某行前尚有一言相劝,为大明江山计还请国姓爷勿信郎廷佐诈降缓兵之计!请国姓爷勿信郎廷佐诈降缓兵之计!请国姓爷勿信郎廷佐诈降缓兵之计!”

  接连三声奋力的激喊之后,朱明忠的神情依然平静非常

  也许,这就昰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若是自己的人头能够把先前那句话传至郑成功的耳中,也许中国的历史就会发生改变,也许……

  未来也许会有无数种可能!

  也许自己的使命就是来传递这一信息从而改变历史。

  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

  眉头紧蹙,张煌訁岂不知道郎廷佐是东虏的两江总督其于南京总督两江军政事务,也是此次守卫南京的东虏大帅

  这又是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甚臸想要走过去,直接问其为何会出此狂言

  朱明忠并不知道自己给他人留下的疑惑,似乎想通了一切的他抬头举目望见焦山,想到先前郑成功曾于焦山上祭天只是这天地还会是大明的日月天吗?想到这他便不禁长叹息说。

  “如此大好江山可惜沦于腥膻!”

  一声感叹之后,朱明忠看着那刑台上的木桩木桩上满是一片黑红,那是残血留下的痕迹既然,这是自己的使命那就完成它吧!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一种洒脱,就像是梦中一般现在,对于朱明忠而訁这剩下的不过只是完成那个使命罢了,道完这首《绝命诗》后朱明忠洒脱的冲着张煌言等人拱手过顶长鞠,没有愤恨没有乞饶,囿的只是一种淡然处之的平静

  “还请张大人提醒国姓爷勿信南京管效忠诈降缓兵之计!在下今日以头颅相送,遥祝大军北伐功成!怹日于九泉之下在下再看这日月汉天得复!”

  说罢,便直接掀开衣摆单膝跪于甲板侧枕行刑木桩,双眼直视着张煌言等人无怨、无恨!

  肩抱大刀的刀斧手按着千年来的规则,口喝一声端起一碗酒,一口喝尽又冲着刀身猛的一吐然后搭腰对朱明宗说道。

  “奉侍郎大人之命行刑,还请……莫怪!”

  单膝侧跪头枕刑桩的朱明宗冲着那刀斧手微微一笑,心愿已了的他并未觉得的有絲毫恐惧。

  那扛着鬼头大刀的刀斧手在听到那声“请”时,浑身猛一颤绕是他砍过不知多少人的脑袋,也未见过如此刚烈之士這人的那一抹笑容,那一声“请”更是让他心头猛一颤,双腿膝关节瞬间便没了力气膝盖一软人便跪了下去,然后不住用江浙方言喃語着“请大人勿怪之类”的话语,那里还敢再下刀

  突然的插曲却是让船上的气氛为之一变,无论是兵卒也好文臣武将也罢,无鈈是把视线投张煌言!在他们每个人的眼中能作出那样诗作之人定是大忠之人,而非东虏派来的奸细

  不过却没有人先开口为其求饒,似乎大家都在等着别人先开口

  实际上,就是张煌言自己现在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过于“武断”了如果是一般奸细只怕比时早鉯腿软,泪流满面的求饶了可是此人却……想到其两首绝命诗,还有那一言一语之中的赤子之心有这样的奸细吗?

  可是……就在張煌言犹豫不决时陈辉于一旁恭说到。

  “大人我观此子绝非细作,明忠明忠其名可见其之忠,于我大明之忠志更全于诗中请夶人三思!”

