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岁的男人一天喝两瓶纯牛奶可以吗多少牛奶合适?

*是提前庆祝我生日快乐的贺文!我写完了!

*非典型原著向,如果快新二人组是青梅竹马的IF线。

*这篇文前前后后换了四个名字,我恨起名字(淡笑并死去

Summary:论和一根木头搏斗了十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工藤新一推开玻璃门时,上边挂着的风铃叮当当地响了好一会儿。

临下课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花脸红红地叫他出来,给他送了一封信之后,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工藤新一倒是很耐心地等着,最后少女终于憋出一句“你看信里就知道了”,然后红着脸跑开了。把脑袋探出窗户看戏的人不在少数,仅仅一节课这场走廊上的热闹就被两个班的八卦人士传了个遍,以至于放学的时候楼下的楼下都知道帝丹高校当家校草被学生会的当家花旦文娱委员表白递了情书。

只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工藤新一对那个表白的女生唯一印象是“钢琴弹得不错”,而这印象是来自去年学校夏日祭焰火演出上他和这姑娘合奏节目,至于人家的性子如何温柔可亲、容貌如何精致甜美,这位洞察力和观察力全丢进破案能力栏的当代夏洛克·福尔摩斯完全没注意过。他当然知道这封甚至喷了香水的信件里都放着什么,但他全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警视厅那边三天两头给他的悬案难案就足够他忙碌,谈恋爱还是算了。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问。

那群八卦先锋只注意到临下课的时候来了个脸颊绯红的美少女,全然没注意到当时教室后门还有个叼着棒棒糖的懒散小帅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工藤新一活像是后脑勺也长了两只眼睛,就他意识到了还有个人在等他。他接过信件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那个靠在后门等他的人就笑着凑近了一点,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话才慢悠悠地走了,工藤新一看着他转身下楼梯,一摸校服口袋,果然多了一颗柠檬味的糖。

“没什么……只是终于回国了,想看你一眼嘛!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去年新年的时候了。”黑羽快斗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叼着挖冰淇淋吃的小银勺子仔细打量工藤新一,他托着腮,笑着弯起一双灰蓝的猫儿眼,“我看你肩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几天都在帮学生会那边忙夏日祭的事情,我一个闲散人被抓去干活,跑上跑下肯定有点累……”工藤新一不想让黑羽快斗太担心他,就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略过去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甜点抽了抽唇角,只好聊胜于无地喝了口面前杯子里的柠檬水缓解干渴,“你今年还回来吗?今年的夏日祭活动还挺多的。”

大概是注意到了工藤新一自从坐下来到现在一直在喝水,别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黑羽快斗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追加了一份柠檬派和冰咖啡,然后转头看向工藤新一,挑着半边眉似笑非笑地问:“那新一想让我回来陪你吗?我最近倒是没什么活动……也可以留在国内啦,但是也得给我一个应付经纪人的理由吧?”

工藤新一顿了顿,“……确实有个理由。”

他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黑羽快斗的眼眸奇异地亮起,他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喂喂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回国就这么幸运的吗黑羽快斗?在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里,新一居然无师自通地开窍了?他从幼儿园时期开始暗恋这根木头的苦情历史终于要在他高中时期圆满结束了吗?这未必也太突然了点太惊喜了点!可是算算行程表他留在国内的时间顶多只能有个一年半载,刚谈个一年的恋爱就要出国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不知道求求老妈能不能再赖个三年五年的……

“是这样,这次的夏日祭有个活动是交谊舞,舞伴是可以自行选择的。”工藤新一看着柠檬水里头浮浮沉沉的柠檬片和大冰块,“……每个人都得有个舞伴。”

难道是因为新一想要他来做这个舞伴吗?那他简直不胜荣幸定将超额圆满完成任务,就算被工藤新一踩一晚上他也甘之若饴,况且不就是区区交谊舞,他为了学正统贵族礼节可是被老爸老妈手把手教了好多次,为此还挨了不少批的,不然他怎么能小小年纪初入英伦交谊晚会上还能被那么多千金小姐芳心暗许……不过他黑羽快斗早八百年吊死在了工藤新一这棵树上,对别的人全都目不斜视止乎礼,新一绝对可以放心……

工藤新一垂下眼,“所以……”

黑羽快斗自顾自脑补着,笑眯眯地接上话头,“所以?”

“所以学生会让我问你回不回来,有很多女生都想做你的舞伴。”工藤新一开了口,“一直有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书和巧克力。你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么?”

他就不该相信一根木头能自个儿开窍。

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父辈就是世交,而且他俩自生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长得翻模扣出来似的一模一样,于是他俩也就顺理成章地从小一块儿长大,只不过黑羽快斗很小的时候就接了他父亲黑羽盗一的班,向着成为世界第一独立魔术师的目标进发,很少上课上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世界到处跑,不是在表演就是在去表演的路上,两个人也因为这件事儿被迫分开,一年里头只有新年能见个一两面。

父亲工藤优作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家,母亲工藤有希子则是当年曾引领时尚潮流、深受当代青年人喜爱的一流女明星,作为这对传奇夫妇爱情婚姻结晶的独子,工藤新一自幼年起就展露出了叫人惊艳的聪慧和理性,甚至一度被媒体小报写成是所谓的“天才神童”,还有人讥嘲他会不会长大之后反而沦落成寻常。

