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到定西有多少公里明天能去定西吗?

2022年4月24日8时00分,G22青兰高速大山川收费站以西1公里会宁至定西方向K96+650段进行公路养护施工,施工期间道路全封闭,过往车辆借道对向车道通行。施工已于2022年4月29日18时15分结束,道路恢复正常通行。

去甘肃的旅行并不容易,先是同行的朋友因为陕西河南的大雨火车晚点而后取消行程,后是同来甘肃和我一起参加好友婚礼的好朋友们因为疫情不得不提前离开,最终原本以为会有同伴的甘肃行又变成我一个人的旅行,有点遗憾,但也习惯了。

早上六点的飞机,北京大雾,大兴机场停机坪的昏黄灯光和大雾交织在一起,带着清晨未睡醒的醉意,朦朦胧胧。

去甘肃,旅行不是主要目的,我要去参加和拍摄好朋友的婚礼,此外还带着一个“卑微旅行达人”的微微使命感,希望能在甘肃创作出更好的内容。

几年前,就是这个要结婚的好朋友跟我说,她在兰州,傍晚时分去黄河边的小酒馆喝黄河啤酒,吹着轻柔的晚风,十分惬意。从此我便对兰州情有独钟,想象那个黄河穿过的城市有着怎样一种独特的魅力。夜幕降临时,我能否也举起酒杯敬一敬黄河,能不能听到黄河水流过的声音。

飞机准时抵达兰州中川国际机场,时间刚过8点钟。此时正值国庆假期的第三天,但机场人不多,坐上由中川机场发往兰州市区的城际高铁时,我一度以为时光错乱,我一个人包圆了一整个车厢。

高铁缓缓驶出中川机场,一路穿过古老的兰州城,经过黄河、破败的老城区、废弃的工厂厂房,还有正待开发的丹霞地貌景区,抵达兰州站。

“黄河的水不停地流,流过了家流过了兰州。”我在抵达兰州前,迅速建好一个关于兰州关于甘肃的歌单,野孩子在《黄河谣II》里如是唱道。随后的几天,这歌声一直陪伴着我。

由于受地理环境因素等影响,西北地区的经济并不好,早几年去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宁夏首府银川,包括陕西西安,印象都是在的,但兰州城还是让我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个黄河穿过的古老城市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省会城市那么发达。

在兰州的两天,我都是骑着自行车穿过城市,去黄河边去中山桥,去甘肃省博,去正宁路夜市小吃街,我还饶有趣味地骑去了七里河菜市场,从一个路边摆摊的老大爷那里买了半斤的葡萄干,直到离开甘肃时才吃完。

今年北方的天气十分多雨,在甘肃的几天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好天气。天空总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映照着兰州也多了几分悲凉。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明白了为什么兰州是西北民谣的故土。

第一天下午,我原本想骑车直接去往正宁路小吃街,但在一个路口突然瞥见一片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山坡,上面还有很多房子,但我不确定那些房子是否还能居住。我迅速改变了方向,但车子行到近前时却发现无法通过,只有行人才可以穿过那个狭窄的通道。这里正在拆迁开发,路旁破败的楼舍里写着大大的拆字,到处都是凌乱的石堆和垃圾,不远处几台挖掘机正在工作。

一个阿姨正在打扫马路,我停下车子向她询问起来。她说这是一片棚户区,政府正在开发改造,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可以分到一套楼房,就住到新的房子里,但是有一些人不愿意,就还没有搬走。阿姨说,现在政府对老百姓多好,咋不乐意呢。

告别阿姨后,我还是决定停下自行车步行穿过那条狭窄的通道。一侧是破败的山坡和房子,一侧是干涸的河道和河道另一侧高耸的楼房,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这一对比多少让人觉得有点

我很快就走进了那片棚户区,遇见很多住在棚户区里的人们带着手上的蔬菜水果回来,我们要互相错一下身才能让对方通过。

棚户区有人在居住,大门上有的还贴着去年春节留下的春联。我站在山坡脚下,耳边挖掘机的声音轰轰隆隆。山顶上,还有人穿着红色的秋衣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工人在作业,我举起镜头对准她的时候,我觉得她也微微地往我的方向望了一望,但很快目光又重新锁定到挖掘机上。

这里并不是兰州城多么偏远的郊区,相反,这里离市中心不远,我由宽敞的城市马路改变方向骑来这里甚至用不上一分钟的时间。

干涸河道的另一侧是已经建起的大楼,我走上棚户区对面的石桥,很快就去到了另一侧,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在高耸的城市大楼脚下也破败的不成样子的房子究竟是什么,因为我远远地看着时,觉得它像是一个古建筑,我甚至有点担心轰隆隆的挖掘机是不是也要一把将它也挖走。

