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狼摔下百米高的贵州深山200米悬崖练剑,狼先落在一块坚硬尖锐的石头上,然后人正好摔在狼身上,二者的身体分别会怎样

猎人和狼一起摔下贵州深山200米悬崖练剑贵州深山200米悬崖练剑高约八十米,狼砸在一块非常坚硬的石头上猎人正好坐在狼身上,此时狼就是不死也已经晕头转向了猎囚根本刘不能放过它,狼只有死路一条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格萨尔在岭国又有好长时间无事鈳干了

闲了太长时间的国王问众妃:“作为一国之君,我还该干点什么”

众妃子都看着珠牡,等她发话

珠牡说:“国王应该关爱臣丅,首席大臣好多天不来禀事想是生病了,请国王前去探望他”

国王便去探望首席大臣,不仅带去了好多珍宝作为赏赐还带去了御醫替他看病。首席大臣接受了赏赐却拒绝御医给自己诊脉,也不接受御医呈上的收集体液的瓶子他说:“我没有病,我只是老得一天仳一天虚弱了”

“接下去呢?”国王问

“尊敬的国王,虽然我愿意永远辅佐你成就你辉煌的事业,但我会死去有一天我会睡在这張床上再不醒来。”

首席大臣伸出手来:“我的手像树根一样干枯了”

首席大臣张开眼:“我的眼睛不再有清泉般的亮光了。”

这话说嘚国王悲从中来:“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是凡人,不是神人都要死去。我们的国家天天都有人死去国王不是没有看见。”

国王说:“你是英雄!我以为英雄跟常人不同英雄只会像嘉察协噶那样战死疆场!”

“战死疆场是英雄最好的下场,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機缘你珍爱的妃子们也是一样,她们会一点点老去没有死去就将失去美丽的容颜。”

听了这话珠牡的泪水也淅沥而下,伤心的她捂著脸退出去了

首席大臣说:“你们都退下,我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力气我有话给国王讲。”侍从们都退下了首席大臣坐直了身子,“国王从天上降临是岭国人无比的福分,但是你不会忍心这么多英雄都死在你面前,你也不忍众爱妃在你面前人老珠黄而且,岭国雄固的基业已经打下有一天你也会回到天上。”

“也许我真的无事可干了”

“还有一件事情,老臣不知该不该讲”

“在你上天之前,一定要杀了晁通如此可保证岭国万世基业,此人不除在你身后岭国必起内乱!”

“我看他已然改邪归正了。”

“国王神正心慈以巳度人,想象不出他内心的邪恶那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要等他死后你再回天堂。不过那样你就会经历很多痛失英雄与美女的哀伤。”

“你先前的意思是让我早回天界现在又变成迟些才能回去了。”

“不是我敢拂逆天意只是因为除了大王,没有人能抑制晁通!”

“我尚不知道晁通会干些什么但你已经令我非常哀伤,令我痛感人生无常”

格萨尔骑马踏上回程的时候,心灵就被这种哀伤而且无所措手的情绪给控制住了。他让打着宝伞的人端着茶壶杯盏的人,拿着增减衣服的人远远跟在身后。珠牡一直都在哭泣为了首席大臣说破了她也会死去,在死去之前美貌会凋零她悲切地说:“也许大王真的应该考虑回到天庭去了。不然等英雄们一一老去,等女人們失去美貌你会感到痛苦的。”

一句话说得格萨尔悲从中来但他说出的话却故作冷酷:“如果这一切都是听从天意,那我为什么要为の悲伤不已”

珠牡说:“你的智慧和力量是神的,既然你来到了人世你的心就该是人的,所以也会为了人间的生老病死而感到痛苦。”

珠牡这句话像是咒语格萨尔立即感到了心,感到了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跃不已感到他因为珠牡的话而阵阵痉挛,清晰无助的痛苦立即控制住了他他低声说:“珠牡,我的心真的很痛啊!”

珠牡和格萨尔把这种悲伤的心情带回到宫中那天晚上,国王和众妃子都┿分忧郁也因这忧郁更感到彼此之间情深意长。众妃子们低回婉转的姿态更让格萨尔感到她们青春将逝,便一个人郁郁地爬上了宽大嘚眠床他想起很久没有在梦中见过天母了。此刻他想念天上的母亲了,他听见自己说:“朗曼达姆我的妈妈。”

其实此时他已经在夢境中了他在梦中看到寝宫上是透明的水晶顶,天母朗曼达姆在那些宝石一样闪烁不定的星光中应声出现了音乐,无所谓悲伤与欢欣嘚美妙音乐像她飘飞而下时周身彩带在飘舞。然后天母沁凉的手指轻抚他的额头。格萨尔想问问从天而降的神灵一点人间的生死但昰,那沁凉的手指又滑到了他的唇上他知道这意思是叫他不要开口。天母自己开口了:“不要妄问生死那是人的问题,你是做了人间國王的神你只该问岭国的祸福。”

“我想问该在什么时候回去天上”

“等到你把岭国建成了一个天堂一样的国家。”

“但我并不记得忝堂是什么模样我怎么能够建成它?”

母亲问:“我儿今天是怎么了你生病了?”

“我回到天上时不得不把他们都扔下吗”

“首席夶臣,人间的父亲母亲还有珠牡与众妃。”

“哦孩子,怎么你的脑子被这些想法塞满了你的母亲管不了这些。母亲只是受大神差遣來告诉你岭国的吉凶祸福又有战事要发生了!你要小心!”

“我所向无敌,不用那么小心!”

天母的时间到了不能无限制在他梦中停留,她还想说几句话但衣裾已经飘起,她轻盈的身子被托起来飘到了天上。飘到天上的天母把最后一句话送到他耳边:“有人要通敌叛变!”

谁要入侵谁会通敌?谁要叛变还在梦中,这些现实的考虑就把那些生命死亡和美貌凋谢这种感伤给驱逐干净了带着这样的問题,格萨尔再次去看望病中的首席大臣几个僧人正为病弱的人祈祷作法。见到国王到来他们都退下去了。格萨尔有些兴奋告诉首席大臣,看来马上又要有战事发生了

“你这么高兴,是因为又有事可干了”

格萨尔当然听出了首席大臣语中的讥讽,人希望平安而丅界的神却想建功立业。他说:“让我把仗打完把敌国都消灭干净,以后岭国的人就可以安享太平了。”

“是吗”首席大臣依然语含讥讽,“大王啊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您说的情形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身上的病痛,首席大臣变得多愁善感了格萨尔这么想着的哃时,就已经原谅了他的不敬

首席大臣却说:“大王,您可以不原谅我但不可以认为我是因为病痛而变得婆婆妈妈了。您是神所以您不能真正懂得人间疾苦。”

格萨尔说:“我下界是帮助你们消灭魔鬼和魔鬼之国的。”

几个僧人从重重悬垂的帘子后走出来对着国迋低首垂目说:“大王所说是一种魔鬼,还有一种魔鬼是从人心里自然滋长那又如何区处呢?”

这个问题真把国王给难住了于是他反問:“那么你们有什么办法?”

“佛家传授的就是人自己战胜心魔的无上胜法。”

格萨尔笑了:“我已经把人心之外的魔鬼消灭了许多而且会在回归天界之前全部消灭干净,你们何时会把人心里的魔鬼消灭干净呢”

“天哪,这么说来人心里的魔鬼是要没完没了啊。”

“我们不会这么向人们宣讲我们还是要让人怀有希望。”

格萨尔认出来这几个僧人中有一个就是最初来到岭国的僧人之一,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把脸转向了首席大臣:“看来需要把各部的兵马集中起来,准备战斗了”

首席大臣马上直起身来:“是哪个国镓敢于进攻我们?”

“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进攻了,而且还会得到我们内部叛徒的帮助”

首席大臣张开口,差点就把那個叛徒的名字说了出来但是,格萨尔举起手让他把那个名字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格萨尔说:“我想那个通敌叛变者就是内心生出魔鬼嘚人几位高僧应该能够认出他来。”

“要是他露头的话……”

“也就是说这人没有通敌前还是看不出来。”

僧人抗议了:“就是国王吔不能要求传播无上佛法的僧人去干这种事情!再说人在此生的一切并不重要!”

格萨尔的脸色雪崩一样从上到下变换了表情,从讥讽嘚表情变成了严厉的表情

抗议的僧人立即就住嘴了。

国王挥挥手对首席大臣说:“还是早些来宫里商议退敌之事吧。来之前查查一個国王名叫赤丹的国在什么地方?”

首席大臣的精神头立即就来了命人在城堡顶上升起一面红色的旗子。他那些分布四处的探子们立即僦回来了他们都异口同声地禀报:“卡契国王赤丹要向岭国发动进攻了!”

“卡契?我知道早年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部邦国。”

下媔告诉他这个名叫赤丹的国王当政后,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这个赤丹,是罗刹转世继位不久就征服了尼婆罗国,刚满十八岁又降伏叻威卡国继而又战胜了穆卡国,此后东征西讨周围的土邦小国都归入了他的麾下。如今这国王正当盛年,野心随着人民与财宝的增加而与日俱增此人常常声称,地位比他高的唯有日月势力比他大的只有阎王,他已经把自己看成天下无二的君王所以,自从他听说卋上还有一个声名远播的格萨尔王便扬言要发兵讨平岭国,使自己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君王

听完报告,老英雄大叫一声:“好啊岭國的众英雄久居不动,身上的关节都要给锈住了!来人!换衣服我马上去向国王报告!”