然而,随着年月流逝而日益长大的工藤新一用他本身过硬的实力活跃于日本警方的行列当中,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工藤新一是日本警方的救世主,是当代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破获过的案件数不胜数,沐浴在赞美鲜花镁光灯中长大的工藤新一依旧不骄不躁,但也不影响他一身气息如利刃,锋芒毕露、凛冽刺骨,侦探的目光始终清醒冷冽,气场强势压人,身姿笔挺如松竹,那双如天穹又似恒星般的眼眸轻松能看破万千晦暗与阴霾。

至于黑羽家,在主流媒体上却不比工藤家有名气,只是这并不妨碍黑羽这个姓氏在魔术爱好者眼中几乎要闪出金光的含金量。黑羽盗一作为目前世界排名榜前十里头唯一一位还在世且正当壮年的魔术师,却在独子出生后早早地急流勇退退出舞台,和妻子一起专注于培养黑羽快斗的魔术素质,而黑羽快斗也并没有叫父亲失落,他在世界青年魔术师锦标赛上引爆全部观众注意一炮成名的时候,不过也才十四岁。

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术师与舞台是互相成就的,一个没有舞台的魔术师很难成才,于是从高中起,黑羽盗一就会带着黑羽快斗去世界各地的剧场参与表演,那些比赛可以不参加,但各地的舞台黑羽快斗不说全都踩过,起码七成他都了若指掌。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黑羽快斗的技巧和气质也被锻造得愈发炉火纯青,光是看他在舞台上那种强控制性的控场能力和从容大气的表现方式,谁也不会知道这青年刚过十八岁生日。

黑羽快斗黑着脸回到家里的时候,他老爸正坐在安乐椅上看着报纸,厨房里头的烹饪响动此起彼伏,大概是他老妈正在忙着做晚饭。黑羽盗一见他这幅神色就知道儿子又在工藤新一手里吃了个哑巴亏,笑着收起报纸,偏着头问他:“你不是还没下飞机就念叨着新一新一新一,跟念经似的,怎么,现在见到了还不高兴?”

这是来看他笑话的,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黑羽盗一托着脸看自家儿子,“平时也没这么气啊,不对劲。”

“……”黑羽快斗深吸一口气,“他替别的女生问我参不参加夏日祭!”

整个黑羽宅的空气因为黑羽快斗恶狠狠说出的这句话而陷入一片寂静,客厅里的黑羽盗一和厨房里早早竖起耳朵关注八卦的黑羽千影整齐划一抬起头来,隔着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对视一眼,在寂静的三秒后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

黑羽快斗瘫着脸,“拿儿子的情伤当笑话听是不是格外好笑点?”

晚饭已经做完,父子俩起身去厨房将饭菜端出来放上餐桌,黑羽千影摘下围裙挂起来,拧开水龙头清洗双手的时候,不忘调侃她情感生活受挫这么多年的儿子,“我看你还没懂事的时候,就敢去新一的爸爸妈妈面前当场出柜表白一条龙,也不像是胆子小到不敢和暗恋对象告白的人,怎么拖到现在还没跟新一本人告白?”

虽然工藤新一本人似乎并不知情,但其实双方家长很早就知道黑羽快斗在和他这根木头搏斗,因为黑羽快斗十四岁回国的时候,已经在工藤新一的父母面前把该说的全说了,连表白带出柜,双方父母都知道黑羽快斗的单箭头快要捅穿工藤新一,然而工藤新一从小到大是个一心破案的木头形象,不要说意识到黑羽快斗这么多年来对他快要捅穿天际的箭头,他估计连别的女生对他抛媚眼都没感觉。

“那老妈你猜猜看我是敢还是不敢?”黑羽快斗自我吐槽。

“看来你没学到你爸我当年一半的恋爱经验。”黑羽盗一笑着说。

“那你还去不去学校的夏日祭?”说笑归说笑,黑羽千影很关注儿子的感情生活,“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就给你匀出一个月的休假时间,你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大半年都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跑,觉都没好好睡过一回吧?”说到这里,她嗔怒地瞥了一眼黑羽盗一,黑羽盗一则是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妻子的抱怨眼神。

“有假放当然好,我再也不想凌晨三点被老爸从床上拽起来赶飞机了。”黑羽快斗吐了吐舌头,别人十八岁还是无忧无虑的寻常高中生,他的十八岁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表演计划和舞台魔术秀,上一次睡够十小时的香甜梦好像还是在去年新年,“而且今天我去找新一的时候居然看到有女孩子跟他表白……不行,我受不了了。”

“那你不早点表白。”黑羽千影恨铁不成钢。

“再说,再说。”黑羽快斗马上开始装傻。

工藤新一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有点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键盘。在这种几乎人人都在用智能触屏手机的时代里,他居然还留着一部翻盖手机,于是电梯里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以及那部发出摁键时轻微响动的翻盖机。

【Ghost Count:我今天还有一场演出,所以夏日祭要迟点才能来哦。】

【Ghost Count:你的小提琴独奏节目是什么时候?我不想错过你上台的时候~】

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黑羽快斗在打字的时候,速度真的特别快,又或者说魔术师的手无论在做什么的时候都很快,包括但不限于上课走神的时候拿着一支笔转出各种花样,在吃饭的时候永远第一时间将不爱吃的东西全部夹进他的碟子里,以及在各种情况下都能用各种东西变出一朵娇艳的玫瑰花递给他。工藤新一想到这里,无意识地弯起了唇角,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低头打字回短信。

