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未浃旬是什么宗旨意识是什么?

列子·黄帝_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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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皆在论述养身冶物之道。全文围绕道心与外物的关系展开多番探讨,唯有应理处顺,忘形养神,才能达到所适常通,遇物无滞的境界。具体而言,修养内在道心。必须”壹其性,养其神”,做到心无逆顺,物我两忘。列子以列子御风、伯昏临渊、商丘诚信、粱鸯饲虎、津人撮舟、吕梁济水、佝偻承蜩等多则寓言对此反复加以证明。同时他又指出,除了保持内心的虚静凝独,人们在应物处世时还必须“含其德”,做到韬光养晦,与世无违。文中海上沤乌、赵襄子狩猎神巫季威、列子之齐、杨朱之沛,杨朱过宋数章,既为阐明其理。既名《黄帝》.最终还是为了推崇黄老学派‘清虚无为’的治世主张。从华晋国的国民,列姑射山的神人.到鬻子、老聃的守柔之术以及圣人的笼愚之智直至篇末惠盎对宋康王的说教中,都可以发现这样的思想痕迹。对于列子而言,理想国内,上有效法天道无为德庇万物而不以为功的国君,下有自治自化的国民,同时还得有孔、墨等圣贤以仁义济人使‘四竟内,皆得其利’ 如此,天下大治才能真正得以实现。
黄帝即位十有五年,喜天下戴己(1),养正命(2),娱耳目,供鼻口,焦然肤色皯黣(3),昏然五情爽惑(4)。又十有五年,忧天下之不治,竭聪明(5),进智力(6),营百姓(7),焦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黄帝乃喟然赞曰(8):“朕之过淫矣(9)。养一已其患如此,治万物其患如此。”于是放万机(10),舍宫寝,去直侍(11),彻钟悬(12),减厨膳,退而间居大庭之馆(13),斋心服形(14),三月不亲政事。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15),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国无师长(16),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17),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18),指擿无痟痒(19)。乘空如履实,寝虚若处床。云雾不硋其视(20),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21),山谷不踬其步(22),神行而已。黄帝既寤,怡然自得,召天老、力牧、太山稽(23),告之曰:“朕闲居三月,斋心服形,思有以养身治物之道,弗获其木。疲而睡,所梦若此。今知至道不可以情求矣(24)。朕知之矣!朕得之矣!而不能以告若矣。”又二十有八年(25),天下大治,几若华胥氏之国,而帝登假(26)。百姓号之(27),二百余年不辍。
黄帝即天子位的第十五年,因天下百姓拥戴自己而十分高兴,于是就保养身体,兴歌舞娱悦耳目,调美味温饱鼻口,然而却弄得肌肤枯焦,面色霉黑,头脑昏乱,心绪恍惚。又过了十五年,因忧虑天下得不到治理,于是竭尽全部精力,增进智慧和体力,去治理百姓,然而同样是肌肤枯焦,面色霉黑,头脑昏乱,心绪恍惚。黄帝长叹道:“我的错误真是太深了。保养自己的毛病是这样,治理万物的毛病也是这样。”于是他放下了纷繁的日常事务,离开了宫殿寝室,取消了值班侍卫,撤掉了钟磐乐器,削减了厨师膳食,退出来安闲地居住在宫外的大庭之馆,清除心中杂念,降服形体欲望,三个月不过问政治事务。有一天,他白天睡觉时做梦,游历到了华胥氏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的西方,台州的北方,不知离中国有几千万里,并不是乘船、坐车和步行所能到达的,只不过是精神游历而已。那个国家没有老师和官长,一切听其自然罢了。那里的百姓没有嗜好和欲望,一切顺其自然罢了。他们不懂得以生存为快乐,也不懂得以死亡为可恶,因而没有幼年死亡的人;不懂得私爱自身,也不懂得疏远外物,因而没有可爱与可憎的东西;不懂得反对与叛逆,也不懂得赞成与顺从,因而没有有利与有害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偏爱与吝借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畏惧与忌讳的。他们到水中淹不死,到火里烧不坏。刀砍鞭打没有伤痛,指甲抓搔也不觉酸痒。乘云升空就像脚踏实地,寝卧虚气就像安睡木床。云雾不能妨碍他们的视觉,雷霆不能捣乱他们的听觉,美丑不能干扰他们的心情,山谷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一切都凭精
神运行而已。黄帝醒来后,觉得十分愉快而满足,于是把大臣天老、力牧和太山稽叫来,告诉他们说:“我安闲地在家中住了三个月,清除了心中的杂念,降服了形体的欲望,专心考虑能够保养身心和治理外物的方法,却仍然得不到这种方法。后来我因疲倦而睡觉,做了一个这样的梦。现在我才懂得最高的‘道’是不能用主观的欲望去追求的。我明白了!我得到了!但却不能用语言来告诉你们。”又过了二十八年,天下大治,几乎和华胥氏之国一样,而黄帝却升天了,老百姓悲痛大哭,二百多年也不曾中断过。原文
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1),山上有神人焉,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2),形如处女;不偎不爱(3),仙圣为之臣(4);不畏不怒(5),愿悫为之使(6);不施不惠,而物自足;不聚不敛,而已无愆(7)。阴阳常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8),风雨常均,字育常时(9),年谷常丰;而土无札伤(10),人无夭恶,物无疵厉(11),鬼无灵响焉(12)。
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住着神人,呼吸空气,饮用露水,不吃五谷;心灵似深山的泉水,形貌似闺房的少女;不偏心不私爱,仙人和圣人做他的群臣;不威严不愤怒,诚实与忠厚的人替他办事;不施舍不恩惠,外界的事物都自己满足;不积聚不搜括,自己的用品一点也不缺乏。阴阳二气永远调和,太阳月亮永久明亮,春夏秋冬年年有序,风霜雨雪季季适当,孕育生长时时合节,五谷杂粮岁岁满仓;而土地未被伤害,人民不会夭殇,万物没有残疾,鬼魅不兴风作浪。原文
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进二子之道,乘风而归。尹生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1)。因间请薪其术者(2),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3),列子又不命(4)。尹生退。数月,意不已,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于子(5),子不我告(6),固有憾于子(7)。今复脱然(8),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之鄙至此乎?姬(9)!将
告汝所学于夫子者矣(10)。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也 11,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 12。五年之后,心庚念是非 13,口庚言利害,夫子始一解颜而笑 14。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夫子始一引吾并席而坐 15。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 16,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内外进矣 17。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无不同也 18。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19?今女居先生之门,曾未浃时 20,而慰憾者再三。女之片体将气所不受,汝之一节将地所不载。履虚乘风,其可几乎 21?”尹生甚怍 22,屏息良久,不敢复言。