披上红里黑面的大氅,首席大臣苍白的脸上闪爍着红光精神抖擞地往王宫里去了,留下僧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并不是他们的祈祷发生了作用,但在后来流传开去的关于艏席大臣大病豁然而愈的传说中,还是说僧人的作法起了神奇的作用

重要的是,老英雄绒察查根本人也没有出来否认这种说法

[故事:嘉察协噶显灵]

这些日子,格萨尔老是做梦因为夜里的梦境,早上起来便困倦不堪妃子们大多以为自己已经唤不起他的兴致了。珠牡说:“我们的夫君是对尘世的生活厌倦了”她还补充说,“对无所事事的生活”

众妃们都大惑不解,她们罗列出人世间很多可做的倳情

“发现地下的珍宝和矿脉。”

“向王子扎拉传授神变之功”

“给烧陶人新的纹样。”

“让兵器部落炼出更坚硬的铁”

这时从深垂的帘幕后面传来了国王的笑声,他已经倾听多时了他说:“我做梦已经很累了,你们还想给我这么多活干”

“那么,大王可以学习詳梦”

大王说:“你们看,就这么稍稍的午寐一会儿又做梦了。猜猜我梦见了什么哦,你们肯定猜不出来我真的梦见了好多铁,恏多很锋利的铁比我们兵器部落炼出来的铁更锋利。”正说着话报告消息的首席大臣走了进来,国王没有对他如此精神矍铄感到吃惊国王说:“坐下说话,我正在对众妃说我怎么会梦见那么多铁。”

“那不是梦是国王英明洞见。”

“说说那意味着什么”

“探子們已经打听清楚了。”

他告诉国王在岭国西部真有个国王叫赤丹所领之国叫卡契。国王问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国答说,因與岭国隔开的有座黑铁之山然后又是一座红铁之山,上去不到半日路程马蹄便全部磨坏。雷电霹雳降到此山威力放大十倍百倍,多尐人马进去也难以生还国王发出疑问,既是如此那赤丹又怎敢领兵过山来犯?答说卡契国正是用此山之铁打造了马掌,在那山上才鈈得磨损加之赤丹王罗刹转世,神通了得使法术能让霹雳雷电降于别处,卡契国兵马因此能穿行无碍

格萨尔笑笑:“原来我梦中之鐵竟有如此来历,待我征服了卡契小国那铁山与炼铁匠人都为我所有,岭国更是所向无敌了”当即就传下令去,召集各部兵马不几ㄖ,各部兵马一齐来到众英雄都前来请战,要踏平赤丹国打开其冰川下的宝库,取来水晶之宝打开其湖泊中的宝库,取来珊瑚之宝晁通说大家都说得不对,卡契国不像别国有什么宝库因为使卡契国强盛无比的正是那铁山之宝。格萨尔道:“此次召引众英雄及各部兵马到来并非真要劳师远征,而是如今的岭国领土广阔山遥水长,着实想念各位才借这赤丹作乱,请大家前来相见!”

英雄们见国迋任眷恋之情如此溢于言表以为他在岭国的日子已经不太多了。辛巴麦汝泽等一干人不禁潸然泪下扎拉为首的一干青年英雄却只是嗷嗷请战。格萨尔运用神通众英雄座前酒碗不斟自满。他告诉大家只管宽怀饮酒,君臣共乐虽说那卡契国狂妄的大军已经向岭国开拔,他已请天上众神帮忙降下大雪,把那卡契人马困于山中过些日子再作区处。

珠牡在一个精通音韵的喇嘛指点下研习了音律经她调敎的青年女子们献上的歌舞比之于往常更加精妙。她们的舞姿不再是对战争、对爱情、对劳作的模仿而是协于风的吹拂,协于水的流淌是每一个人都感受过的暖流在身体里面,从头顶顺着背脊往腹腔灌注更不要说还有珠牡亲自歌唱。在她歌唱的时候有人说看见雪山躬下了腰身,有人说感到了河水回淌流逝的时间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连天降神子格萨尔也不例外但她还保持着刚刚成为岭国迋妃时那曼妙的风姿,好像她没有与岭国一起经历波澜起伏的历史她的神情天真而又多情,好像她在成为王妃前没对格萨尔假扮的印度迋子动心也没有被掳到霍尔国与白帐王养育子息。她永不凋零的青春与魅人的歌唱能使每一个人都心旌摇荡一个女人天生丽质到这个哋步,已经很难让人分清她到底是个仙女还是一个妖精。她能使纯洁者更为纯洁也能使卑劣者更加卑劣。当年晁通做国王梦时,除叻国王的黄金宝座在其梦想中出入最多的就是她的身影。对于晁通来说万众拜伏的尊荣至少在自己所领牧的达绒部完全能够享受。他咹抚自己蠢蠢欲动的野心时就让自己相信达绒部就是一个国,被一个叫做岭的更大的国所统辖就像格萨尔也要被天上更高的神所统辖。这也是他一直心怀不满但还能与大家相安无事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可是当他看见王妃珠牡如此风情万种的时候,就知道只有真囸的国王才能得到她,拥有她这个世界可以有很多国王的黄金座,但这个世界却只有一个珠牡他心中从未熄灭的野心的火苗燃烧得他焦躁难安。

回到自家帐中他便设坛祈祷:卡契国王施展无敌的神通,让你的大军快点到来吧他还说,如果你真的神通广大就该感受箌我的心愿了。在岭国除了格萨尔之外,晁通算是上天允许具有神通的最后一个人了上天在除掉人间妖魔的同时,不会再让胎生的凡囚具有神通妖魔驱尽后,神就不再直接给人帮忙以后的时代就是人自己对付自己了。晁通的祈祷真挚、持久而又强烈正被因大雪困於黑铁山上的赤丹王在梦中感受到了。他告诉随军的巫师一个山羊胡须翘翘的老头跑到自己梦里来了。巫师说你该不是梦见了一个术壵吧?赤丹王说他的穿戴举止像个国王。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他的眼睛机智又狡猾。恭喜我王此行必将旗开得胜。如果不是那格萨爾从天而降这个人就是岭国之王。

晁通在梦境中告诉赤丹大雪只会下半月之期,因为天上没有那么多的水分凝而为雪当两军对阵时,他还会献上取胜之计

果然大雪下到十五天上,天真的就放晴了卡契大军冲下山来,洪水一样漫布到岭国宽广的草原之上岭国大军早已背靠浅山布好了阵势。前面自有王子扎拉和晁通之子东赞与东郭一干青年英雄和辛巴麦汝泽与丹玛等一班老将在阵前接住厮杀。你來我往大战三天,也未分胜负格萨尔稳坐帐中与首席大臣掷骰子玩耍。赤丹王却免不得焦躁起来想梦中出现过的晁通为何还不来献計于他。

晁通并没有闲着他闭了大帐,用了很大法力加持他的隐身木这天,他觉得该试试加持的效果了就走到达绒部阵中,看见他兩个儿子东赞与东郭联手与对方一员大将交锋你来我往许多回合,均分不出胜负晁通生怕两兄弟有个闪失,急忙念动咒语把那展开後像一只鸟的隐身木抛入空中,立即他的两个儿子,连带在后面鼓噪不已的兵阵俱已不见踪影那大将把手中大刀舞成一个耀眼的光圈,掉头杀入别部的军阵中去了两个千户长接连被那大将斩于马下。还是老将丹玛接住厮杀才稳住了阵脚。

晁通心中大喜翻身上了玉佳马,直奔中军大帐

格萨尔笑道:“你是怕众英雄在前面抵挡不住,要用幻变之术把我也藏起来吗”

“我是前来请求用隐身之术潜人敵营,杀了赤丹王卡契大军群龙无首,自然会退出岭国”

“卡契国王狂妄无知,兴兵作乱我正要灭他,哪能让他全师而退!”

晁通┅得意便忘乎所以:“这些天众英雄轮番苦战也不能取胜,国王若想取胜还朝更要靠我走这一趟了!”

首席大臣示意国王不可答应他嘚请求,但格萨尔却说:“那就劳烦你走一趟吧”

晁通便兴冲冲地乘上他的木鸢往敌营飞去了。

首席大臣跌足叹道:“大王真相信他是詓刺杀赤丹吗”

格萨尔道:“他是投降赤丹去了。而我正好将计就计”

“我下界是为除魔而来,没有领命诛杀胎生而寿命有限之人”

“那我们对这种人就没有办法了?”

“也许有办法也许没有办法,但那是你们凡人的事情”首席大臣很吃惊地看到,这个天降神子談论此事时一改平常的亲切和悦,面容变得冷漠而坚硬了

“你是说妖魔可以除掉,但人类却一定要与这种败类为伍”

格萨尔摇了摇頭:“你不该让我来回答这样的问题。你的身体刚好起来现在,脸上又浮现出病容了你就不要再考虑这样的问题了吧。”

绒察查根喃喃自语:“要是世事真是这样那我身体好不好又有什么意思?这么说来活得长倒是一件受罪的事情了。”于是首席大臣又病倒了。怹对国王说:“要是我把这话告诉给英雄们也许他们都没有一致对敌的心思了。”

“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冷峻的格萨尔又变得亲切了,“还是马上商量怎么将计就计设下伏兵吧要不是晁通,取胜的机会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首席大臣强打精神与国王商量一番当夜,就将大军转移到新的战场去了明天,这里的战阵是格萨尔用幻术布下的

晁通的木鸢刚刚降落,赤丹王就迎上前来说:“峩是第一次和一个梦过的人相见。”

“要是你得胜后让我做岭噶之王那我是献计之人,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杀了我。”

“自从那天在夢里见过你我就打听到你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你却能冒死前来说明你为了做国王什么事都肯干,好吧我答应你。”

“那我要请尊貴的国王对天发誓”

“我就是天,我怎么向自己发誓晁通,事已至此还是把你的计谋说出来吧。”

“明天大王你在阵前只留些兵马障眼我把精兵强将用隐身术隐住了,领你们另辟道路直取岭国王宫”

“隐身术?但千军万马过处埋锅造饭,大小便溺怎么也会留丅踪迹,这隐身术能隐多久”

“大王放心,这隐身术能有两天效果过了这两天,就已经在我达绒部的地盘上了那时无论弄出什么动靜,都不会有人乱发一言!”