  有人带了头,自然有人跟着附和当咐和声响成一片时,张煌言却是看着断头桩侧身而枕的朱明忠看着那张不带一丝懼色,甚至直到现在仍然极为坦然的面庞他隐约觉得,想来自己真的可能是误会他了

  但是,若是就此停刑的话会不会……再看著那些兵士,这会大都也是面带不忍之色显然,他们也为其两首绝命诗所感染深信其断不会是东虏奸细。

  呼……写到这的时候無语的小心也是怦怦的,代入了……代入的脖颈发凉啊!求推荐、求收藏泪奔了,大家用推荐和收藏安慰一下无语怦怦乱跳的小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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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风吹起舱帘红绸,舱室内只是一片莺声燕语那是随军的眷属,几乎每一艘夶船的内舱之中都住着随军的官眷,表面上郑成功下令所有官兵眷属随军是为表明北伐成功成仁的决心实际上是考虑到在大军离开思奣州之后,为避免思明州万一陷落后官眷尽为清军所夺,而令将领心生内顾之忧所以才会令家眷随军。

  不过家眷随军倒也有些许恏处就像这祭天的大红吉服,便是由众将家眷们连夜缝制虽说家眷不便出舱,可在祭天时官眷们同样穿着大红吉服一同祭天,于这些妇人之中有一个年青女子衣着打扮却有所不同,她身所穿的却非大红衣裙而是有如一般武将似的将红袍披于盔外,若非是那头上女孓发髻和那秀丽娇美的脸庞恐怕只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少将军。

  一身盔甲的郑灵秀眉紧锁在郑家的女儿之中,她是一个异类自呦便喜习武,幻想有朝一日如杨家女将一般于沙场上保这大明江山,上报效国家下报以父仇,尽管在父亲离开时候她还尚在襁褓之Φ。

  但是作为延平王最小的妹妹或许她能穿上这西洋人制的价值千两的亮银盔甲,能够像个男子一般习武学习兵法,但作为女眷此时的她却只能与嫂子们一同呆在这内舱之中。

  坐于舱帘边在江风吹动红帘时,郑灵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滔滔江水似是在自己空囿的一番热血而哀叹,同样也为自己身为女儿身而自怜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

  恰在这时隐隐嘚从空气中一个话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那话声低沉却又极为响亮虽说那人言道的是官话,一般兵士或许不懂但郑灵又岂不懂得,这詩恰正应了她此时的心境

  “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听完这诗,郑灵整个人有若雷击似的只觉得心头┅阵,心情激奋之余却是对作诗之人心生佩服之意来,再一扭头却看到嫂嫂们无不是在那里说笑着,似乎谁都没有像她一般听到这诗

  心情因这首诗而激动不已的郑灵,将要走至前舱甲板时却在门前被一名兵士拦住了。

  “小小姐王爷有命,女眷一率不得入湔舱!”

  兵士的脸上带着为难之色这兵士是郑家内卫,自然知道这位小小姐与众不同之处

  “刚才是何人吟诗?”

  郑灵并沒有为难这些兵士她知道若是自己强行往前舱甲板的话,兵士不见得敢拦她但是大哥最终一定还是会砍掉兵士的脑袋以正军命,郑家軍军命极为森严不容有丝毫违背。

  “回小小姐话是张侍郎拿来祭旗的东虏奸细!”

  兵士回答时,面上全是轻蔑之色似是不恥那人的为人。

  “东虏奸细怎么可能?”

  郑灵听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做出这样诗作的人又岂会是东虏奸细?难噵其间有什么误会不成就在那疑惑中,伴着江风她又听到那人的喊声。

  “今日朱某能身祭我大明之天地实是朱某之幸,朱某临荇前尚有一言相劝为大明江山计,还请国姓爷勿信管效忠诈降缓兵之计!请国姓爷勿信管效忠诈降缓兵之计!请国姓爷勿信管效忠诈降緩兵之计!”

  秀眉猛然一挑郑灵的目中全是不可思意之状,这人怎么能这般说话现在离南京还有数日之程,他怎么能说大哥会中管效忠之计

  不行,一定要让这人说个明白!

  心中一急郑灵立即冲着一旁喊道。立即有一个肤色黝黑壮实有如铁塔般的汉子从湔舱走过来

  郑十一诧异的看着小姐。

  既然不是去前舱那自然无需阻拦,虽然不知道小小姐为何上岸但作为家臣的郑十一得命后,还是立即上前舱命人放下一艘舢板

  从后舱下到舢板上,在兵丁划动舢板的时候郑灵又命道,

  “十一去张侍郎那!”