列子拜老商氏为师,以伯高子为友,把两人的所有本领部学到了手,然后乘风而归。尹生听说了,便来跟列子学习,并和列子住到一起,好几个门都下回去看望家人。他趁列子闲暇时,请求学习他的法术,往返十次,列子十次都没有告诉他。尹生有些生气,请求离开,列子也不表态。尹生回家了。几个月后,尹生心不死,又去跟列子学习。列子问:“你为什么来去这么频繁呢?”尹生说:“以前我向您请教,您不告诉我,本来有些怨恨您。现在又不恨您了,所以又来了。”列子说:“过去我以为你通达事理,现在你的无知竟到了如此程度吗?坐下!我打算把我在老师那里学习的情况告诉你。自从我拜老商氏为师、以伯高子为友,三年之内,心中不敢计较是与非,嘴上不敢谈论利与害,然后才得到老师斜着眼睛看我一下罢了。又在两年之内,心中(比学道前)更多地计较是与非,嘴上更多地谈论利与害,然后老师才开始放松脸面对我笑了笑。又在两年之内,我顺从心灵去计较,反而觉得没有什么是与非;顺从口舌去谈论,反而觉得没有什么利与害;老师这才叫我和他坐在一块席子上。又在两年之内,我放纵心灵去计较,放纵口舌去谈论,但所计较与谈论的也不知道是我的是非利害呢,也不知道是别人的是非利害呢;并且也不知道老商氏是我的老师,伯高子是我的朋友;这时身内身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从此以后,眼睛就像耳朵一样,耳朵就像鼻子一样,鼻子就像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心灵凝聚,形体消失,骨肉全部融化了;感觉不到身体依靠着什么,两脚踩着什么,随风飘游四方,就像树叶与干燥的皮壳一样。竟然不知道是风驾驭着我呢,还是我驾驭着风啊!现在你在老师的门下,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怨恨了好几次。你的一片肤体也不会被元气所接受,你的一根肢节也不会被大地所容纳。脚踏虚空,驾驭风云,又怎么能办得到呢?”尹生非常惭愧,好长时间不敢大声出气,也不敢再说什么。原文
列子问关尹曰(1):“至人潜行不空(2),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请问何以至于此?”关尹曰:“是纯气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3)。姬!鱼语女(4)。凡有貌像声色者,皆物也。物与物何以相远也?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5)。则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无所化,夫得是而穷之者,焉得而正焉?彼将处乎不深之度(6),而藏乎无端之纪,游乎万物之所终始。壹其性,养其气,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7)。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郤(8),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坠于车也,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弗知也,坠亦弗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遌物而不慴(9)。彼得全于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子天乎(10)?圣人藏于天,故物莫之能伤也。
列子问关尹说:“道术最高的人在深水中游泳不会窒息,站在火中不感到炽热,在最高的地方行走不至于战栗。请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关尹说:“这是积聚了纯真之气的结果,而不是聪明、技巧和果敢所能办到的。坐下!我给你讲。凡是有相貌、形状、声音和颜色的,都是物。物与物为什么会差别很大呢?是什么使某些物比其它物高出一头呢?不过是形貌与声色罢了。而那些高级的物可以达到没有声色形貌的程度,以圭于达到没有变化的程度,到了这种程度时你要想考察个透彻,又怎么能获得完全正确的认识呢?这种物将表现出平常的的状态,隐藏于无头无尾的循环之中,运动在万事万物的始终。完善你的性,培养你的气,深藏你的德,与最高级的物相贯通。如果能这样,你的天赋的纯真之气就会积聚完整,你的精神就不会有空缺,那外物又怎么能侵入井影响你呢?喝醉酒的人从车上跌落下来,虽然有伤却不会死亡。骨骼与别人相同,而损伤却比别人轻,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完整。坐车没有知觉,跌落也没有知觉,死亡、生存、惊恐、惧怕等观念都侵入不到他的心中,因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害怕。他因为醉酒而使精神完整尚且如此,又何况积聚了完整的天赋纯真之气呢?圣人把自己隐藏在天赋的纯真之气中,所以没有任何外物能伤害他。”原文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1),引之盈贯(2),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镝矢复沓(3),方矢复寓(4)。当是时也,犹象人也(5)。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6)。当与汝登高山(7),履危石,临百仞之渊(8),若能射乎?”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9),足二分垂在外(10),揖御寇而进之(11)。御寇伏地,汗流至踵(12)。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闚青天(13),下潜黄泉(14),挥斥八极(15),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16),尔于中也殆矣夫(17)!”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表演射箭。他拉满了弓弦,把装满水的杯子放在拿弓的手的肘上,然后射出箭去,一箭连着一箭,前一箭刚射出,后一箭已拉满弦。在这个时候,他全身贯注,像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伯昏无人说:“你这是有心的射箭,而不是无心的射箭。如果我和你登上高山,走在摇晃的岩石上,面临着万丈深渊,你还能射吗?”于是伯昏无人便领他登上高山,走在摇晃的岩石上。当临近万丈深渊时,他背对着深渊往后退,双脚已有三分之二悬空了,才拱手作揖,请列御寇上来。列御寇早已吓得趴倒在地,汗水流到了脚后跟。伯昏无人说:“道术最高的人,朝上能看到青天,往下能潜入黄泉,他遨游八方,精神和真气都不会改变,现在你全身发抖,心中十分恐惧,你的这种心理也太糟糕了!”原文
范氏有子曰子华,善养私名(1),举国服之。有宠于晋君,不仕而居三卿