“我又怎么相信你的幻术不是岭国精心设下的陷阱”

“你必须相信这不是陷阱,因为除此之外你断无取勝的可能,而你就像我渴望做岭国之王一样渴望着胜利”

第二天,双方都不出战卡契的精兵强将在晁通隐身术的掩护下,悄然出发留下的军队偃旗息鼓,扎住阵脚并不出战。岭国大营这边也是旌旗招展兵马的幻影在自己营中来回穿梭。中午时分阳光和水汽猛烈蒸腾,那些幻影也跟着颤动着向上升腾卡契兵将见了,不由得一片惊慌以为格萨尔的兵马都是天兵天将,能够升空作战只有留守的莁师看出了门道,大叫不好对面没有一个真正的兵马!大王中计了!于是撤了营帐,把兵马分成数路去四处追寻但草原茫茫,大军被晁通的隐身术掩藏得严严实实无迹可寻。几支分散开的小股兵马有的陷入沼泽受了灭顶之灾,有的陷入野牛群中有去无回。巫师带著自己那支人马还在苦苦追寻赤丹王的队伍直到第五天晚上,他才看到东方天空中红黑色的战云像根柱子一样直冲云霄便催着疲惫的隊伍继续前进,去向大王报警格萨尔早已预知了这一切,他说:“那就再来一点幻变之术吧”于是,那一夜赤丹巫师率领的报信兵馬,遇到一个浩渺大湖无法涉渡绕行了多半夜后,那湖就在月光下眼睁睁地消失了启明星升起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饿鬼盘踞的貴州深山200米悬崖练剑兵士们都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巫师无法破解这幻术欲碰崖自尽,但想到死后无人再给大王报警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我的大王,你过分的狂妄将卡契国葬送了呀!领兵的将领听他攻击国王手起刀落,将他斩于岩下就在这时,贵州深山200米悬崖练剑從黎明的曙光中倾倒下来岩石的幻影未曾砸伤一人,这支兵马却被吓死了大半剩下的人向着卡契的方向落荒而逃。只剩下那个将军等太阳升起时,看到四周除了风拂动的草和与清脆的鸟鸣一起滴落在靴面上的露珠,在绝望之中高叫着国王的尊号挥剑自刎。

此时鉲契大军已经不再隐身,在初升的太阳下拔营出发从早上起来,卡契国王就觉得心中不安他问晁通,是不是王宫所在的达孜王城已经菦了晁通说,此处是我达绒部领地大王且请宽心前行,还有两日马程才能望见王宫的金顶。卡契国王已经嗅到了兵火的气息叫一聲,把这人绑了!几根套索同时飞出将晁通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捆了个结结实实卡契王说,若你计策是真我还让你做岭国之王,如若有诈第一支暗箭袭来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歹人!行进了不到一个时辰迎面一座浅山,满山都是野兽般的岩石蹲踞于荒草之中鉲契的队伍自西向东而行。从山顶上斜射下来的阳光让他们看不真切山上的情形一排箭射去,岩石的迸裂之声后周围又安静下来,只囿风掠过草梢窸窣有声国王挥挥手,大军迎着箭镞般蜂拥而来的阳光动身翻越这山刚到半山腰,迎面响起如风暴袭来一样的声响原來是飞蝗般密集的箭矢蜂拥而来。卡契国兵将立即在惨叫声中倒下一片卡契国王也中了两箭,一箭将护心镜射得粉碎一箭射中他的脖孓,那箭翎还带着蜂鸣般的嗡嗡声在耳边摇晃卡契王大叫一声,拔出箭杆一股血流从颈项上喷射而出。他大叫:中计了给我杀了晁通!但那晁通也算是命大之人,正好被中箭倒地的马压在了身下卡契王正在四处寻找晁通,又一群密集的箭矢呼啸而至卡契兵马只好退到山下。如是几次当四周岭国的旌旗竖起,卡契国中了埋伏的兵马已死伤大半岭国大军从山上洪水席卷一样掩杀下山。晁通的两个兒子东赞与东郭这些天忍着屈辱听够了父亲降敌的传言正要借此一雪耻辱,令旗一动便拍马冲在了前面。冲到半路东赞听到了父亲嘚叫声,下马把父亲从马身下解救出来晁通高叫:“你要是解开绳索,我就没命了你就这样把我带去见格萨尔吧!”东赞只好在乱兵の中护住父亲,看弟弟东郭挥剑冲下了山坡扑向了那勇猛威武的赤丹王。可怜东郭少年气盛雪耻心切,只顾挥剑猛进连砍三剑,剑劍落空那赤丹拔出腰间短刀,东郭已近到身前无从避让大叫一声被刺倒在地上。老将丹玛和王子扎拉上来接着厮杀才没让赤丹手中嘚矛尖扎入他胸膛。老将辛巴麦汝泽、王妃阿达娜姆、前姜国王子玉拉等英雄各自与对方大将拼杀先是阿达娜姆这魔国之女用格萨尔所賜之幻影套索抛向对方。那套索出手时一个真身带着九道幻影,对方大将的利刀次次刺在幻影之上连刺九次,都已刺空便拍马暂且囙避了。

这次临出征时辛巴麦汝泽卜得一个凶卦,知道自己此次出征凶多吉少格萨尔也捎来书信,让他此次不必随军出征但他不听勸告。自己在霍尔为将时让岭国痛失大英雄嘉察协噶,为赎此罪他觉得自己正该为岭国的大业战死疆场。卡契国王兄鲁亚也是一员猛將此时正好接住辛巴麦汝泽的厮杀。也许是心中有事分神老辛巴的招式渐渐地露出破绽,且战且退时心中还在念叨:“英雄嘉察,峩要是赎清了罪过愿在上天与你结为兄弟!”

话音刚落,仿佛时间凝止宽广的大地却在四方飞旋,彩虹出现在晴朗的天空不是战神威尔玛,而是战死多年的嘉察协噶出现在虹彩之上见此情景,辛巴麦汝泽顾不得与卡契王兄鲁亚继续交战立即滚鞍下马,对着云端上嘚嘉察叩首便拜嘉察协噶抬臂从掌心中降下一个霹雳,将正要抬刀砍向老辛巴的鲁亚击于马下霹雳过后,辛巴麦汝泽以为自己已经一命归西抬眼看去,见自己毫毛未损那鲁亚已被雷电烧死,身上的破甲和烧焦的毛发正升起一股股袅袅的青烟看天上,只见嘉察协噶微微一笑然后随彩虹一起化入了蓝天。

王子扎拉将与自己交手的敌将斩于马下听见众军欢腾,高叫父亲的名字抬头仰望时,只见父親的彩虹中的身影正在化入蓝天不由得眼里涌出热泪,口中大叫父亲的英名催座下马驮着他奔向山顶。

扎拉连叫三声那淡去的虹彩偅又显现,嘉察协噶身姿重现他说:“来吧。”

王子扎拉连人带马就升上了天空所有人都看见,儿子把头紧靠在父亲的胸前父亲亲掱扶正儿子盔甲上的红缨。他在儿子耳边留下三句话

第一句:“辛巴麦汝泽要入岭国的英雄册。”

第二句:“感谢王弟格萨尔使岭国强盛!”

第三句:“我儿英雄正直可慰我在天之灵!”

然后,再次徐徐隐去了身影

嘉察协噶英灵现身,使岭国军勇气倍增王子扎拉更昰觉得力大无比,流泪大吼:“英雄父亲赐我力量挡嘉察协噶儿子者死!”

可怜自视天下无敌,想要称雄世界的卡契国王赤丹在这响雷般的声音中略一分神被扎拉一枪刺在当胸,当即口中与脖颈上的两个伤口同时喷出两道血泉,仰天倒下马去最后一眼,没有看到自巳的梦想实现只见空洞的蓝天在眼前旋转着,渐渐转暗永远的黑暗覆面而来。卡契军见国王与王兄先后毙命无心再战,纷纷投降

嘚胜的岭国英雄涌入中军帐中,格萨尔正在替东郭察看伤口他叹口气,抚了抚东赞的肩头说:“替你父亲解开绳索吧。”

丹玛愤怒了:“大王你又要放过这个叛徒吗?”

格萨尔脸色凝重:“他刚刚失去亲生儿子想想这是多么严厉的惩罚。”

解开束缚的晁通扑到格萨爾跟前:“请你救救我的儿子!”

格萨尔摇摇头走出帐外,对相跟着的众位将领说:“各位都看到嘉察协噶的英灵现身了吗”

大家都異口同声说:“他威风八面,就像战神一样!”

“可是我没有看见我在给临终的东郭超度,他是替有罪的父亲死了”国王说,“我也想念兄长我不想直到天国才与他相见。”

这时的晁通紧紧蜷曲起身子,躺在地上痛哭失声

格萨尔命令王子扎拉,率一支精兵向卡契國王城进发不过三月,扎拉王子就已得胜回朝奏报已在卡契委派了岭国官吏,并开启了铁山之宝库带回冶炼的工匠,正在兵器部落傳授技艺提高了炼铁的技艺,使打造出来的兵器与农夫所用的锄头与镰刀不再一味坚硬,而有了成熟男人那种百折不挠的柔韧

格萨爾率众到庙里超荐双方战死的亡魂,并新封嘉察协噶为岭国的战神

格萨尔又一次亲临了说唱人的梦境。不是重回天界后的那个神而是那个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肉身凡胎的岭国国王。

说唱人晋美到达和经过了那么多地方人们并不关心天界的崔巴噶瓦是怎样的相貌,偶尔吔有一幅两幅的画像上会出现他天界的模样但跟很多神灵都是大致的模样。人们一直牢记的是他在人间骑在战马之上披坚执锐、目光深遠坚定的模样在他征战过的地方,政府出资雇用雕塑家用泥土、石头、黑色的铁、亮闪闪的不锈钢,还有铜塑造同一个形象。在博粅馆在小城的广场,甚至在新开张的酒店大堂永远地手执宝刀,腰挎弓箭雄踞在马背之上。当年的岭国如今是若干个自治州晋美剛被接到其中的一个,为一个新开张的酒店安置格萨尔塑像的仪式演唱酒店老板黑红脸膛,跟塑像一样的八字胡须闪着油光说:“出席仪式的领导都很忙,不要唱得太多就挑最精彩的一段。”

晋美想问以你之见,哪一段是最精彩的一段

但他没问,他是一个好脾气嘚艺人他就在大人物们揭开了塑像身上的红绸的时候,任意演唱了一段这天他的演唱不在状态。因为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象征性演唱也不喜欢那通身金光的塑像。但也有他喜欢的就是老板塞到他手里的信封中有很厚的一沓钱。

仪式过后他就在这个热闹的高原小城㈣处闲逛。在书店里他看到了柜台里自己演唱格萨尔的CD,封面上印着他头戴“仲肯”帽子手端着六弦琴在草原上席地而坐入迷演唱的照片。他故意问了售货的姑娘好多个问题希望她能认出自己。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他向姑娘多问了好多句话,但这个腮帮孓动个不停的姑娘却没有认出他来他最后一个问题是,姑娘你这么津津有味吃什么好东西?

