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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蚕的传说 (文/李佩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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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15:03:14
公元1984年冬天,陕西石泉县池河镇谭家湾村里,有一个名叫谭福全的村民,手提铁铲,腰跨采金盆,在村里古子午道旁河滩上淘金时,于距沙土表层面2.5米深处,惊奇地发现了一枚埋在泥沙中金光闪闪的鎏金蚕。
这枚精致而锃亮的鎏金蚕,身长5.6厘米,腹围1.9厘米,胸高1.8厘米,通体十分完整。全身从首到尾,共计9个腹节。胸脚,腹脚,尾脚,完整无缺。体态前半身昂起,呈老熟蚕状,为正仰头吐丝的样子。制作十分精巧,造型非常逼真。
&经过国家权威专家鉴定,这枚鎏金蚕为汉代遗物。在全国首次发现。全国仅此一枚,珍贵之极,立即被列入国家一级文物,由国家收藏了起来。
据当地民间传说,这枚鎏金蚕乃为轩辕黄帝所造。它是按着奇门遁甲,采撷着日精月华,拣取着年月日时而开炉铸造的,是天帝遗留在凡间的一个稀世珍宝。同时,一辈又一辈的老祖宗还流传有话,说此物万年不坏,价值连城。它虽年复一年地静静躺在不为人所知处,但倘若后世有人能访得出踪迹,它必定是轰动考古学界的一件大事。
现在,一直在泥沙里沉睡了两千多年的鎏金蚕,终于在陕西省石泉县(汉代时称安阳县)出土了。它出土面世后,不仅告诉我们早在西汉时期,石泉这个地方是蚕桑生产的重要产区和丝绸外贸出口的基地,而且还向我们诉说了西汉时一个悲壮而美丽的传说,揭开了一个千年来未解的历史谜团,牵出了一段多姿多彩,如歌如泣的岁月……
一、 汉武帝蚕乡出游 &采桑女画舫献舞
西汉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三月,一个熟透了的春天。
这一天早晨,汉武帝刘彻早早地就醒来了。待太监为他洗漱和穿带好后,走出未央宫,登上一座高高的门楼。他站在门楼上,从长安城南门望过去,只见蓝湛湛的天空,没有一丝儿云彩。空气湿润润的,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爽快。阳光下,那终南山就象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挪进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
一个白白净净,约摸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将官走了过来。他下跪作辑后,说道:“小将霍去病拜见皇上!”武帝刘彻扶起霍去病,说:“你起来吧!朕听你姨妈卫皇后说,你要跟你的舅舅卫青去抗击匈奴,可朕偏偏不让你去,为这个事你还大哭了一场呢!”霍去病调皮一笑,说:“皇上!现在我不哭了,也想通了,一切听候皇上旨意。”武帝刘彻说:“这就好。朕知道,你现在的年龄不大,武艺却十分了得!不仅马骑得好,箭也射得准!等你再长大些,和车骑将军卫青一起,还有许多大仗,恶仗,等着你去打。今天,天气晴朗,你下去准备一下,稍后陪朕一起,前往南山打猎去!”霍去病答应了一声,便活蹦乱跳地下了门楼。
日当正午,一支浩浩荡荡的皇家狩猎队伍从未央宫开拔出来。前面有二十多名骑士,骑着高头大马,身背弓箭,手提兵器走在前面开道。后面还跟随有二十多名御前侍卫,全是黄衣、黄裤、黄头巾,一黄到底的服饰,也骑着高头大马,在侍从官谭赟玉的指挥下,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皇帝,尾随着跟了上来。队伍出了长安城南门,经过杜陵小镇,便进了子午谷 ;接着又穿过石羊关,上了秦岭。
秦岭上,不仅森林茂密,野兽也较多。经过半天功夫的合围和射杀,到擦黑时一清点,不仅射杀了数十只野鸡、野兔外,还射杀了一头野猪,两头鹿,活捉了五、六画鸡。大家忙着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篝火,要为皇上安排下榻和野餐了。
一天来,汉武帝刘彻心情特别好。在获取的猎物中,数他猎杀的最多。月亮升起来,他走出帐篷,眼前是开阔的,空气是新鲜的。在这里,再也找不到烦恼和忧愁了。他向西北方向望去,边关上,卫青和李广抗击匈奴,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现在匈奴 臣单于已死,其弟左蠡王自立为单于。太子於单于已归顺了汉朝。边关上是安定的。再北望皇宫,前两年陈皇后指使巫女,在后宫大搞“巫蛊”之术,把皇宫搞得乌烟瘴气;他一气之下,在后宫诛杀了三百余人。女巫首犯,悬首示众。陈皇后本应罪当处死,但念起她的母亲长公主,也就是窦太后,不仅因为是自己的亲姑妈,而且还有恩于自己,因此便饶陈皇后一命,废除了皇后之位,幽闭于长门宫。就是为了这件事,窦太后经常哭哭啼啼,三天二头地找他为自己女儿求情,弄得他左右为难,心情烦躁。
汉武帝刘彻想,现在好了,走出了皇宫,丢掉了烦恼。他真想在秦岭山里多狩猎几天。忽然,他想起了侍从官谭赟玉,传旨霍去病说:“你去把谭赟玉叫来,朕有话说。”谭赟玉来了,跪拜后站立一旁。刘彻问:“谭赟玉,朕恍惚记得,你的家就住在这秦岭南坡?”谭赟玉说:“回禀皇上!秦岭南坡脚下有个安阳县,县城位于汉江之滨。这个县,是汉中郡所有下属县中离长安城最近的一个县。我的家就在安阳县东郊的一个名叫直水村的地方。村子在子午道路旁。沿子午道向南,骑马有半天的功夫就可到家了。”刘彻听了,说:“好!明日一早就向安阳县进发。到了安阳地界,我们不要惊动地方县衙,径直到直水村庄……”