之右(2)。目所偏视,晋国爵之;口所偏肥(3),晋国黜之。游其庭者侔于朝(4)。子华使其侠客以智鄙相攻,强弱相凌(5),虽伤破于前,不用介意。终日夜以此为戏乐,国殆成俗。禾生、子伯,范氏之上客,出行,经坰外,宿于田更商丘开之舍(6)。中夜,禾生、子伯二人相与言子华之名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贫,贫者富。商丘开先窘于饥寒(7),潜于牖北听之(8)。因假粮荷畚之子华之门(9)。子华之门徒皆世族也,缟衣乘轩(10),缓步阔视(11)。顾见商丘开年老力弱,面色黎黑,衣冠不检,莫不眲之(12)。既而狎侮欺诒(13),挡秘挨枕(14),亡所不为。商丘开常无愠容,而诸客之技单(15),惫于戏笑。遂与商丘开俱乘高台(16),于众中谩言曰:“有能自投下者,赏百金。”众皆竞应。商丘开以为信然,遂先投下,形若飞鸟,扬于地(17),骪骨无 (18)。范氏之党以为偶然,未讵怪也(19)。因复指河曲之淫隈曰(20):“彼中有宝珠,泳可得也。”商丘开复从而泳之。既出,果得珠焉。众昉同疑(21)。子华昉今豫肉食衣帛之次(22)。俄而范氏之藏大火。子华曰:“若能入火取锦者,从所得多少赏若。”商丘开往无难色,入火往还,埃不漫(23),身子焦。范氏之党以为有道,乃共谢之曰:“吾不知子之有道而涎子(24),吾不知子之神人而辱子。子其愚我也,子其聋我也,子其盲我也。敢问其道。”商丘开曰:“吾亡道。虽吾之心,亦不知所以。虽然,有一于此,试与子言之。曩子二客之宿吾舍也,闻誉范氏之势,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贫,贫者富。吾诚之无二心,故不远而来。及来,以子党之言皆实也,唯恐诚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不知形体之所措(25),利害之所存也,心一而已。物亡迕者(26),如斯而已。今昉知子党之诞我,我内藏猜虑,外矜观听(27),追幸昔日之不焦溺也,怛然内热(28),惕然震悸矣(29)。水火岂复可近哉?”自此之后,范氏门徒路遇乞儿马医,弗敢辱也,必下车而揖之。宰我闻之(30),以告仲尼。仲尼曰:“汝弗知乎?夫至信之人,可以感物也。动天地,感鬼神,横****(31),而无逆者,岂但履危险、入水火而已哉!商丘开信伪物犹不逆,况彼我皆诚哉?小子识之(32)!”
范家有个叫子华的,喜欢私自蓄养侠客,全国人都佩服他。他很得晋国国君的宠爱,虽然没有官职,但地位却在三位公卿之上。谁被他看中,国君就会给谁爵位;他说谁的坏话,国君就会罢免谁。在他厅堂上议事的人同朝廷上的一样多。子华叫他的侠客中的智者与愚者互攻击,强者与弱者互相凌辱,虽然受伤流血的人躺在眼前,他也毫不放在心上。整天整夜以此游戏取乐,几乎成为全国的风俗。禾生和子伯两人是范家尊贵的侠客,一次出外游玩,经过荒远郊野,住在老农商丘开的家里。半夜,禾生与子伯两人谈论子华的名声与势力,能使活着的人死去,该死的人活下来;富有的人贫穷,贫穷的人富有。商丘开以前一直为饥寒所困迫,于是悄悄地躲到北边窗下偷听他们的谈话。然后借了粮食,挑上畚箕到了子华的家门口。子华的门徒都出身于世家大族,身穿绸缎,乘坐高车,迈着四方步,眼睛只朝天看。他们瞧见商丘开年老体弱,面色黎黑,衣冠不整,没有不小瞧他的。接着又戏弄、侮辱、欺骗他,推摔捶打,无所不为,商丘开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侠客们的手段用尽了,戏弄、嘲笑得也十分疲惫。于是同商丘开一起登上高台,人群中有人随意说:“有能从台上跳下去的,奖赏他一百金。”大家都争着响应。商丘开信以为真,于是首先从台上跳了下去,形状像一只飞鸟,飘扬到了地上,肌肤与骨骼都没有损伤。范家的门徒以为是偶然成功,因而没有觉得太奇怪。于是又指着河湾的深水处说:“那水里有宝珠,游下去可以摸
到。”商丘开又跳到了水里。游出水面后,果然得到了宝珠。大家这才开始觉得奇怪,子华才让他加入食肉穿绸的行列。没多久范家的仓库发生大火。子华说:“你们有能钻进火中取出绸缎的,根据取出的多少赏赐你们。”商丘开毫无难色地钻进了大火中,来去几次,烟尘没有沾污脸面,身体也没有被烧焦。范家的门徒以为他有什么道术,于是一齐向他道歉说:“我们不知道您有道术而欺哄了您,我们不知道您是神人而侮辱了您。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笨蛋,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聋子,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瞎子。我们大胆地向您请教道术。”商丘开说:“我没有什么道术。就是我的心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样,我心中还是有一个感觉,姑且向你们说一说。过去你们中有两位侠客住在我的家中,我听到他们赞誉范氏的势力,能够使活着的人死去,该死的人活下来;富有的人贫穷,贫穷的人富有。我真诚地相信,没有一点怀疑,所以不怕路途遥远而赶来。我来了后,又认为你们的话都是真实可靠的,因而只怕我的诚心不够,行动得不快,并不知道我的形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利害在什么地方,只是专心一意罢了。外物也不能改变我的诚心,如此而已。今天才知道你们在欺哄我,于是我心中便隐藏着猜测与疑虑,外面要注意所见所闻,回想过去侥幸没有被烧焦、淹死,现在还害怕得心中发烧,恐惧得全身发抖。哪能再靠近水火呢?”从此以后,范氏的门徒在路上遇到乞丐和马医这些穷人,再不敢侮辱,一定要下车致礼。宰我听说了这件事,告诉孔子。孔子说:“你不知道吗?最诚心的人,是可以感动万物的。可以感动天地,感动鬼神,横行天下而没有违抗的人,何止身负危险、出入水火而已呢!商丘开相信假话尚且遭不到阻碍,又何况你我都诚心诚意呢!你们要牢牢记住!”原文
周宣王之牧正有役人梁鸯者(1),能养野禽兽,委食于园庭之内(2),虽虎狼雕鹗之类(3),无不柔驯者,雄雌在前,孳尾成群(4);异类杂居,不相搏噬也(5)。王虑其术终于其身,令毛丘园传之(6)。梁鸯曰:“鸯,贱役也,何术以告尔?惧王之谓隐于尔也,且一言我养虎之法。风顺之则喜,逆之则怒,此有血气者之性也。然喜怒岂妄发哉?皆逆之所犯也。夫食虎者,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7);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碎之之怒也(8)。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之(9),逆也。然则吾岂敢逆之使怒哉?亦不顺之使喜也。夫喜之复也必怒,怒之复也常喜,皆不中也。今吾心无逆顺者也,则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10)。故游吾园者,不思高林旷泽;寝吾庭者,不愿深山幽谷,理使然也。
周宣王时负责饲养禽兽的官吏手下有个仆役梁鸯,能够饲养野禽野兽,在园庭中喂养它们,即使是猛虎饿狼、大雕鱼鹰之类,没有不被训养得柔顺的。雌雄禽兽交配繁殖,生育的禽兽成群结队;不同类的禽兽混杂居住在一起,也不互相打架伤害。周宣王担心他的技术没有传人,便命令毛丘园向他学习。梁鸯对毛丘园说:“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仆役,有什么技术告诉你?但怕大王说我对你隐瞒,姑且和你谈谈畜养老虎的方法。大概顺着它就高兴,逆着它就发怒,这是有血气的动物的本性。但高兴与愤怒难道是随便发泄的吗?都是违背它的习俗才触犯起来的。喂养老虎,不能用活的动物喂它,怕它因杀死活物时要发怒;不能用整个动物喂它,怕它因撕碎动物时要发怒。要知道它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饱了,摸透它为什么会发怒。虎与人不是一类,虎讨好喂养它的人,是因为喂养的人顺着它的缘故;那么它伤害人,就是因为逆着它的缘故了。我哪里敢逆着它使它发怒呢?当然也不顺着它使它高兴。高兴以后必然是愤怒,愤怒以后常常是高兴,都不是适中的态度。现在我的心是既不违逆也不顺从,那么鸟兽对待我,就像对待它们的同类一样了。所以在我的园中游玩的禽兽,不思念高大的树林和空旷的水泽;在我的庭中睡觉的禽兽,不向往深山和幽谷,这是由事物的规律所决定的。原文
颜回问乎仲尼曰(1):“吾尝济乎觞深之渊矣(2),津人操舟若神(3)。吾问焉,曰:‘操舟可学邪?’曰:‘可。能游者可教也,善游者数能(4)。乃若夫没人(5),则未尝见舟而谡操之者也(6)。’吾问焉,而不告。敢问何谓也?”仲尼曰:“ (7)!吾与若玩其文也久矣(8),而未达其实,而固且道与(9)?能游者可教也(10),轻水也:善游者之数能也,忘水也(11)。乃若夫没人之未尝见舟也而谡操之也,彼视渊若陵,视舟之覆犹其车却也(12)。覆却万物方陈乎前而不得入其舍(13),恶往而不暇?以瓦抠者巧(14),以钩枢者惮(15),以黄金抠者惛(16)。巧一也,而有所矜,则重外也。凡重外者拙内(17)。”