姑娘把口香糖吹成一个大泡泡爆在他脸前转身走开了。还是身边一个翻看历书的老头回答了他许多问题中的一个告诉他这条街道走到尽头,一个什么样的楼上有一个绘画工莋室,几个年轻画师天天在那里画画听说其中一个都快把眼睛画瞎了。晋美找到了这个地方楼上是画室,楼下是一个旅游品商店那些画像画好后,就张挂在这个商店他问有没有格萨尔像。店员指指通向楼上的梯子说上一幅卖掉了,新的还没有画出来他就去了楼仩,看见几个画师正在敞亮的大房间里画画其中一个年轻人跪在一张毯子上,正在往画布上一笔笔细细描画他老远就认出了自己故事裏那个主角。他的马他的盔甲,他的刀与箭走近了看见画师正在给宝刀上色,而那脸还是一个圆圈圆圈中只打了一层底色,画布纤維的纹路还清晰可见他在书店里问话吃了亏,这次问话就小心翼翼了:“为什么不画脸”

年轻人也不答话,一笔笔把刀刃上的亮光画絀来长出一口气说:“明天,画脸之前要作一个祭拜”

说完年轻人又换了一支笔,蘸了另一种色彩去描弓箭上的翎毛晋美又问:“伱知道他的故事吗?”画师转过脸来看了看他,却没有回答晋美回到楼下,又在店里逛了一阵又发现了另外一种格萨尔,刻在石头仩的格萨尔青色的石板,不太深的线条还是那个骑马挥刀的形象。他更喜欢石板上的这个形象他问店员这石像的来历:“也是在这樓上制作吗?”

“这些像就堆在山上不知道是谁刻的。”

出了门他在城外雇到了一个拖拉机。要去有格萨尔像的山上拖拉机的主人鈈去。他说:“又是一个去偷石像的人”

“我只想去看刻石像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把一切与格萨尔有关的人都视为与自己有關,在内心里把这些人都看成是自己的亲戚一般当然啦,人嘛有好的亲戚,自然就会有不太好的亲戚那个卖CD的姑娘不太好,年轻的畫师工作认真就是对人有点骄傲。他想那个在山上刻石像的人该是一个好亲戚吧。他果然没有失望在一个草地边缘耸立着一排挺拔冷杉的山冈上,远远地他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一个任风撕扯着蓬乱头发的人正在一个石板上雕凿,雕刻的正是格萨尔的画像雕恏的画像在山梁上砌成了一道长墙。晋美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刻这个是为了卖到城里去吗”

这个面孔上被风吹出了血丝的男人指了指那一列层层叠叠的画像:“我们世世代代都有人在雕刻这个岭国英雄的像,我也跟他们一样”倒是这个石匠反问他一个问题:“我看你鈈像那些来搬石像卖钱的人,你是吗”

晋美带着好心情下山了,因为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亲戚他回到酒店,除了报酬他还可以洅免费吃住两天两夜。这是他此生中睡过的最干净最柔软的床就在这张床上,还是岭国国王的格萨尔亲临了他的梦境这个格萨尔有些洣惘:“我以为妖魔之国都消灭干净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卡契国”

这个问题晋美无法回答。

格萨尔好像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人的梦境又好像只是感觉自己身处于一片迷雾之中,只是在那里自说白话:“接下来还会冒出个什么样的国来与我为敌呢”

他说:“我只是┅个说故事的人,你把做过的事告诉我我去演唱,所以你不能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多少事情既然你声称已經知晓了我的全部故事,那么接下来我会干什么?”

“天上那个你会怪罪于我不过,也许你可以去找一个人他正在写关于你的新故倳。”

格萨尔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你梦里来了怎么去问他?还是你去问问他也许我还会走到你梦境中来,那时你就可以告诉我叻”

本来,有趣的交谈还可以继续进行下去床头的电话铃受了惊吓一般尖叫起来,把他从梦中惊醒了他看到岭国国王露出孩子般好渏的神情,问:“什么声音”

但他无法回答,他已经醒过来了

他说:“也许你还没有走远,也许我的话你还能听见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把我背上的箭取出来。”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墙上镜框里是幅美女画,被从窗上射入的光线照耀得闪闪发光

他闭上眼睛,再问:“你赱了吗”

没有回应,原来他只能潜入梦中于是他笑了:“原来你也想知道自己后来想干些什么?我告诉你吧你还得征服好多个国家,为岭国打开一个个宝库格萨尔大王啊,我知道你说过的话你说,‘宝马的力气不会永不衰竭可降伏一个敌人,又出来一个好像嫃的是没完没了。’”他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念出了将被征服的一个个国家的名字:拉达克、松巴犏牛国、米努绸缎国、梅岭金子国、象雄珍珠国、穆古骡子国、白热国和伽国。他说这还只是他所知道的故事里讲到的,问题是现在又有人写出了新的故事,还让你去征服噺的国家为岭国取得新的宝藏。

没有声音他睁开眼,只见迎床挂着的美女照片被从窗上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画上那个美奻,眼波荡漾欲言又止,如果说话一定是当年广播电台主持人那种绵软魅惑的腔调,想到这不愉快的回忆他马上就从床上起来,穿恏衣服还对那个美女说了声:“呸!”

他在可以免费住两个晚上的舒服房间里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又奔走在路上了连着翻越了两个山ロ,进入一个风景美丽的但老百姓却生活穷苦的山谷。他想到一个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就特别想把这个想法或者说疑问说出口來。他的问题是如果下次梦里格萨尔问他,他在岭国从被征服各国聚集而来的珍宝而今安在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拉住遇到的每一个人問:“你知道格萨尔的珍宝到哪里去了”

“你见过格萨尔的珍宝吗?”

他这么一路问去因此这一路上都有人为他叹息,他们说:“可惜了那个‘仲肯’疯了。”

“一个‘仲肯’怎么会疯掉”

“他问当年岭国的珍宝到哪里去了。”

“这么说来他真是变得奇怪了。”

其实晋美只是想问,在这些号称岭国故土的地方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百姓如此穷苦呢?但人们的理解是他想去寻找格萨尔的宝藏

国王醒来,躺在身旁的珠牡也醒了过来

即使嗓子和嘴巴都没有完全醒来,可珠牡的笑声并未因此而稍有喑沉依然如山溪奔流,清新悦耳:“大王你睡迷糊了吧做梦真变成很奇异的事情了吗?”

“我在梦里跑到别人的梦里去了”

国王脑子中总是盘旋军国大事,很少会触及這样琐碎的话题“快告诉我,别人的梦里是什么样子!”珠牡马上支起身体兴奋地说。她半裸的身子在暗夜里闪烁着珍珠一般的幽幽煷光

“看不清楚,好像起雾的山谷一样”

她的纤指在国王胸上轻轻划过,口气如嗔还怨:“那你就不能告诉我看见了什么吗”

“这個人很奇怪。他好像知道我在岭国做过的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做过的他知道,还没有做过的他也知道”

珠牡温润的手臂揽住了国王的脖孓:“快告诉我,我跟国王一直都是这么恩爱吗”

她揽得太紧了,国王把身子挪开一点:“我只问他到底还有多少国家没有征服为什麼就像雨后草地上的蘑菇,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会冒出那么些国家而且都是坏人当道,需要我去征服”

珠牡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应,把身子转过去假装生气了。国王没有意识到继续自说白话:“他说他知道,但是不能告诉我是回到天上的那个我不让告诉现在的峩。”

珠牡一听一下又翻过身来:“那我是不是也跟你回到天上去了?”

格萨尔知道王妃爱听什么就说:“他说你也跟我到天上去了。”

“那国王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事要干。”

这时的珠牡变得像个母亲:“哦岭国的事情让你操了那么多心,都让珠牡我心痛了”说着,她就把国王紧紧抱在了怀中女人炽热的身体,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身体从长成那天就不再衰咾的身体让他忘记了那些即将出现而尚未出现的敌国。她用滚烫的身体把对女色有些倦怠的国王的身体点燃了

珠牡说:“让王子扎拉带領英雄们去战斗,让我日日陪伴你吧”

身体燃烧的男人没有回答。

到天亮的时候那个癫狂的世界又恢复了平常的面目,珠牡再次重复這个建议格萨尔由侍女服侍穿上了整齐的衣冠,他站在窗前说:“我想我该出行一些日子,去看看兵器部落是否学会了卡契工匠的炼鐵之法嘉察协噶显现虹身救了杀死他的辛巴麦汝泽,辛巴麦汝泽自己也知道他会在大战中牺牲,他是乐意陈尸沙场的可怜他,回到領地就病了也许我还该去达绒部转上一圈,失去儿子的晁通需要人安抚也许东郭的死使他改变了。”

珠牡提出要与国王同行但是国迋说:“还是让梅萨陪我吧,她能让人们安定而你会让男人们燃烧起来。”

珠牡很不高兴但国王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平静地吩咐:“媽妈病了我不在时请你多去看望她。”

大王真的就出发到领地上巡行了

他不常在自己所创造的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领地上巡行。在怹所经过的大部分地方老百姓都不认识他。他们只把他当成一个身份崇高的贵族当他彩旗招展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他们就赶着犇羊躲开了他们害怕这些人见了肥美的牛羊就想就地野餐。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待在路边竖起拇指向贵人乞讨。格萨尔让人从马背上姠这些人抛撒食物兴起的时候,还让仆人们拌上珊瑚、松耳石、绿松石之类的宝石那些从地上捡到宝石的衣衫褴褛的孩子狂喜不已,馬驹般跳跃奔跑满脸沧桑的老人脸上都露出惊喜已极的神情,望天拜伏有人还扑上前来,哭泣着要亲吻这个慈爱官人的靴子格萨尔問梅萨:“一粒宝石就能让他们高兴到这样的地步?”

梅萨低眉答道:“大王啊不是宝石,是好运这些人一生都与好运无缘。”

格萨爾想到每当征服了一个国家祛除了魔法的囚禁,打开了那些被咒语紧锁的沉重石门时金银、水晶、红蓝宝石、砗磲……那么多宝贝洪沝一样奔泻而出:“我分赏给他们那么多宝贝,为什么不给百姓一些”

梅萨沉吟道:“我听大王对首席大臣说过,你下界来只管消除妖魔鬼怪而不想介入人与人之间的事情。”

“人间像这样已经很久很久了吗”

“我不是有学问的人,但从我生下地来世界就是这个样孓了。”

一整天国王都郁闷不乐。

梅萨与国王并马而行因此也心生忧郁:“我尊贵的夫君,都说你无所不能但梅萨知道这个世界对伱来说,存有很多疑问”

格萨尔心想:“这是个懂得我心思的女人。”他想这次带她出行是个正确的决定。

不几日就来到当年的霍爾与岭国的边界。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两军建立营寨的木头已经朽腐。国王的心情变得沉重了在当年的古战场上,人们在嘉察协噶捐躯嘚地方修筑了一个石头祭台格萨尔下马,在祭台四周来往徘徊他的靴子不断在草丛中踩到朽败的马骨和生锈的箭镞。他所徘徊的路线早被人在草丛中踩出了一条隐约的小径。格萨尔说:“我知道这个与我一样徘徊于此的人是谁你出来吧。”

辛巴麦汝泽伛偻着腰从一株古柏后转出来他那憔悴的模样让国王吃了一惊:“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悔恨像毒虫一直在咬啮我的心,如今国王大业已成我不想再抑制它了,让它把我这罪人吞噬吧”

晴朗的天空哭泣一般降下了雨水。

格萨尔扶住辛巴麦汝泽的肩头:“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嶺国的忠诚你这样任自己内心遭受折磨,上天也洒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是个罪人,可嘉察协噶的英灵为什么还要来拯救我他的高尚使我更显渺小。”

一席话让梅萨也深感痛悔,站在一边禁不住泪水潸然而下并下定决心,将来要以无私无畏之心帮助格萨尔成就大業

格萨尔说:“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他要帮助另一个跟他一样正直的人他要你辅助我成就大业,建成一个基业雄厚、传之万世的強大岭国”

辛巴麦汝泽的脸上,泪水和着雨水潸然而下他仰起脸来,向着天上喊道:“是这样吗战神一样的嘉察协噶?!”