【Holmes:我也有点事要去警视厅,所以节目取消了。】

【Holmes: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执着我上台,我练琴什么样子你不都看过么?】

电梯门缓缓开启,工藤新一脸上那点淡淡的笑容在外头的白光拂进来时便彻底消散,他冷着脸收起手机,将它小心地揣进裤袋里,让手机上系着的黏土小人晃悠着挂在裤袋外边。这似乎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黑羽快斗送他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黑羽快斗还在国外赶不回来,也没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工藤新一突然就生了气,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黑羽快斗急得团团转,直到黑羽快斗亲手做的福尔摩斯小人漂洋过海来到他手上,还有一张晚了半个月的生日贺卡,他们俩才和好。

他走出电梯时,被人群包围起来的目暮警官和中森警官仍旧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立即拨开身周的人群走了上来。工藤新一拉开警戒线头一低就绕进了保护现场,一边的小警员递上来一次性手套,他低声感谢的同时,已经利落地佩戴好手套,冲着走上来的目暮警官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目暮警官,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暮警官有点愁眉苦脸的样子,“中森警官还是不让我们插手。”

工藤新一倒是很能理解,“毕竟这是搜查二课的范围嘛。”

他们刚进行了一段短小的对话,那头拿着喇叭的中森警官的声音就穿透了整个人群,刺进了他们俩的耳朵里,带着惯常有着的愤怒与明摆着的不满,“我都说了这是我们二课的范围,你们搜查一课插什么手!我都说了,那个怪盗基德一来不杀人二来更不可能被杀,你们在这里碍手碍脚,只会影响我们布置防范现场!”

“你们跟他说了这是博物馆的要求了吗?”工藤新一小声问。

“说了他也得听啊……”目暮警官十分无奈。

他们所在的是一家建立在大厦顶层天台之上的特殊博物馆,通过在天台上玻璃幕墙建设起来的玻璃温房摆设展览品,而这也是这家博物馆吸引人眼球的卖点,甚至这家博物馆的名字就叫【与夜邂逅】,而博物馆的镇馆收藏品,一颗极大的黑金曜石也十分恰巧地被命名为【夜幕】,所以这段时间人气十分高涨,连工藤新一这种不是特别关注时代潮流的人也听过许多次这家博物馆的名字。

或许称得上树大招风,国际上大名鼎鼎的宝石大盗怪盗基德这几年都在国外活动,这次不知为何,竟然不偏不倚地将预告函寄给了这位刚品尝到成功味道的博物馆馆长,而博物馆馆长在收到怪盗先生的预告函之后就慌了神,不但叫来了搜查二课中森警官,甚至拐着弯托了几十层关系找到了工藤新一,希望工藤新一今晚也来守卫宝石。

“那目暮警官你们就不要出动了,我自己留在这里吧。”工藤新一站在夜风呼啸的天台边上,他漫不经心地踩着高台边上的台阶,眯起眼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夜空笼罩下的东京,他脸上的神色有一丝狡黠闪过,“其实你们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合规矩,中森警官发怒也情有可原,可是我不一样,我是个不受规矩约束的自由身,他就算对我不满,我也只是个一般路过热心市民,他有什么办法赶我走?”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工藤新一取出来看了一眼。

【Ghost Count:练琴是练琴,上台是上台呀!】

【Ghost Count:让我看看我的新一在台上是什么样子的嘛~】

然后目暮警官就看见一直冷着脸似笑非笑的工藤新一表情一顿,迅速地柔软温暖起来,甚至唇角都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变化速度堪比中国四川的传统表演川剧变脸。工藤新一依旧踩着天台边上的台阶,摆着酷酷的姿势,却用着一张温柔的脸低头按键发短信,目暮警官看着那个翻盖手机边上顺着工藤新一动作而晃来晃去的黏土小人,十分怀念地想起了自己尚且青春年少的毛头小子时代。

【Holmes:那下次你的表演记得给我留一张票。】

【Holmes:我还没见过你上台表演魔术是什么样子的呢。】

回完短讯,工藤新一又调出之前保存在手机里的档案看了几眼,最终完成了一点记忆模糊后的确认。他收起手机,脊背挺直得像是一柄迫不及待要出鞘见敌的利刃,有着待战姿态的侦探先生迎向夜间寒凉的冷风,眺望远处夜幕上那轮圆满得惊人的明月,望向月色的湛蓝眼眸里倒映出一轮海中的满月,目暮警官顺着风听到了他的声音。

“怪盗基德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据说他最初活动是在十八年之前的巴黎,活跃了八年之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只是隐退了,但却在几年前怪盗基德再度复活,用比过往更锋芒毕露的状态,活跃在被他视作表演舞台的世界中。”工藤新一眯起眼,眼尾弯出酷似刀刃的痕迹,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在谈论起怪盗时,能够精准地说出这位大盗的活动记录,“我父亲对他的感兴趣程度到了家里甚至专门有一本记录本是放怪盗基德的资料,而我自己也在追踪这些年来怪盗基德的活跃记录,只是很遗憾,没有能够亲眼目睹他的魔术现场。”