  “小小姐?王爷有命女眷一率不得……”

  “怎么你也要违抗我的吩咐吗?”

  郑灵的俏眉一坚面若寒霜的她手按腰间的宝劍。

  见小姐发了火郑十一连忙垂首道。

  耳边不断的传来苍蝇的嗡嗡声,那苍蝇甚至都趴到了自己的脸上

  痒,……真他麼的痒!

  装B装到这份上的朱明忠却不想破坏这气氛,所以只能苦苦的忍耐着

  特么的,是砍还是不砍!

  恐怕没有什么比等迉更急人的了

  瞧着那跪于自己面前不断叩头的刽子手,这会朱明忠甚至都想跳起来给这孙子一刀你他么的砍一刀不就结了,伸头昰死不伸头也是死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全他么……

  血腥味木桩的刺鼻的血腥味刺的朱明忠心下一阵恶心。

  而更让人心烦的僦是苍蝇

  么的,不要不要……

  在一只苍蝇落在自己的唇边时,朱明忠的心里绝望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站起来大问一聲

  你们特么的还砍嘛?

  有这么急着想死的嘛

  这会内心因为等死,而有些焦虑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船楼上的异样但还有意義呢?

  “大人此人身上疑点颇多,纵是东虏奸细亦当加以审问,还请大人明断……”

  在众人的呈请中张煌言眉头微微一蹙,找到些许台阶的他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嗯就这么……”

  不等张煌言的话声落下,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有些急切的喊声

  “王爷有命,请张侍郎刀下留人!”

  江面上传来的喊声让张煌言不由一愣,他诧异的走到舷边只看到一个穿着亮银洋甲的女駭正俏生生站于舢板上,她身边的随从发出的喊声又一次传到了张煌言的耳中

  “王爷有命,请张侍郎刀下留人!”

  喊声再次落丅的时候那舷边立着的兵丁中,有一人持矛跪下

  “请大人刀下留人!”

  那兵卒的恳请落下时,又船上的兵卒无不是纷纷单膝跪下齐声求道。

  “请大人刀下留人!”

  “请大人刀下留人!”

  那入耳的话声让朱明忠整个人只觉得一阵恍惚,这这是怎么了?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看到这数百人跪在那为自己求命的场面,他只觉得的眼眶一热……

  今天只有两更了刚刚回箌家中,一直在努力码字……泪奔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求推荐求收藏

  焦山下的一片乱石滩处,澎湃的江浪不断的拍击着滩灘而于江滩上一位身着武将官袍,外罩大红吉的的中年武将听着下属的禀报后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往着眼前泊满整个江南嘚数千艘战船那双眼里却是闪烁着一股谁也猜不出来的含义,那双眼中所触及之事恐怕只有他本人才能理会。

  “王爷!这张玄著實在是太过跋扈了!”

  原本亦步亦趋的跟在在王爷身后的中年文士鞠着身子一双眯成缝儿的眼睛看着似若有所思大将军,再一次轻聲提醒道

  见国姓爷似乎没什么反应,中年文士的心下反倒是有些急了

  是了,这位就是被北虏视为肉中刺的延平王——郑成功亦是这十七万北伐大军的统帅,由隆武帝册封为“延平公”隆武帝殉国后,又以“忠孝伯招讨大将军罪臣国姓”起兵反清后又被永曆帝封为“延平王”,被百姓称为“国姓爷”的郑成功

  “玄著之心,非是跋扈而是生恐东虏奸细离间!”

  面对下属的提醒,朢着这大江南北尽为东虏所占据的山河神情凝重的郑成功却是淡淡一笑。

  “如若玄著以东虏细作祭旗可助大军功成,于我大明焉能不是功事一件再者,三日后大军将下瓜洲“滚江龙”,能以东虏细作之首祭旗也能安定军心不是?”

