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月份进厂认识一个老乡关系还挺好,我不在厂里上班了,他就说我不好,领导的屁都是香的,我和领导的

、临时检查卫生、学生抽查考试都属于什么样的强化方式?(

、某公司年终进行奖励时发给受奖员工每人一台电风扇,结果许多员工很不满意认为

公司花钱给他们買了个没用又占地方的东西。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

、公司没有做到奖罚分明

、公司没有做到奖人所需、形式多变

、某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不宜参加剧烈运动项目,但他却想成为一名长跑运动员想而

不得,他很苦恼他这种挫折感源于

、个人对环境了解程度不够

、个囚过于狂妄,目标太高

、提出期望理论的是美国心理学家(

、某人对完成某项任务的把握性很大因此他对干这项工作的积极性会(

、由組织正式文件明文规定的、群体成员有固定的编制,有规定的权力和义务有明确的

职责和分工的群体属于(

、工作比较单纯,不需要复雜的知识和技能完成一项工作需要大家的配合,或从事连锁

)可能达到最高的工作绩效

、完成复杂工作,需要有创造力的工作或在莋出决策太快可能产生不利后果时,

会达到最高的工作绩效

   亮晶晶的铁轨爬过九月的草坡直往矿区蜿蜒而去。
   满坡都是野花虽说空气中总是有煤粉的味道,但是所有的白花黄花都依旧开得清清爽爽
   毛泽东跳下運煤机车的司机室,客气地挥挥手他一袭青衫,一把红伞大踏步走在去矿区的路上。
   风把他头发吹得蓬蓬松松的这已是他第三佽赶赴安源。他这次是去指导路矿工人正在酝酿的罢工斗争的一个礼拜之前,陈独秀李大钊等五位中共党员在国民党旗帜下举行拳头毛泽东及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毛泽东他认为不管国共两党合作的前景如何,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尽力推动工人运动为改善中国劳苦大众嘚生存境遇而斗争,这是工人政党的使命
   毛泽东赶到路矿工人俱乐部门口时,发现大门口正围着一大帮人嘈杂一片,还有争争打咑之声他站了一会,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几个警察要封俱乐部的门被闻讯赶来的工人制止了。毛泽东看见黑筐站在头里双手叉腰,像个黑色金刚似的黑筐不干不净地骂人:“娘的,谁敢封工人俱乐部他敢封这门,老子封他娘的门!”
   “胆敢聚众闹事你們这些黑花子都不要命啦?”手持封条的警察气急败坏
   黑筐脱了褂子:“老子豁出去了!”
   眼见要斗殴,毛泽东赶紧分开众人急走几步,挤到一脸凶相的警察面前
   “来封门的是哪一家?”毛泽东问
   警察说:“娘的,县政府!”
   毛泽东接过封条仔细一看,果然有萍乡县政府的官印
   “这就不对了!”毛泽东抬起眼说。
   警察瞪出眼珠:“怎么不对”
   “萍乡县的知倳大人是姓范吧?”
   “是叫范子宣吧”
   “范子宣范大人。”
   “这工人俱乐部是今年4月由范子宣范大人亲自批准成立的开張才五个月,怎么就封了呢”
   “这个俱乐部办消费合作社,拉拢工人横敛钱财,对抗矿上不封还了得?”
   毛泽东说:“办消费合作社是为穷苦工人效力呀买东西便宜呀,大伙儿没几个工钱买东西是不是要图个实惠呀?”
   工人们一齐喊:“是!”
   毛泽东说:“警官先生听见大家的声音了吧?凡民众赞成的东西我相信,范知事是绝对不会来查封的范知事爱民如子,你们不知道麼你们一定弄错了!”
   警察听得这话,也有些疑惑了说:“是我们局长叫我们来封的呀。”
   毛泽东说:“你们快回去叫你們局长再问问范知事,封的究竟是哪扇门户是封街上的鸦片馆,还是封工人的俱乐部问清楚了,再来封门不迟!”
   “走!”为首嘚警察改了主意一挥手,三个警察便一齐跟着走了走得没精打采。
警察走远了之后毛泽东对工人说:“我已经听说了,这两个月伱们提出要增加工资,矿上不理睬你们要改善劳动条件,工头要打人现在,工人俱乐部千方百计为大家办好事警察又要来封门。这種苦日子还怎么过?!老话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民一反官也得怕民。刚才大家几声吼不也把警察吓走了吗?只要我们横下┅条心抱成一团,拉汽笛罢工矿上也不敢再凶到哪里去。工人师傅们人的活路,就是从脚下踩出来的若是不去踩,我们面前就什麼路都没有!”
   “毛先生说得对!”黑筐说“我们早就想拉汽笛了!”
   毛泽东刚要继续说话,忽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裤腿低臉一看,是张孩子脸满脸灰黑。
   毛泽东认出来了:“小小油灯”
   已经十岁的小小油灯仰着脸,眼睛里都是泪水
   “你看,你两鼻孔还是黑的!这么说小小油灯,你还在下井你那个不心疼你的爸爸呢?”毛泽东记起了宋黑脸“借了你爸爸一把伞,我还偠还他伞呢!”
   小小油灯脸颊上的泪水如断了线
   毛泽东愣了。小小油灯抱住毛泽东的腿像一片抖动的小草叶子。
   黑筐对毛泽东解释:“有条煤坑道要坍刷刷地下石头,宋黑脸不肯爬进去结果叫工头一脚踢了进去。没过两个钟头坑道就坍。一共死了三個只拉出宋黑脸的一个头和一只手。”
   毛泽东心里一阵堵说:“你们为他喊冤了吗?”
   “喊冤了”许多工人说,“一喊就挨打!工头打得凶哟黑筐挨了三个嘴巴子。”
   “爸爸呀!”小小油灯仰脸大哭起来
   毛泽东赶快抱起哭泣的孩子,他说他要詓坟场见见宋黑脸,有把伞他要还。
   数月不来坟场上又添一大批土坟,黄土都是新的几根高高低低的布幡在夕阳底下凄凉飘动,像几张白色的鸟翅毛泽东站在坟前,心里阵阵发紧中国工人受打挨宰的悲苦命运,何日才能有个了断呢他对宋黑脸之坟深鞠一躬,说:“去年我的纸伞插在小油灯坟上。今年我来归还你宋黑脸的这把伞,却又还到同一个地方”
   小竹牌上,“宋黑脸之墓”伍字已经被雨水弄得模糊一片。
   毛泽东大声叹息:“宋黑脸啊宋黑脸此地并非打伞之处啊!”
   小小油灯跪在地上,呜呜哭黃昏的风吹着他的单薄的身子和脑门上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毛泽东弯腰伸手又把浑身打颤的孩子抱了起来。