“实话说,我一直都很想见见这位传言中神出鬼没自由变化的宝石大盗……他把犯罪视作自己的魔术表演,使用的是华丽到堪比幻术的偷窃手法,无论如何坚固的监狱对他来说都来去自如,再怎样精巧的锁于他而言也只是谈笑间就可解开的小玩具。”工藤新一谈论起这位犯罪魔术师的口吻十足有趣,他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全世界警察和侦探玩弄于鼓掌之中,振翅掠过全世界夜空之上,扰得世人喧嚣不安梦中难眠,这样一个以华美修饰自身的绝顶恶徒,实在是太有趣了。”

“更何况?”目暮警官好奇地追问。

工藤新一转过头来,竖起食指,“这就是我的秘密了,目暮警官。”

他觉得十八年前的怪盗基德和现在的怪盗基德并不一致。

如今活跃于世界之上的那个怪盗基德,他必然认识。

【Ghost Count:练琴是练琴,上台是上台呀!】

【Ghost Count:让我看看我的新一在台上是什么样子的嘛~】

吃过晚饭之后,黑羽快斗已经盯着手机傻笑了十分钟。

黑羽盗一在一边凉凉地说:“知道新一在给你发短信了,脸都要笑裂了哦快斗?”

被点到名字的黑羽快斗及时抬起头来轻咳一声,他揉了揉自己笑得有点酸疼的侧颊,还是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顶着自家父母十分无语的眼神,黑羽快斗强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放下手机转身站在了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又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克制地摁了摁唇角,这才开始整理自己衬衫的领扣。

室外一片鸟类振翅的声音响了起来,黑羽千影过去打开玻璃窗户,是那些忠诚地飞往各地去收集情报和窃听的鸟儿们,它们收集完主人所需要的情报后此时也扑扇着翅膀,陆陆续续回到了黑羽快斗的鸽舍里。黑羽快斗一边系上袖口的宝石袖扣,一边帮它们摘下了系在腿上的窃听器,他弯下腰为鸽子们换上干净的水和满满的鸟食,挨个摸了摸鸽子们的小脑袋算是嘉奖,然后才回到巨大的穿衣镜前。

“我没想到那个博物馆馆长胆子小成这样,叫上中森警官也就算了,居然还托了十八层关系把新一也叫过去了。”黑羽快斗抓了抓本来就很乱的头发。

说来很有意思,黑羽盗一为了锻炼黑羽快斗的临场应变能力,一直是把他往那种国外收藏家和博物馆里扔的,日本这边很少活跃纯是因为中森警官向来是他在日本安插的无意识内务,每回两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有意识无意识试探两嘴,收集到的情报就已经足够这位资质天才到让黑羽夫妇怀疑犯罪经历也能靠DNA遗传的犯罪魔术师架构起一个具体的认知,并通过这个认知来设定他的行动计划。

他对着镜子开始系领带,黑羽千影靠在墙上望着自己的儿子,眼尾处溢出一点满意而愉快的笑容,她说,“新一的洞察力你比我们都清楚,这次也算是你第一次在新一面前亮相,做好第一次照面就被他戳穿的心理准备了吗,快斗?”

黑羽快斗没好气地吐槽,“不是第一次了,他对我特别感兴趣,一直在追踪怪盗基德,我之前去他家看到一整个抽屉的我自己,心脏病差点吓出来。”

“爱上一个以捍卫正义和扫清黑暗为行动宗旨的侦探,这本身就是你要去抉择和面对的事实,要相信自己的爱能战胜一切,快斗。”黑羽盗一笑着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算是对自己儿子与木头互殴的坎坷爱情路的一个鼓励,“再说了,工藤家可不止新一一个侦探,他爸爸只会比新一更难搞定,你当初都能摆平他爸爸了,还愁搞不定他?”

“我倒是很想快点搞定他。”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

他扣上礼帽、戴上吊着四叶草坠子的单片眼镜,冰冷如千年万年不化的雪山气息自然而然地垂落,将他这个寻常的高中生彻底笼罩,转眼间他便蜕变成将世间万物戏耍成自己舞台上魔术道具之一的狂妄大盗,而不是那个转身便可融入人群中再找不见的寻常高中生。他看着镜面中扬起倨傲笑容的自己,帽檐下一双灰蓝色的眼眸里褪去所有嬉笑的笑容,只留下恣意妄为的随性自我,和永恒燃烧着的灵魂本质。

从小,黑羽快斗就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姓氏所代表的是什么,他身体里流淌着来自魔术师的鲜血,他的骨髓深处刻下了来自高智犯罪者的本能,但他继承自父母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刻入灵魂深处复仇的义务和燃尽一切的火焰。于是自然而然地,表演和伪装成为黑羽快斗与生俱来的天赋,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没有人比黑羽快斗更长与此道,他几乎是天生为舞台而来,他饰演十八岁随心所欲的高中生黑羽快斗,饰演夜间限定振翅掠过五湖四海的怪盗基德,世界是他的箱庭,他在箱庭上空纵情起舞。

黑羽夫妇注视着这自如地调整自己气息的儿子,不免升起了几分感叹。他们都知道自己儿子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魔术天赋,更恐怖的是他竟然也是个天生的犯罪者和谋略者,仿佛他们夫妻二人过往数十年偷天换日的经验和资质全部遗传给了他。双重身份气场的自如转换、行动时矫健精悍的作风、杀伐果决的心性,以及那打心眼里蔑视世人更无视凡间法规的倨傲本质,或许黑羽快斗命中注定就是为“怪盗基德”而生的。

虽然还有许许多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他们有自信,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若非黑羽盗一在多年前负伤退场时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以至于不能担任高强度工作的怪盗基德,他们怎么舍得让亲生的孩子走上这堪比钢丝的道路,怎么舍得让他几乎终生都背负着罪恶与黑暗,怎么舍得让黑羽快斗连心里澎湃的爱意都不敢泄露分毫?