颜回问孔子说:“我曾坐船渡过像酒壶一样陡的深渊,渡船的船夫掌船十分神妙。我问他:‘掌船可以学吗?’他说:‘可以。能游泳的人可以教会,善于游泳的人不需要学习自己就会。至于那些能在深水中潜泳的人,即使从未见过船,拿起舵也能掌船。’我问他原因,他不告诉我。请问这怎么讲呢?”孔子说:“唉!我和你在书本上讨论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却并没有明白它的实际内容,又何况要了解道术呢?能够游泳的人可以教会他,是因为他不怕水;善于游泳的人不需要学习自己就会,是因为他忘了那是水。至于那些能在深水中潜泳的人,即使从未见过船,拿起舵也能掌船,这是因为他把深渊看成是山陵,把翻船看成是车子从山坡上后退了。千万件翻船、退车一类的事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放心上,干什么事不自由自在呢?用瓦片投掷的人很有技巧,用银钩投掷便有些害怕,用黄金投掷就昏昏沉沉了。技巧是一样的,而有所顾惜,是因为看重身外之物了。凡是看重身外之物的人,心里的素质一定很拙劣。”原文
孔子观于吕梁(1),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鼋鼍鱼鳖之所不能游也(2),见一丈夫游之,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承之(3)。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于棠行(4)。孔子从而问之,曰:“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鼋鼍鱼鳖所不能游,向吾见子道之(5),以为有苦而欲死者,使弟了并流将承子。子出而被发行歌,吾以子为鬼也。察子,则人也。请问蹈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6)。与赍俱入(7),与汩偕出(8),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道之也。”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也?”曰:“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孔子在吕梁山游览,看见瀑布有几十丈高,流水的泡沫溅出三十里,鼋鼍鱼鳖也不能游动,却看见一个男人在那里游泳,以为他是因痛苦而想自杀的人,便叫弟子顺着水流去救他。谁知这个人游了几百步又出来了,披着头发唱着歌,在塘埂下漫步。孔子赶上去问他说:“吕梁瀑布有几十丈高,流水的泡沫溅出三十里,鼋鼍鱼鳖也不能游动,刚才我看见你在水里面游,以为是有痛苦而想自杀的人,便叫弟子顺着水流去救你。你出来后披着头发,一面走一面唱歌,我以为你是鬼怪。但仔细看你,仍然是人。请问游泳有道术吗?”那人说:“没有,我没有什么道术。我从这里的水的流势起步,顺着水有本性起伏,不知不觉就成功了。与漩涡一起进入水流的中心,与涌出的流水一起浮出水面,顺从水的流动方向而不另出已见,这就是我游泳的方法。”孔子问:“什么叫从这里的条件起步,顺着水的本性成长,不知不觉就成功了?”那人说:“我生在山区就安心住在山上,这就是从这里的条件起步;长在水边就安心住在水边,这就是顺着水的本性成长;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功却成功了,这就是不知不觉的成功。”原文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1),犹掇之也(2)。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垸二而不坠(3),则失者锱铢(4);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也(5),若橛株驹(6);吾执臂若槁木之枝(7)。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8),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疑于神(9)。其痀偻丈人之谓乎!”丈人曰:“汝逢衣徒也(10),亦何知问是乎?修汝所以,而后载言其上。”
孔子到楚国去,经过一片树林,看见一位驼背老人在粘蝉,就像捡东西一样容易。孔子问:“您真巧啊!有方法吗?”那人答道:“我有方法。经过五六个月的训练,我把二个泥丸摞在竹竿头上而不会掉下来,粘蝉失手的次数就很少了;摞三个而不会掉下来,粘蝉失手的次数只有十分之一;摞五个而不会掉下来,粘蝉就像捡东西一样了。我站在地上,像残断的树桩;我伸出手臂,像枯槁的树枝。虽然天地很大,万物很多,而我只知道蝉的翅膀。我心无二念,不用任何事物分散我对蝉的翅膀的注意力,为什么会粘不到呢?”孔子回头对弟子说:“心志专一而不分散,就会达到神妙境界。说的就是这位驼背老人吧!”老人说:“你这个穿长袍大褂的儒者,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呢?好好研究你的仁义之道,然后把这些事记载下来吧。”原文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1),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2)。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1)沤——音ōu(欧),通“鸥”。《释文》:“沤音鸥,沤鸟,水鸮也,今江湖畔形色似白鸽而群飞者是也。”
(2)住——张湛注:“住当作数。”王叔岷:“《艺文类聚》九二、《御览》九二五、《尔雅翼》十七、《容斋四笔》十四、《记纂渊海》五六、《事文类聚-复集》四六、《合壁事类-别集》六九、《韵府群玉》八、《天中记》五九引皆作数。”
海边有个喜欢鸥鸟的人,每天早上到海上去,跟鸥鸟玩耍,鸥鸟来玩的有成百只以上。他父亲说:“我听说鸥鸟都爱跟你游玩,你抓一只来,我玩玩。”第二天他来到海上,鸥鸟都在空中飞翔而不下来。所以说:“最好的语言是没有语言,最高的作为是没有作为。同别人比试智慧的想法,那是很浅陋的。原文
赵襄子率徒十万狩于中山(1),藉芿燔林(2),扇赫百里。有一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众谓鬼物。火过,徐行而出,若无所经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窃,人也;气息音声,人也。问:“奚道而处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谓石?奚物而谓火?”襄子曰:“而向之所
出者,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魏文侯闻之(3),问子夏曰(4):“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闻夫子之言,和者大同于物,物无得伤阂者(5),游金石,蹈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6),商未之能。虽然,试语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为者也。”文侯大说(7)。
赵襄子率领仆从十万人在中山打猎,践踏杂草,烧毁树林,烈炎烧及百里之远。有个人从石壁中走出来,跟随着烟火忽上忽下,大家以为是鬼。火势过去以后,他慢慢地走出来,像什么也没有经历过一样。赵襄子感到奇怪,便留住他。慢慢地观察他,看他的形貌、肤色与七窍是人,气息声音也是人,于是问他:“什么道术使你能住在石壁中?什么道术使你能进入火焰中?”那人说:“什么东西叫做石壁?什么东西叫做火焰?”赵襄子说:“你刚才出来的地方就是石壁,你刚才所踩过的东西就是火焰。”那人说:“我不知道。”魏文侯听说后,问子夏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子夏说:“以我从孔子那里听来的话说,中和之人与万物完金混同,因而万物不能伤害与阻碍他,在金石中游玩,在水火中行走,都是可以的。”魏文侯又问:“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子夏说:“挖掉心肺,抛弃思虑,我不能办到。即使这样,姑且说一说还是有可能的。”文侯说:“孔子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子夏说:“他老人家能办得到,但是不愿意这样做。”文侯十分高兴。原文