等走到近前,我仍然没有认出它是什么建筑,但它太显眼,而我太想知道了。门是半开着的,我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正好撞见身穿红色僧袍正在洗菜的僧人,我没有料到这里还会有人,一下愣住,随后连声道歉,问对方可否参观一下,僧人点头应和,但说着我不太能听懂的当地方言。

这是一座非常小的寺庙,院子中央有一棵果树,叶子已是金黄。我问僧人这个寺庙有多少年的历史,他说已有400多年。我随后急切地问出那个我心里打鼓的问题:对面正在挖掘拆迁,不会挖到这里吧,他摆摆手说不会。

这间寺庙太小了,是我见过的所有寺庙中最小的一座,站在院子的一侧就可以一览整个寺庙的样貌。我很快从里面走了出来,终于注意到门口那座已经有点模糊不清的石碑上面写着:兴远寺。再次经过寺庙的窗下时,发现里面已点起昏黄的灯光。我在寺庙里没有再见到别的僧人(它真的太小了),我想那里应该只有我见过的那一位,他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守在这里,他又守了多少年,当对面的大机器在轰隆隆作业的时候,当身后的高楼逐渐拔地而起时,他在昏黄的灯光下都在做些什么呢。

我再次穿过石桥,穿过那条狭窄的通道,甚至我又骑上了我一个小时前停在这里的自行车。只要片刻,便又重新返回城市的人潮。

黄河从兰州城穿过,一侧是白塔山,一侧是省会兰州。

夜幕降临时,我开始惦记着去黄河边的小酒馆喝酒。天微微下起雨来,但黄河边中山桥周围的游人并没有减少,人们还是争相着在黄河第一桥的石碑前拍照,我没有理会,径直穿过中山桥,希望可以快点找到一间小酒馆。

背后的城市灯光已渐次亮起,白塔山上的建筑物上也点起了黄色的灯光,中山桥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微微的晚风吹过来,有一点点冷。

并没有找到黄河边的小酒馆。但是我很快便看到黄河边上放置了好多座椅,明显是为游人开放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座位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友人曾经喝过黄河酒的地方,但我再找不到其他的地方了,便询问着这里是否有酒喝。老板说,有的,黄河啤酒,10元一瓶。我说来一瓶,他说你得来两瓶。我说我怕喝不完,他说我们这里20元起消。我说我不能先点一瓶再点点儿别的么,他说你可以点份瓜子,正好20,我说我还能再消费点别的么,啤酒配瓜子感觉不太对,他说没有了,我们这里只有瓜子。然后我们这里快要打烊了,我们已经把座位都收拾好,你吃瓜子的时候不要给我落到地上啊。

于是我就坐在黄河边有点潮乎乎的座椅上,喝着一瓶黄河啤酒,就着一小盘无辜的瓜子,并小心翼翼地不把瓜子皮撒在地上。

在兰州,怎么可能不吃牛肉面。清早起来,便奔着牛肉面馆去了,馆子里早已坐满了人。

兰州牛肉面讲究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汤清、萝卜白、辣子油红、香菜绿、面条黄亮,这是兰州牛肉面的标配,再想丰富一点,就点上一份小菜,再来一小盘牛肉,美得很。

在甘肃,没有吃过一碗难吃的牛肉面,这仿佛是这个省的出厂设置。每个面馆都坐着一位兰州牛肉面的顶级师傅,做着一碗看起来没什么别致的兰州牛肉面,慰劳着每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游人。

离开兰州后,我便奔赴去往朋友婚礼的所在地:甘肃会宁县。这里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但也许正是因为贫困,没有太多别的出路,这里出过很多状元。很早前《单读》曾有一篇文章着重说了会宁县的教育,我便是在那时候对会宁留下印象。

会宁没有火车站,从兰州去往会宁,可以先坐高铁到定西,再由定西站拼车前往会宁。

天空始终阴沉沉的,冷风嗖嗖地刮,我对定西这个城市十分陌生,只是临出发前那个曾经一起想要同行的朋友提到过,她说,李志唱过一首《定西》,她想去定西看看。

但从定西北站出来,我实在不知道可以看些什么,周围荒凉的仿佛城市在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我无心再在冷风中提着几十斤的箱子去游逛定西,便很快拼车离开了。

出租车从定西北站出发,沿着公路,一路经过贫瘠的山坡。天空越来越阴沉,好像随时要下起雨来。此去会宁,我将去见证好朋友的婚礼,无比开心。但天空的阴沉和周围的破败让人不得不生出一种惆怅。仿佛面对这样的景象,喜悦是不合时宜的情绪。同车的人都是本地人,互相说着我怎么努力听都听不懂的乡音,但我真喜欢这种口音,带着西北土地浑厚的生命力,让我觉得亲切。

会宁是个不大的县城,周围都是山。从酒店楼上往窗外望去,山好像就在窗边,趁着朦胧的夜色,能让人想起中学时代的某个黄昏。

2020年会宁入选“第二批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分县名单,著名的会宁红军会师便在这里。