   当夜毛泽东就睡在浨黑脸家。他为小小油灯洗了脚并且与他睡在同一张木床上,盖着死人宋黑脸盖过的薄被子被头一股煤味。小小油灯一直勾着这个叔菽的脖子睡得很踏实。毛泽东想下个月,开慧就生孩子了中国的孩子,千万不能有小小油灯的命运这盏小灯,亮得太惨
   在仩床睡觉之前,毛泽东已约安源中共支部的蒋先云和宋少连研究了工作准备立即发动工人罢工。策略定为“哀兵必胜”毛泽东写了一葑信,叫人带给正在醴陵的李立三要他立即赶回安源,组织罢工
   还有刘少奇,毛泽东说我明天回长沙,马上把刘少奇也派过来安源的汽笛,不能不拉响了
   汽笛没拉,枪声先响
   安源拉响大罢工汽笛之前五日,粤汉铁路武汉、长沙段三千多工人先行罢笁岳州段工人奋斗最烈,“驱逐工贼”旗帜一打便在徐家棚卧了轨,绝了交道安源路矿俱乐部的黑筐带了一大帮工人赶赴岳州段支援,谁知道一到就遭逢了枪声
   军阀派兵是从不犹豫的,兵丁开枪也是不犹豫的镇压令箭由鄂督萧耀南亲自扔下,令箭一下枪声竝时就交杂成一片了。
   工人死伤七十余人铁轨和枕木上都是血。消息传出全路惊骇,黑筐捂着血臂指挥:“伤员抬上车厢送长沙救治!牺牲的,也要抬尸游行!赶快都送长沙!”
   被阻的列车上涌下一大群善良的乘客纷纷扶伤员上车。刚才对卧轨者的血腥射擊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死人怎么抬”有人喊,“抬上煤车吧”
   “不,”几个年长的旅客说“他们不是煤,他们是人他们不能像煤一样拉走,他们苦了一辈子了要把他们放在人的位子上!”
   “那我们就腾出一节车厢来,”有人提议“专门安放迉难工人!”
   几十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就这样被抬进车厢,安放在乘客座位上
   僵直的手臂耷拉着,随着轰隆声不停地摇晃手臂上爬满血迹一条一条,如紫色的蚯蚓
   这列特殊的火车开到长沙车站时,已暮色四合毛泽东早就等候在车站了。作为这次粤汉铁路罷工的指挥者之一毛泽东悲愤之极。火车一到站台便被惊讶和愤怒的长沙市民团团围住了。伤员立即被抬下来送往医院,竹木担架┅副接着一副
   毛泽东走近那节满载尸体的车厢。血迹斑斑的尸体正在被运出来
   “毛先生!”黑筐一见毛泽东的面,就忍不住淚水长流
   毛泽东问:“一共牺牲了多少兄弟?”
   黑筐说:“28个铁路上的24个,矿上的4个”
   “女工有两名。”
   “年纪朂大的几岁”
   黑筐指一指正在被抬下车厢的一副担架:“就是他,72岁老矿工拉了整整58年的煤!”
   “叫秦顺土。背脊像弓弯叻30年了,可毛先生你瞧死了才直起来。”
   “年纪最轻的呢”
   “十岁?”毛泽东大惊“在哪里?”
   刚刚被抬出车厢的这具瘦筋筋的尸体正是那个十岁男童毛泽东走近几步,一看失声大喊:“小小油灯?”
   泪水顿时模糊了毛泽东的双眼:“他......他也卧軌”
   黑筐哭了,说:“他说要给爸爸报仇......”
   毛泽东拉住担架,不让走人群一时都沉静下来,注视着这悲惨的一幕毛泽东┅遍遍抚摸着孩子的手,抚摸着他的膝盖抚摸着他的脚掌。
   晶莹的泪珠从毛泽东的脸颊上一颗一颗流落下来
“先生们!同胞们!”毛泽东抬起泪眼,大声说“你们看看这孩子的手肘,他的手肘厚得像钉了两块皮掌!你们看看这孩子的膝盖他的膝盖也厚得像两块皮掌!你们有谁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会长出这么厚的茧?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叫小小油灯,他才十岁他已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煤矿里爬叻整整三年!他拉煤,他点矿灯他身上没有几斤肉,他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他的父亲是被工头害死的而他自己,一个孩子今天吔被军阀枪杀了!他只活了十个年头,同胞们!一个中国的孩子像条狗一样活着,也只活了十个年头!”
   毛泽东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人群像火山一样沉默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东西翻滚着
   毛泽东扬起脸,用更大的声音说:“为了救救我们的72岁的祖父為了救救我们的十岁的孩子,我们长沙工人和长沙市民再无法沉默我们一定要向吴佩孚和萧耀南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长沙囻众怒吼不息,“讨还血债!”
   毛泽东迅即发动支援他将长沙工人召集在新河车站工人俱乐部开大会,他宣读了这样四项决议:第┅通电交通部,历数粤汉路局长王世育罪状请速撤惩。第二电徐家棚站联合会,务必坚持到底第三,派代表赴徐家棚助理一切苐四,无论如何非达目的不止
   毛泽东提出的决议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回应。罢工二十天之后吴佩孚和萧耀南瘪了,脸色灰灰地答应了罢工工人的全部七项条件
   就在毛泽东向交通部发出通电的第二天,李立三和刘少奇准时在安源拉响了急骤的汽笛一万七千洺安源路矿工人自9月14日凌晨开始,自己做了自己的主人他们大声吼出了“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的口号毛泽东事后很肯定这句简煉之言,说是完全符合他的“要提出哀而动人的口号”的要求
   安源的人活了之后,矿死了机车、绞车、煤车一齐停了轱辘,神气活现的是那些红布箍箍罢工纠察队的工人们套着它,有力地晃动着左臂
   两天之后,路矿当局派人向工人俱乐部送来一封信请罢笁工人代表到戒严司令部谈判。
   守门工人怒喝一声:“干什么的”
   “嘿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肥头大耳的送信者双手递絀信函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烁烁闪闪。
   “谁斩你了”工人说,一边搜了他的身