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曰季咸(1),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2)。列子见之而心醉(3),而归以告壶丘子(4),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壶子曰:“吾与汝无其文,未既其实(5),而固得道与?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6)?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7)。”列子入,涕泣沾衿(8),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9),罪乎不誫不止(10),是殆见吾杜德几也(11)。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12)。灰然有生矣(13),吾见杜权矣(14)。”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15),名实不入(16),而机发于踵(17),此为杜权。
是殆见吾善者几也(18)。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坐不斋(19),吾无得而相焉。试斋,将且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眹(20),是殆见吾衡气几也(21)。鲵旋之潘为渊(22),止水之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23),沃水之潘为渊(24),氿水之潘为渊(25),雍水之潘为渊(26),汧水之潘为渊(27),肥水之潘为渊(28),是为九渊焉(29)。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30)。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壶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31)。吾与之虚而猗移(32),不知其谁何(33)。因以为茅靡(34),因以为波流,故逃也。”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爂,食稀如食人(35),于事无亲,雕瑑复扑(36),块然独以其形立, 然而封戎(37),壹以是终(38)。
有一个神奇的巫师从齐国来到郑国居住,名字叫季咸,知道人的生死存亡、祸福夭寿,所预言的年、月、旬、日,准确如神。郑国人见了他,都避开他走得远远的。列子见到他,佩服得如痴如醉,并回来把这事告诉了壶丘子,说:“原来我以为您的道术是最高的了,现在又有了比您更高的人。”壶子说:“我和你在书本上讨论过这些事,却并没有明白它的实际内容,又
何况要了解道术呢?只有许多雌性动物而没有雄性动物,又怎么能生出卵来呢?你却要以你这点小道术与世上的人周旋,必然要露出真实面目,所以便容易让人看透而为你相面。你试试把他请来,让他看看我的相。”第二天,列子带着季咸来见壶子。季咸出去后对列子说:“唉!您的老师快要死了,不能活了,过不了十天了。我看他形色怪异,面如湿灰。”列子进来后,哭得衣服都湿了,把此话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示给他看的是大地的表象,在不动不静中生存,所以他看见我杜塞了生机。再请他来一趟吧!”第二天,季咸又同列子来见壶子。出去后对列子说:“您的老师遇到我真是太幸运了!有救了。全身都有生气了,我看见他闭塞的生机在萌动了。”列子进来把这话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示给他看的是天地交接,虚名实利都不入千心,而生机却已在脚后跟发动起来,这就是闭塞生机的萌动。所以他看到我好转的生机。再请他来一趟吧!”第二天,季咸又同列子来见壶子。出去后对列子说:“您的老师坐在那里心神恍惚,我无从给他看相,等他心神安定下来,我再给他看相。”列子进来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示给他看的是太虚无迹象可征,所以他看到了我混沌平衡的生机。鲸鱼盘旋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停积之处成为深渊,水流运动之处成为深渊,水流涌出之处成为深渊,水流陡落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决口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回拢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入泽之处成为深渊,水流会合之处成为深渊,这是九种深渊。再请他来一趟吧!”第二天,列子又带季咸来见壶子。还没有站定,季咸就惊慌失色地逃走了。壶子说:“追上他!”列子追赶不上,回来报告壶子,说:“已经不见了,已经消失了,我追不上他了。”壶子说:“刚才我显示给他看的并没有离开我的本来面目。我无所执而随着他变化,他便搞不清我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又像草一样跟着他颠倒,像水一样跟着他流动,所以他就逃走了。”列子这时才明白自己还没有学到什么,便返回到家中,三年不出门,替他妻子烧火做饭,喂猪像伺候人一样周到,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偏爱,不事雕琢而复归真朴,像土块一样独立而不受干扰,在纷繁的琐事中却心神一致,如此直到终身。原文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1)。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2)?”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于十浆(3),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为惊己?”曰:“夫内诚不解(4),形谍成光(5),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 其所患(6)。夫浆人特为食羹之货,多余之赢(7),其为利也薄,其为权也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乘之主(8),身劳于国,而智尽于事,彼将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惊。”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己,人将保汝矣(9)。”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10)。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11)。立有间(12),不言而出。宾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履徒跣而走(13),暨乎门(14),问曰:“先生既来,曾不废药乎(15)?”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16)。且必有感也,摇而本身,又无谓也(17)。与汝游者,莫汝告也。彼所小言,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18)?”