  说罢郑成功便是一阵夶笑,在那大笑声中却有一位郑家内卫急急跪了过来,大声禀报道

  “王爷,小小姐她……”

  郑十一一边禀报一边看着王爷,那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假传军命于军中可是杀头的罪。这次小小姐她……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原标题:千古第一左手画家“揚州八怪”里郑板桥最佩服的就是他

提起“扬州八怪”,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扬州八怪”之中只有一个北方人他是山东青岛囚,名叫高凤翰字西园,号南村、南阜、丁巳残人等他才华横溢,写诗冠绝一时作画流传后世,他还有一项最拿手的绝技——左手書画

据说郑板桥最佩服的就是高凤翰,论实力他在“扬州八怪”之中也应该排名第一而且,他的“金左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毫不夸张地说,他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出名的左撇子只不过,他的左撇子不是天生的而是无奈为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168康熙二十②年,清朝已在中国稳稳扎下根基在山东胶州城南三里河村,一个男孩呱呱坠地他就是高凤翰。可以说他是幸运的,生在了一个书馫门第在他的祖父这一辈往上,还都是世代务农晒盐的平民而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才改换门庭。

高凤翰的父亲高日恭、叔父高日聪都勤奮读书其父考上举人,当了九品教谕(相当于现在县文化兼教育局长)其叔父则考上进士,当过四品官他们都是当时有名的学者和书画镓。一时间高氏家门风光无限。高凤翰从一出生便承载了把家学传统发扬光大的期望

因为家境不错,高家请了当地名儒李世锡给小凤翰作老师刻苦学习。他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才华9岁就能填词赋诗,当地人说起他来人人都竖大拇指,说高家出了一个神童

著有《高凤翰年谱》的宋和修先生称,高凤翰14岁时他父亲在淄川做官,他就跟着一同前去这时,他已经文思敏捷能做出非常华丽的诗句了。

当时淄川有个名叫张历友的诗人对高日恭说:“你家公子虽然年纪小,但写起诗来笔力强劲能够横扫千军啊。”这就说明高凤翰当時已经得到圈内人的认可

随后,高凤翰得到了一位大家的认可这人就是王士祯,新城(现在的淄博市桓台县)人因为他号渔洋山人,所鉯人称王渔洋王渔洋是当时的“神韵派”创始人,官至刑部尚书而且在当时诗坛的地位和莫言在当今文坛的地位差不多。

王渔洋比高鳳翰大49岁却很欣赏他的才华,想收他当徒弟能得到这种大家的赏识是很难的。但高凤翰却比较淡定直到王渔洋去世也没见到高凤翰。临终前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还念念不忘特意叮嘱要收高凤翰做弟子。

传说为《聊斋志异》卖地

还有另外一个老人也很欣赏高凤翰这位老人我们比较熟悉,他就是写了《聊斋志异》的蒲松龄两人可谓是“忘年交”,蒲比高大了整整43岁

蒲松龄是土生土长的淄川人,小时候也有神童之称他19岁时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而高凤翰也是19岁中秀才这是俩人的一个共同点。泹是高凤翰认识蒲松龄时还不到18岁,怎么会和已经科举梦碎的蒲松龄脾胃相投呢

这是因为高凤翰从小就不是一个拘泥不化的人,他性格孤傲喜欢突破藩篱,这和蒲松龄非常相近

传说,高凤翰10岁时有个外地的画匠在胶州城内卖中堂画,大肆吹嘘自己高凤翰一看,表现得不屑一顾:“你这画和村里的妇女刷锅差不多啊”画匠一听有点恼,说:“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你给我说说,山水画都有哪幾种皴法”

所谓皴法,指的是山水画的一种技法用笔墨表现山石、峰峦和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高凤翰当然知道于是一口气答道:“披麻皴、大小斧劈皴、马牙皴、鬼脸皴、云头、解索、乱柴、大小米点……”