第二天,刘彻一行人果真来到秦岭南坡,见到了汉江,进了直水村。武帝刘彻一路走来,只见汉江两岸,直水川道,桑树密布,男耕女织,几乎家家栽桑,户户养蚕,处处剿丝,机杼之声,比户相闻,好一个欣欣向荣的富庶之地,蚕桑之乡!这使他想起了当年在皇宫作太子的时候,父亲汉景帝多次说过,要励精图治,一意农桑,而且还诏告全国严禁开采黄金、珠玉,劝课农桑。现在,他亲眼见到了,汉江河畔虽盛产黄金,却无人淘采。而汉江两岸却桑树成林,密不透风。一片片桑林,把一个安阳小县点缀得山清水秀。
皇帝住进了山村,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村里人奔走相告,都想一睹天子的尊容。这个村,是安阳县境内一个较大的村子。全村一百户人家,八百余口人。全村家家户户除了耕地种庄稼外,就兴桑养蚕。小户年年出售蚕茧,大户还缫丝制绸。村里还有一个大作坊,名字就叫直水村谭氏丝绸作坊。这个作坊,虽比不上长安京城里的东织室、西织室规模大,但每年还可生产数千匹丝绢来。开始,这个作坊是谭老爹经营,后来因为他年纪大了,儿子谭赟玉在京城为差,便把作坊交给媳妇罗敷来经营。罗敷自幼是一个采桑女,村里的大美人,养蚕是一把好手。不料想,经营起作坊来,也是一位女能人!没几年功夫就把作坊打点得一年比一年兴旺。
晚上,在谭赟玉的安排下,村里,村外,前后村口都搭有帐篷,留守有侍卫和骑兵守卫。武帝刘彻和霍去病,被恭请入住在谭氏丝绸作坊内。晚餐后,谭赟玉带来父亲谭老爹,妻子罗敷,还有一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儿谭嫚儿,一一觐见参拜了皇上。
罗敷虽是个四十多的少妇,看似二十岁的少女。她身披极薄的白绫长裙,腰系淡蓝色丝带。身材苗条,姿态娴雅,婀娜温柔,面目姣好。光彩而惹眼。惊人的美貌,牢牢勾住了皇上的眼睛。
谭老爹被皇上留在室内,赐座在侧。皇上询问了老爹当地风俗民情,特别还了解了蚕农怎么养蚕,织女怎么缫丝制绸,采桑的姑娘们怎么务桑,采桑。谭老爹禀告武帝刘彻,这个谭氏丝绸作坊,在80年以前仅仅是一个农家小院,房子没有现在这么多。当年先帝汉高祖刘邦被封为汉王,走子午道从长安到汉中,就曾在这个农家小院住了一夜。从此后,这农家小院就突然变得光辉圣洁起来。特别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每逢冬天,屋里地冒热气,室内温暖宜人,香气四溢;到了夏天,室内却连个苍蝇蚊子都找不着,透亮而洁净!……刘彻站起,环顾室内外,从外观看,这房子虽比不上他在长安城里的金銮宝殿,但从室内看,却真的也洁净明亮,一尘不染,和皇宫一样舒适。
接着,罗敷抱来蚕丝软被,丝绸内衣,为皇上铺好床笫,举止十分干净利索。紧跟着,小女儿谭嫚儿又端来一大盆洗脚水,伺候皇上洗了个烫水脚。
一夜过去,到了天明。谭赟玉租来一艘装饰得十分华美的画舫,以供皇上在汉江乘坐游玩。待众侍卫簇拥着皇上上了画舫后,一声号子起,画舫便在汉江上畅游了起来。
刘彻常年在皇宫里生活,对于坐在船上,漂浮在水面上所带来的那种感受和刺激,从来没有体验过。他感到十分兴奋!于是便情不自禁地撇开了皇帝的威严,口里也哼着小曲儿,手舞足蹈地和谭嫚儿手拉手地一起跳起采桑舞来。
忽然,江边有人高呼,要面见皇上。原来是丞相薛泽府里的两名家将。他们登上画舫,告诉皇帝,张骞出使西域已回长安。丞相恭请皇上速回皇宫。
武帝刘彻听了后,算来他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已经长达十三年了。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这是当朝的一件大事!他立即向众人说道,速速下船上马,返回长安。
二、鎏金蚕出宫遇险 &子午道夺宝血战
汉武帝刘彻坐在金殿上,传旨张骞和甘父上殿觐见。
张骞走进金殿,跪在皇帝御案前,双手举起脱光了牦毛的旌节,禀告说:“微臣奉令西域之行,历时十三载,曾两度被俘。从长安出发一百余人,现只剩二人生还。请圣上降罪!”武帝走下殿来,接过旌节,说道:“爱卿平身。朕知道你出使西域十三年,历经艰险,吃尽苦头。现旌节犹在,足显出你的一片忠心!朕岂能降罪与你。”张骞向武帝呈上了用羊皮写好的文书。羊皮文书上记载了西域各国的概貌和风土民情。张骞还滔滔不绝地向皇上和众臣诉说了他西域之行的经过。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听得如痴如迷,眼界大开。大家一齐向张骞投去了钦佩的目光。武帝龙颜大悦,称赞张骞打通了大汉和西域各国的联系,宣扬了大汉的文明礼仪,立下了奇功,立即加封张骞为太中大夫,甘父为奉使君。
当日,汉武帝刘彻在后宫摆下宴席为张骞接风。随同汉武帝一起作陪的,左边有姑妈长公主,右边有皇后卫子夫。酒宴间,张骞告诉汉武帝,他的家在汉中城固县。家里有老母和兄弟,相别十余年都没有见过一面。他想请皇上恩准,告假一个月,回乡去探视老母。武帝听了,立即答应准假一个月,让张骞回城固老家看看。接着,汉武帝说:“爱卿回汉中,朕还有一事要交与爱卿去办。”众人一怔,目光一起投向汉武帝,都想知道皇帝究竟还有什么事要交与张骞办理。
汉武帝慢慢地从袖筒里掏出一件金光闪闪、明光锃亮的宝贝,说:“这是一枚鎏金蚕!是我大汉王朝的宫殿中的一件宝物。原来这件宝物是陈皇后收藏着的。自陈皇后被废后,一直由朕收藏。朕也很珍惜它,对它爱不释手。近来,朕读到一本书,上面记载,从前蚕丛氏自立蜀王时,曾教人蚕桑,作金蚕数千头。每岁之首,出金头蚕,以给民一蚕,民所养之蚕必繁 。依朕看来,这枚小巧精致的鎏金蚕,很可能就是以前蜀王蚕丛氏制作的金蚕,它应该是兴桑养蚕,缫丝制绸行业中最神圣、最权威的象征。它肯定能为乡村中兴桑养蚕带来繁荣和发展。前些日子,朕去过南山安阳县,住在安阳县东郊。你这次回城固老家,要经过子午道。道旁有个直水山村,村里有个谭氏丝绸作坊。朕亲眼看到,在那山村一片片桑林里,走出无数桑农,担着一筐筐白花花的蚕茧,送进了作坊;作坊里又抱出一匹匹锦绢,搬上了停在村口的绢车上;然后,一队队蚕丝商人又赶着堆放着丝绢的马车,踏上子午道,直奔长安城。这个作坊了不起!朕想要奖励他们。想来想去,朕决定就把这枚鎏金蚕作为奖品,赏赐给谭氏丝绸作坊。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理。”张骞毕恭毕敬地从汉武帝手里接过鎏金蚕,说了句:“臣领旨”。