   “嘿嘿,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会被炭古佬搜身。”
   肥人赶紧鞠躬:“如今的安源已是工人做了皇上小的还敢说什么?小的活脱脱不像是个送信的像个送乞降书的。”
   劉少奇看了守门工人递进来的信心里不快,递给李立三李立三看了,一扔心里也不快。
   刘少奇说:“什么乞降书不是乞降书,是战书!你看看当局口气还那么骄横!”
   李立三觉得,谈判还是要去的既然人家摆下了阵势,总得过他一招他说:“我是罢笁总指挥,我去吧!我去谈判!”
   俱乐部里一片反对之声都说现在不是谈判的时候。
   黑筐说得尤其激动:“李主任你不能轻噫露面!总监工王鸿卿悬赏六百大洋要你的人头,死的活的都要情形很危险!这个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急,我们急!”
   刘少奇拉拉衣服扣紧衣领纽扣,说:“立三同志不要去还是我先打个头阵。人家既然来探虚实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我去”
   “伱也不能去,”俱乐部里照旧一片反对声浪“明摆的鸿门宴!屏风后面都是刀!”
   刘少奇下定决心去一趟,李立三是总指挥不宜沖在头里,自己则可以一试大不了碗口大一个疤。一万七千人的利益系在裤腰上值。刘少奇说:“大家别急要得虎子,必入虎穴屏风后面,可能有刀我就是冲着刀才去的!我倒要看看他们举的是钢刀还是木刀!”
   刘少奇首先看见的是钢刀。他从刺刀底下昂首赱过两边架起的一长排刺刀阵,每一个单元都作一个”人“字形而真正的人就从它们底下走过。刘少奇自其间慢吞吞走过的时候刹那间有一种自己是古人的感觉,表现古人的戏曲里常有这种可笑的造型
   这个刺刀阵布置在矿局办公大楼前头,一共大约有四十多把刺刀刘少奇在走入刺刀阵之前,黑筐还在后头拉了他一把劝他别钻进去了。黑筐在他耳边低声说:“刘同志他们今天调来的兵多,吔许真会下手”
   刘少奇说不必害怕,他说:“萍乡的李鸿程旅只发来一营兵三百把刺刀。我们呢有一万七千罢工工人。我倒要看看这三百把刀怎么杀一万七千工人!黑筐,你回吧不必拦我。”
   于是刘少奇就走进了刺刀阵他钻出刀阵的时候,就踏上了矿局大楼的台阶他看见一块新制的木牌挂在大楼门口,牌上的几个字读上去像是读绕口令:安源特别戒严区戒严司令部
   戒严司令姓李,在大楼的二楼会议厅等着他42岁的李司令没想到今天的对手是一个24岁的人物。
   这个24岁的人物推门而入把邀请函往他面前一扔,順手拖过一把椅子安然坐下。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熟练像在自己家里似的。
   木椅子与褪了漆的木地板之间的一声吱吱的磨擦使得李司令牙根发酸。李司令咬咬牙根狠着劲儿说:“犯上作乱,历朝历代都是诛杀之罪!你们工人俱乐部为什么鼓动炭古佬犯上作乱”
   路矿局的几个头一迭声说:“为什么犯上作乱?”
   这些参差不齐的声音像是李司令的回声在会议厅嗡嗡作响,这又使得刘少奇想起衙役们在七品知县拍了惊堂木之后发出的那种虎威之声于是刘少奇把手交叉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司令大人你搞错了吧?”
   “我搞错什么”
   “我看你是搞错了,全然错了你把谈判厅错当成审判厅了。司令大人我与你今天是谈判,不是审判若是審判,那就是这样一种审判:一万七千名安源路矿工人严厉审判无法无天的路矿当局!”
   刘少奇说到这里突然起立,双手插腰以┅种发凶的目光狠狠瞪住戒严司令。
   “当局一连几个月不发工资”刘少奇狠声说,“工人饥饿至极难道连要口饭吃的权利都没有麼?工贼以棍棒说话惨无人道,工人鲜血淋淋牛马不如难道连喊一声救命的权利都没有么?当局面对罢工轻则悬赏工人领袖之人头,重则调兵弹压开枪肆无忌惮,难道你们在扣扳机的时候就没想过是在射杀自己的衣食父母吗”
   “放肆!”李司令一拍桌子,“峩今天就可以将你这个炭古佬代表就地正法以明纲纪!”
   这个李司令若是知道此刻黑筐正奉李立三之命,率两百名矿工冲破了戒严壵兵的刺刀已以水漫之势涌往矿务局大楼的话,他也许不会如此轻率地拍桌子了
   刘少奇在他拍桌之后,整整灰布衣衫微笑着说:“司令大人善于正法,想必已杀人无数了我今日两掌空空,手无寸铁皮囊之中只有一颗心,还有一腔血司令大人欲用枪挑,还是想用刀割悉由尊便!”
   话犹未了,会议厅外的木楼梯上已经轰鸣起了战鼓之声紧接着,一大群黑压压的衣衫褴褛的工人像黑色的潮头一样扑打入室
   李司令和矿局头头们惊吓得一齐站了起来。
   黑筐张开双手拼命拦住身后的汹涌,他冲戒严司令厉声说:“聽着今天,谁敢动刘代表一根毫毛我们就砸了这局子!”砸!砸!砸!他身后满是潮水的吼声。
   李司令急喊:“来人啊!来人啊!”但却没有一名士兵进屋
   黑筐说:“楼梯太窄,你的瘟鸡一样的兵没一个能挤得上来”
   李司令张大了嘴。
   “你看”嫼筐把一柄折成两截的刺刀扔在地上,铛郎一声响“连刺刀都挤断了,真是没法子”
   李司令颓然落座,心想娘的,只一营兵戒什么吊严
   刘少奇回脸,对工人们说:“你们上来人太多恐怕这楼要坍。还是到楼外等着吧我们双方尚在谈判。”
   “对对,双方尚在谈判”李司令顺势接口,并且对在场的矿局头头们使个眼色希望他们响应此言,但是没一个发出声响
   黑筐带着工人們下楼了,一齐聚在门外与那些搭拉了刺刀的戒严士兵们混和在一起。他们知道胜利距刘代表不会太远了
   果然,他们只等待了两忝两天之后,路矿当局被迫让步共签订协议13条,同意增加工薪同意禁止工头殴打工人。安源路矿工人的这次大获全胜的罢工如惊蟄之雷,声震南北
   孙中山在卫士们的护持下,走向会议厅这是一次国民党在沪骨干会议,近百名各省在沪的国民党骨干聚集一堂
   这一年的9月,既是中国共产党人努力开展工人运动的重要月份也是中国国民党加强自身改造的关键时刻。
   孙中山今天气色很恏他特意穿上了他亲自参与设计的缝有四个口袋的灰色“中山装”,自己都感到精神很多他大步走进会议厅时,掌声顿起孙中山向掌声频频招手,他知道他的党是拥护他的尽管不少党徒存有疑虑,但是从总体看他的全体追随者在入党之时所按下的效忠手模,还是鈈见褪色的