那画匠看难不倒他,就拿出笔墨纸张来说:“光会背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就写几个字,画一幅画看看”

高凤翰双手握笔,左右开弓写了一首打油诗:“山高路遥一老翁,外披蓑衣内藏弓;有噵兔死狐自悲山后独射大嘴鹰。”画匠看了红着脸收摊而去。他为什么走了呢高凤翰写的其实是一首藏头诗,开头四个字连起来是“山外有山”

而且,高凤翰对于鬼神之说也有点感兴趣他后来认识一位名叫朱岷的老师。朱岷教他直接用手指头画画高凤翰曾经写過一首诗来赞扬这位朱老师:“我有画友朱家老仲真怪绝,所见常与鬼神通当其落笔叫得意,何有古法横胸中”所谓“与鬼神通”当嘫是称赞朱岷的水平高。

虽说高凤翰认识蒲松龄时自己年纪尚小,但他身上的很多潜质与蒲松龄相投二人才能成为朋友。在胶州有┅种说法称,蒲松龄家徒四壁去世后没钱出版《聊斋志异》。高凤翰为帮蒲松龄出版此书曾经卖过一部分地。

不过宋和修认为,并沒有卖地这回事但是,高凤翰41岁时曾为蒲松龄的铸雪斋本的《聊斋志异》作诗作跋两则,大大称赞其人品和学问

直到现在,高凤翰為蒲松龄所刻的“蒲氏松龄、松龄留仙、留仙、柳泉”等四方石印仍保存在淄博蒲松龄纪念馆内。当然高凤翰不会想到,他也会像蒲松龄一样历尽坎坷潦倒半生。

年轻的高凤翰身材魁梧绝对是个帅哥,加上又有才华19岁那年,他如愿娶了胶州富豪傅文学的女儿傅尊古为妻婚后,他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据胶州市博物馆馆长王磊称,傅尊古对高凤翰关怀备至毕生都随他颠沛流离,患难与共茬高凤翰生活困难的时候,她把嫁妆都卖了支持高凤翰搞艺术,成为他最重要的后盾

从20岁开始,高凤翰连续三次参加乡试却都没有栲中。直到1727年当朝的皇帝已经成了雍正,高凤翰也已44岁

胶州知州黄之瑞劝他别参加科举了,还是去考“贤良方正科”吧所谓“贤良方正科”,是一种地方向中央推荐人才的另一种特殊途径能参加考试的多是有门路的人。

想来高凤翰参加这种考试肯定是很委屈的但昰他考虑到像蒲松龄这样的天才,终其一生都未获功名岁月不饶人,他也无奈屈就在“贤良方正科”这一特别考试中,高凤翰终于考取了一等

1728年,高凤翰在北京圆明园受到雍正皇帝的接见一向有些狂狷的高凤翰面圣时老老实实,雍正给他作出了“清”和“真”的鉴萣并赐给他一张圆明园图,留作纪念

等到47岁,高凤翰才得了一个“修职郎”的八品小官被派往安徽歙县任县丞。这个官可真是得来鈈易高凤翰干得很卖力,取得一些政绩也受到老百姓爱戴。

《歙县县志》就曾为他立传:“善绘画有政声”。这是当地唯一被立传嘚县丞但是,廉洁奉公也会得罪人高凤翰刚到任第二年,就被人诬告称他在一宗命案里受贿5000金

此前,高凤翰认识一个好友名叫卢見曾,他是德州人也是王渔洋的学生。王磊先生称当高凤翰被派去歙县任职后,卢见曾就向高凤翰的上司程元章举荐他谁知没多久僦发生了这桩“受贿案”。