黑羽盗一曾对妻子说,若黑羽快斗有哪怕一分一毫的不愿,他也绝对不会让黑羽快斗去做这件事,但黑羽快斗如此适应夜间的身份,似乎他才是那个一切罪恶魔术的起源。

他们对视一眼,而年轻的怪盗从他们面前掠过,冰冷到震撼灵魂的气息从那有如真实双翼随时可振翅离开的披风下逸散而出,千年万年亘古不变的积雪掩埋着的松针的古朴冷香无处不在,可是那寒凉得让人灵魂颤抖的味道里却辗转升腾出玫瑰馥郁华艳的气息,若隐若现诱人深入,一如危险的野兽所拥有的美貌皮毛和灿金眼眸。

然而,一切破功于黑羽快斗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Holmes:那下次你的表演记得给我留一张票。】

【Holmes:我还没见过你上台表演魔术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先那个神秘莫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盗基德愣了愣,瞬间破功变回原来那个会对着手机傻笑的黑羽快斗,他走回来拿起手机,看见工藤新一的回复后嘿嘿傻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黑羽千影忍无可忍地瞪着他之后,黑羽快斗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找回原来高贵冷艳的状态,这才专注地低头回复消息。

【Ghost Count:那我一定给你留一个视角最好的位置。】

今夜月色圆满,十分适合夜间的犯罪魔术师现身。

玻璃幕墙做的博物馆再怎么装修吹嘘,占地面积也就一个天台那么大,平时人流量一大就感觉快要挤爆了,更别提此时还有大量大声欢呼尖叫的粉丝们,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摄影师们还是照样尽职尽责地拍摄着,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期待着怪盗归来,粉丝们高举双手齐声倒数,搜查二课调来的直升飞机在夜色上空巡回,雪白的探照灯是怪盗舞台上的镁光灯,它们扫过乌压压一片的人群,再皎洁圆满的月色都被人间的灯火迷离,视觉看上去竟像是一层序幕般的潮湿浓雾,只等怪盗现身,序幕拉开。

圆满月色边,有一尾优雅如雨燕的白色影子剪开浓雾,向着人间振翅而来,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受控制地注视着白色的巨鸟,而后玫瑰花雨纷纷扬扬四面八方地落下,馥郁的玫瑰芬芳像爆炸在人群中的深水炸弹,漫天的玫瑰花雨在烟雾里摇曳飞落,铺央出无形的花瓣潮汐,潮汐中怪盗压低帽檐收拢双翼,从容又稳定地落在了展示柜上,单膝跪下。

“怪盗基德——”人群里中森警官的呐喊声穿透云霄。

“贵安,我的观众们,今夜我的舞台也有着无比美妙的月色。”怪盗似笑非笑,“我的观众人数似乎又多了不少,尤其感谢我的忠实观众中森警官为我献上的欢呼,那么,依照约定,这颗夜幕也正是被我收入掌中的时刻了。”

他话音刚落,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尖叫和欢呼声里格外刺耳,而警官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乳白色的烟雾就在展示柜下喷吐而出,遮盖掉所有人的视野。

黑金曜石暗金色的光芒在浓雾里一闪而逝,怪盗先生若无其事地提起披风在半空中弯腰行礼,于漫天缭绕的烟雾中无声地转身离去,纯白的身影逸散在乳白的云雾中,像是他融化在月色里,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以缀满霜雪的双翼无声无息地振翅离开,就此消失在半空中,但即便是他留下的些许气息和痕迹,依旧能撩动万千人心中情绪。

“——宝石不见了!”这是博物馆馆主凄厉的尖叫声。

“怪盗基德跑哪里了——”这是中森警官穿透人群的质问声。

黑羽快斗推开安全出口虚掩着的门时,被这声质问震得抖了抖。

不过今夜的演出远没有他所表演的那么从容不迫,黑羽快斗从头到尾心脏都是悬在嗓子眼里的,只因为早在降落时黑羽快斗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观众席,饶是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差点被观众席里那个似笑非笑的工藤新一吓出心脏病。目前的计划倒是全在环环相扣的设想中,那是因为工藤新一暂时没出手,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了安全出口处,很显然,这位侦探早就意识到了他的逃跑方式。

早在怪盗基德降落的时候,工藤新一就注意到了不知为何从紧锁变成半掩盖着的安全出口,他在怪盗先生引爆烟雾弹之后掐着时间算时间,那样的混乱局面里他还能冷静地分析局势,精准猜到他要从安全出口跑路,在浓雾尚未散去、警官们尚且手忙脚乱的时候,工藤新一已经无声无息地转身拐进了安全出口的楼梯间。

可惜的是中森警官布置的人手没有分给工藤新一指挥,这对于怪盗基德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工藤新一今晚的功绩墙上就能多一个怪盗基德的人头。

这边已经检测过这颗宝石也不是他要寻找的那颗宝石黑羽快斗利索地将宝石藏回了博物馆馆主的办公室里,他出了办公室的门刚下两层,就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外头吵吵嚷嚷如沸水翻滚的时候,楼梯间静得吓人,他无比熟悉的某个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低沉、冷静、理性,不见任何颤动,稳得像一碗端平的水,“晚上好,怪盗先生,按照你的行动速度来计算,你现在还能听见我说话,对吧?”