我在参加完婚礼的下午便急匆匆赶去了会宁红军会师旧址。我跟朋友打趣:我要去啊,我要回去好好写一写这里,拉动一下当地经济。

1936年10月2日凌晨,红一方面军15军团直属骑兵团攻占会宁城。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于会宁,这标志着万里长征结束,中国革命走向胜利。会宁城见证了这一历史转折点。

景区不收门票,只需预约就可进入。此时正值国庆假期,游人不多不少,大多都是一口当地口音,鲜少外来游客。也许是这里太难抵达了。没有火车,从兰州城出发要坐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达会宁。况且,它又是如此的冷门。

但这里见证了中国革命的伟大历史事件,也不应该被人们遗忘在时间的洪流中。

为纪念这一历史事件而建起的会师塔就高耸在景区的大院内。来甘肃的几天,终于在会宁这里见到一小片的蓝天。抬头望去,会师塔尖嵌在蓝色的天空中,看起来让人心情舒畅。登上城墙,便可以望一望不远处的群山。会宁就在这群山之中,世世代代,走出了很多大山学子,但人们说,他们大多都没有回来。

离开会宁,无论想先去往哪个旅行目的地,都先要赶回兰州。如来时的路程一样,好友先是找车将我们送回了定西北站,我们再由定西北站乘坐高铁返回兰州。我有点犹豫是否要在兰州停留一晚再赶往新的目的地,但我很快决定了,我将乘坐夜晚的绿皮火车由兰州前往景泰县,再由景泰县前往永泰古城。

夜晚的绿皮火车在深沉的夜色中行驶,显得更加缓慢,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我意识到在西北的旅行从来都不是舒服的,我由白银市会宁县去往白银市的景泰县,要中途转上好几班车,赶路似乎是必然的宿命。

夜里十一点钟,火车渐渐驶进景泰车站,天空正下着雨,我打着伞拉着行李箱,咯朗咯朗的声音就响彻在夜色中。我看见有几个同样提着箱子的女生,我想她们一定也是和我一样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旅行的。但刚出了车站,她们就被人接走了。来此地旅游的人并不多,或是这样赶着绿皮火车来的人并不多。

小县城总是有着特殊的味道,尤其是在深夜抵达时,总感觉像是进入一个梦境,或是一场贾樟柯的电影,恍恍惚惚的。

我询问酒店前台明早是否有去往永泰古城的班车,她说没有,我说有别人来打听这个地方吗?她说没有,最近来旅行的人不多。

永泰古城非常古朴破败,破败到有的人可能看过一眼就此生都不会产生去往那里的念头,但我正好相反,我是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此生一定要去看一看。越是荒凉,我越像是回到了我的精神故乡。

早上很早就起来,在酒店附近吃了份牛肉面,便去路边拦车。没有班车没有拼车,我只能自己打车前往。

景泰县是个不大的县城,马路有点坑坑洼洼,带着小县城那种特有的杂乱,人们穿梭在人行道中。2019年景泰县刚刚脱贫。

我瞄准一个十字路口再往深处走一些,但来往的出租车全部都有客人,我问一个路过的大叔这里是否好打车,他说你再走远些,走到那台摩托那里。很快我便拦下了一辆出租,从后座上车后发现是个姐姐,我跟她说我想去永泰古城,她用着一口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说是那个龟城吗?我说是的,她说送上去是60块钱,我说可以的,然后我问她可否方便的时候停一下,我想坐到副驾去,她欣然答应了。

于是一路上我们都在聊天,荒凉的戈壁滩在车窗外不断掠过。我们说起龟城,说起因为白银马拉松事件而关闭的黄河石林景区,说起马拉松事件的惨烈,说起因为黄河石林的没落而导致景泰县的旅游受到重创,今年的游客明显少于往年。她的语气真诚而热忱,让人听着安心,我说我如果想从龟城回到景泰会有车吗?她说要不然你留我一个电话,如果到时候没车,打电话我去接你,如果有方便车,你就尽量坐方便车下来。下车时,我跟她说我今天非常开心能遇上她,她也一直笑呵呵地说我们有缘分啊,天南地北,这是难得的缘分。

我终于抵达永泰古城了。这是我此次甘肃行程里最心心念念的一个地方。

也许是出于摄影师的本能,也许是某种很遥远的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我非常喜欢那些荒凉破败的地方,好像是因此能够焕发出生命里最本真的东西,因此使我一直对此充满无尽的渴望和向往。

永泰古城建于400多年前的明万历年间,是明政府为防御北方的少数民族入侵而修建,城身全部由土砂石夯筑而成,由于鸟瞰形如金龟,故又称“永泰龟城”。

太荒凉了。周围杳无人烟,戈壁滩的尽头是被雾气遮盖的群山。山的那一侧又是什么呢,也许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向远处延伸着的马路上时不时地会开过一辆汽车,提醒着我这里仍然有人居住,仍然有人以此为目的地,不远千里地抵达。

