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桦镜试过新鞋觉得合脚才慢悠悠下楼,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况且照叶冰的性子,和小童打交道是不可能的,把小孩吓哭都算是轻的。
客栈常年经受风吹雨打,木板踩起来咯吱咯吱响,墨桦镜往下看,大堂里没人,柜台前站着一十二三岁的少年,哪是什么小童。
少年金绸缎金腰带,小辫子在脑后扎着,面像白净,两只金色眼瞳一扫到墨桦镜就稳稳落在他身上,紧皱的眉头和生气的表情逼得墨桦镜加快步伐来到他身边。
少年放在腰间的手取下吊挂的金袋子往墨桦镜方向一扔,鼓足了傲气的一嗓子喊道:“拿着,大人赏你的盘缠。”
墨桦镜稳稳当当接住,在手中掂量掂量,就这么一恍神,少年不见了,大堂上下就他一人站在门口。
小二端着一碗面从后厨出来,见墨桦镜一人在门口眺望远方,说道:“客官若是想出城恐怕要再等些时日,看这天儿啊,明天定是黄沙天,出不去进不来,今个儿就客人您一个,有点清冷。”
“是吗?”墨桦镜让身,“那不是来人了吗?”
小二伸直了脖子往外看,只见不远处荒郊野岭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骑马向这里来。
小二走到门口,对墨桦镜道:“客官一天没吃,后厨今儿炖了肉,我给客官送上去?”
墨桦镜摇头,“在这吃。”
小二连连点头,又出门迎人。
墨桦镜捧着金袋子找一桌干净的堂桌坐下,打开一看,一条条金条鼓鼓囊囊塞在袋中,袋子和少年身上衣料一致,绣着一丛金鳞花,做工精细。
他放下钱袋子斟了一杯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轻笑一声连连摇头,小声道:“金鳞花…”
门外两声马鸣长嘶,听小二喊道:“两位少侠这边请,我去给牵马,两位先请坐。”
结伴同行的其中一人道:“今日可有客人?”
此人音色薄凉,说话沉稳,入耳很是舒服,就是话中无人情味,听着难免生疏冰冷些。
小二道:“客人全在就在堂里坐着。”
墨桦镜瞧去,一黑衣男子仗剑跨进门槛,白衣男子慢他一步。
两人身形高大不分上下,同佩剑,模样生的皆是俊美无双,脸都是话本中形容不出的好看,脸色一个比一个冷,活像来要债的。
双双入座,白衣男子音色清冷,浅声唤道:“知逢,额带。”
被唤做知逢的黑衣男子闻声扶正额上佩带的黑色额带,额带下狭长的眉眼无神搭着眼皮,他眼角泛红,右眼下一颗痣点缀的刚好。
安置好马匹,小二快步回来,“两位住店?”
“两日。”凤归易将一块银锭放下。
小二拿起,点头哈腰道:“好勒!那么我为三位去准备伙食,两位三楼两间房,待会儿我去开房。”
莫知逢问:“店里打杂的只有你一人?”
小二道:“晚上是另一个,叫小段,有事您尽管找。”
墨桦镜看着窗外的火烧云,脑中闪过一面面不同的晚霞色彩,是叶冰看过的那片天。
留今天一个小插曲,墨桦镜用完菜后便上楼歇息,虽说此地也是玄龟方,却没有骤变不稳定的天气,足够墨桦镜睡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他出门逛逛,体内灵脉空虚,修行之事还得来日再说,不急于一时,难得入世,他也想多看看人间繁华。
钱已到手,岂有不用之理?
墨桦镜买了一盏夜游灯,打算夜晚放飞,他自幼便爱这些颇有仪式感的事情,也算是为自己心里找个托,感慨一下。
日暮黄昏,墨桦镜提着糕点回了客栈。
见小二也在,就拿了一包给他。
他坐在院落后等着入夜,至天色暗沉,值夜班名叫小段的小二还为他拿来了笔墨添字。
笔握手中,墨桦镜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落下两字:冰墨。
一是祝愿二是纪念。
往后,他要在这具身体里多多打扰,愿叶兄莫要生气。
翌日早,墨桦镜整装待发,买了匹马,他听闻远隔千山万水有一酿酒的村落,想来人间几日,甘甜酒酿未曾入喉,不品一品人间的酒,怎能算来一趟呢?
墨桦镜按压上腰间剑,骑着那匹老板号称是能匹敌千里马的骏马,快马加鞭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