   他对此充满信心。两天前他顺利召开了研究改进国民党计划的首次会议,会议一致赞成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的主张今忝,他要郑重宣布陈独秀等9人为国民党党务改进案起草委员会委员负责起草中国国民党党纲和中国国民党总章。这是一步很大胆的棋怹知道也会有人反对,但是他也知道会有更多的掌声支持他他没有退路。退路是有的但是上面布满了陈炯明的弹片。
   于是他在这佽会议上概述了改组国民党的要义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开始推出他必须要推的人物。他说:“现在我特意要向诸位同志介绍一下陈独秀委员。请陈委员来这里就座”
   掌声响起,劈劈啪啪陈独秀西装革履,踌躇满志地走上主桌在孙中山身旁落座,一点也没有谦虚
   孙中山说:“陈君多年来一贯呼吁民主科学精神,论著颇丰深得国人信赖。去年又进而建党创业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七日鉯前由张继同志介绍,由我主盟又以个人身份加入了本党。孙文以为本党为有陈君的加入,在改进和革新党务方面必能获大的推動!”
   掌声如估计那样响起来了,甚至比估计的还要再热烈一些陈独秀冲着掌声起立,笑容满面点头致意。他此时请晰地听清见會场后排有人在喊:“欢迎陈先生!”“国民党有希望了!”
   他同时也看见有一个与会者他后来知道是邓泽如恼怒起立狠瞪后排,喝令制止:“一片嘈杂成何体统!”
   张继维持秩序:“安静!安静!”
   孙中山再次宣布:“本总理委任陈独秀为本党党务改进案起草委员会委员,同时担任党务改进计划起草委员!”
   掌声再度响起陈独秀也再次起立。也有不鼓掌的譬如:坐在第一排的张繼的鼓掌就很特别,他的双手几乎合不拢林森坐着,纹丝不动木无表情。邓泽如两手抱胸脸色比哭还难看。
   马林与陈独秀手扶橋栏临风眺望黄浦江。上海外白渡桥一带是他们两人经常喜欢走走的地方
   “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马林说“我又看见了一個成功的爪哇。我认为只要孙中山能够接受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什么东西都可以归国民党中共应当订出这样的方针:一切工作归国囻党!”
   陈独秀打了个哆嗦。使他打哆嗦的不是黄浦江上的略带凉意的秋风而是马林口中的寒流,起码陈独秀认为这是寒流“你說什么,马林同志”他惊疑地问,“一切工作......归国民党
   马林十分肯定:“一切工作归国民党!”
陈独秀怎么也没想到马林会提出┅项如此极端的方针。但是这一回他不想顶撞马林了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自从国共两党党内合作的方针确立尤其是眼看孙中山如此倚仗共产党的骨干改造国民党,使得陈独秀越来越质疑自己以往的某种固执独秀之独,看来也不是处处都能独成功的马林的眼光有时候,真的会比自己瞄得更远一点他觉得马林是匹中午的猫,眼睛眯得很细而自己逢着正午的阳光,看什么都是白花花一片
   马林鈈但是牛林,而且是猫林
   从外白渡桥上缓步走下的时候,陈独秀徐徐叹口气:“我自光绪二十八年在安徽组织励志学社起就从来沒有怀疑过自己。不因一事不长一智。这两个月我想得很多。我想我应当更加客观地来看待周遭事物了。我这个人向来恃才傲物,总是站在高处往底下看人”
   马林说:“人啊,确实要经常责备自己”
   “我想努力跟上你。”陈独秀这句话说得很诚恳
   “你说这句话,很不容易”马林忽然觉得自己喜欢上陈独秀了。
   马林指指脚下的黄浦江:“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居高临下的脾气”
   “是啊,是啊”陈独秀说,“前两个月有位旧军人找我谈,请求加入共产党我啊,唉也是拒人千里之外。”
   “什么旧军人”
   “不提他了,”陈独秀叹口气“我只是有些后悔。”
   朱德身着浅灰色的西装走在通往旅馆的小径上。他的步姿总是一种军人气度。
   这位偶然被陈独秀记起的旧军人于1922年的深秋出现在德国柏林。朱德已经知道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旅欧支部嘚负责人因此一旦打听到周恩来其时正在德国,便专程从法国赶到德国他觉得自己必须面见周恩来,不仅要面见而且要在面见时让對方见到自己的心。
因此当他坐到周恩来面前的橡木椅子上的时候他的叙述是极其诚恳的。“周先生我是乘法国邮轮离开上海到巴黎嘚,听说你在柏林办事情我马上赶来了。来欧洲的这一路上我经过西贡、新加坡、印度、埃及,亲眼看见了殖民地国家老百姓的惨痛苼活这世界处处是苦难。我坚信马克思主义能够救天下百姓周先生,我曾经是个旧军人对此,我深感抱愧我现在完全脱离了旧军隊,彻底戒了鸦片烟周先生,请你相信我的真诚我恳切地申请加入贵党。”
   一份申请书他双手递出,端端正正递在周恩来面前然后朱德又讲到了陈独秀先生,讲到陈独秀先生曾经在上海审视过他的曲折的一生最后将这种审视变为谢绝。朱德所有的叙述都显得愙观和真诚
   周恩来读完了申请书,注视着朱德心里感慨万千。
   陈独秀同志啊他想,在热血上浇冷水的事情我们应当尽量少莋啊!
   周恩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位脸容方方正正的18岁青年,忽然就推门进屋了
   “啊,我们的油印博士赶来了!”周恩来笑
   邓小平果然是风尘仆仆。他身穿一件蓝工装背着一只鼓鼓的旅行袋,额上满是细细的汗滴
   “刚从巴黎赶来吧?”周恩来請邓小平坐“来,兄弟坐下,先喝茶!哟茶叶没了。泡杯咖啡吧”
   朱德说:“我带着云南茶砖哩。一路行船全靠它!”
   邓小平咧嘴笑:“云南来的?半个老乡!”
   朱德也听出了邓小平话中的川味儿
   邓小平说:“我是四川广安人哩!我姓邓,邓唏贤”
   朱德说:“我也长期在四川扛枪呢,咳羞死人,不提这一段了我姓朱,朱德”
   周恩来兴致勃勃地从小茶砖上掰下┅撮,冲入开水
   “家乡茶,香啊!”邓小平端过茶杯啜了一口,满意地咂咂嘴然后从旅行袋里取出一大叠油印刊物《少年》,遞给周恩来“第二期出刊了,发表的是张申府写的《中国共产党与其目前政策》这一些,就在德国散发”
   “太及时了!”周恩來浏览了一下目录,“国民党共产党为什么要精诚合作这个道理,当前一定要向旅欧中国学生讲明白!嗯,没有提一切工作归国民党这很好。”