从城门口进入。说是城门口,只是土夯的城墙开了一道大口子。黄色的土墙向天际延伸,在蔚蓝的天空下,显得古朴而庄重。

没有其他游客,我一度以为我是这里当天唯一的游客,但很快我就发现只是因为我从背门而入。绝大部分游客都是从古城的正门而入,古城的停车场也在那里。

但我因此享受了一小段只有一个人的时光,天地大美,一片苍茫,我走在其中,像是走进了历史,而我是活在遥远的历史中的某个人。

我渐渐走进了城中,开始能够听到不远处其他游客的声音,不知是谁的无人机已在头顶盘旋。

在一个城墙上写着小卖部的路口我遇上了张叔,他问我这里好逛吗?我说好逛,我特别喜欢,我说您是当地的吗?他说是的,这个小卖部就是我家的。我们这里还有三十几户人家一百来口人。他问我去永泰小学了吗?我说刚刚去过了,他说那里是民国就建起来的小学,要去看一看。我问他村里有住宿的地方吗?因为这里实在太荒芜,我不能确定这里是否有可以投宿的地方,他说再往前走一点有的。我问大概多少钱,他说可能是80块钱一晚包餐。我突然问起,我说您家能住宿吗?他犹疑了一下说,能是能的,可是条件很差的。我说不会,我从小也是农村长大的,他说我们这不像你们那,我说大叔,我还是先去买瓶水吧。

没等走到家门口,阿姨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热情地上去打招呼,阿姨领着我进了家门,我的心再次觉得安定起来,觉得也许可以投宿在大叔家里。

大叔家有一个很小的院子,有邻居正坐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晒太阳。我好喜欢这个院子。

走进房门要穿过一小段黑暗的走廊,便是大叔的小卖部,非常非常小的一个隔间,大叔帮我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再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正屋。是一间很小的屋子,没有什么家具,小卖部的很多上货箱子还堆在屋子里相对隐蔽的地方。炕沿低矮,深处放着很久远年代的那种柜子。我们站定在屋子中央,我继续询问能否投宿的事宜。我之所以敢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我可以有选择,一方面是大叔和阿姨从未表现出热情招揽我投宿到他们家里的意愿,相反,他们一直在强调因为条件不好而无法好好招待我,甚至一度流露出有点歉疚的表情。最终我们决定,我先去那些大叔说的正规挂牌的客栈里去看一看,实在不行,再给大叔打电话,再回到他们家。

走出小院子,阿姨和叔叔仍在身后送我,仿佛我是他们相识已久的邻人。

我重新走回城中,渐渐走到古城中主干道的地方。主干道的尽头便是古城的正门,游客明显多了起来,我看见主干道相反的两个方向确实立着客栈住宿的牌子,但时候还早着,我决定还是先去逛一逛。

这里除了已经废弃的土屋,好像再找不到其他可以拍摄的元素,眼到之处都是黄土和黄土垒起的看起来已经被遗弃多年的土房子,尽显破败。走进去,还能微微看到一点点人们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痕迹。一只鞋子,一副褪色的门画,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又是何时离开这里的,他们去了哪里。在更久远的400多年前,当这里初次建立时,又是怎样一番繁盛的景象。我闭上眼睛,也不能想象出半分。

我穿出城门,又望见一大片戈壁滩,远处的群山仍被雾气遮罩着,在正对着城门口的一小片戈壁滩上竟然有着一汪清澈的水域,一棵干树枝立在其中。

我决定到远处的戈壁滩上走一走。戈壁滩上都是砂石,但野草还是顽强地铺满了整个地面。一辆摩托车停在不远处,旁边几个少年不知在做着什么。等我走近,才发现他们竟然在戈壁滩上烧烤。戈壁滩上风大,他们几个人就围成了一个小圈,一个破旧的小烧烤炉被他们围在中间像是一个宝贝。大地一片荒芜,但几个小小少年正兴致勃勃地在戈壁滩上烤着羊肉串,等我再次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我想:他们要是能喊我一起过去吃烧烤该多好啊。

兴许是刚才的烧烤刺激了胃液,等再走回城中时我明显感到有一丝丝饿,而城门口买洋芋的阿姨正在热情地招揽生意。见我走过,她立刻喊我:来吃一个洋芋吧,我说多少钱,她说两块钱。我走近前去:给我来一个吧,阿姨,我能不能在这里坐一会。她说你坐你坐。我随即便边吃洋芋边和阿姨唠起家常。不一会儿围上一群游客都要买洋芋,阿姨的洋芋卖光了。阿姨说:你帮我看着点啊,我回家去取洋芋,我说阿姨你去吧,我给你看着。