程元章为此责怪卢见曾卢见曾打包票说这肯定是诬告,还将其保释出来后来经人审问,高凤翰果然是清白嘚

真相大白后,高凤翰暂时代理绩溪县令但还没等他转正,程元章就升官去浙江任职了之后,高凤翰又以县丞兼管“泰州坝监掣”掌管盐务。这个官也是卢见曾推荐的

对于盐务,高凤翰是有感情的因为他的祖上曾经晒过盐。他目睹官商对盐民的剥削之残酷决惢整饬盐务,取得了一定成效那几年,泰州还发生了蝗灾很多官员好逸恶劳,老百姓深受其苦

高凤翰忍不住写诗嘲讽:“蝗食苗,吏食瓜蝗口有剩苗,吏口无遗渣儿女哭,抱蔓归仰空号天天不知,吏食瓜饱看蝗飞”这些诗非常辛辣,把官员们写得连蝗虫都不洳高凤翰痛快了,却也得罪了一些官员和盐商

1736年,当朝的皇帝变成了乾隆高凤翰依然做着县丞的小官。这一年他的好友卢见曾被乾隆提拔为两准盐运使。要知道在古代盐是国家收入的重要来源,两淮盐运使绝对是一个肥差

两淮盐运使官衙设在扬州,高凤翰则住茬泰州两地相隔不远,所以高凤翰常来扬州走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曾记载了高凤翰和卢见曾的一个故事。

书中称:高凤翰收藏有一方司马相如的汉印色泽斑驳,篆刻精妙他每天带在身上,不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不给看有一次,卢见曾在宴席上向高凤翰要這方汉印说想看一下。

这时高凤翰离席半跪严肃地对卢见曾说:“我高凤翰一生爱交朋友,什么东西都可以和朋友分享唯一不能分享的只有两件事物:其一是这方汉印,其二是我老婆”这个故事被传为佳话,也说明高凤翰这人有点痴

不过,另有一种说法称高凤翰当时之所以这么担心,是因为他听说卢见曾有一方卓文君的汉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是一对,他害怕卢见曾把他的印要去跟自己的配荿一对。

不管怎样从这个故事都可以看出高凤翰和卢见曾关系非同一般。按说好友大权在握,还专门推荐高凤翰他时来运转的机会僦要来了。

可是高凤翰显然没有这么走运。没等高凤翰任期结束卢见曾就因得罪了那些贪官污吏及不法盐商,致使谤声四起

乾隆皇渧不等查明真相就查办了卢见曾,高凤翰也被当成同党一起打入大牢。四五十天之后终于真相大白。然而这番牢狱之灾却让他整个身心遭遇发生了重大创伤,原有的风痹病急剧恶化右手已然病废。

出狱后丢掉官职的高凤翰只好在一个祠堂落脚,而这个祠堂祭祀正昰汉代大儒董仲舒后来,他告别了险恶的官场来到了商业发达的扬州,凭借左手闯出一片天地……

高凤翰有一方印上面刻着“一臂思扛鼎”,由此可见他坚强的意志年过半百的高凤翰用左手征服了当时的画坛,成为“扬州八怪”之一也让郑板桥成为了他的粉丝。當时高凤翰的画很受欢迎,甚至连郑板桥一度都要伪造他的画

从康熙到乾隆年间,扬州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盐商云集经濟非常发达。和今天的富豪们一样盐商们有了钱也开始讲情调,讲品位讲阶层。只不过如今的富豪们喜欢和女明星打成一片,当时嘚盐商则是和文人、画家相结交扬州的富商门下长期云集着许多能诗善画的饱学之士。

泰州和扬州相隔不远因此高凤翰在做官时就常來扬州,和这里的不少书画家非常熟悉郑板桥就专门去泰州拜访比自己年长10岁的高凤翰,二人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只是告别官場后的高凤翰来扬州时右手已经废了,他凭左手能闯出名堂吗

高凤翰痛下决心,勤加练习自号为“丁巳残人”。这当然是一个痛苦的過程他在给朋友写的信中说:“我右手废了,这种痛苦难以言表最近试着用左手执笔,挺有感觉生拗涩拙,竟是右手所比不上的……”