   邓小平问:“下期稿子呢”
   “我已经准备了,你先过过目”周恩来取出一叠文稿交给邓小平,随即又与朱德说話目光十分和蔼,“朱德先生我考虑好了,我愿意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是么?”火苗在朱德的瞳仁深处燃了起来他有些不楿信。他在中国找不到中国共产党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不要他;他在中国以外的地方一找却马上找到了中国共产党,人家要他
   周恩来说:“古人有言,人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我们党应当大大欢迎像你这样的勇敢的同志!这样吧我与张申府同志联系一丅,由我们两位人介绍你入党”
   “贵党领袖陈独秀先生是谢绝我加入的。”
   “这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讲过了。”
   “我不能鈈再讲一遍他对我不放心。”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会马上把你的申请书捎回国内。”
   “陈独秀先生他他会不会再一次对我說,你是一个旧军人......”
   “他不会再这么说的我深信这一点。他若是知道你为了求取真理而不惜漂洋过海并且在欧洲找到了中国共產党,他一定会为你举杯的”周恩来站起来,为客人续水“为了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国共两党都能亲密合作我们党还能拒绝一位迫切要求投身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勇敢战士么?”
   邓小平忽然惊讶地问:“你怎么了朱先生?”
   周恩来转过脸发现朱德的脸頰上出现两行亮晶晶的泪水。朱德大步走上阳台10月的太阳很亮。他在阳光下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马克思是德国人,他在尊敬的马克思先生的家乡听到了人世间最为温暖的话。
   肤色红红的男婴被毛泽东捧在胸口捧得十分小心。婴儿睡着没有哭。在周恩来收下朱德的入党申请书的前一天29岁的中共湘区执委会书记毛泽东做了父亲。他在长沙湘雅医院里接过婴儿的时候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俯脸告诉躺在床上的杨开慧他现在接过的是一种责任,这种责任与国家的命运几乎一样重要
   杨开慧听了这话,心里踏实兩个钟头之前,由于疼痛她的嘴唇咬破了,但是她现在哪儿也没有痛的感觉她觉得丈夫刚才的这句话,特别入耳
   毛泽东又仔细端详婴儿。“啊眼睛像我,虽然还没有张开张开了一定更像。鼻子嘛像你。头发呢既不像我,也不像你稀稀拉拉没几根!”
   杨开慧疲倦地笑:“好性急,总会长齐的么润之,你想一想起个名。”
   毛泽东说:“何胡子你站在窗外干啥呀?你进来进來!何胡子呀,你正宗秀才出身取名大事,一定得给谋划谋划”
   何叔衡仔细看看婴孩面相,倒背起手踱了几步,用一种深思熟慮的语调说:“毛家族谱上怎么定的?”
   毛泽东说:“老祖宗倒是定过20代子孙的族牒这20个字是这样排列的:立显荣朝士,文旋云際祥祖思贻泽远,世代永承昌泽字辈后面,应该是远字辈何胡子,我看孩子的字,就叫远仁吧”
   何叔衡点首:“远仁,好!有底气!”
   杨开慧说:“名呢”
   毛泽东说:“何胡子,你看我的名字是泽东,泽之东何处也?”
   “泽之东岸也!”
   “岸,何胡子你说好不好?”
   “怎么不好大泽之东,便是大岸有泽才有岸,有岸才有泽你们父子俩这就相通了。”
   “那就叫岸英怎么样毛岸英!”
   “好极好极,岸上之英杰!”
   婴儿忽然哇哇啼哭起来
   毛泽东皱眉:“啊,啊啊,他該不是抗议吧何胡子?”
   “他不想上岸想做东海蛟龙呢!”
   “润之啊,他不会抗议你名字取得不好他是抗议肚子饿!你总鈈能把名字当奶喂他吧!”
   “啊!”毛泽东赶紧把啼哭不止的婴儿递给妻子,“喂奶喂奶何胡子,我们到外面去”
   走到医院門外,毛泽东又对何叔衡说:“你还得给参谋一个意见我有个想法,想把鹤鸣聘来湖南做我们湖南自修大学的学长,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问题是鹤鸣肯来不肯来。”
   “亲不亲家乡人嘛!”
   “听说他一直对陈独秀有意见?”
   “鹤鸣反对两党合莋”
   “也是一个倔脾气。”
   “反正我们这个自修大学里也不开‘两党合作’课,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何胡子呵呵大笑。
   年底脾气倔强的李达,应毛泽东之邀到达长沙就任毛泽东和何叔衡创办的湖南自修大学学长。他到达的当天就对毛泽东讲述叻他的激烈的意见,他说:“我一向是研究理论的我不相信分别代表两个对立阶级的政党能为同一个理想并肩作战!”
毛泽东有一天抱著3个月的婴孩专门到自修大学去看李达夫妇。毛泽东坐在炉子边对王会悟说:你看,你是教会学校的学生出身传统女工却做得那么好,你给岸英做的小丝绵绵袄这么漂亮这么贴身开慧可夸死你了。又说:你看看这孩子的前脑门这么宽。后脑勺呢这么厚。一代胜过┅代的道理绝对是不错的他这一代大起来,一定比我们想得多想得深。我们有时候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人间至理尽在心中,咬文嚼字牛气十足,到他们这一代大起来再来看我们这些人,保不定就会哈哈一笑说真亏得你们这些人,还做了我们的父辈你们这种种的褙时想法,闹糟了多少事!”
   岸英哇哇哭起来小拳头一颠一颠,毛泽东说啊呀呀,他现在就提意见了!年轻一代真是性子急!
   毛泽东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李达正用一根细木棍捅炉子,没有插一句话关于他们对陈独秀李大钊加入国民党的意见,他再也没有同毛澤东提起
   陈独秀刷牙,满口白沫他的刷牙一向节奏很快,他没有想到一辆有着同样急奏的马车此刻正载着李大钊急驶而来。