列子到齐国去,半路上又返了回来,遇到了伯昏瞀人。伯昏瞀人问:“怎么又回来了?”列子说:“我感到震惊。”“为什么震惊?”“我在有十家酒店的小镇吃饭,刚到那里就有五家酒店赠送给我酒菜。”伯昏瞀人问:“这样,你为什么要感到震惊呢?”列子说:“心中的情欲没有消融,形态举动便有光彩,以这外貌镇服人心,使人轻易把自己视为老人而尊重,这可能带来祸患。那酒店老板特地准备些酒菜饭食,为的是得到多余的利润,他们的盈利很少,他们的权势也很小,尚且这样对待我。又何况拥有万乘兵车的君主,身体劳瘁于国家,而智能耗尽于政事,他一定会任用我去办事,并希望我取得功效的。所以我感到震惊。”伯昏瞀人说:“你的看法真是太好了!你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人们一定会归附你的。”伯昏瞀人没过多久去列子家,门外的鞋子都已经摆满了。伯昏瞀人面向北站着,竖着拐杖支撑着下巴。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就走了。接待宾客的人告诉了列子。列子提着鞋子光着脚赶了出来,追到大门口,问道:“先生既然来了,还不说几句启发训导我
的话吗?”瞀人说:“算了吧!我原来就告诉你说,人们将归附于你,果然归附你了吧。这不是你有能力使别人归附于你,而是你没有能力使别人不归附于你。你哪里用得着以言行去感动别人呢?你事先就应当知道以言行感动别人的结果会使自己与众不同。而且心有所动,必然会动摇你的本性,这就更没有意义了。同你交往的人,没有人会告诉你。他们所说的闲言碎语,都是毒害人的话。不帮助别人觉悟,又怎么能称为好朋友呢?”原文
杨朱南之沛(1),老聃西游于秦(2)。邀于郊(3),至梁而遇老子(4)。老子中道仰天而叹曰(5):“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也(6)。”杨朱不答。至舍,进溶漱中栉(7),脱履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请夫子辞,行不间(8),是以不敢。今夫子间矣,请问其过。”老子曰:“而睢睢而盱盱(9),而谁与居?大白若辱(10),盛德若不足。”杨朱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舍迎将家(11),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12)。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杨朱向南到沛地,老聃西游到秦地。杨朱抄郊野的小路,至梁地遇到了老子。老子在半路上仰天长叹道:“起初我以为你是可以教导的,现在看来不可教导了。”杨朱没吭声。到了旅舍,杨朱给老子送上洗脸水、漱口水、毛巾和梳子,把鞋子脱在门外,跪着走到老子面前,说:“刚才您老人家仰天长叹道:‘起初我以为你是可以教导的,现在看来不可教导了。’学生想请教您原因,但路上您没有空,所以不敢问。现在您有空了,请问我哪里做错了。”老子说:“你神态傲慢,谁还愿意和你相处呢?最洁白的东西好像十分黑暗,最道德的人好像有所不足。”杨朱立刻变得十分恭敬地说:“敬听教诲了。”杨朱往沛地去,走到旅舍的时候,主人十分客气地迎接他进房间,老板安排坐席,老板娘拿来毛巾和梳子,旅舍的客人让出了坐席,在灶前烤火的人让出了灶门。当他从沛地回来的时候,旅舍的客人们已不再拘束,同他争抢坐席了。原文
杨朱过宋(1),东之于逆旅(2)。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3),恶者贵而美者贱。杨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子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4),安往而不爱哉?”