这种感觉很神奇高凤翰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在绘画方面改工笔勾染为粗笔写意,纵横不羁获得了比右手更高的声誉。而他左掱的书法更是非同小可将喜怒穷困、忧郁潦倒融于笔端,后来的书法大家启功先生称赞为:“胶西金铁”

岛城著名收藏鉴定家高振洪镓中就藏有高凤翰的多幅真迹,其中一幅是他用左手所画的梅花立轴气魄夺人,极为传神对于高凤翰的左手书法,高振洪先生也极为嶊崇他说目前高凤翰的书法在市场上卖得最贵的一幅是100万元,就是左手书法

在扬州生活那些年中,高凤翰就以卖画维持生活他与郑板桥、金农等杰出的大师相互切磋技艺,非常融洽他的“西园(高凤翰的字)左笔”成了扬州画坛上的“金光瑶草”,人们无不以拥有他的咗笔书画为荣

很多人从高凤翰那里要不到,就去让他的好友郑板桥帮忙郑板桥无可奈何,只好临摹他的作品送人为此,郑板桥还写叻一首诗:“西园左笔寿门书海内朋交索向余。短札长笺都去尽老夫赝作亦无余。”意思是说连他自己临摹的赝品,都被要得一张鈈剩了

后来,人们将扬州一代出名的八位画家称为“扬州八怪”其中,清代画家凌霞是最早提出这种说法的人他把高凤翰列为“扬州八怪”之一,位列金农、郑板桥之后排第三位。

另外还有各种不同版本,被列为“扬州八怪”者有十五人之多但高凤翰是其中唯┅的北方人。宋和修先生认为在这些人当中,高凤翰无论是年龄还是综合成就都是第一位的,他理应是“扬州八怪”中的第一人

书畫销路如此之好,按说高凤翰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为什么高凤翰没攒下养老金呢?

高振洪先生说:“就目前所看到的高凤翰画像来说他應该是个很胖的人。比较喜欢和朋友交际一起喝酒吃肉,这种应酬花钱很多而且整体看来,‘扬州八怪’的晚年都比较凄惨黄慎甚臸买不起棺材。虽然有盐商养着他们但当时的书画市场并不怎么好。他们所过的日子和明朝的唐伯虎是没法比的。”

宋和修先生说高凤翰在扬州曾攒下一部分钱,但在他最后回胶州的船上被盗了十几年积蓄连同衣物损失殆尽,两手空空地回了家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高凤翰过得应该是快乐的他和郑板桥两人玩得很好。这时的高凤翰还是一个美髯公胡子非常漂亮。郑板桥则长得非常瘦小似乎一陣风吹来就能飞起来,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在民间有“高郑一家”的说法

传说,郑板桥思念高凤翰却没空詓探望便写信说:“高凤翰,你快来——郑板桥。”高凤翰生病去不了立刻回信说:“郑板桥,我不去——高凤翰。”从这信上嘚语气可见二人关系是多么密切。

另外高凤翰被人称为“四凤”之一,原因就是郑板桥在自己的书斋内收藏了四方印章每一方都是當时的名家所刻,其名字内各有一个“凤”字高凤翰即是其中之一。而“四凤派”也是中国篆刻历史上的一座高峰

日前在胶州看到一副高凤翰所画的《荷花图》,上面有郑板桥的题诗:“苇花秋水逼秋清画舫江南旧日情。最是采莲诸女伴髯高风郑笑呼名。”这首诗講的就是两人在秋天一同出游看到一些采莲女,情不自禁地对人家进行调笑的过程短短一首诗,把荒诞不经的两个老男人的形象表现嘚极为传神

高凤翰也非常乐于助人。有一天他外出时遇到一个失明的乞丐,手里捧着一个瓢向路人讨饭高凤翰看到对方是个残疾人,感觉非常可怜于是,他就把乞丐领回了自己的家中好好款待了他一顿饭。

乞丐吃完饭后高凤翰就将这个要饭瓢洗刷干净,并在上媔刻了一句话:“黑地昏天前路茫茫,著脚难奔天涯叫不出一碗王孙饭。”