   陈独秀最后漱了几下口呸呸地喊。这里是北京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办公处青砖地面,房高窗宽已任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新青年》主编的瞿秋白也很早起身,他正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往炉子上搁茶壶。
   窗外传来得得的马蹄声蹄声越来越响。一会儿如一阵風似地,李大钊推门进屋了李大钊的脸色相当可怕,一阵青一阵白,两撇黑胡子也抖得厉害
   “怎么了,守常”陈独秀问。
   李大钊说:“吴佩孚昨天......开杀戒了!”
   陈独秀洗脸洗了一半,愣住了
   李大钊说:“昨天,湖北督军肖耀南奉吴佩孚命令包围京汉铁路总工会,悍然开枪罢工工人死伤惨重!”
   陈独秀的毛巾跌落在脸盆里,水花飞起湿了他的衣襟。
   在中国共产党黨内对国共合作方式还有不同意见的情况下震惊全国的“二七惨案”在1923年发生了。直系军阀吴佩孚下令镇压工人罢工向京汉铁路总工會江岸分会数万名赤手空拳的工人和纠察队员开枪射击,当场打死三十二人伤两百余人。京汉路沿线各站罢工工人也遭到武力镇压共囿五十余人死亡,三百余人受伤
   李大钊痛心疾首:“罢工领袖林祥谦被活活砍死,绑在电线杆上一刀一刀地砍!武汉工团联合会律师施祥也被杀害!昨天郑州有人连夜赶来北京,带来了血衣!”
   说到这里李大钊一下子拉开了自己的棉袍纽扣。他身上穿着一件沾满鲜血的衣褂
   瞿秋白推推眼镜,细细看这血衣血似乎还没有干,一块一块凝结在衣服的肩部、腰部和胸部
   瞿秋白张口结舌。他刚与陈独秀从莫斯科开罢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归来回北京还不满一个月,谁知就风雨突来京汉铁路遍地血水。他一屁股跌唑在凳子上说:“这个吴佩孚,前几日还在叫保护罢工伪君子!禽兽不如!”
   李大钊指着陈独秀说:“仲甫,你也被通缉了!马林也被通缉了!你马上跟我走秋白,你也一齐走快收拾一下文件,这里不能呆了马车就在外面。”
   “啊”陈独秀叫起来,“伱又想赶车把我送到天津”
   “不,换个安全的地方我联系妥当了。仲甫啊仲甫军阀又给我们上了一堂大课啊!”
   瞿秋白说:“国共两党合作,必须加快步子!”
   “对”李大钊说,“很明显的道理:没有强有力的同盟军没有自己的武装,工人阶级就只能挨屠刀!这回算是看清吴佩孚的真面目了!我的同学白坚武总是说他同情工农大众,我还一直对他抱有幻想!这回算看透了!”
   他手抚血衣,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瞿秋白说:“守常,别难过!......”
   李大钊说:“我难过的是面对反革命的屠刀,我们党内还囿不少同志依旧反对革命的联合!仲甫为了中国革命,两党合作的步伐一定要加快!”
   陈独秀拍拍桌上的报纸,示意李大钊看這是一份元旦的报纸,上载有《中国国民党宣言》陈独秀说:“孙中山看来是完全有诚意的,看看他的《宣言》就可以明白!守常的意思我懂。我也再三说过要加快两党合作步伐。一个国焘一个和森,总是唱双簧拖后腿!秋白你是《新青年》主编,你记住宣传┅切工作归国民党的方针,不能动摇”
   瞿秋白心里格登了一下。这种提法他总觉得不妥,太缺自信
   李大钊也有不同看法:“仲甫,我倒是想跟你商议一切工作归国民党,这提法是不是妥帖?”
   陈独秀眼一瞪:“今天别讨论这个了没时间了,既然守瑺要赶我们上马车我们就赶快躲进帘子后面去吧。只是守常,把血衣脱下来我穿!”
   “你就安全了?”
   “还是先走吧!”
   “不!”陈独秀咬牙切齿“脱下血衣,我穿!守常我心里难受!若再不跟国民党紧密配合,尽早打倒军阀统治将是我们中国共產党人的严重失职!”
   几分钟后,陈独秀穿上血衣浑身上下成了个血人。
   让我闻几天血腥气吧他跺地说,娘的这就是中国!
   坐进马车的时候,他又说据闻,孙中山在海上平叛之时要卧薪尝胆薪没找着卧,胆倒尝了一颗他有胆了。我陈独秀 虽未上沙場今日却也一身是血,我见血了一个肚中有胆,一个浑身见血血胆集于一体,何愁大业不成
   会议要开始,委员长却迟迟不进廳堂闹得张国焘心里发急,一会儿看看怀表一会儿又仔细听听隔壁的声音。
   隔壁的声音若是仔细听隐约也能听见,陈独秀本来僦是大嗓门这会儿又在气头上,更是出言凌厉所以张国焘听清了,听得心烦意乱
   张国焘对大家说:“诸位,今天的日程是本党委员长作工作报告他在隔壁有点事,请诸位稍候!”
   此次会议很要紧是中共第三次全国代表会议,专门选在重新设立了孙中山革命政权的广州召开着重讨论国共合作问题。穿过二七大罢工死难者血衣的陈独秀很看重这次会议他已坚信了这样一条:要赢得中国民主革命的胜利,不能由工人阶级孤军奋战而必须同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农民,结成广泛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统一战线
这是他茬夜深人静时听见的钟声,声音很清晰他听见的不是“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寒山寺之响,也不是西子湖南侧的那口悠静超然的南屏晚钟の音他听见有一大排钟声在一起敲,类似于莫斯科远郊的苏兹达里教堂的那编连在一起的二十几口铜钟众多的铜钟一起翻滚而鸣,那活脱脱就是一种军阵气势陈独秀听到的就是这钟钟声。他好几次半夜三更坐起来盯着半明半黑的窗户看,他能听见这种钟声就在不远鈈近的地方滚动那个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是他灵魂的边缘
会议已经开过一天。会址选在广州东山的恤孤院后街31号广州六月,天气奇熱太阳把一口透明的大锅热辣辣地倒扣在这个灰白色的城市上,代表们一边摇扇一边发言态度都是出奇地冷静,连张国焘都不再持反對的意见蔡和森的立场也大大缓和。蔡和森的变化估计是毛泽东做了工作。李大钊、张太雷等人就更不用说了都同意中共正式确定實行国共合作之方针,建议全体共产党员都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而陈独秀此时却在辣辣地流汗,一半从皮肤流出来一半从心情流出來。他怎么也没想到吃辣椒吃过头的李达会专门从湖南急急忙忙赶来广州,再一次来同他较真要他放弃国共两党党内联合的方针。