杨朱经过来国,向东到了旅舍。旅舍主人有两个小老婆,其中一人美丽,一人丑陋,丑陋的受尊宠而美丽的受冷落。杨子问这是什么缘故。旅舍的伙计回答说:“那美丽的自以为美丽,我并不觉得她美丽;那丑陋的自以为丑陋,我并不觉得她丑陋。”杨子说:“弟子们记住!行为善良而能去掉自我炫耀的心念,到哪里会不受人喜欢呢?”原文
天下有常胜之道,有不常胜之道(1)。常胜之道曰柔,常不胜之道曰强。二者亦知(2),而人未之知。故上古之言:强,先不己若者(3);柔,先出于己者(4)。先不己若者,至于若己,则殆矣。先出于己者,亡所殆矣。以此胜一身若徒(5),以此任天下若徒。谓不胜而自胜,不任而自任也。粥子曰(6):“欲刚,必以柔守之;欲强,必以弱保之。积于柔必刚,积于弱必强。观其所积,以知祸福之乡。强胜不若己(7),至于若己者刚(8);柔胜出于己者,其力不可量。”老聃曰:“兵强则灭,木强则折。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天下有经常取胜的方法,有经常不能取胜的方法。经常取胜的方法叫做柔弱,经常不能取胜的方法叫做刚强。二者容易明白,但人们却不懂得。所以上古时的话说:刚强可以战胜力量不如自己的人,柔弱可以战胜力量超过自己的人。可以战胜力量不如自己的,一旦碰到力量与自己相当的人,那就危险了。可以战胜力量超过自己的,就没有危险了。以柔弱战胜一个人,会像什么也没有干一样;以柔弱统治天下人,也会像什么也没有干一样。这叫做不想取胜而自然取胜,不想统治而自然统治。鬻子说过:“要想刚硬,必须要坚守柔软;要想强大,必须要保持虚弱。柔软积聚多了一定刚硬,虚弱积聚多了一定坚强。看他所积聚的是什么,就可以知道他祸与福的发展方向。
刚强能战胜力量不如自己的人,一旦碰到力量与自己相当的人就会受挫折;柔弱能战胜力量超过自己的人,他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老聃说:“刚强的军队会被消灭,刚强的树木会被折断。柔弱的东西属于生存的一类,坚强的东西属于死亡的一类。”原文
状不必童而智童(1),智不必童而状童。圣人取童智而遗童状。众人近童状而疏童智,状与我童者,近而爱之;状与我异者,疏而畏之。有七尺之骸(2),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趣者(3),谓之人,而入未必无兽心。虽有兽心,以状而见亲矣。傅翼戴角(4),分牙布爪,仰飞伏走,谓之禽兽,而禽兽未必无人心。虽有人心,以状而见疏矣。疱牺氏(5)、女蜗氏(6)、神农氏(7)、夏后氏(8),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夏桀(9)、殷纣(10)、鲁桓(11)、楚穆(12),状貌七窍皆同于人,而有禽兽之心,而众人守一状以求至智,未可几也(13)。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14),帅熊、罴(15)、狼、豹、 (16)、虎为前驱,雕(17)、鹖(18)、鹰、鸢(19)为旗帜,此以力使禽兽者也。尧使夔典乐(20),击石拊石(21),百兽率舞(22);萧韶九成(23),凤皇来仪(24),此以声致禽兽者也。然则禽兽之心,奚为异人?形音与人异,而不知接之之道焉(25)。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得引而使之焉。禽兽之智有自然与人童者,其齐欲摄生(26),亦不假智于人也(27)。牝牡相偶,母子相亲;避平依险,违寒就温;居则有群,行则有列;小者居年,壮者居外;饮则相携,食则鸣群。太古之时,则与人同处,与人并行。帝王之时,始惊骇散乱矣。逮于末世(28),隐伏逃窜,以避患害。今东方介氏之国,其国人数数解六言之语者(29),盖偏知之所得(30)。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悉解异类音声。会而聚之,训而受之,同于人民。故先会鬼
神魑魅(31),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虫蛾(32),言血气之类心智不殊远也。神圣知其如此,故其所教训者无所遗逸焉。
形状不一定相同而智慧相同,智慧不一定相同而形状相同。圣人选取相同的智慧,而不选取相同的形状。一般人选取相同的形状而不选取相同的智慧。形状与自己相同的,便亲近而喜爱它;形状与自己不同的,便疏远而害怕它。有七尺长的身躯,手与脚不一样,头上长头发,口中生牙齿,能站立并快步行走的,叫做人,而人未必没有禽兽之心。即使有禽兽之心,也以人的形状而得到他人的亲近。身上长翅,头上生角,龇着牙齿,张着脚爪,抬着头飞,低着头跑,叫做禽兽,而禽兽未必没有人心。即使有人心,也以禽兽的形状而被人疏远。扈牺氏、女蜗氏、神农氏、夏后氏,或者是蛇身人面,或者是牛头虎鼻,他们有不是人的形状,而有大圣人的道德。夏桀王、殷纣王、鲁桓公、楚穆王,他们的形状面貌与七窍都和人一样,但却有禽兽之心,而人们却坚持以他们有和人一样的形状而希望他们有很高的智慧,这是办不到的。黄帝在阪泉的郊野与炎帝作战时,曾统帅熊、罴、狼、豹、驱、虎为前驱,雕、鹖、鹰、鸢为旗帜,这是用力量役使禽兽的例子。尧使用夔主管音乐,敲击着磬钟,各种野兽跟着跳舞;萧韶乐曲成了套,凤凰也来朝拜,这是用乐声吸引禽兽的例子。那么禽兽之心,与人有什么不同呢?形状声音与人不同,一般人便不知道与它们交往的方法。圣人没有什么不知道,没有什么不通晓,所以能吸引并能役使它们。禽兽的智慧有生来就与人相同的,它们都想保养身体,智慧也不比人低。雌雄互相匹配,母子互相亲爱;避开平地,依托险峻;逃离寒冷,寻求温暖;居住时结伙成群,出行时依次成列;幼生的住在里面,强壮的住在外面;喝水时互相提携,吃食时一起叫鸣。上古的时候,它们同人类在一起居住,和人类一同出行。到了有帝王的时候,才开始被惊吓而散乱了。等到衰败的乱世,它们更是隐藏逃窜,以避免祸患。现在东方有个介氏之国,这个国家的人常常懂六畜的语言,大概是有异常智慧的缘故。上古的神圣之人,对万物的性质形态全都明白,对异类的语言声音全都了解。把它们会合聚集起来,对它们进行训练教授,和对待人民一样。所以先会合鬼神妖怪,然后通达八方人民,最后聚集禽兽昆虫,说凡是有血有气的动物,它们的头脑智慧相差得并不太远。神圣之人明白这个启发,所以他们教授训练所有的动物没有什么遗漏。原文
宋有狙公者(1),爱狙。养之成群,能解狙之意,狙亦得公之心。损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匾焉(2),将限其食。恐众狙之不驯于己也,先诳之曰:“与若芧(3),朝三而暮四,足乎?”众狙皆起而怒。俄而曰:“与若芧,朝四而暮三,足乎?”众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笼(4),皆犹此也。圣人以智笼群愚,亦犹狙公之以智笼众狙也。名实不亏,使其喜怒哉!