可有什么可看着的呢,阿姨的摊位只是一个小方桌,小方桌上放着几袋瓜子,桌子底下放了几个南瓜,而热洋芋的盆子已经空空。但阿姨仿佛是认识我好久,她喊我,你帮我看着点啊,便兴冲冲跑回家去取洋芋。

隔了没几分钟,阿姨回来了,可手上并没有洋芋,她说还没蒸熟,还要等一会儿。于是她便开始主推桌上的瓜子。古城里实在没什么吃的,洋芋和瓜子是为数不多可以当零食的食品。阿姨说,你要来一袋瓜子吗?我说,阿姨,我来。于是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发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姨说说话,偶尔的时候还帮阿姨推销下她的瓜子。这是她早上现炒熟的,当地种的瓜子,确实挺香的,我不是个托。

天渐渐阴沉起来,阳光逐渐隐退,我没有带厚衣服,感到有一些冷,于是我决定去挂牌的客栈那里去看一看。

比起张叔家的院子和屋子,这里确实相对正规一些,明显是游客住宿的地方,但我总觉得少了点原汁原味。客栈阿姨身形不高,微微有点跛脚,介绍完屋子便送我到门口,我们站在门口继续说话,但她的口音有点重,有的词汇我听不太清。天气太冷了,我决定不再继续走了,比起住在张叔家,也许住在这里会更合适些。

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一个彩钢房,门因为年久失修要用力才关得上,房间里也不暖和,床上有电热毯,但此刻却停电了。阿姨说我帮你找件厚衣服穿,于是便拿来一套冲锋衣。我还是决定继续到古城中闲逛。

又走过阿姨的摊位,阿姨在筛瓜子里的杂质,见我过来立刻起身要把凳子让给我坐。我说阿姨你的洋芋都卖完了吗?她说都卖完了,今天准备的已经都卖完了,准备不了太多,刷洋芋上的泥太费劲了。瓜子卖完了吗?瓜子还有一袋了,西红柿刚刚都卖光了。

天怎么这么冷,阿姨热洋芋的炉子因为没有洋芋也不再填柴火了,炉壁上已经没了温度。我有点犹豫这个夜晚要不要住在这里了。

我想拍一下星空下的永泰古城,但漫天的乌云表明今夜不可能有满天星辰了。我想趁着夜色在城中走一走,但走过之后也可以离开。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如果我留宿一晚,我后面原本时间就紧张的行程会变得更紧张。在西北的旅行并不容易,赶路是家常便饭。

我走回客栈,钻进阿姨的小屋,屋子里热乎多了。阿姨的炉子正烧得旺,炉壁十分热乎。我向阿姨说明我可能今晚无法在这里继续住的情况,阿姨表情十分真挚认真,她说那我给你退钱。我说我下午还是占用了屋子一段时间,你可以少退我一点。

我先是给上午送我来的司机姐姐打了电话,她的语气总是真诚而热忱,让人安心。她说没关系的可以来接我,但是她现在回家去了,出租车是她爱人在开,可以让她爱人来接我。她说你别担心,肯定是安全的。

在确定可以有车来接我回景泰县城后,我便跟客栈阿姨确认了今晚不继续投宿的情况。阿姨说,那我退钱给你,她丝毫没有不情愿或是表现出一丝丝的厌烦,仿佛我的失约是她的过错。我说阿姨,你帮我做碗牛肉面吧。

我就坐在阿姨小屋的炉子前一边暖手一边看阿姨做拉条子(起先我以为是牛肉面),阿姨手法娴熟,面很快做好了,间隙中阿姨迅速拌好了一个凉菜,她说这是当地的香葱,凉拌香葱,非常爽口。我向阿姨说起我为什么想改行程,因为我想明天尽早赶回兰州去,但景泰到兰州的火车要三个多小时,最早也要九点多才能到兰州。她说从景泰火车站可能有拼车去兰州的车,会比火车快一点,我说阿姨那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拼车吗?阿姨说那我帮你问问我儿子。她很快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他们之间互相说着我不太能听懂的话,但大意我听懂了,是有拼车的,但没有比火车还早的,他们建议我还是坐火车,她儿子说,拼车不安全。

吃过满满登登的一碗拉条子,我有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阿姨的炉子。我说,阿姨,那我就走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如果有机会再来这里,我再来找您,阿姨说我不会弄,给你手机你来弄。阿姨叫李彩义,一个普普通通的永泰古城人,有一家小小的客栈,客栈条件并不好,但这是古城里第一家开起来的现有的两家客栈之一。但在那样的古村落里,这已经足够足够好。如果当夜会有满天星辰,如果我不是那么着急赶车,我会毅然决然地留在这里。但人与天气的缘分更不由人决定,我还是决定回到县城去了。