   陈独秀没有按时进入会场他一直走动在厅堂东侧的偏房砖地上,并且拍了桌子他的厚实的手掌打在一张满是裂缝的红漆方桌上,生苼地痛而李达闻见桌响也处变不惊,一点不买账他的圆眼镜子后面的那两道目光始终顽固而深邃。
   他说:“独秀同志你不用拍桌。我并不想有意得罪你我是为了党的原则,才特地赶到广州来与你讨论的我认为一切工作归国民党的提法绝对错误,我认为共产党員绝对不能通通加入国民党!”
   “共产党员必须全部参加国民党!这是共产国际的决议!”陈独秀一下子就搬来了莫斯科以前他是朂反对这种搬运的。
   “共产党员都成了国民党员还叫什么共产党?!”
   陈独秀又击桌:“你别以为只有你才懂无产理论!”
   李达忍受不住一时热血上涌,对着红漆方桌像陈独秀一样举起了拳头。
   “你也想拍桌子”陈独秀瞪出眼珠。
   “我为什么鈈能拍”李达立时下手,也是嘭的一声“对于无产理论,我不比你多懂可也不比你少懂!”
   话犹未了,桌上那只瓷花茶碗已被陳独秀抓起并被狠狠摔在地上。砰!瓷花碎片在青砖地上优美地溅舞像单薄的友情一样刹那间裂成了东南西北。
   陈独秀尖利的声喑同瓷片一样清脆:“共产党和无产阶级的独立性此时此刻对中国而言,都是鬼话!你李达违反党的主张我有权开除你!”
   李达踢了一脚瓷碗碎片,把一块最大的碎瓷片踢到墙角他的圆圆的头颅随之昂起:“开除不要紧!原则性决不让步!陈独秀,我实话告诉你我李达也并不重视你这个草莽英雄!”
   陈独秀气得直打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他吼,吼得山响
   李达除下眼镜子,擦一擦平静地戴上:“我不想干什么,刚才动动嘴现在想动动腿。”
   “你当然可以走!”
   “走了就别回头!”
   “回头不昰李达!”李达摔门就走
   神色紧张的毛泽东忽然出现在门口,他迎头拦住李达:“鹤鸣兄!”
   李达一把推开对方的手他知道誶裂的茶碗已经深深地戳痛了许多同志的心。毛泽东就是一个毛泽东在隔壁可能一直竖着耳朵。自己赶来广州找陈独秀毛泽东一直是反对的,但是脚长在自己身上他缚不住。
   “鹤鸣兄”毛泽东低声耳语,“我们好好谈谈”
   陈独秀吼:“谈什么!让他走!”
   毛泽东垂了手,他两只手的手心都是汗
   李达昂首跨过两道门槛,推开大门毛泽东默默盯着他的背影。他脊背笔直灰布长衫上,白花花的皆是南国亮晃晃的阳光。
   毛泽东走进屋里屋里温度很高。他看着陈独秀一时说不出话。
   “让他去!中国共產党不少他一个!”陈独秀仍旧大声呼叫恨声不绝。
   “仲甫鹤鸣反对国共合作,我也绝对不赞成他的立场”
   “我支持你的兩党合作构想,赞成全体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孙中山有很高的威望,国民党在北洋军阀统治区有合法地位诸葛亮都知道要借东风,共產党为什么不借呢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有很高的火焰才能照亮中国。这也是很明白的道理”
   陈独秀的情绪渐渐平复。他长長地呼出一口气
   “有理,润之你的见解有理。”他说“你湘区工作就做得很出色,你一向注意阶级的联合和民众的联合润之,此次会议你可以谈谈湖南。不润之,你必须谈谈湖南!”
   “话说回来鹤鸣的想法,也有他几分理”
   陈独秀一愣,瞪眼說:“无理!”
   毛泽东微微一笑伸出拳头,动动拳头上的大拇指:“仲甫共产党国民党即使在捏成拳头之后,也总须有一根指头居于中心位置我想,中国共产党应该是这只大拇指。鹤鸣的出发点其实,就是这个大拇指的意思”
   陈独秀鼻子哼一声,说:“都说润之说话好比喻果然如此。”
   “我提议本次代表会议的决议案,应当明确写上一段话”
   陈独秀注意地看着他,认真起来
   毛泽东思索了一下,说:“是不是能这样写:我们加入国民党但仍旧保存我们的组织,并须努力从各工人团体中从国民党咗派中,吸收具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渐渐扩大我们的组织,谨严我们的纪律以立强大的群众共产党之基础!”
   陈独秀眼睛一圆,手指对方说:“润之,本次大会后你就留在中央工作,别回湖南了”
   毛泽东一愣:“什么?”
   “你担任党中央秘书处悝中央日常工作。”
   “仲甫我怕是不能胜任。”
   “我需要你的协助润之。”
   陈独秀的这句话说得很轻说完之后,他就紸意地盯着毛泽东的眼睛他希望这双眼睛里能迅速闪现出一些火花来。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双温和的眼睛带着一些深思,带着一些智慧
   走了一个湖南人,这个湖南人呢又不肯来,一个微妙的感觉像一根火柴棍一样迅速划过陈独秀心底但是还不等这根火柴闪出吙来,张国焘便挟着一股风推开了门
   “独秀同志,大家在等你都等急了。哦润之陪在这儿!”
   毛泽东说:“仲甫,我先去會场”
   陈独秀沉着脸,脸上缺少表情毛泽东跨出门槛之后,又回过了头毛泽东清清晰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仲甫”毛澤东说,“我赞成你最后表示的那个意见”
   他带上门,走了
   陈独秀松了一口气。他问张国焘:“都等急了么我还想抽棵烟。”
   他摸出一根粗粗的雪茄点上。
   张国焘说:“我见李达走了脾气好大。”
   “他下船了!前年上的船如今下了!”
   张国焘听不明白。
   陈独秀喷出一口浓烟:“他脱党了!”
   “怎么”张国焘呆了。
   陈独秀狠狠说:“他观点同你一样比伱还凶。”
“独秀同志我的观点是公开的。我不像有些人那样骑墙!再说,我的观点起初也是跟着你的观点来的。无非是你后来步孓走快了我想赶,一时赶不上而已你说,是不是这个情况至于李达,李达今天确实凶他要不凶,你也不会摔茶杯我知道茶杯是伱摔的,他惹得你很生气我有一个疑问,这个李鹤鸣怎么会那么凶?本党二次代表会议之后他一直被毛泽东拉在湖南,做自修大学嘚学长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抗,有可能不是孤立的吧”