对于张骞双手捧着的鎏金蚕,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卫子夫,只是随意望了一眼。她知道汉王宫殿王室里用黄金制作的玩艺儿太多太多,她也见得不少,所以并不在意;而奇怪的是,坐在皇帝另一边的长公主,表情就不一样了。当她一看到武帝刘彻取出的鎏金蚕时,顿时眼睛一亮,表情十分怪异起来。她紧紧盯着鎏金蚕,几次站起又坐下,几次伸手又缩了回去。
汉武帝刘彻问张骞:“爱卿,你打算何日动身启程?”张骞说:“三日后,从长安启程。走子午道回城固。”汉武帝又告诉张骞:“你路过安阳县,到了谭氏丝绸作坊,见到采桑女子谭嫚儿,可告诉她说,因为朕当日走得太急,没有好好观赏她的采桑舞姿,也没好好听听她唱的蚕桑小调。倘若她愿意来京城长安,欢迎她进宫来。”张骞连连称诺,退出了后宫。
三天后,张骞乘坐着一辆大马车,带了两名骑马的随从,从长安京城出发了。当马车快要驰入子午谷时,车后有两名飞骑闪电般地追了过来。张骞停住了马车。后面那两名将官也勒住了马。一个将官跳下马背,走了过来,先向张骞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张大人!小将霍去病,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护送大人和鎏金蚕到安阳县的。待宫廷奖品颁发后,再回朝复命!”说完,又指着身旁一位将爷说:“这位将官,你在皇宫里见过的。他叫谭赟玉,是皇上御前侍从官。谭氏丝绸作坊的老板娘罗敷就是他的夫人。他是作坊的后台老板。作坊要受到朝廷的褒奖,他这个当掌柜的怎么能不露面呢?因此,皇上特准了他半个月假,让他回家一趟。”话一说完,谭赟玉跨上一步,向张骞深深施了一礼。张骞说,好!那我们就一齐上路吧!
张骞一行人,过了石羊关,便踏上了秦岭盘山栈道。栈道很长,全铺在半山腰上的。石山上凿的有眼儿,眼里插进木桩,木桩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儿。人和马就在木板上行走。当年楚汉相争时,先祖刘邦走过这条栈道后,为向天下人表示,他不再回关中和项羽相争,便点起一把火,把栈道烧了个精光!眼下脚下所走的栈道,是在旧栈道的原址上新修的栈道。所以,木板全是新的,在阳光照耀下,油光发亮,不时散发着松树的木香味儿。
走过一截儿栈道,穿过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张骞一行人来到一个开阔的小谷地。突然,霍去病勒住马,手一挥,马车停住了。张骞从车里探出头,问:“霍将军,怎么不走了?”霍去病说:“我听到前面树林里有——”说是迟,来是快,忽忽拉拉从前面树林里跳出七、八个大汉来。他们全都脚穿软底皂靴,头扎青绸,浑身上下一墨如黑。每个人都圆睁双眼,目光如电,满脸杀气,灼灼逼人!其中有一个大汉身长九尺,髯长一尺,小眼睛,卧蚕眉,跨向前一步,怒目拔刀,大声说道:“你们听着,我们都是这山里的山贼土匪,是靠着劫财杀人吃饭的。今天,在这里拦住你们,不是想要钱要命,而是想要你们手中的皇室御宝鎏金蚕!现摆在眼前的,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交出皇宫御宝鎏金蚕,然后大路朝天,各自半边,你走你的阳光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另外一条路,就是不愿交出鎏金蚕,那就请伸出脖子,刀下受死吧!死了,尸首还没人埋,就让它在这山里被野兽撕了吃!……”
张骞听了一怔。他感到十分惊异,这一伙山贼,怎么会知道皇室御宝鎏金蚕?……他跳下马车,两手一拱,说:“众位好汉!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那鎏金蚕干什么?”黑衣汉子答道:“闲话少说,赶快交出鎏金蚕!不然,我们就要大开杀戒!”
这时,霍去病早就手痒痒地按捺不住自己了。他自幼已练出一身功夫,想去抗击匈奴,可皇帝不准;想在宫里练练腿脚,试试功夫,可又找不着对手!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对张骞说:“张大人,你就看着吧,让末将前去对付他们!”说着,就举剑冲了出去。
那七、八个汉子也不示弱,各自举刀迎了上来。他们把霍去病围在中心,直杀得尘土冲天,有如天摧地塌,岳憾山崩!正当他们杀得难分难解时,张骞高举双剑,带着两个随从,和谭赟玉一齐冲杀了过去。经过一阵酣战,地上已躺下了七具黑衣人尸首。最后,就留下那九尺高的黑衣大汉了。虽然他武艺也十分高强,但眼见同伙俱死,他一人难敌众将,便虚晃一刀后,绕阵而逃!霍去病眼见黑衣人逃去,便也收剑入鞘。接着,他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杆,拽满箭弓,一箭射了出去!那黑衣人听到脑后弓弦响,回头一望,一箭正中左眼。他惨叫一声,急用手拔箭,不料想连眼珠儿也拔了出来。他想眼珠儿仍为父精母血,不可丢弃。于是他一口吞下眼珠儿,举着大刀,睁着一只眼,转身直取霍去病。不料想霍去病眼明手快,早又拔剑出鞘。黑衣人不及提防,被霍去病一剑直劈脑门,气绝身亡。
八具尸体一齐摆放在地上。经过仔细检查,八条汉子除了几把大刀以外,从他们身上没有找到一件可以用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从穿戴上看,揭开黑衣,几个汉子里面穿的都是破衣麻布,全是平民百姓的装束。只有那个九尺高的汉子有点特别,揭开黑衣,里面露出了朝廷将官或王府家丁的将官长穿的戎装。
张骞一行人又启程了。一路上,大家说着,议论着,到头来,还是搞不明白:那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怎么知道鎏金蚕的?……
走了大约不到二十里,树林里又跳出来十来个人来,有提刀的,有拿枪的,有穿长衫的,也有穿短褂的。人人都是怒目横视,满脸杀气,领头的还是一套老话,要张骞等人留下皇室御宝鎏金蚕,不然就刀下受死!