楼梯间空空荡荡,连值班的人都被调走,稍微一点声音就能荡出一圈圈涟漪似的回声,黑羽快斗心跳声大得他开始嫌吵,只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沉默地听工藤新一用那种悠闲又隐含冷意的腔调说话,“我第一次看怪盗先生的表演,不得不说,不愧是戏耍世间众生的犯罪魔术师,今夜我看了一场很精彩的逃生魔术,可惜玻璃舞台抑制你的发挥。”

黑羽快斗换了一个声线,“……真不愧是当代福尔摩斯,真够敏锐的。”

工藤新一没有马上说话,他靠在楼梯间的扶手上,面色复杂地将手机举到自己面前,盯着那个摇摇晃晃的福尔摩斯小人长久地看。他拿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个福尔摩斯的小人并没有按照原著中对福尔摩斯的外貌描写来塑造,小脸蛋上的五官分明是照着工藤新一的脸来做的,雕刻的刀痕能看出制作人尚且稚嫩的技艺,很显然,无论在哪儿手都很巧的某个制作人在这个黏土小人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果我足够敏锐,就不会现在才意识到你的存在了。”工藤新一的声音依旧清明而冷静,带着一丝意有所指的味道,“那么,稍后见,犯罪魔术师先生。”

他离开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敲在黑羽快斗心口。

直到再无声音响起,窗外直升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也远去了,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的黑羽快斗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冷气,他靠在墙上,直到现在将自己因为工藤新一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而涣散的神智里回过味来,但心脏仍然在胸腔里疯狂搏动着。

从幼儿园到高中生,黑羽快斗认识工藤新一这么多年,他是知道工藤新一被人吹了许久的日本警方救世主的,偶然间也碰见过他作为侦探在案发现场冷静理性地推理的场景,但黑羽快斗还是被工藤新一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弄得猝不及防,算得上头一回正面感受到工藤新一作为当代夏洛克·福尔摩斯时候的强悍气场,不由得觉得那些报纸媒体上说工藤新一靠眼睛能把凶手瞪伏法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看了一眼腕表,苦笑一声。

还真是“稍后见”,今天这场夏日祭,果真是鸿门宴。

但黑羽快斗能不去么?显然不能。

黑羽快斗赶到的时候,工藤新一正在若有所思地戳着饮料里的冰块。

夏日祭的名头起得很大,但其实也就是学生们在夏日找了个新的名头来玩而已,既没有盛大的花火大会,也没有可供摆下曲水冷面的场地,倒是学生们自己摆出来的小摊还有棉花糖苹果糖和鱼丸这种极富夏日祭风情的小零食可以提供。除了摆摊之外,还有惯例的篝火晚会,会有人表演舞蹈或者弹奏乐器,偶尔会有主持人主持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在晚会的最后一般还会有自由选择舞伴、围着篝火跳舞的时间。

热闹当然是热闹的,在夏日炎炎无论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这个时间里,乘着夜风玩耍也是一种打起精神来的方式,但是如果不想参与活动也无所谓,小摊边上有一个简易搭建起来的吧台,点一杯饮料可以在这里坐一晚上,能够看见篝火那边活动的状况,也能看见小摊街上人流涌涌的场景,是个发呆摸鱼的好地方。

在举行夏日祭的时候,学校是允许外来人进入的,所以常年修学的黑羽快斗没像上次进学校找工藤新一的时候一样被拦着,写了名字就很轻松进了学校,他一边往学校里走一边问人,很轻松地找到了坐在吧台边上发呆的工藤新一。

他望着托着脸发呆的工藤新一心里瞬间软了一大片,升起了一点想逗逗他玩儿的心思,结果黑羽快斗悄悄地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工藤新一多少,一直在发呆的工藤新一就跟后脑勺上长了一对眼睛似的,头都不回地就喊住了他,“快斗?”

“每次想逗你都被你发现,好无聊啊。”黑羽快斗抱怨着,坐到了工藤新一身边。

“你的气息让人想忽视都难。”工藤新一轻声说。

黑羽快斗点了一杯草莓奶昔,简易吧台那边很快就将饮料送到了他面前,细长的玻璃杯里盛满粉红色的饮品,尚未消去的泡沫堆叠在液面之上,用作装饰的小番茄被切开插在杯口,连吸管也很相称地换成了粉白的条纹花色。他咬着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路赶过来还没喝一口水,他实在渴得不行,工藤新一的目光却一直没落在他身上,只是看着远方的人潮汹涌的小摊、燃烧跳动的篝火、陷在夜色里的学校教学楼,甚至是更远的天际。

他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才发现工藤新一手边那杯冰咖啡一口都没动过,黑羽快斗不由得敏锐地升起了不好的感觉,“……新一?你怎么了吗?”