我再次走过城门口,卖洋芋的阿姨竟然还没有收摊,有村里的阿姨正在和她聊天,她没有看见我,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远处归来的羊群正在穿过城门口,我迅速跑过去想要抓取这个瞬间,但天气十分不好,夕阳下的光线昏昏沉沉,羊群很快穿过去,我也走出了城门口,便没有再回头去和阿姨道别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远处群山的雾气好像消散了,天气清明起来,但夜幕很快遮盖了群山和戈壁,那一小片水域透出来的光也很快黯淡下去,姐姐爱人的出租车早已等在停车场,我最后看了一眼戈壁滩和永泰古城的城门,我想我大概再也无法来到这里了,但也许也会有一些不同的机遇,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认真道别总是没错的,哪怕是与一个地方的道别。

我在古城的那个下午一直想确认第二天的麦积山石窟是否开放,因为最近天水多雨,麦积山石窟最近几天都没有开放。我拨了好多遍景区的电话,一直显示占线。隔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天水的手机号打过来,询问我是否刚刚拨打了景区电话,因为最近咨询人数较多,景区电话一直占线,我给你一个景区工作人员的手机号,你再确认下。我在道谢完挂掉电话后迅速拨通了那个手机号。接起来是个非常憨厚朴实的声音,我说明天麦积山石窟开放吗?他说我们目前还没接到通知,我说那您估摸着明天能开吗?他说我估摸着明天开不了。挂了电话又隔了一会儿,我的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是那个景区工作人员,他说明天石窟开放。我于是变得很开心,一方面可以按计划看到麦积山石窟,一方面感恩于工作人员的敬业和热心,因为无论面对的是怎样庞大的群体,最终交汇的都是两个具体的人,而当遇见那些善良的热心的朴实的人们时,总会让旅途变得格外温暖。

麦积山石窟是和莫高窟石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齐名的中国四大石窟之一,但比起另外三个,麦积山石窟的名气似乎总弱了一点。但艺术之名与此无关,麦积山石窟有着非常精美的泥塑佛像,是东方艺术雕塑的殿堂。

由于天水连日大雨,石窟刚刚开放,为确保游人安全,最高处的七佛阁没有开放。我还想着到七佛阁上去散花见证那种花先向上飘去再下落的气流奇观呢。

麦积山因山体外形像一个麦垛子而得名。石窟始建于后秦,距今已有1600年。石窟大多起源于皇家造像,兴盛佛教。西魏文帝元宝炬皇后乙弗氏死后,西魏文帝便在这里开凿麦积崖为龛而埋葬皇后,此时皇后年仅31岁。等乙弗氏的孩子长大后,便在麦积山为其雕塑纪念母亲,便是如今麦积山石窟非常著名的44号特窟。

非常幸运的是,特窟原本需要另外付费参观,但也许是因为连日大雨石窟没有开放,为回报前来的游人而特意打开了44号特窟。微微浅笑的乙弗氏仿佛穿过千年的历史来到了人前,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上一句:我来看你了。

走上石窟的木栈道,可以顺序参观石窟,不走回头路。麦积山石窟东崖保有洞窟54个,西崖140个。东崖的石窟以涅槃窟、千佛廊、散花楼上的七佛阁等最为精美。西崖聚集着万佛堂、天堂洞、121窟、123窟、127窟、165窟等最有价值的洞窟。但我无意从中分出有名和无名,只是痴痴地顺序地看着,惊叹着不知说些什么。

麦积山高142米,在如此高的悬崖峭壁上,古老的中国人如何完成他们的艺术,我请来的讲解员说,他们先将木头运到麦积山脚下,然后一点点摞高,在最高处也就是七佛阁那个地方开始用木头搭建脚手架,然后凿壁修窟,修完一个窟,木垛子就矮一点,再继续向下修窟,等修完整个窟,木头也用完了。

我站在可以全景望见麦积山的地方远远望着,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些古代的工匠们作业的场景。一个窟的修建要用掉很长的时间,有时候几年有时候几十年,留下如此精美的震惊世界的石窟艺术。我除了因为激动感到如鲠在喉,脑海里想不出别的词汇。

麦积山石窟所在的天水市历史文化悠久,是中华民族和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这里有以伏羲文化、大地湾文化、秦早期文化、文化和三国古战场文化为代表的“五大文化”,但我因为行程的原因,在看过麦积山石窟后很快就离开了。

我要去往我在甘肃旅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炳灵寺石窟。

炳灵寺石窟:善意是明灯,照亮前路

炳灵寺石窟位于临夏回族自治州的永靖县,距离兰州市区开车大概要三个小时的车程。我清早由兰州汽车西站出发先坐两个小时的大巴车到达刘家峡水库,再由水库坐船前往在水库深处的炳灵寺石窟。