经过一番恶战后,子午道上,又多了十余具死尸。
三、直水村作坊颁奖 &鎏金蚕珍藏民间
座于汉水之畔的安阳县城,是汉江中、上游的一座重镇。四周的城墙,全由当地南北二山结实的片岩石块筑成。临江的城墙,墙基紧紧的衔接着江边的红石包,非常坚固结实。外墙上有无数裂缝,使得一片片青翠欲滴的常青藤得以在上面挂钩。城内只有一条东西长达一里有余的大街,十余条小巷,全都白粉楼台,人烟凑集。街面上,铺面林立,有绸缎店,货栈,酒楼,杂货铺,小吃摊子,骡马大店。铺店门首,都挂着红灯笼,足有千盏。到晚上,照耀如同白日,走在街上可不带灯笼。石城外面的汉江,悠然的流水,浅绿的水色,如绢的波光,一只只小渔船,画舫,掠过水面,没有一点声息。小城明丽,清朗,如梦,如烟,在江河散发的雾霭里,透出一种,神秘和令人沉醉的魅力。
清晨,一队穿着绸着锦,光彩照人的队伍出了安阳县衙。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台八人抬的官轿,轿里坐着安阳县令。轿后紧随着二十多名执枪挂刀的衙役。衙役后面,安阳县蚕馆里的官吏,手捧一个油光发亮的大木盘,木盘上躺着的就是皇宫御宝鎏金蚕。紧随蚕官左右的是霍去病和张骞以及两名随从。都骑着大马,腰挂宝剑,不离鎏金蚕左右。昨日同行的侍从官谭赟玉在路经直水村时,已回了家,早和家人团聚在一起了。
直水山村的蚕农们,好像是过节日似的,都穿戴一新,扶老携幼从各家蚕室走了出来,候在村口,等候从城里来的贵宾。县令的官轿来了,进了村口,直奔村中谭氏丝绸作坊。村民们,紧紧跟着蚕官,一路奔着,抢着要看一看皇宫御宝鎏金蚕究竟是什么样子。衙役为维护治安,横着刀枪,一路对村民拦着,挡着,让村民们只能远远地望着鎏金蚕,但接触不了鎏金蚕。
谭赟玉和罗敷夫妇搀扶着七十余岁的老爹,早已恭候在作坊门口了。当他们看到张骞和霍去病,县令官轿来了后,行过礼,便引入作坊院内。随即,众村民男男女女,哄哄闹闹也进了作坊大院。
张骞手捧圣旨,大声说道:“直水村丝绸作坊业主罗敷接旨!”罗敷应声而跪。张骞照看着圣旨朗朗念道:“大汉天子诏曰,汉水安阳之地,广植桑园,盛产丝绢,自古乃为天下蚕桑之乡。后元三年,在先帝诏劝农桑,禁采黄金后,安阳县汉江两岸励精图治,一意农桑。全县桑树密布,男耕女织,处处可闻机杼之声。今查安阳县直水村丝绸作坊广植桑园,收购蚕茧,缫丝制绸,量大质优,实为蚕桑模范和精英,特御赐金蚕一枚,以示褒奖!……”谭赟玉也跪在妻子旁边,和罗敷一齐说道:“我皇万岁,万万岁!谢主隆恩。”
蚕官把放着鎏金蚕的木盆儿,恭恭敬敬地递给县令。县令接过后,又严肃慎重地交给了罗敷。罗敷眼望着盆内栩栩如生,金光闪闪的鎏金蚕,不知道心里有多喜欢!她瞅着鎏金蚕,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爱不释手地在全村村民眼光的注视下,将鎏金蚕放在了正厅的高桌上。院外的村民,一片欢呼声。
接着,在罗敷一手张罗下,作坊里的织女们便在院子里摆上了十余张桌子。桌上具以醪醴,大盘大碗,满满盛着油炸河虾,肉炒香菇木耳,鲶鱼炖豆腐,青辣子焖鸡。村民们吆五喝六,围桌坐下后,说了声动筷子,大家个个低头,人人动嘴,一个个吃得汗流满面,油沫唇边。杯盘狼藉,有如水泼之后的光洁,真是人人可称食王元帅 ,个个可做净盘将军。珍羞百味不显身,全都进了五脏庙。
厅内摆了一桌,入座的有张骞,霍去病以及安阳县令及县衙的官吏们。他们你推我让,很少动筷子。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谭嫚儿身上。
谭嫚儿生得俏丽无比,眉如翠柳,发似乌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再配上脸庞儿的漩涡儿,显得千娇百媚,举止生春。特别是她那肌肤,白嫩光滑得有如羊脂玉粉。热天不出汗,冬天冒香味。从娘肚子下地,她就自然带来一身兰花香气儿。今天谭嫚儿,在喜庆的作坊里,罗绮珠翠,一身艳装,她在客人酒桌前酣歌妙舞,裙子飘起来,绸衣鼓起来,使满厅溢满着一阵阵兰花的香味。
张骞坐在宴席上,拍着手,眼瞅着谭嫚儿的舞姿。蓦然他想起了皇上在皇宫里给他说的话,于是待谭嫚儿一曲舞跳完后,他招招手,把姑娘唤到跟前,耳语道:“谭姑娘啊,你的舞跳得这么好,想不想到皇宫去呀?”谭嫚儿一惊:“大人!你让我进皇宫去呀?哎呀呀,不去,不去!虽说皇宫很大,但听说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哪有我们在蚕乡里好。”张骞说:“你不是见过皇上吗?皇上让我带话给你,你若愿意进宫,皇上一定会宠幸你的。”谭嫚儿说:“大人!请你禀告皇上,我谢主隆恩了。我是一个采桑姑娘,养蚕女子,生来又很任性。我舍不得这里的大片碧绿的桑林,舍不得躺在蚕室正在作茧自缚的蚕宝宝。我离不开这生我养我的蚕乡……”说到这里,张骞蓦地想起他远在匈奴国的妻子桑虹,就因为缘于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她也离不开匈奴,也离不开草原。他摆摆手,说:“谭姑娘,别说了!我已明白你的心思了。好好在家采桑养蚕吧!皇上那里我自有话说。”
饮宴毕,霍去病立即离开了作坊,骑上马,快马加鞭,回长安未央宫复命去了。县令坐着官轿,带着一班衙役,也回到了县城。只有张骞和两个随从,在主人罗敷和谭赟玉的挽留下,答应再留住三天后,再回城固不迟。
夕阳西下,黄昏将临。张骞独自一人,背着手出了作坊,出外到山庄散步。路过一片桑林时,他听到林子里有些响动。他拨开桑叶,朝林子里望去,看见林子里有一个白净净的书生正搂着谭嫚儿连连亲嘴儿。谭嫚儿的身子软得像条花蛇,她紧紧缠在那书生的身上,头上的花冠松散了,裙带也解开了,嘴里撒娇地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回汉中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提亲呀!那书生两手忙活得到处乱摸,哪顾得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张骞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一下,他才忽然明白了谭嫚儿为什么不想去皇宫的真正理由。