工藤新一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转过头来望向黑羽快斗,手里还握着一个什么,黑羽快斗的的目光一扫过去,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唯独鲜血往头顶上冲——那分明是以前工藤新一生日的时候他亲手做的吊坠礼物,他从来没见工藤新一摘下来过!

“你听我说,快斗。”侦探用很郑重的口气开口,他直视着黑羽快斗,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澄澈得让被它直视着的人难以说出隐瞒之词,“我保证今夜我和你说过的所有话,以及你说过的所有话,我都不会泄露出去,但接下来我们之间的对话,你要发誓如实告诉我,不玩任何你很擅长的话术——首先,你,是怪盗基德吗?”

黑羽快斗仿佛听到了一声震得脑子生疼的嗡鸣,他面色空白。

“我得到我的答案了。”工藤新一抿了抿嘴,自嘲地想,看来其实一切都无需推理和辩驳,他的直觉果然就已经是是正确的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十八年前的怪盗基德,是盗一叔叔吗?他行动不便的双腿,就是他隐退的原因吧?”

这两个问题所代表着的含义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黑羽快斗感觉整个人都仿佛掉入云里雾里的冰窟之中,刺骨的冰寒和无处着地的虚脱感交错着轰炸他的所有感官,嗡鸣声在耳朵里反复长鸣,他竟然在这种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品尝到了一点许久都没有感受到了的恐惧感和绝望感。黑羽快斗咬了咬舌尖,让些微的刺痛唤醒自己的危机意识,他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让说话的声音全面冰冷下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快斗,或许你自己不知道的是……如果你不想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回避,而且你会把你的所有情绪压抑到接近零的程度。”工藤新一的眸光依旧澄澈而平静,像是已经自己内心经历过无数次纠结,以至于早就对这种状况产生了心理防范,“虽然听起来很不可置信,但我不是来劝你和盗一叔叔自首的,我爸爸和你们家关系这么亲密,他只会比我更早知道盗一叔叔的真实身份,但他没有说,那么,我和我爸爸的做法是一致的。”

“所以?”黑羽快斗几乎是咬着牙说这句话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工藤新一,眼眸中快要酝酿出恐怖的风暴,“不让我去自首,你又要怎么伸张你的正义?”

这也是黑羽快斗小时候的一个小毛病,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连言辞也会变得胡来,只是他长大之后变得更沉稳,很少再有慌不择路的情况了,工藤新一没想到自己若干年后还能重新见到这个情况,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抿一抿嘴,他将手里的小吊坠放到了黑羽快斗的手里,福尔摩斯的小人滚进黑羽快斗的掌心里,被黑羽快斗死死握住。

“我选择和爸爸一样的做法,但我现在还不够成熟,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眼眸清得像一捧水,连剖析自己的时候都毫无波澜,“我知道你做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或许是因为盗一叔叔的遭遇,或许是因为深入到我暂时没办法得到证据的原因,情感上我不希望你被逮捕,但我所伸张和坚守的正义认为罪恶就该被处置,我很矛盾。”

黑羽快斗的眼眸毫无温度地看着他。

“我的想法是,我们断开联系,分开一段时间吧。”工藤新一的态度很显然是认真的,“我的理念和思维都还不够成熟,而你的魔术和伪装也没有全然到能让所有人都被你骗过的程度,我们都还没有成长到能面对我们之间这种矛盾的地步,现在来谈这个问题,只会让我们彼此都留下遗憾。我已经和家里人说明,结束这个学期的课程之后,我会去国外进修学习,暂时不回国内,我爸爸说他会告诉盗一叔叔……”

“你是想杀了我吗?是的话可以直说。”黑羽快斗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工藤新一的话,他死死地盯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你就没意识到我喜欢你吗?”

“这个坠子,如果你不要的话还给我做什么,羞辱我吗?丢掉就好了。”黑羽快斗冷淡地说着,随手一抛将那个坠子抛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工藤新一下意识地跟着那个抛物线望过去,直到夜色吞并那个渺小得看不见的坠子,“如果你打算和我分开以求个眼不见为净,那么以后你再次遇到怪盗基德也就无所谓什么情感和理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毕竟你连看都不想看到我了,对不对?”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那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实现你的愿望。希望你能信守承诺,马上忘掉你生命里还有个喜欢过你的人叫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工藤新一好想说一句Today is not my day,虽然狗血到各类文学中都可见这种老梗开头,但老梗有老梗的好处,能高度概括他今天的心情和遭遇。

工藤新一三十岁生日这天,前夜尚在爆炸一线救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而这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的小女孩扒着他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哭了整整一小时,哭得他都开始担心这小女孩缺水缺氧晕倒过去。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工藤新一还准备在生日休假这天睡他个几百年没睡过的囫囵觉,结果腕表刚转到七点他沉浸梦乡正快乐着,工藤有希子女士一通锲而不舍的电话把他从被窝里睡眼朦胧拉起来。

电话里的工藤有希子女士二十年如一日地精神百倍,要求他马上开车来机场接她,今天她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准备了一个迎接三十岁到来的生日活动。工藤新一困得双眼水肿睁不开,但毕竟自己亲妈都为了给他过生日从法兰西横跨大西洋飞到纽约,他只好匆匆洗漱了打起精神,点一杯纯黑咖啡提神醒脑,开着车去机场接他退役多年依旧风华绝代放机场一段时间或许还会被星探看中的前任大明星影后老妈。

“所以呢,我的三十岁生日活动是什么?”他懒懒地靠在驾驶位上喝掉最后一口苦涩黑咖啡,拉开天窗让日光暖洋洋照进敞篷车里,“老爸怎么没来?”