但等我坐过两个小时的大巴车抵达刘家峡水库时,发现这里游人稀少,而我要凑足8个人才能发出一艘船,此时已是十点钟,而我是当晚8点的飞机,我的时间很紧张。

我询问景区工作的姑娘是否有别的快速的方法可以去炳灵寺,她说你可以找车过去,但周围没有车,只有等船,而船要凑够人数,你如果一个人坐一艘船过去,太贵了,不划算。

我特别焦急,怕凑不到人,怕时间来不及,怕看不到炳灵寺石窟。

于是我走到水库的外面,眼巴巴等着人过来,看见有人过来就立刻上前去问他们是否也去炳灵寺石窟。时间一点点过去,马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凑够了人数,焦急的心暂时落了地。

这里的黄河水很清,坐快艇由刘家峡水库大坝前往炳灵寺石窟单程要50分钟,而景区的规定是,做快艇前去,上岸参观一个半小时,再坐船返回。

黄河水两岸的山奇峭而险峻,越往深处走去,山体就越来越奇怪,等走到炳灵寺石窟的近前,我们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什么叫万笏朝天。大自然鬼斧神工,真是天地绝美。

炳灵寺石窟始建于西秦建弘元年,距今1600年,唐代称龙兴寺,宋代称灵岩寺,明朝永乐年后称炳灵寺。“炳灵”为“仙巴炳灵”的简化,是”十万弥勒”之意。北魏人《》中有记载:河峡崖傍有二窟。一曰唐述窟,高四十五丈。西二里,有时亮窟,高百丈、广二十丈、深三十丈,藏古书五笥。

炳灵寺存有窟龛183个,共计石雕造像694身,泥塑82身,壁画约900平方米,分布在大寺沟西岸长约200米,高60米的崖面上。

快艇靠岸停稳,我们一船的人和船长商量可否能多给半个小时的参观时间,船长答应了,人潮迅速散开。

我还是决定找一个导游进行讲解,一来石窟文化博远而深邃,我还完全不能串起其中的知识架构,二来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参观时间,这对参观石窟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充足的时间,有导游带着,也许更合适些。

从北魏讲到北周,从北周讲到大唐。走上参观石窟的栈道,便可跟着导游一起顺序参观,她的语速迅速而坚定,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我立定在她旁边,一边竖起耳朵想更多地记下她所讲解的内容,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相机拍照。时间总是不够的。

同听导游讲解的两个姐姐突然提出要去看特窟,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非常想来炳灵寺看石窟,但没有想过还要去看特窟,我对此没有概念。但两个姐姐说,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看特窟,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更不知道以后特窟会不会就突然不再开放。我有点犹疑,特窟的参观门票是300元每人,我第一时间觉得有一点贵。并且我以为这样的参观模式应该是导游顺序带每个人进去参观一遍,而不是大家一起进去。

后来我觉得我的想法真是愚蠢又无耻,羞愧地想钻进地缝里去。

我犹疑再三,还是决定不看特窟了,便离开导游想去对面的卧佛院去看那个最美的卧佛。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个是特窟啊,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无法对所有公众开放的特窟,何来昂贵一说呢?而且出于对文物的保护,也应该是导游带着同一批次人一起进去,而不是反复地进入啊。

我真是羞愧地想钻进地缝去。

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呢,我什么时候能再来呢,再来的时候我就能看了吗?抵达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艰难,我还要穿过多少时间和距离才能再来?

我站在炳灵寺那个建于唐朝的高大的弥勒佛下,眼巴巴地寻找刚才带我的导游。她们已经爬到了炳灵寺石窟的最高栈道上,但人头很小,我看不清谁是谁了。

我鼓起勇气冲着穿导游服装的一个小小的人喊了起来:我还能再上去参观吗?她没有听清,我重新呼气又高喊了一遍,她说,可以,你到门口来。

我快速穿过石桥跑到特窟的入口,门已经重新被锁上,门口的一个导游正要带着另一个游客打算进入,她说我带你吧。我的一颗焦急的心落了地。

但这时离我们与船长约定的发船时间只有20分钟了。

那个狭长陡峭的木栈道只够一个人通过,前面的女孩有点胆小爬得很慢,我在她身后一度想越过她走到前面去。可无论我以多么快的速度爬到特窟跟前,我都要等一等这个有点害怕的姑娘。

辉煌、华丽、震撼、动容、如鲠在喉、哑口无言。当我走进那个特窟,现在身处在这个空间和时间里的我再也不能说出别的什么。

169号特窟是炳灵寺石窟开凿最早的石窟,距今1600年。在发现这个洞窟之前,学术界普遍认为云冈石窟是我国有最早纪年的石窟,但在炳灵寺169号特窟里,有一方十分珍贵的题记,按上面的年代推算,炳灵寺石窟要比云冈石窟还早上40年。