晚上,张骞推开了谭老爹卧房的门,进卧房和谭老爹拉开了家常。一阵寒暄过后,张骞告诉老爹,他至今还想不明白,他从长安城里出来,在路上怎么会遇上那么多陌生的黑衣人,不惜拼上一条命,也要夺得鎏金蚕。难道鎏金蚕就那么重要?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和鎏金蚕到底有什么关系?张骞以为谭老爹年纪大,经历多,想必能够找出答案来。谭老爹沉思良久,认为这个事情也确实奇怪,令人费解。他以为鎏金蚕是皇宫御宝,天地之宝,平民百姓是不能留在身边的,不能自取罪孽。他告诉张骞:“依老夫看来,这鎏金蚕还是还给皇上好,不能让宫廷御宝散落在民间。”张骞说:“这怎么可以啊!鎏金蚕是皇帝恩赐奖偿给你们的,你们若再还给皇上,这就违背了皇上的意愿,是抗旨行为呀。抗旨是杀头之罪。不行,行!”谭老爹说:“张大人!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保的鎏金蚕安全无事,避免再次发生杀人流血事件。”张骞挪了挪座椅,挨着谭老爹说:“老爹!你不妨就说给我听听。”谭老爹沉思了一会儿,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鎏金蚕既然不能再还给皇上,那我就从现在起,把它严严实实地收藏起来,再不能放在外面露身于世了。说实话,鎏金蚕放在我这里也不保险,肯定还会有不要命的人来夺,来抢!还会发生杀人流血事件。我想,为了打消那些夺宝人的念想,我想请大人明日和我一起到安阳县衙报案,就说今日夜里鎏金蚕被盗,请县衙立案进行侦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到作坊来寻找鎏金蚕了。”张骞说:“看来这个主意不错,不妨可以用来一试。”谭老爹说:“张大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必须要机密行事,千万漏不得半点风声!”张骞说:“好,这件事就这么办!我们去报了案后,就请县衙立案侦破,侦破不了就作悬案挂着。只有这样,鎏金蚕在民间才能珍藏不露,安全无忧啊!”
张骞和谭老爹说完话,正要回房休息,忽然谭赟玉和罗敷慌慌张张奔进房来。谭赟玉说:“张大人!刚才村里抓来一个盗贼,说是从汉中府来的。他来偷盗鎏金蚕,刚进村就被村民逮了个正着。现在正在前厅审问,请张大人过去看一看。”
张骞随着谭赟玉和罗敷来到了前厅,只见有四、五个村民,正围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一鞭一鞭地抽着,一句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跑到作坊偷盗鎏金蚕?年轻人紧闭双眼,一声不吭。
谭嫚儿留着眼泪,左遮右挡,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他不是盗贼,他只是个过路人。众人不听。
张骞走进年轻人,一看,便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下午在桑树林里搂着谭嫚儿亲嘴的那个白面书生。他立即给年轻人解开绳索,松了绑,告诉村民说:“乡亲们,你们误会了。这个年轻人不是盗贼,他和鎏金蚕也没有关系。你们都回家去,该干啥就干啥吧!“说完,又转身对谭赟玉罗敷说道:“今天夜里,你们作坊还得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年轻人!先安排一个房间,让他住下,然后再好吃好喝的,尽管都端出来让他吃个饱!明日,我想让他和我一起去汉中。”
张骞问年轻人:“你,年轻人!答不答应和我一起去汉中呀?”年轻人点点头。谭嫚儿立即擦干眼泪,笑嘻嘻地出厅端水端饭去了。
四、寻踪迹金蚕立案 张大人被贬还乡
一晃五年过去了。
几年来,安阳县令一直把宫廷御宝鎏金蚕被盗一案,列入县衙的重案,大案进行侦破。他不仅动员全县衙的人参与案件的调查和侦破,而且还从外地请来了名满天下的破案高手来侦破案件。结果,不仅没有找到鎏金蚕的踪迹,而且连一点破案的线索也没查出来。虽说这县令是一个勤奋务实,兢兢业业,一意农桑,一心为民的好官,但就是因为没有找到鎏金蚕的下落,这一下惹恼了上司。上司骂他是个没用的奴才。不久,朝廷便罢免了他的官职,令其滚出县衙,回家耕田务农去了。
鎏金蚕究竟藏到哪里去了?看来普天下除了张骞和谭老爹知道其踪迹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鎏金蚕的下落。
这几年,张骞在长安城里也没有过上一天舒适的日子。想当年,他从西域千辛万苦地回到长安,长安大街上市民欢声雷动,称他是一个古今传奇式的英雄。汉武帝为他建造了府邸,封他为太中大夫。本来从此以后,他可在自己的府里过上清闲的日子,但他的内心却很不平静。他思绪绵绵,一颗心常常飞向茫茫的草原。他十分想念远在匈奴的妻子桑虹和儿子张猛。此时此刻,他们母子在干些甚么?是在帐篷里喝着奶粥?还是正在赶着牛羊出圈,要到草原上去放牧牛羊?……