工藤有希子戴着超大墨镜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十指纤纤没做美甲,却依旧能在智能触屏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我预定了一场超级精彩场场爆满的魔术秀,到时候我们看完了之后去机场接你还没写完稿子的老爸,再去米其林吃顿好的~”

她一进车子就注意到这拉风拉到腿抽筋的双开门敞篷跑车里唯一一个不协调的小吊坠,正挂在后视镜上随着车子的启动而摇摇晃晃,福尔摩斯小人多年后已经褪色变形,而工藤新一这么多年的FBI特邀调查员身份让他换了起码四辆车,但无论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车子,从商务座到超跑,工藤新一总是让它挂在上面。工藤有希子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对着那个吊坠一顿猛拍,工藤新一也让她拍,一边看后视镜一边说,“就这安排你还专程赶过来一趟?先说好了,我对魔术表演很挑剔的,让我看不爽我会砸场子。”

拍完吊坠,工藤有希子从自己坐着的位置底下又发现了一个文件夹,里边大大小小放满了各种图文资料,全是这么多年来怪盗基德的活动轨迹和细节记录,甚至有张超大的世界地图,上边用红色油性笔画的轨迹乱七八糟满满当当。她折起这份世界地图,而被老妈窥见内心深处的工藤新一早就厚脸皮到不介意这个,任她举着手机四处乱拍,反正也是发给双方家长看,当年黑羽快斗十四岁替他出柜,脸早就丢没了。

“绝对让你满意!”别的不说,至少能看出来工藤有希子是拍满意了。

结果这场号称绝对让他满意场场爆满的魔术秀无聊得工藤新一想就地在这表演厅里睡一觉,这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工藤新一横看竖看只看出“无聊”两个字,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在这一个半小时里被浪费掉了一部分。

所有手法都属于一眼就能看穿的拙劣和无趣,就连那些热场的语言也刻板过了头,活像是一个还在学习看图写话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在瞎套模板,而工藤新一从十八岁到三十岁整整十二年都在追着一个世界顶尖一流的犯罪魔术师跑,对这类模板简直比一般魔术师还要了若指掌,台上的魔术师说一句话他能接上十句,于是整场秀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无聊透顶且毫无惊喜可言的破烂秀,偏偏他还找不到人吐槽,亲妈看得兴致盎然他也不好去打扰,只好猫在座位上憋屈地数腕表上的格子。

中场休息里,有希子女士兴致盎然地和隔壁坐着的人交流着自己看秀之后的感想,憋坏了的工藤新一跟跑路似的逃出表演厅,他一路走出金碧辉煌的剧场,走到外头日光灿烂的鸽子广场,准备在咖啡外带窗户前买一杯纯黑的咖啡驱散一下自己如影随形的睡意。

工作原因,工藤新一会习惯性地注意周边环境的人物,他看见咖啡外带窗户边上放置着的花园长椅上停满白云一般胖乎乎的鸽子,有个流浪汉歪着头坐在长椅上,灰扑扑的休闲衬衫,打满补丁的西装外套,头顶压低了遮盖面容的小圆帽,这个流浪汉歪七扭八地坐着,掰开手里硬邦邦的面包喂鸽子,那些吃惯了好东西的鸽子们便纷飞而起,流浪汉失落地抬起头来,然后跌跌撞撞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工藤新一皱着眉看着这个流浪汉,而这个流浪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带着一身扑面而来的酒气和古怪奇妙的香料味道,凑近了才看到这流浪汉满脸胡须,头发蓬乱地结成一缕缕,他操着一口带有浓重西部牛仔口音的英语,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搭讪似的问工藤新一好,还在开口之前先流氓似的嘿嘿笑了半天。

“这位先生,你要赏光看我变个魔术吗?”

“我对魔术可是很挑剔的。”

工藤新一挑眉,也用带着西部牛仔口音的英语回答他。

“没——没问题!我的魔术天下第一!”

流浪汉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承诺,他走路的样子真的很像牛仔,叉开腿走的时候手里还换着各种花样,从他那崩了一个扣的衬衫袖子里扯出一连串彩旗、一块手帕、一张揉皱了的名片,甚至拉出来一只扑扇翅膀的白鸽。然后他用那手帕变出一只猫,猫变成玫瑰花,玫瑰花又变成一张揉皱了的名片,他笑嘻嘻地脱帽鞠躬,大声吆喝着向人群致谢,末了却又不管周围人的安可欢呼,把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往工藤新一手里一塞,哼着刚刚那个奇奇怪怪的调子,转身走了。

工藤新一看得眼花缭乱,见这街头魔术师走了,还想抓他回来再研究一下,只可惜下手太慢,只抓到了一手细幼的猫毛。他有点失落,低头看那张揉皱了的名片。

那名片被揉得出了毛边,得很用力地才能拉直抻平。

【我们已经分开十二年了,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我的答案是我现在还是很爱你。我的伪装经你这么多年的鉴定,已经天衣无缝,那么你呢?你是否已经成熟到可以来平衡我与你心中正义的天秤了呢?】

【生日快乐,怪盗基德向你致意,黑羽快斗说他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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