宋国有个饲养猴子的人,很喜欢猴子。他养了一群猴子,能理解猴子的想法,猴子也懂得他的心意。他还减少家里人的生活费用,以满足猴子的需要。不久家里贫困起来,他打算限制猴子的食物,又怕猴子不听自己的话,便先欺骗它们说:“喂你们橡子,早上三个,晚上四个,够吗?”众猴子都跳起来发了怒。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喂你们橡子,早上四个,晚上三个,够吗?”猴子们听了,都趴在地上十分高兴。动物之间以智慧与否互相笼络欺骗,都像这个样子。圣人用智慧来笼络欺骗那些愚笨的人,也就像养猴人用智慧笼络欺骗那些猴子一样。名义与实际都没有亏损,却能使它们时而高兴,时而发怒啊!原文
纪渻子为周宣王养斗鸡(1)。十日而问:“鸡可斗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2)。”十日又问。曰:“未也。犹应影向(3)。”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4)。”十日又问。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5)。
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6)。异鸡无敢应者,反走耳。”
纪渻子为周宣王饲养斗鸡。周宣王过了十天就问:“鸡可以斗了吗?”回答说:“不行。还没有真本领,只知依仗骄傲之气。”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不行。它看到别的鸡的影子、听到别的鸡的声音就想应战。”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不行。还瞪着眼睛,气势旺盛。”过了十天又问。回答说:“差不多了。即使别的鸡大声鸣叫,它的情绪也不会变动了。看上去像个木头鸡了。它的德已经完整了。别的鸡没有敢应战的,只有转身逃跑罢了。”原文
惠盎见宋康王(1)。康王蹀足謦欬(2),疾言曰:“寡人之所说者,勇有力也,不说为仁义者也。客将何以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于此,使人虽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弗敢击。夫弗敢,非无其志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无其志也。夫无其志也,未有爰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此其贤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3)。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对曰:“孔墨是已(4)。孔丘、墨翟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5)。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竟之内(6),皆得其利矣。其贤于孔墨也远矣。”宋王无以应。惠盎趋而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以说服寡人也(7)。”
惠盎拜见宋康王。康王正顿着脚咳嗽着,急急地说:“我所喜欢的是勇敢且有力量的人,不喜欢谈论仁义道德的人。您打算用什么来教导我呢?”惠盎回答说:“我这里有一种道术,能使别人即使勇敢,也刺不进我的身体;即使有力量,也打不中我。难道大王对此没有兴趣吗?”宋康王说:“好!这正是我所想要听到的。”惠盎说:“刺我不进,打我不中,这还是在受侮辱。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人虽然勇敢却不敢刺我,虽有力量却不敢打我。不过不敢并不等于不想。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人根本就不想打人。不过不想打还没有爱护帮助你的思想。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天下的男
人女子没有不高高兴兴要爱护帮助你的。这比勇敢、有力量要好得多,是比上述四种道术都好的道术。难道大王对此没有兴趣吗?”宋康王说:“这正是我所想要得到的。”惠盎说:“孔子、墨子就是这样。孔丘、墨翟没有土地却成为君主,没有官职却成为官长,天下的男人女子没有不伸着脖子、踮着脚盼望他们,希望得到安定和帮助的。现在大王是一个拥有万乘兵车的君主,如果真有这样的志向,那么国境之内的百姓,就都会得到好处。那恩惠就会比孔丘、墨翟多得多了。”宋康王无话可说。惠盎快步走了出去。宋康王对身边的人说:“会说话啊,客人竟然这样辩说把我说服了。”黄帝是传说中中华民族的祖先,至战国和汉初与老子共同被尊为道家学派的鼻祖,视“清静无为”的思想为黄帝首创的道家学说的精髓。本篇十九个神话和寓言故事,就是以黄帝的“清静无为”为主旨,论述修养身心同认识和掌握自然之道的关系,并把它概括为“养生”、“体道”。十九个故事可以归纳为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包括“黄帝梦游华胥氏之国”、“列姑射神人”、“列子师老商”、“列子问关尹”、“列子为伯昏瞀人射”、“范氏子华”六个故事。通过黄帝梦游的彻悟,揭示“至道不可以情求”的道理,指出“娱耳目、供鼻口”、“竭聪明、进智力”,只能“昏然五情爽惑”,不可能把握“至道”,只有“不知乐生,不知恶死”、“不知亲己,不知疏物”、“不知背逆,不知向顺”地修德养性,才能“通乎物之所造”,达于“至道”。其他五个故事旨在强调顺乎自然而天容私,至诚至信可以感物。第二部分由“梁鸯饲虎”、“津人操舟”、“吕梁济水”、“口瘘承蜩”四个故事组成。故事描写的都是终日从事生产实践的劳动者,他们处身行事都自然而然地与道相合,从而进一步说明通过长期实践,不懈修养身心,才能获得对“至道”的直觉体验。第三部分由“海上沤鸟”、“赵襄子狩猎”、“神巫季咸”三个故事组成。三个故事旨在申明养生之道,在于“刳心去智”、“雕琢复朴”,不可有机心,应含藏己意,和同于物,做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第四部分包括“列子之齐”、“杨朱之沛”、“杨朱过宋”三个故事和一篇“常胜之道”的说理文,旨在说明虚心是养生之道的重要内容,指出靠张扬的外表、自以为是不能服众,反而招来“小言”、“毒语”,强调“盛德若不足”、“积于柔必刚,积于弱必强”的处世哲学。第五部分由“人兽之志同异”的论文和最后三个故事组成,旨在论述智力与教化在养生之道中的作用。赞扬智力虽然表面上与先秦道家“绝圣弃智”有区别,然而仔细分析三个故事的本意,不难发现狙公智笼群猴、纪渻子善驯斗鸡,惠盎有让天下人“皆得其利”的智慧以及圣知兽语、聚招群兽驯导的智慧,都不是悖智逞能、追求私利,而是用智慧认识自然规律,掌握物性,使自己融于自然,与禽兽、万物皆合于道。这种体顺民心、彰显万物本性,使“四境之内,皆得其利”,从而形成以智行教化,以教化含养万物德性的智慧,就是立德养生之道的旨趣。[1]列子列子,名寇,又名御寇(又称“圄寇”“国寇”),相传是战国前期的道家人物,是老子和庄子之外的又一位道家思想代表人物,郑国人,大约与郑缪公同时。其学本于黄帝老子,主张清静无为。列子终生致力于道德学问,曾师从关尹子、壶丘子、老商氏、支伯高子等。隐居郑国四十年,不求名利,清静修道。主张循名责实,无为而治。先后著书二十篇,十万多字,今存《天瑞》、《仲尼》、《汤问》、《杨朱》、《说符》、《黄帝》、《周穆王》、《力命》等八篇,共成《列子》一书,均已失传。其中寓言故事百余篇,如《黄帝神游》、《愚公移山》、《夸父追日》、《杞人忧天》等,篇篇珠玉,读来妙趣横生,隽永味长,发人深思。后被道教尊奉为“冲虚真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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