第二年,与他交情甚厚的大将军卫青,从抗击匈奴的前线上回到长安,给张骞带回来了桑虹母子,这一下,张骞一家三口人,终于在长安团聚了。晚上,一家人围住在一起,畅谈离别情绪。儿子张猛告诉张骞,他的姥爷扎木和姥姥尼额嫩,已被可恶的阿忽勒杀害了!原来这阿忽勒是匈奴军队中的一个千长,为获取桑虹的欢心,与张骞结下了仇怨,在匈奴曾几次要谋杀张骞。张骞一听岳父岳母被害,气愤地猛击一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阿忽勒,狗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正在张骞一家人团聚之时,忽然从皇宫传出话来,要张骞立即进宫觐见皇上。张骞进了皇宫,见到汉武帝正和大将军卫青说话。张骞跪拜后,武帝对张骞说道:“眼下,北方匈奴几个王子正在互相残杀,朕以为这正是大汉反击匈奴的打好有利时机。朕决心要夺回祁连山,打通西域之道,特命大将军卫青率领十万大军,立即出发反击匈奴。朕知道你熟知匈奴地理和水草情况,朕特封你为校尉,随军出发。爱卿以为如何?”张骞再次跪拜:“谨听圣命!”武帝笑了,龙颜大悦;卫青也笑了,走过来擂了张骞一锤说:“我这次出征,有了你这位心腹助手,我真是如虎添翼了。”
汉朝大军一到祁连山,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但面临阴风怒号,漫天黄沙,皑皑白雪的魔幻般的气候,将士们不免也生出几分畏惧。多亏了张骞熟知地形地貌,及时筹谋对策,才使大将军卫青指挥若定,出奇制胜地袭占了匈奴骑兵盘踞的一片又一片的水草地。战斗的胜利,逼使匈奴主力军退回漠北,再也不敢到长城一带骚扰边民了。张骞战功显赫,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汉武帝特封他为“博望侯”。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张骞和飞将军李广组成东路军出击匈奴。李广带四千骑兵先行数百里,张骞带万骑随后。两人按照不同路线进军,计划在约定的时间,地点会师,共同围歼匈奴左贤王的骑兵。万万没有想到,张骞在进军途中,恰巧碰上了匈奴仇敌阿忽勒率领的队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骞大喝一声,跃马执剑直向阿忽勒冲杀过去。阿忽勒哪里是张骞的敌手,他见状不妙,正要拨转马头逃去,张骞指挥着自己的骑兵,就像一股势不可阻挡的滚滚洪流,倾刻间就把阿忽勒的骑兵淹没了起来。双方兵戈鸣响,星火迸溅!一阵厮杀过后,只听“啊呀!”一声惨叫,阿忽勒就被张骞刺死在马下了。
张骞手刃了千长阿忽勒,消灭了匈奴骑兵千余骑,为岳父岳母报了血仇,也大长了大汉军威。但因此他却迟到二日,没有按时赶到与李广将军会师的地点,延误了军机,致使李广四千骑兵陷入了匈奴左贤王四万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李广率部力战一个昼夜,终因没有援军赶到而损伤惨重。最后,迟到的张骞兵马,虽然奋力拼杀,救出了李广将军,但却无力再击败左贤王主力,只好退兵还朝。
一日,汉武帝刘彻在皇宫,面对文武百官,问明了飞将军李广兵败匈奴的情由,当众说道李广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唯博望侯张骞延误军机,损失惨重,按大汉律法,理应当斩。随即喝令刀斧手,将张骞绑赴殿外,斩首示众。话刚落音,大将军卫青和霍去病一齐出班,启奏陛下,念其张骞出使西域十三年建有奇功,念其近两年在抗击匈奴中,由于熟悉匈奴的地形地貌,在其筹划下也打了不少胜仗。两位将军一再恳求皇帝免去张骞的死罪。
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大将军,都是汉武帝身边的爱将,是大汉王朝两根顶天的柱子。为了大汉江山,他不能不顾及两位将军的面子。沉思片刻后,他才唤回张骞,当众宣旨,张骞可以钱物赎罪,免于一死,削职为民,贬为庶人。
张骞带着妻子和儿子,住进了长安城里的一家客栈。现在,张骞除了妻儿,什么都没有了。官没了,家产也卖了。变卖的钱物,都全部上交刑部为他赎罪了。妻子桑虹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女人,她见到丈夫心里难受,情绪失落,便安慰说:“官职和财产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好。今后再也不担什么风险了,我们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了。汉中不是还有老母和兄弟吗?过上几天,我们就带上猛儿回汉中老家去吧!”张骞点点头说:“看来,只好如此了。”
卫青和霍去病骑着高头大马,来客栈看望张骞。卫青说:“张兄,你别埋怨皇上,他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才下手这么重。不过,你终究还是国家栋梁之才,到时候皇上还会让你回朝,让我们弟兄一起共扶朝政的。”张骞说:“皇上免我死罪,对我如此宽大,真是皇恩浩荡啊!今日废为庶民,我张骞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我还未完成圣命,愧对皇上……”霍去病拿出一袋银钱,递给张骞说:“长安虽好,但不是久留之地。你拿着这袋银钱,速速去购辆马车,再挑两匹好马,赶快回汉中老家去吧!”张骞收下钱袋,非常感动地说道:“这才是雪中送炭啊!日后我张骞定当厚报”。
一个秋天的早晨,张骞辞别了卫青,霍去病,李广以及所有在京城的朋友,带上自己原来府中小院里正在生长的葡萄枝条和苜蓿等植物种子,和猛儿各骑一匹大马,领着桑虹乘坐的马车出了长安,进了子午谷,沿着子午道向汉中而去。正走着,后面有一飞骑疾风电驰般追来。张骞拨转马头一看,原来追者是长公主府中的随骑家丁。他告诉张骞说,长公主要张骞返回长安,到府上一叙,然后再回汉中不迟。