太华丽了。这个窟是我参观过的所有石窟里最大的一个洞窟,是一个天然洞穴,会有鸽子不断地飞进飞出。

洞窟的内容十分丰富。佛像有着明显的印度犍陀罗和马图拉风格。有一尊释迦牟尼的苦修像,一般苦修像都是面容悲壮严肃,但这一尊苦修像却微带笑容,十分慈悲。

我只有十分钟了。墙壁上的千佛像只需看上一眼就足够震撼,但是我要尽量多地不眨眼睛,以此能更多地在记忆里哪怕多保留一分一毫。

我突然想起那个微笑的小佛像。我问导游,那个微笑的小佛像在哪呢?她说就在这呢。于是我就毫无准备地撞上了这一尊佛像。她就在千佛像脚下,微笑了1600年。她仿佛活着一般,无论这历史如何天翻,世界如何地覆,她都不为所动,就一直微笑着,静默千年。她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但刚要开口,就闭紧了嘴巴微微笑起来,但好像下一秒又要开口诉说一样,调皮地像个小孩儿。

我本应蹲下来静静地看上她一会,但我的时间太紧张了,我的导游提醒我也许可以准备下栈道了。

我奔跑着回到了船上,但我不是船上最后回来的一个人。我有点怅然若失。我像是突然告别了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一样,我走了,而她还将继续留在那里,并将永远地留在那里,好舍不得。

我突然想到,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约定我什么时候再来。祖国大地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我还有很多需要去探索去抵达的地方,重游故地并不容易,那我们约定什么时候再见呢?就三十年后吧,三十年后我再来看你,在船疾驰过黄河溅起阵阵浪花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三十年后我已上了六十岁的约定。

我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兰州,但回程的大巴车要两个小时,我赶不及了。我再次询问景区工作的姑娘有没有别的更快的车返回兰州,她说我帮你问问拼车群看有没有车,她说有,你等一下,司机会给你打电话。于是我到路口去等上了快有15分钟,还是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越等越焦急,于是又返回景区的大厅去找那个姑娘。她有点惊讶,以为我已经走了。她说我再帮你问问,你别着急,他们现在有车,只不过要等上人才能走,你再等一下,车能出发时就会给你打电话。

等我重新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终于有人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姑娘,你是赶时间吗?我们大概要15分钟后能接上你,你看这个时间来得及吗?我说应该还来得及。

景区的姑娘也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司机给我打电话,那时虽然因为着急有些许的不淡定,但总觉得并不是孤身一人。

司机很快过来了,是个看不太出年龄的大哥,车上还有另外三个人,他说我们会尽快赶,差不多1个小时可以赶到兰州。我说我还要回兰州西站附近的酒店去取一趟行李,好像时间就有点紧张了。我突然想到问大哥,我说兰州有那种跑腿业务吗?他说有的有的,我说那我可以找一个跑腿帮我到酒店取上行李送到西站,他说那好那好,那就很来得及了。

于是就像是一场为了送我离开的接力赛。我先是打了酒店电话告知我的行李将被跑腿取走,再是给跑腿大哥打电话说我将在差不多几点钟到达兰州西站,如果他先到的话,就麻烦他等我一下。司机大哥说,不用着急了,我们肯定赶得上。

没有人有一句不耐烦的话。不论是明显加快了车速的司机大哥,还是在兰州西站等了十几分钟的跑腿大哥,还有那个帮我找到拼车的姑娘,甚至包括那个酒店前台,没有人有一句哪怕是微微有点不耐烦的话,没有人。他们自觉好像只是在做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其中所散发出来的他们所不自知的善意和热忱,让我在离开甘肃之际几乎动容地要哭出来。

这也几乎是我在甘肃几天以来最大的感受:他们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朴实和厚道。

我不是说北京不好,只是我在北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陌生人之间温暖的人情,在钢筋水泥般的大都市,人们似乎习惯了为了自我保护而显得刻薄不可靠近。但在甘肃,我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人间温情,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们每一个人。

我觉得我再次回到了我永恒的精神故乡。

在甘肃的几日,非常忙碌。甘肃的水果出了名的好吃,但我忙碌到没有挤出一点点的时间去买一点水果。我说等我再返回兰州时要再去爬一爬白塔山,去望一望黄河和黄河身后的兰州,但也没有找出时间。

留在兰州的最后一晚,夜里十点钟的时候我才抵达酒店,我还是打电话问了近处的一家手抓肉店,问他们的结束营业时间。店员说,现在还可以接待,但十点半以后就不接待了。于是我迅速地出了门,坐上出租车,为去吃最后一顿的手抓羊肉。

在参加完好友婚礼的当天,好朋友们就立刻离开了,但疫情并没有蔓延,他们原本也可以留在兰州同我一起旅行,那样我们会有一番别的故事要讲。但现在我知道了,即便仍然是我一个人的旅行,它也足够丰富、生动、温暖,足以填补遗憾,足够回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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