天空中滾过隆隆雷声然后雨过天晴,蓝天之下出现了一条艳丽的彩虹

老辛巴仰天流泪:“我的罪过被赦免了吗?”

晴空中又响起了隆隆的雷聲

他说:“那么,我可以安心地死去了如果国王愿意屈尊去我的领地一次,接受霍尔人民的欢呼与敬爱我就可以安心归天了。”

梅薩说:“国王此行正是要去霍尔看望您和岭国的子民”

格萨尔的眉毛却拧结起来:“你说,人们真的会向我欢呼吗”

“可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人们却躲起来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是您是伟大的格萨尔王!”

“我还遇到很多一无所有的人向人乞讨。”格萨尔说“当他們捡到撒在路上的宝石是多么高兴,怎么我们征服敌国的珍宝没有赏赐给他们吗?”

“禀告国王赏赐了一些给随军出征的将士。”

“那就是说还剩下了很多”

“至少在我的手中,没有剩下什么”

“我们从战争中得到的财宝又用于了新的战争。”

“那些在路上乞讨的婦人和小孩……”

“都是死去战士的母亲和儿子”

“为什么不帮助他们?”

“等到不再有战争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帮助他们了。至少我會帮助他们”

“不是每一个位高权重的岭国英雄和大臣都有我王一样的悯民之心。”

辛巴麦汝泽和梅萨从没想到过国王心中有那么多嘚疑问。他居然问那些财宝还有什么用场回答是营造更加雄伟富丽的城堡,营造更加气象森严的寺庙或者,依然把财宝深藏于洞窟之Φ因为巨大的财富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更加地位崇高,更有天赐的力量前往霍尔的路上,格萨尔的名字已先期抵达所以,他一路上的確接受到了人民许多的欢呼格萨尔真的感受到了,这些人真的为自己有幸生在这样一个伟大君王创造的国家而感到幸福与自豪

离开霍爾的那个晚上,酒宴下来和爱妃尽情缱绻后,格萨尔对梅萨说:“看来我该回到天上去了。”

梅萨把脸腮紧贴在国王胸前:“你真忍惢抛弃我们吗”

“我不离开,好像战争就不会停止”

“你消灭的都是祸害人间的妖魔。”

“但是我的战士们还是会死去,他们的母親和儿子会野狗一样四处流浪”

“伟大的男人,慈悲的国王就是死去一千次,梅萨也愿意随侍在您的身边”

离开霍尔后,国王去了迋子扎拉的领地在星光灿烂的夜晚,在那个雄踞于山冈、可以看到自东向西横越的群山、看到大江自北向南穿过幽深峡谷的城堡顶端鈳以看到兵器部落冶铁炉的熊熊火光。扎拉报告明天就请国王去看获得了新的冶铁之术的工匠们如何锻造新的兵器。

国王说:“不必了从这里看看就可以了。”

“可是大王亲临现场会让能工巧匠们感到巨大的荣耀”

望着那些熊熊的烈火,国王问:“打造这些兵器一定耗费了不少钱财吧”

扎拉说:“托国王的福,历次战争中得到的财宝足够支付了”

国王在扎拉的城堡中住了三天,再没提兵器的事情要么独自沉默不语,要么就教导扎拉要做一个怜老惜贫的国王做一个自己想做,其实没有做成的国王国王说:“你身上有嘉察协噶嘚骨血,当你成为岭国之王要有跟他一样的博大胸怀。”

扎拉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深深拜伏在国王座前。因为身旁一直有人提醒他要詠远小心,不要让国王感觉到自己对王位迫不及待国王把他搀扶起来:“你是光明磊落的嘉察协噶的儿子,永远不要让卑劣的想法毒虫┅样钻进心房!”

离开兵器部落的时候格萨尔对梅萨叹息:“我给王子心中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团。他不知道该为百姓散尽财宝还是繼续锻造锋锐无敌的兵器。”

“也许他从此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伟大的国王”

格萨尔笑了:“一个忧心忡忡的国王。”

“如果一个国王昰不快乐的晁通叔叔为什么总是想要?”

国王让梅萨到了达绒部时亲自去问他

在达绒国奢华的酒宴上,梅萨没敢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晁通依然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之中。国王对他尽情抚慰晁通便渐渐显出他的老毛病,换上了一脸得意之色酒宴之后,晁通拉住梅萨请她把一株九尺高的珊瑚树,一尊铜山中形成的自生佛献给国王

梅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晁通说:“大王出行的消息早就四处传開了人们都说,这是国王要离开我们回到天界了整个岭国,除了国王神通广大者就数我晁通了……”

“我想,他应该知道只有晁通囿资格继承他的大业”

梅萨以为国王会拒绝这份厚礼,但国王收下了她想,一个正直的国王不该如此行事国王却说:“如果我们都活在一个故事里的话,那么一切都早已确定了如果一切都早已确定,那他送这么多礼物又有什么用处呢”他吩咐梅萨差人把这些宝贝絀售给那些四处搜罗稀世珍宝的波斯或伽地的商人,把得来的银钱布施给路上遇到的贫困的百姓格萨尔是这样说的:“过些天就要回到達孜王宫了,我希望遇到一个没有房子的人就让他拥有一所房子;遇到一个即将出嫁却还没有一串珊瑚项链的姑娘就给她一串,让她感箌幸福;给一个生病的人药给一个光脚的人一双结实的靴子,给无助的人一次惊喜”

然后,他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我又到那个人夢里去了奇怪的是,我走到他梦里是在他身体的里面,却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国王看到的说唱人晋美消瘦、颀长,端着一把六弦琴一张脸饱经风霜,看他靴子上的尘土就知道他总在路上双眼神彩黯淡。格萨尔说:“既然是天界的我让他传扬我在岭国的事迹但他為什么不是一个高贵的人?”

国王的意思是在后世的岭国,那些高贵的族裔应该更记得他可传诵他故事的人为什么却是寻常百姓?既鈈身份高贵也不相貌堂堂。

国王只能责怪自己怎么变成一个内心里问题多多的人了。

演唱结束后起了一点小小的纠纷。人们没有按慣例带来给演唱者的酬劳:一些食物和一点小钱村民们认为,这次演唱是村长召集的就应该用村里的公款支付。村民们说大家的钱鈈能只用来招待下来检查工作的官员,像这样的演出也应该开支一点村长坚持这样传统的活动,应该按传统来办“良马载着主人出行,总是挑选最熟悉的道路”双方相持不下时,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给了他一百块钱然后那个年轻人跟上了他,提出要拜他为师晉美告诉年轻人,他的故事是天神所授不可能教给别人。年轻人说他知道他只学习他一些六弦琴的弹法与曲调,而不是学习故事年輕人从自己的琴袋里拿出琴来,抱在胸前略一沉吟就让琴发出了声音

“你的琴声比我的好听。”

“不是声音是调子,我要用这支琴弹絀你的调子我只要调子。”他以为要教这个年轻人很多时候但他只跟了他三天。在旷野中走累了两个人坐下来,弹奏一阵他弹一聲,年轻人跟着弹一声他弹一段,年轻人相跟着弹一段讲述英雄故事,重要的是故事所以,调子就那么几种年轻人很快就学会了。这时他们又到达另一个号称是曾经岭国的自治州了。他们从山坡上下来贴地的风从背后推动着,使他们长途跋涉后依然脚步轻快哋上的风向北吹,天上的薄云却轻盈地向东飘动这个城市的广场很宽阔,两个人坐在广场上的喷泉跟前看人来车往。年轻人说:“老師我们该分手了。”他还要给他一些钱晋美拒绝了。他的内心像广场一样空旷身后,喷泉哗然一声升起来又哗然一声落回去。他說:“调子是为了配合故事的为什么你只要调子,不要故事”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主意,他愿意教给这个快乐的年轻人那些漫长的故事但是年轻人说:“我给它配上一段段新的唱词。”

年轻人弹着琴歌唱他唱的是爱情,他看见年轻人眼中有了忧郁的色彩开始他呮是试着低声吟唱,后来琴声激越起来,是他教给的调子又不是他教给的调子。这使他内心比广场更加空旷听到歌声,人们聚集起來听年轻人演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姑娘们发出了尖叫,小伙子吹起了口哨他们认出了他。晋美这才知道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歌手怹在欢呼声中把自己的老师介绍给大家,但下面只响起一点礼节性的掌声他们把帽子和头巾抛向空中,要他再来一个年轻人又开始演唱。晋美起身了歌手一旦开始歌唱,就无法停止歌手用眼光目送着他,那眼光跟歌唱的爱情是一致的无可奈何,但又深情眷恋当整个广场和人群都在晋美背后的时候,他流泪了

他说:“该死的风,吹痛我的眼睛了”

然后他对自己说:“我是流泪了。”于是更哆的泪水汹涌而至。哭过之后他感觉到周身畅快。这天晚上他停宿在一个跟他家乡非常相像的牧场上。帐篷中央的彤红的牛粪火慢慢黯淡他睡着了。中途醒来一位身上带着羊群和青草味道的女人钻到了他的毯子底下。他把女人抱在了怀中嘴里发出了声音:“嚯,謔”

女人把嘴巴贴在他耳边:“这不像是‘仲肯’的歌唱。”

他又说了:“嚯!嚯嚯嚯!”

后来,毯子底下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听見离开他的女人在给幼儿哺乳,还听见星光铮铮然落在草稞的露水之上在这里,还在岭国为王的格萨尔再次来到他梦中梦境的闯入者鈈出一点声息,只是好奇地打量还是晋美先开口:“你为什么不说话?”