张骞感到十分奇怪,他与长公主素无交往,要他去府中一叙,这究竟是为了何事?他知道长公主是皇上的姑妈,是皇上废除的陈皇后的母亲。因为她过去有恩于皇上,所以后来他的女儿陈皇后在后宫和卫子夫明争暗斗中犯下了死罪,多亏其母亲长公主从中周旋,说服皇上,才免于一死,被打入冷宫。
张骞作难了。他跳下马,和妻子桑虹商量,是往前走呢?还是返回长安?妻子桑虹说:“如今我们是平民百姓,人家长公主是太后,是皇亲国戚,她请我们到府上一叙,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为啥不去?再说,人家有请,我们当面回他,岂不是伤了人家面子。得罪不起啊!还是返回长安吧。”
当日,张骞带着妻儿进了长公主府中。长公主亲自摆上宴席,安排张骞一家就座入席。酒过三巡后,张骞下跪,禀告公主:“臣张骞已被皇上贬为庶人。今天臣带全家老小返回汉中,被公主从途中召回,不知有何教诲?”长公主说:“爱卿平身。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事相求,望能应允。倘若事成,本宫将保你入朝,再官任三品。”张骞说:“娘娘所言何事,望能相告。”长公主说:“你今回汉中,走子午道,必路经汉江之滨安阳县。在安阳县民间里,失落有皇家御宝鎏金蚕一枚。这几年经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鎏金蚕的踪迹。县令为此事被撤职查办,皇上为此事也焦虑不安。这几年你在朝中做事,本宫看出你是一个有智慧有谋略的人。如今,你虽被贬为庶人,成了平头百姓,也正好以此身份便于在民间里周旋。本宫要你在民间中走访询查,速速找到鎏金蚕的下落。”张骞说:“这枚鎏金蚕还是当年微臣从皇宫带到安阳县去的。后来,金蚕被盗也是我报案呈请官府查办的。如今案未破,它究竟藏在何处,我很愿意去访查寻觅。不过,我想知道,这枚鎏金蚕就真的那么重要么?事情都过去几年了,难道非要找到它的踪迹吗?”长公主说:“这枚鎏金蚕对于皇上来说,只是掌中玩物,或许还不十分重要。但对于本宫来说,却是一件信物,一件物证,是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这个事,本宫现在给你说不清楚,以后找到了鎏金蚕,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张骞告别长公主时,长公主给张骞赐送了大包银钱,还赠送了桑虹一些皇家独有的,稀珍的珠玉和金银首饰……。
五、鎏金蚕重新露面 安阳城蚕市井然
太阳快落山了。西方天空上的彩霞,红透了半边天。
西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秋天,张骞又来到安阳县直水村。五年前,他是身着官服,带着公差来的。当时,他没看出村庄有什么特色。如今,他无官一身轻,成了庶民,用平常人的心态一看,才看出原来直水村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村庄。村内有山坡,片片桑园绿依依;溪上有小桥,河畔花开香馥馥。林鸟喧喧,晚霞袅袅,茅屋重重,竹篱密密。一闻,空气中还散发着清淡淡,湿漉漉的水腥味道。
张骞走进山村,忽然听到从前面小河旁传来一曲清脆而柔美的歌声。走进一看,原来是正在洗衣裳的村妇和村姑唱出来的。曲调是当地的山歌。歌词是她们自编的。张骞用心听来,原来歌词的内容,就唱的是直水村的人和事。
安阳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东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髯,耳中明月珠。
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悄头。
耕者忘起犁,锄者忘起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西来,五马立踟蹰。
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妹。
安阳采桑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
青丝囍马尾,黄金络马头。
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
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若问夫婿名,姓谭名赟玉。
好歌!不仅歌词好,而且也唱得好。这歌声,使张骞想起了长安城里有一个专门采诗制乐的官署,称为乐府。乐府里,他认识一位叫李延年的人。那人多才多艺,在乐府制作乐谱,训练乐工,搜集各地民歌民谣。他带着妹妹李夫人入宫,很受皇上的宠爱。于是,他心里立刻萌生了一个想法,想翌日找上几匹竹筒,把这段歌词记录下来,待来日有机会了再到长安,把歌词给李延年送去,配上乐谱,应该好好唱给皇上听一听。
张骞正想着心事,几个洗衣裳的村姑从河边走了过来。有个村姑迎面向张骞深深一拜:“请问客官,您莫非就是朝廷的张大人么?五年前,小女子见过你。如今,你怎么是这一身打扮?”张骞跳下马,对村姑说道:“我是张骞,今从长安过来,路过直水村,想顺道来看看直水村丝绸作坊!”后面几个村姑,一齐迎了上来,齐声说道:“我们都是丝绸作坊的织女,正好要回作坊去!张大人,我们带路,你就随我们来吧。”
到了作坊,张骞顿觉眼前一亮!过去的直水村丝绸作坊,现在面貌大变!它不仅是织女们作作工的工厂,也是一个精致非凡的花园;可算得上一邑一村之胜。从大门进去,是一条汉江鹅暖石砌成的小路,两旁朱红 杆,绿树草地相映。中间一座大厅,两边也全是新盖的瓦房和敞棚。织女们三三两两,出出进进,一路欢语和笑声!