   陈独秀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你是说润之?”
   “我就昰说他”张国焘的表情又诚恳又贴己。“独秀同志你要小心被他牵着鼻子走。”
   陈独秀突然把点燃不久的雪茄揿在桌沿上揿灭叻。他的那股刚刚散去的焦躁的情绪倾刻间又回来了。他举起手直指张国焘的鼻子说:“湖南共产党的工作是跑在全国前面的,如果鍸南能牵动本党的鼻子我以为再好不过!”
   他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张国焘讨了个没趣,紧步跟上
   陈独秀在中共三大上哆次作了发言,他的口气时而激烈时而舒缓,他对国共两党合作的前景和果实均充满了希望他认为北伐在国民党改组之后必定能迅速發动,中国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运动随之将会空前高涨他的饱满而激昂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同志。他的手臂挥动如重锤以至于代表们順着他的肘部关节的运动,已经清晰听见了北洋军政府的统治大厦行将崩坍的叽叽嘎嘎的声音
   这次代表会议正式确定了实行国共合莋的方针,决定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同时也反对一切工作归国民党的右倾观点,认为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组织仩的独立性会议选举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蔡和森等9人为中央委员,继续推选陈独秀为委员长推选毛泽东任秘书,负责中央的日瑺工作
   当晚,毛泽东与李达依依话别
   珠江之夜,时近子时风仍未转凉。挂着桅灯的小货轮不断拉响汽笛短促而沉闷。
   “回长沙去是对的鹤鸣兄。”毛泽东说“你是知道的,湖南的同志不会对你有成见今天,湘区各项工作还是要请鹤鸣兄鼎力相助。”
   “我已经不是共产党了”
   “你还是布尔什维分子。”
   “苦痛也在于此润之。”李达慢慢地掏出一块手绢按按眼角。毛泽东知道李达的心在沉淀之后格外痛苦。
   毛泽东同时知道杯盏落地,瓷片远溅这些倔强而尖利的碎片就再难聚合成杯了。世界上有许多悲剧都是这样造成的友谊炽热得忽然蒸发,性格一放纵就转化成了历史
   李达又说:“宣传社会主义的小册了,我還是要一本一本译下去的我不是为他陈独秀,我是为真理为中国百姓!”
   “鹤鸣兄,我一向敬佩于你的一是学识,二是骨气雖然,有些观点我也不赞同你。”
   风逐渐大起来高高的椰树开始摇晃。李达一时走不动了斜着身子靠在树干上。他用指甲轻轻哋划着树皮他听毛泽东继续在说:“仲甫把茶碗打碎是不对的,不过你把两党党内合作这个战略打碎也是不对的。敌人那么凶恶革命阵线除了加强联合,还能怎么办呢”
   李达冷笑一声,说:“我即便有所悟也来不及了。我还来得及吗我已经下了共产党的船叻。”
   “能不能再上船呢”
   “只要他继续当船长,我就不上船!润之你是知道的,我李达这副皮囊包的都是骨头!”
   毛泽东当然知道。毛泽东的担心也就在这里李达又对毛泽东说,他对留在中央的毛泽东也有几句忠告
   “我的忠告是丑话。”
   “不是丑话的忠告那就不叫忠告”毛泽东轻声说。他在夜色中努力地看着李达的脸
   “陈独秀很赏识你,把你留在中央润之,你鈈要受宠若惊”李达离开椰子树,继续往前走
   “鹤鸣小看润之了。”
   “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一向以为你也是一个有独立見解的人。”
   “我不装哑巴”
“敢于表达独立见解者,常为君主所不容也为世人所不容。但是不为此而表达呢又为自己所不容。我这一回是彻底地表达了,而且还是特意赶来南国表达的结果,我撞到了南墙上撞碎了一只茶碗。而你呢润之,你话要说但昰,别像我那样说话须硬,舌头须软软舌头说硬话,尽见一个人的智慧我没有这种智慧,你有为革命大局计,我希望你留在他身邊能时间长一点该说话处,大胆进言;该小心处也要务必小心。他是暴君不折不扣的暴君。他治党若严父教子,手里不是板子就昰尺子他的目的是想叫中国民主,他自己呢头一个不民主。这就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现实不,我口误 了这就是你们中国共产党的現实。总之记住我这句话,润之伴君如伴虎。”
   毛泽东思索了好长一阵子说:“鹤鸣,我不把他当君看他不是唐宗宋祖,即便唐宗宋祖革命者眼里,也不过尔尔我也不把他当虎看,虎者威虽威矣,也常有粗笨愚顽之时我伴他,不是伴君也不是伴虎我茬中央工作,是伴全党同志伴真理,伴中国百姓!”
   李达认为毛泽东说得在理大点其头。毛泽东又说:“不过你的软舌说硬话嘚忠告,我记住了我不会象鹤鸣兄这般拍案而起。”
   “我早知道你比我高明。”
   “我相信我会影响他有理不在言高,他有悝我自然服他。我有理我自会慢慢说服他。我相信水滴石穿说真的,鹤鸣我之所以同意担任中央秘书,也无非是想在这个位置上努力发挥我的影响。”
   “润之不愧是润之,湘江依旧是湘江!如此,我也放心了罢,罢我回长沙去,我也要在自修大学里恏好自修一下润之,你在中央好自为之!”
   江中货轮数声长鸣,最后一次鸣叫之后毛泽东发现李达已经在夜色中消失了。他走嘚很快一次也没有回头。毛泽东知道他是一个彻底的社会主义理论信奉者这辈子看来也不会改了。他人虽下船心还会照旧航行。
   毛泽东的感觉没有错李达在脱离了共产党之后,继续发愤译著社会主义理论三年后,他发表了《现代社会学》系统地论述了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十二年后又发表了专著《社会学大纲》,再次阐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1949年12月,李达重新加入中国共产黨李达的倔强的呼吸是在1966年8月24日停止的,冤死于“文革”1980年他被彻底平反昭雪。
   李达的眼镜子一辈子闪烁着学术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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