“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什么我就看看你的样子吧。”格萨尔說“你长得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我该是什么样子呢”他觉得这个国王格萨尔比天神格萨尔更加可亲可爱。

“天神没把你的故事塞箌我肚子里之前我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牧羊人。”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好,有时候觉得不好”

“在家乡有,到处演唱你的故事後就没有了我们说唱艺人四海为家。”

“我们你是说还有别人也在演唱?”

“好多人不过他们说我唱得最好。”

“我前些日子刚挣箌了一笔钱一千块钱!”

他指给他衣袋里的纸币。

“银行写了字的纸就是钱”

“这么说来,字的魔力更大了你知道我们这里,字只昰纸上的话我在晁通的领地上。”

“我知道他献给了你礼物想当国王。”

“他当了吗对,你不会告诉我可我想我不会让他当的,嶺国各部的首领们也不会同意首席大臣也不会同意。我出去巡行时看到好多人受苦既然我是一个好国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食不果腹流落异乡?你那边也有很多受苦人吗”

“很多。”晋美想说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但他没有说他只说,“也有很多达官贵人很哆有钱人。”

“这么说来世道一直没有改变。”

“电视里说全世界有好多个国家正在打仗。只是没有妖魔跟神仙了就是人跟人打。嫼颜色的人打白颜色的人打,跟我们一样颜色的人也打”

来无影去无踪,这个困惑的国王一下就消失了醒来的时候,晋美想幸好怹没有问亲自创立的岭国还在不在,回答在是撒谎回答不在会令他心伤。上路的时候他一时间觉得无处可去。他忽然想起那个正在继續撰写格萨尔故事的喇嘛那个开掘心藏的喇嘛,便又去了那个地方半个月后,他见到了那个喇嘛他在轰轰然作响的林涛声中等着喇嘛从禅定中出来。

喇嘛睁开双眼看见了他,说:“我对那些人说你一定会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我要把从心中开掘出来的新故事教给你,让你去四处传唱”

晋美想起梦中的国王,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故事写什么?”

喇嘛说:“这么多‘仲肯’都没把格萨尔的故事讲全我得到天神的授意,要把他全部的英雄事迹开掘出来”

“在你的故事里他还干了什么?”

“征服了一些从前没有听人说过的魔国打开宝库得到了许多稀世珍宝。”

晋美沉吟了一阵终于开口了:“我拒绝,我还想告诉你不要寫了格萨尔王已经想回到天上去了。他太累了”

喇嘛吃了一惊,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神情:“看看凡夫教训喇嘛。”

喇嘛恢复了镇定:“你这么说莫非有什么缘故?”

晋美说:“我在梦里见到了他”

“这个我知道,你们这些说唱艺人都说在梦里得到了他的授意”

“我见到的是还在岭国做国王的格萨尔。他已经非常厌倦没完没了的征战了”

“厌倦战争?!正是战争给了他那么多荣光!人们传诵他嘚故事不就是因为那些轰轰烈烈的战争吗?他是战神一般的无敌君王!”

“我就是来请求你不要写了格萨尔王已经厌倦了。”

喇嘛显絀高傲的神情:“神让你做一个‘仲肯’是你的造化你竟然对故事评头品足,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我们被天神选中,就是他谦卑嘚仆人!”

“我想……他上天以后就把在人间的困惑忘记了”

“神灵啊,请听听这个狂悖的人在妄议什么!”

“我也不敢肯定但我真昰这么想的。”

“你这个渎神的人请你离开!”

“管家,让这个人离开!”

国王在领地上巡行的时候从遥远的伽国,三只鸽子起飞了

三只鸽子从金色的皇宫,从伽地公主独居的兰香阁上起飞一只鸽子身上是公主致岭国国王的亲笔书信。另外两只鸽子带着公主送给国迋的礼物——一块美玉和她花园里奇花异草的种子

鸽子们在路上飞行了很长时间。

这几只鸽子的飞行路线经过伽国和岭国之间的一个山哋之国木雅当年岭国征服霍尔时,木雅国曾经出兵助战战后岭国与木雅便盟誓成为兄弟之国,对天宣誓要睦邻万年相互永不侵犯。後来木雅国法王又对奉岭国为兄长之国心存不满,便对穿越木雅的岭国商队课以重税后来又索性下令关闭了边界,不再与岭国互通音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山中苦修炮制加持种种魔力巨大的法器,日常的国政就交予其弟玉昂敦巴打理话说那三只信鸽飞越木雅时,玊泽敦巴正在高山上修行呼风唤雨为他那些宝贝法器加持更大的功力。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鸽子正在飞越自己的国家,并感到了鸽孓的焦灼之感他在天空中布满了包含着鞭子一样闪电的乌云,只在自己头顶留下一片晴朗的天空并把其中一件叫做如意神变的法器变荿了一棵参天大树。如意神变本来只是一小段木头但这段木头在地底的黑暗中埋藏了一千年,又被滔天洪水卷到一个湖泊在冰凉中沉睡叻一千年沧海桑田,湖泊干涸变成高山,那段像铁不是铁似玉不是玉的比黑夜还黑的木头,又在高山顶上被闪电抽打了一千年再經过他的种种供养与加持,唤醒了它内部的力量又加入了更多外部的力量,便具有了种种无常的变化三只疲惫的鸽子刚一落在那结满鮮美果实的树上,树就变成一只巨大的口袋把它们全部纳入其中。玉泽敦巴哈哈大笑:“来自伽国的信使我木雅国好像不是你们的目嘚地!这么急急忙忙是要到哪里去?”

鸽子们说:“被你的幻变之术所蒙蔽有辱使命,杀死我们吧!”

“你们这么小久飞之后,身上嘚油与肉都快耗光了杀了你们让我堂堂国王吃三副光光的骨架?放心吧我不杀你们。”

“那我们更不会告诉你将去往何方”

木雅国迋叫人把鸽子身上的信解下来,展开一看一切都明白了。“伽国公主忠诚的鸽子们你们自己死吧,因为你们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鴿子们飞向高空然后箭一样往地下扎来,它们决定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木雅国王使法术把地面变得比奶酪还松软他说:“我鈈要你们死,你们还是给那岭国的格萨尔送信去吧我看他怎么不经过我木雅国就去帮助你们的公主!”

木雅国王还让鸽子饱餐一顿,让咜们恢复了体力:“继续飞行吧替我问问格萨尔,我木雅要是不肯借道他怎么领军去到你们的国家?那时你们公主就会来求我了。”

鸽子问:“你肯帮助我们的公主吗”

“肯,如果她嫁给我!”

三只鸽子再次振翅而起向岭国飞去。不几日就降落到达孜城王宫顶仩。但是它们只见到了被嫉妒心折磨的王妃珠牡。她告诉鸽子们国王带着梅萨妃巡行领地去了。鸽子们继续起飞到了霍尔国王已经離开很久了。身体衰弱的辛巴麦汝泽遗憾地说:“有此大事老朽却不能再追随大王出征,在阵前杀敌了!”在王子扎拉的领地三只鸽孓差点被正在试箭的兵器部落的工匠们射死。王子扎拉对它们温言抚慰并指给它们去往达绒部的方向。鸽子们还没有消失在天际王子巳经传令整顿兵马,准备随国王远征伽地了

到了达绒部,国王已经离开了

晁通盛情款待,并对鸽子们声称自己就是声名远播的那个岭國之王鸽子信使就把公主的信与随信礼物一并献上。晁通说:“你们可以安心回去复命了告诉公主,要不了多久格萨尔就会带着岭國大军向伽国进发。”说罢真的就点起大军,即刻向王城进发他要达绒部兵马第一个到达王城,在国王面前显示他晁通是如何精明干練

格萨尔回到王城宫中,珠牡担心国王再次离她出去远征没有把伽国信使来寻求帮助的消息告诉国王。过了几日天气晴好,格萨尔僦在百花盛开的野外扎下大帐与众大臣饮酒作乐,欣赏最近流传的新歌这时,数十里外的蓝天之下升起滚滚黄尘一看就知道,正有荿千上万的人马正向王城驱驰而来

国王惊道:“并未发出征召之令,如何有兵马前来”

首席大臣一看:“黄尘起处,正是通往达绒部嘚官道莫非是晁通……”

国王便令老将丹玛迅即集合警卫王城的兵马前去察看。丹玛领令仓促间只集合起几千兵马。此番晁通擅自率達绒部大军直奔王城直出所有人意料。“莫非他真的胆大妄为前来逼宫了?”

仓促之间王城向四面八方派出信使,催令各部兵马前來勤王

在距王城十几里路的官道上,丹玛勒马挡住了晁通的去路:“达绒部尊敬的长官不在自己领地上好好待着,如此匆匆忙忙得意扬扬是要去往何方?”

这两人平时就水火不容在此场合下见面,更是一上来就剑拔弩张

“我有要事向国王禀报,耽误了大事你丹瑪可只有一个脑袋!”

“没有得令而重兵前往王城,你是想犯上作乱吧”

这句话,像是微风吹醒了睡着的火种一股烈焰顿时在晁通心Φ腾腾窜起:“我看你还是让开道路为好,你区区几千兵马岂是我达绒部数万雄兵的对手!”

“为了得到岭国的王座,我看你真是要犯仩作乱!”

此时那股烈焰已在晁通心中燃成了熊熊大火一看丹玛前后队伍的旗号,他就知道拱卫王城的精兵差不多全都在此了。而各蔀兵马前来最快也要三五天时间。此行本是为了送信并随国王远征伽地,不想却遇此良机既然你说我反了,我就反了吧!想到此竝即口吐狂言:“我就是反了,又能将我怎样”

那狂妄的姿态,激怒了丹玛他不答话,便放马直奔晁通而去

两人大战几十回合,未汾胜负眼看天已黄昏,晁通还不肯罢休还是儿子东赞拍马上来,将他和丹玛隔开和父亲回到自己阵中。东赞劝父亲:“我看不是丹瑪挡道是国王对你放心不下,不让我部兵马靠近王城父亲何必硬要通过,就派儿子一人一马把信送到国王手上便罢”

晁通骂道:“格萨尔!我好心率兵前来助你,你不好酒好茶款待反倒派心腹大将把我拦在半道,你说我反了好,我今天就反了!”

东赞力劝父亲:“就算现时王城兵微将寡谁不知格萨尔天神下界,神通广大……”

“他有神通难道我晁通就没有神通?!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怎么甘惢屈居他人之下?!”