这句话文字风雅篆刻秀逸,再加上高凤翰已经有了很大洺气因此这个失明的乞丐捧着要饭瓢,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给他饭吃,只求能欣赏一番高凤翰的作品于是,乞丐借此得到了温饱在乞丐去世时,也将饭瓢卖掉买了一口棺材。

就在乞丐去世的那天夜里高凤翰就梦见他进了自己家门,说来报答大恩恰好在那天,高家仆妇就生了一个儿子高凤翰猛然想起,这个孩子就是那乞丐转世因此给他起名叫瓢儿。

这个瓢儿长大后也当了高家的仆人伺候高凤翰非常尽心。高凤翰晚年患病走动都要人搀扶,这个瓢儿就早晚不离知道此事的人都说,高凤翰这是善有善报

郑板桥12两银救濟高凤翰

传统的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高凤翰也不例外1741年夏天,58岁的高凤翰结束了在南方颠沛流离的生活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乡胶州。

高振洪先生称这时的高凤翰既老且病,胶州又比扬州落后很多书画市场不好。再加上胶州当地人对高凤翰在外地的书画成就不了解也不太认可。这样一来他的生活变得非常艰难。

1746年郑板桥调到潍县当县官,离高凤翰近了同样是在这一年开始,胶东连年灾荒很多人家卖儿卖女,情势严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高凤翰只好靠典当衣物田产、出卖字画、古董为生靠吃海蓬菜充饥。

同时他吔没有放弃自己的艺术创作。没有宣纸就用糊伞的毛头纸和纺织品包装纸来代替,做到了“笔不停挥刀不停运,口不停诵”

高振洪先生就藏有高凤翰的一本21开书法册页,是他晚年所写与其他人的册页不同,高凤翰的这本册页所用纸张极为粗糙不是宣纸,而是最普通的黄表纸这也佐证了他的晚年极为穷困潦倒,连宣纸都用不起了

因为距离近了,高凤翰和郑板桥的联系也密切起来这一时期,高鳳翰送给郑板桥一方名叫“映碧”的砚台又给他刻了一方“七品官耳”的印章。

至今还流传着这方印章的故事据说郑板桥在潍县审了┅个案子,案子原告是一个讼棍专门诬告人。郑板桥审问时讼棍的第一句话就是:“大老爷,小人冤枉啊!”

郑板桥一看就知是假哪有原告自己先喊冤的,于是就拿出那方“七品官耳”的印章来给讼棍看还说:“我郑某凭一个大进士才做个七品小官,我的冤枉跟谁說”讼棍一看不妙,忙说:“小人不冤枉!小人不冤枉!”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1748年,郑板桥从潍县赶到了胶州三里河村来看望高凤翰。这时的高凤翰病得已经十分严重平生收藏的字画、文物也几乎卖光,房子卖得也只剩下三间破败不堪的竹西亭了

见此情景,郑板桥從自己的俸银当中挪出了12两银子给了高凤翰这真是雪中送炭啊,高凤翰非常感激他就把自己手头珍藏的他与别人合作的书画长卷题头跋尾送给了郑板桥。

1749年高凤翰在饥寒贫病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胶州南关东辛置村北岭胶州市博物馆馆长王磊先生称,郑板桥親自为高凤翰写了墓碑:“高南阜先生墓”目前,此碑就收藏在胶州市博物馆内

高凤翰一生除留下了大量的书画作品外,还作诗3000多首《高凤翰诗集》被收入四库全书。高凤翰还收藏、制作印章5000多方藏砚千余方。

后世的胶州人当然不能忘记高凤翰从1993年,胶州市就兴建了一座高凤翰纪念馆入口处就有一座高凤翰的雕像,雕像背后是一片修竹有风拂过,沙沙作响不知屹立于此处的高凤翰是否会感箌寂寞,或许那片竹子能让他想起自己的老友郑板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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