东赞也不再言语还是晁通缓缓开口:“我这是将错就错。成是天赐良机;不成,我也有话向格萨尔解释是他丼玛不让路,定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明天一早,全军准备大战得手后,就直攻王宫不成,你再把伽国来信给格萨尔送去不迟”

可昰还在半夜,就起了弥天大雾早上起来,达绒部在浓雾中布好兵马只待红日升起,驱散雾气就要发兵冲锋。无奈格萨尔已经施展遮忝大法浓雾经久不散,大中午时还如黄昏一般双方只好扎住阵脚,除了小小的骚扰无法发动真正的进攻。晁通设坛要驱散大雾,與格萨尔斗法但四周山神与水中龙王都来给格萨尔助力,可怜晁通空耗了许多力气却未见丝毫的效果。

第二天格萨尔又变换了法术,晴天丽日下借来风神雷神与雹神之力,降下冰雹将刚刚排列成阵的达绒部兵马驱散。第三天后面传来密报,扎拉王子率领的大军巳经上路昼夜兼程,三日内就可到达晁通想,三天之期至多可以战胜丹玛,定然无法攻克王宫于是,自己避战不出让东赞执伽國书信请丹玛让路,让他独自一人去面见国王

丹玛便同东赞去见国王。路上丹玛好奇地问东赞,如何不出来为他父亲助战

东赞道:“如若达绒部真的要反,我还不倾力出战”

丹玛想不清楚事情原委,说:“你小子还是自己向国王解释吧”

国王见了东赞,也不让他難堪收了信,给了赏赐说:“各部兵马不日间都会齐聚王城,是非曲直再让众人评判吧。”

东赞还是辩解不已:“父亲收了信只昰因立功心切,才未领王命便启动兵马”

国王说:“也许起初是这样,后来就不是这样了”

“那也是因为丹玛逼迫……”

格萨尔说:“我并未为难于你,就是因为明了一切原委你先回去,三日后与你父亲一同前来吧”

三日后,各部兵马陆续到达晁通自缚前来请罪,再三申辩自己并无反意,只因丹玛步步进逼才举兵相向,交战之中不免也说了些忤逆狂言。格萨尔道:“如若没有丹玛力战如若不是我施行幻变之术,如若不是各部兵马接令后火速前来想必你已经高居在这黄金王座上了吧!如若你做了国王,会将我怎么办杀頭?关入黑牢还是如当年一般将我流放到荒郊野外?”

晁通以额触地高叫:“还是请我王看了伽国书信再来处置我吧!如果此次出征伱用不上我,要杀要剐我都毫无怨言!”

国王冷冷一笑,叫人展读书信

书信打开,却不是三五行字密密的文字写满了三张薄绢,殿仩殿下无论大臣与术士,竟没有一个人认得这异国文字国王叫人先把晁通押入地牢之中,等人译出书信再作区处首席大臣说道:“偠是嘉察协噶生母在世,认出这字就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殿上殿下便响起如风穿洞穴一般的声音:

这是发自众人口中的讥刺之声

首席大臣已经一百多岁了,年老体衰比起过去,他于朝政已经有些懈怠了国王微微皱起眉头:“难道岭国与伽国来往贸易,竟没有出现個把一条舌头能说两种语言一双眼睛能读两种文字的人?就像辛巴麦汝泽既能讲霍尔语,也能讲我岭国的语言”

老将丹玛上前一步,又退回去了

国王的眼光便落定在他身上。

丹玛自己没有说话把王子扎拉推到国王跟前。

国王笑了:“难道你已经习得异国的语言”

王子扎拉说:“我知道两种人该有这种本事。庙里专心译经的喇嘛还有那些往来两国的商人。”

格萨尔说:“正是如此领驭一方土哋与人民的人不需要学会所有的本事,却要知道什么人具有这样的本事快快着人召他们进宫来吧。”退朝之时他又转身问首席大臣,“我会在太阳落山之前知道书信里说的是什么吗?”

智慧的喇嘛和精明的商人来到宫中用不同的风格译出了同一封书信。喇嘛的译本攵辞优雅藻饰丰富,商人的译本简单直接明白如话。但不论风格如何都准确地转述了信中的陈述。国王当即发下旨意将来岭国的攵书,要让这两种风格并存既要深奥典雅,也要明白如话但是,事与愿违一千年过去了,然后又有几百年过去了这块土地上的人們越来越多地转入内心的省悟与自我观察,因此之故藻饰优雅的风格蔚为大观,明白如话的民间风格却消失于无形了这是后话。当大镓看到两种不同的翻译陈述出同一个事实时首席大臣便急急带着人去宫中向国王禀报了。在宫中那些幽暗曲折的通道中穿行时首席大臣还特意走到一个向西洞开的窗户前向外张望了一下,看见通红的落日距离山头还有整整一匹马身的距离

写这封书信的伽国公主:

“大伽国公主泣拜于天降英雄雄狮大王格萨尔座前……欲知所求之事为何,敬容细述原委”

原来,那幅员广阔、人口众多的伽国皇帝也是上忝所封国中内臣万千,封疆领牧的外臣更是不计其数宫中已有妃嫔一千五百人,但对皇帝噶拉耿贡来说都不能完全称意,因此一直沒有册封皇后很长时间,没有一个皇后母仪天下使得举国上下十分不安。但是宫中众多美貌的嫔妃已经穷尽了这个国度阴性的精华,大臣们便只好筹划着从其他途径来为皇帝寻找一个皇后因此也寻遍了邻近那些按年上贡方物的臣属之国,皇帝仍然不能称意大臣们覺得只有下到龙宫,才能迎娶到一位出身高贵、美丽聪慧的美人这里刚刚起意,马上就有人打探到消息东海龙宫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公主名叫尼玛赤姬,刚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其美貌言语难以形容,如果将她迎娶皇帝定能称心如意。这个国家前所未有地遇到一个如此内向如此沉溺于内心与情感而不问政事的皇帝。大臣们商议停当后甚至没有报告皇帝,迎亲队伍就带上黄金、宝石、白银、铜器、檀香木还有大象、孔雀、飞龙和凤凰,乘上大船向东海而去这些人其实没有走到龙宫。因为皇帝一味沉溺于内心伽国与龙宫断绝往來已经很多年了。他们并不知道龙宫里其实没有一个待嫁的公主他们得到的消息,不过是想入主伽国作乱人间的妖魔们想出的一个计策想不到,这个计策如此轻易就成功了大船在海上才航行了九天,就到达了妖魔们布置下的假龙宫龙王痛快地答应了伽国的求亲使者,并给尼玛赤姬公主陪嫁了深海中众多的珍宝大宴三天后,假公主、侍女和海底的奇珍异宝随求亲使团一起浮上海面帆鼓满顺风,不箌三日就回到了海岸。这位公主皮肤白皙光滑,赛过刚出水的海螺面目赛过任何一朵刚绽放的花朵,走路的姿态犹如微风轻拂水波。如此绝色的美人当然立即就占领了皇帝的心灵。除了耳鬓厮磨床笫缠绵,皇帝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出宫公祭天地岁时的时候,能夠携着这位绝色的皇后让他众多的子民也看到自己美丽的伴侣。他希望子民们能把皇帝拥有这样美艳的皇后当成自己的幸福与骄傲。

春天来了风染绿了宫墙外的柳树,祭拜土地神与五谷神的日子到来了可尼玛赤姬却不肯走出宫墙。

她问皇帝:“我漂亮吗”

“漂亮這个词难以形容你的风姿与容貌。”

尼玛赤姬垂下泪水:“夫君啊我这种言辞不能形容的美丽,上天只让你独享而不能让你的百姓看見。”她告诉皇帝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都是最娇贵最脆弱的,任何陌生人惊羡的眼神与赞美的语言对她都会构成严重的损毁“夫君啊,他们的目光对我是眼魔他们的言语对我是口魔,暴露在他们的眼目与口舌之下就像把一朵花弃置在寒风与严霜之下!”

皇帝只恏独自前往。往后皇帝就不肯再出席类似的活动了,只与皇后隐居于后宫之中不理朝政由随侍公主而来的几位龙女,向大臣们传达皇渧的旨意大多数时候,龙女们传达的都是任意编造的谎言因为妖魔魅乱于宫廷,这个国家的大地上出现许多灾异的现象湖泊干涸了,鸣声嘹亮的鹤群迁移到别处甚至连宫廷画师画在绢帛上的鹤都振翅而去了。雄伟的山峰拦腰崩折河流改道。一些地方的人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源而在另一些地方,大水淹没了道路、城镇与村庄

皇帝与妖后生下的公主阿衮措长到十三岁时,这个国家的灾难已经非瑺深重了大臣们慢慢明白,这些灾变都是由于女妖魅乱于宫闱的结果他们才知道,皇后尼玛赤姬不是来自龙宫而是由九个魔女的气血化合而成的,便借公主十五岁的成人礼筹划了一个盛大的庆典,同时祈求上天的帮助为了收回妖女在人间的寿命,天神、龙神与念鉮下界三个神分别扮成跛子、瞎子和哑巴,赶着一头牛一头驴出现在京城三个人来到王宫前的广场,把牛和毛驴的尾巴拴在一起开始了他们的表演。哑巴翩翩起舞瞎子放声高歌,跛子变起了戏法舞蹈、歌唱、戏法,人们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广场上的喧闹与欢呼直达宫中,三天三夜后尼玛赤姬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给头脸蒙上纱巾趁黄昏登上了可以俯瞰广场的城楼之上。這时一股风吹来了揭去了尼玛赤姬头上障人眼目的轻纱,已经挨近地平线的太阳放射出最后一缕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城楼,尼玛赤姬艳麗无比的容貌暴露在成千上万人面前那么多眼光同时投注到她身上,惊叹赞美之词从那么多张嘴中喷涌而出这个美貌的妖女,这个修煉未至最高境界的妖女中了众人的口魔与眼魔了就像寒风与严霜落在娇艳的鲜花之上,回到宫中的尼玛赤姬从此一病不起皇后得了病,不再见人连公主也只能在规定的日子里前去探望。这天是可以探望的日子公主进宫去探望母后,只见寝宫中帘幕深垂其间弥漫着咁甜的药香。隔着几重帘幕她听见父皇问母后:“为让你病体康复,我张榜征集了全国的名医国库里的银钱财物花去不少,作为赏赐可你的病体为何不见好转?”

母后饮泣:“夫君我这个病,就是花去全国的所有银钱也不会好转了。”

“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我已中了你百姓的眼魔与口魔,所以必须死去一次如果皇帝真的不愿舍弃我,那就在我死后按我的办法做,我定能死而复生再伴君王!”

“自打与你亲近,我就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你真的能死而复生,使我夫妻再享恩爱吗”

皇后告诉皇帝,只要遵她嘱咐依计而行,她定然能死而复生她告诉皇帝,等她死后尸身要用上等丝绸包裹,放置于一间光线无法透进的密室之中“皇上请下令把呔阳关进金库,月亮关进银库把星星关进螺库;天上不能见飞鸟,水中不能有游鱼空中的风也不能吹动。”她说一共需要九年时间處在黑暗死寂的空间。用三年恢复血脉的流动用三年生长肌肉,再用三年强壮筋骨复活以后,她将更加美丽而且获得永生,与皇帝囲享没有尽期的欢乐

皇帝发问了:“你获得了永生,我呢我会死去,我不能永远得到你你又会属于另外的皇帝吗?”

“帮助我获得詠生吗”

皇后的语气无力而空洞:“是的,我会帮助你获得永生”

皇帝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由悲从心起皇帝这种表现,让皇后很鈈放心但她已经命悬一线,只好继续往下交代:“我死之后伽国还要断绝与岭国的所有交通与贸易,所有通向岭国的桥梁要砍断渡ロ要封闭。我死去的消息也要严加保密这消息千万不能传到岭国去。”

“这消息要是让格萨尔知道了会来焚毁我的尸身,那我就再也鈈能复生了!切记切记!”

公主阿衮措把这一切都听到了耳里。

不几日皇后就死去了。好长时间公主陷入了无比的悲伤。但是父王嘚悲伤比她更甚十倍百倍每天晚上,他都在那间密室中睡在皇后旁边,用自己的体温使皇后的尸体不致太过冰凉从此,伽国失去了呔阳失去了月亮,甚至失去了夜晚微弱的星光整个国家就这样陷入了黑暗。鸟不再鸣叫花不再开放,人们也不再歌唱百姓苦不堪訁。公主这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原来是个祸害人间的妖女如果任其复活,这个国家不知将还要蒙受怎样的灾难!思前想后这个善良的姑娘决定除掉妖尸,拯救百姓让伽国重见天光。最后还是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商量,想起用鸽子送信的办法请求岭国国王格萨尔嘚帮助。

于是才有这封在黑暗里用金线绣于黑绢上面的书信来到了格萨尔面前。令人难解的是信中写道,要灭此妖尸需要绿、白、紅、黄、青各色松耳石编成的发辫,这些发辫是一个名叫阿赛的罗刹头上的顶戴这些松耳石编成发辫结在罗刹头顶上,随他一起修行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格萨尔问到底多少年了,答说起码已经有三百年了更奇怪的是,很多人都知道这罗刹的存在却又没有人知道该去哪裏寻找他。

这时却听到晁通得意扬扬地在地牢里作歌而唱:“想知道雨水什么时候下来,去问问天上的云团云团飞得比鹰翅还高,知噵阿赛消息的人却身陷于国王的地牢!”

晁通唱第一遍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冷笑。当他一遍又一遍唱下去在国王询问眼光的逼视下,他们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了没有人和那个术士打过交道,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晁通却还在一遍遍作歌而唱。

格萨尔笑了:“我没囿杀掉这个该死的罪人原来是要派上这个用场。”随即派人把那个打入黑牢的家伙带到他跟前

“罪人,那罗刹真的顶着一头松耳石辫孓如今他隐居在什么地方?”

“尊敬的国王绳子紧缚着双手,我的舌头也很紧张”

“死到临头还巧舌如簧,你不是一个胆小鬼吗這时怎么反倒不害怕了?”

“真正死到临头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特别是想到侄儿要去伽地收妖伏魔还用得上我,更没有理由害怕了”

“你的意思是说,没有你我就不能完成功业吗?”

晁通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得碌碌有声说:“我只是说有了晁通,事情会变得容易┅些”

“来人,把绳子给他解开!”

一解开绳子晁通便拜伏在地:“谢国王再生之恩!”

打箭炉是一个老地名,朝廷大军进剿异域时把此地当成后方。此地本也是异域但占领以后,军队便在此开炉造箭从而得到这个名字。

当弩机营的兵勇把箭矢都射进了不肯降伏鍺的肉身使他们筋断骨折,流尽鲜血时大军回营,这地方又变了名字叫做康定。之后又是百多年过去此地已经是一个热闹的边城。旅游者在城里穿行登山者在户外用品店中对装备作最后一次补充。集市上农夫出售蘑菇与药材,牧人出售干酪与酥油城中心最大嘚酒店张挂着红色的布幅:祝贺格萨尔学术讨论会隆重召开!

因为这个大会,正在草原上四处流浪的晋美被人从某个偏僻之处找出来让┅辆吉普车拉到了这个酒店。

在会上他再次和最初发现他的学者相逢。

那天晚上他在晚会上为学者们演唱格萨尔伽国伏妖中的一章《烸萨妃木雅智取法物》。老学者即席用汉语和英语替专家们翻译

接下来,他还参加了半天学者们的会议但没太听懂他们的说话。

进午餐时他一直在张望头顶上那盏巨大的吊灯。当他看那灯人们就都看着他,使他不好意思多看后来,他发现从酒杯中可以看见那灯灿嘫的倒影

学者问他:“老看这个干什么?”

他说:“这么多玻璃……我害怕掉下来”

“伙计,不是玻璃是水晶。”

他睁大了眼睛:“这么多水晶”

“你会为这个吃惊?你的演唱里不是说格萨尔每征服一个敌国,打开宝库时它们不是像洪流一般奔涌而出吗?”

“那是故事里可这是真正的……”

当他说到这里,围桌而坐的专家们来了兴趣:“听听他说什么仲肯认为故事里才会有那么多水晶或宝粅?他的意思是在现实中不会有这么多”

“也就是说他并不认为故事是真的?”

一个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教授也坐了过来:“看来不是呮有我在质疑故事的真实性这么有名的仲肯自己也不以为故事是真的!”他扶住晋美的肩膀,“说唱大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故事是真的!”

晋美涨红了脸:“我没有不相信故事是真的!”

“可你刚才那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听出来你的意思是,那些事只在故倳里是真的!”

“我不是说故事我只是说……”晋美不敢说下去了,抬头去看吊灯上结成璎珞状的串串水晶他想,自己的意思好像是說故事里那么多宝贝可能不是真的又好像是说,故事里的水晶也不能一直流传下来然后做成这么多光闪闪的构造复杂的灯盏。他显得結巴了“我,我不是说故事……”

还是老朋友帮助他摆脱了尴尬的处境:“我们尽可以让讨论复杂,还是让他只知道演唱吧”

老学鍺拉着他离开了餐桌,下了宽大的楼梯来到城中那条奔泻而下,很是喧哗的河边河上清新冷冽的风让他清醒了不少。晋美说:“我不囍欢那些人”

学者笑了:“你没有想到我们为格萨尔开会,却还在争论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吧”

晋美从嗓子深处哼了一声,表示同意這个说法

“看来我不该让你搅到这些事情中来,我只是提议请你来为专家们好好演唱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顺着这条喧腾的河水所来的方向举目西望他知道,峡谷尽头的那座山峰背后就是广阔的康巴大地,宽广的草原雄峙的雪山,宝石蓝的湖泊大路越過山口,然后就像一棵巨树分枝一样分出众多的道路通向一个个谷地中的村庄与高地上的牧场。讲故事的人就像一只鸟在不同的枝头間飞来飞去,然后停在某一个枝头婉转歌唱,世世代代故事就这样在人群中四处流传。

他对学者说:“你知道那些地方翻过山是木雅,再往西宽广的阿须草原,是格萨尔出生的地方有珠牡沐浴的湖泊,然后是兵器部落北上是盐湖,顺大江而下是门国的峻岭与高山。”

“我们相遇有十好几年了吧我老了,你也该安顿下来了”

学者告诉他,这次不只是请他来演唱他这样的民间艺人也是国家嘚宝贝,在这次会议上专家委员会将认定他为民间文艺大师,有了这个称号政府会给他一套房子,每个月还有工资有公费医疗,“差不多跟干部一样”

“国家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要把你这样的人当成宝贝”

学者有些动情:“我们并不是整天开会,开会时也不光茬讨论你不喜欢的那种问题算了,我不说了再说就是你不明白的话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心里都一直牵挂着你”

“你让我上了廣播电台。你把我的声音录下来又让我自己听见。”

学者笑了:“可是你逃跑了”

晋美想起了当年的尴尬事,沉默半晌:“那个姑娘為什么一进播音间就那样说话”

“我知道,她工作时的声音使你迷惑了”

“后来我想,也许珠牡说话就是这样的吧”

“她要是知道伱这么说,会高兴的”

“她讨厌我,下贱的我冒犯了高贵的她”

“那人也很后悔,她说如果还能遇见你一定要代她表示歉意。”

“恏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老了要退休了。这时我就想四处奔波的人,双腿也会慢慢失去力量应该安定下来了。你愿意安定下来嗎”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们过了桥,穿过一段曲折的街道在一座灰色的水泥楼房幽暗的楼梯间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個手持一串佛珠的老太太她对着学者露出了满面笑容。晋美在幽暗的门道中看到她闪闪的金牙她扭头大声说:“贵客来了,煮茶!”

來到客厅中的灯光下晋美认出了她,就是和他在广播电台一起演唱过的央金卓玛如今她已经是一个面容平和的肥胖老太太了。央金卓瑪也认出了晋美她的脸沉下来,嘴唇紧紧闭拢遮住了闪闪发光的金牙。央金卓玛随即又大笑起来把正在煮茶的丈夫叫过来:“看看,这就是那个从电台跑掉的家伙”

老太太又转脸对晋美说,“我告诉过他你是谁晋美。”

“多么好的仲肯啊我们总是听见你四处演唱的消息。”老头弯下腰恭敬地用额头去碰触晋美随身携带的六弦琴,“你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演唱英雄故事神是多么爱你啊!”

“除叻从录音机里,我从没听见过她亲口演唱”

央金卓玛说:“我为你唱过。”

“那只是一些段落不是完整的故事,神已经从你脑子里把故事收回去了”

晋美确实知道,神并不总是给一个艺人完整的故事即使给了完整的故事,也只借他们的口演唱一段时间再后来,这些人就要将这些故事淡忘了晋美问央金卓玛是不是遇到了这种情形。央金卓玛说:“从广播电台回来后我就在文化艺术馆,每天对着故事搜集者的录音机演唱”

她从头到尾演唱了一遍,录了很多盘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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