谭赟玉和罗敷迎了出来。那谭赟玉两年前就从长安辞官回家了,早已脱去了皇宫御前侍卫官的戎装,回乡和妻子罗敷经营作坊,已变成了乡村地主员外的模样!那罗敷虽有数年未见,年龄老了,模样没变。风韵标致,光彩照人。谭赟玉一见到张骞,突然脸上现出由衷的惊愕,接着又发出一声大笑,立即扑了上去,把张骞紧紧拥抱了起来。
大厅坐室。谭赟玉开口就问:“张大人!你身为博望侯,如今怎么是这一副打扮?”张骞说:“什么博望侯,我已变为庶人了。”接着,便向谭赟玉讲述了他在前线抗击匈奴,回朝被判死罪,后经卫青,霍去病求情,才贬为庶人的经过。谭赟玉听了,有惊疑,有惶恐,又怨又喜,又悲又叹,自有一番感慨!
罗敷客客气气地把桑虹母子请进了大厅。接着,织女们端来了七大盘,八大碗,为客人摆下了接风宴席。酒席间,张骞问起为何不见谭老爹和谭嫚儿。谭赟玉说,父亲今日偶感风寒,身感不适,已卧床数日。小女儿谭嫚儿已经去了安阳城。一年前,直水村丝绸作坊在安阳城里买下了一个门面,开了一家丝绸门店。谭嫚儿常去丝绸店送货,盘点账目,有时一住好几天不回来。
没有多久,罗敷就和桑虹厮混的很熟了。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喜欢听在大草原上放牧牛羊的事儿,一个喜欢听在桑园和蚕室采桑和养蚕的事儿。这些故事,既新奇又刺激,越听越有味道。
酒宴毕了,罗敷说:“张大人,桑虹嫂子!现在大人无官一身轻,闲来也无事了。不如你们全家就在这直水山村多逗留些时日吧!”桑虹听了,心里一喜,笑容满面的望着丈夫,希望丈夫能答应下来。张骞会意,点点头说:“既然弟妹要留我们在这里住上几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上,张骞安顿妻儿睡下后,开门走出房来。只见一弯新月,高高的挂在天空,给院子里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他走过庭院,转了几个拐角,便来到了谭老爹的住房。这是他五年前便来过的地方,对他并不陌生。他推开门,进了老爹的卧室。站在床前,他唤了声:“老爹!你老人家好!”老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朦朦胧胧中,当他终于认清了眼前站着的人,是朝廷的张骞大人时,一阵惊异和喜悦,弄得他手脚无措。他手拄拐杖,下了床,忙说:“张大人!请坐。”
一阵寒暄后,他们谈起了鎏金蚕。张骞掩好房门,悄悄地问谭老爹:“皇宫御宝鎏金蚕还在你这里吧?”老爹说:“在,在!一直藏在我这里的。一拨又一拨的人,不断有人来作坊打听鎏金蚕的下落,都被我挡了回去,未敢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有时我想,这鎏金蚕本是天地之宝,它就不该留在我们这些凡人身边。我这也是自取罪孽啊!”谭老爹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这几年,张大人呀,我常常盼着你来,我想把这宝物还是退还给你,请你把它交给皇上……”张骞说:“老爹!你能否把鎏金蚕取出来,让我再看一看吗?”老爹嗯了一声,拄着拐杖,战战抖抖地朝着床后的夹墙走去。
谭老爹端来了一个大陶罐。从陶罐里取出一个十分精巧的小木盒。木盒里有一包黄绸丝绢。解开丝包,果然露出了一枚金光闪闪,造型逼真的鎏金蚕来。张骞手里捧着鎏金蚕,心里在想:他现在就可以取走鎏金蚕,立刻返回长安,把鎏金蚕呈送到长公主手里,让长公主兑现她的诺言,给自己一个朝廷三品官当当。……真的可以这样么?不行啊!……他眼望着鎏金蚕,使他又想起了子午道上丢下的那十余具黑衣人尸体,想起了安阳县令因为没找到鎏金蚕被撤职查办滚出衙门的情景,特别是还想起了长公主为了鎏金蚕对他封官许愿,赠送钱物送他出府的样子……他不明白,一枚鎏金蚕为什么会联系这么多的人。这些人中,特别是皇上和长公主,虽然长公主是皇上亲亲的姑母,皇上十分敬重她,可两个人一直为了陈皇后被废的事又心存芥蒂。倘若鎏金蚕再现皇宫,说不定因此在皇宫又会引起祸患,出现血光之灾!经过深思熟虑后,张骞说:“老爹!你还是把这枚鎏金蚕收藏起来吧!现在有些事情真相还不十分清楚,是一团谜!倘若交出了鎏金蚕,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呢!”谭老爹收好了鎏金蚕,说:“张大人说的也是。那还是让宝物先藏在我这里吧”。
翌日,桑虹母子由罗敷和几个织女陪着,出了作坊,在蚕乡里游山逛景去了。张骞一人闲着无事,便骑马进了安阳县城。县城的面貌变化不大。要说有变化的话,和京城长安一样,大街上出现了许多西域客人。有的人是高鼻子,蓝眼睛;有的人皮肤雪白,有的人皮肤黝黑,有的人头发卷曲成波浪,颜色浅黄浅黄的,有的人把头发梳成辫子,或盘或垂;有的人穿短袖,有的披长褂……他们夹杂在街上的人流中,很引人注目。前些年,这些西域客人是见不着的,可自从他张骞从西域回到长安以后,长安城及周边的一些城市,西域的客人就越来越多了。
一个西域人,赶着几头体魄高大的骆驼走了过来。骆驼在一个西域人开的丝绸店门口停下来。一捆捆蚕丝,一匹匹绸绢从店里搬出来,搁在骆驼背上。众人围着骆驼看稀奇。一个波斯人从店里走出来,拍打着骆驼的大腿,当着众人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们没见过吧,这叫什么?这叫骆驼!他比你们这里的马好。这骆驼可供人乘骑或运货,不怕风沙,不怕口渴,能反刍,有耐饥渴的能力。嗅觉好,能闻出水源的去处,能预感大风沙的到来。我们能把丝绸运到西域各国,全靠这些骆驼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骞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那波斯人越说越有劲儿。他说安阳的丝绸到了西域可吃香呢。西方有个大秦国,在罗马皇宫里有个凯撒大帝。一天,凯撒大帝到国家大剧院去看戏。当时,他身穿中国的丝绸大袍,花色绚丽,光彩耀目!众人都不知道丝绸为何物,不知道大帝穿的是什么料子的衣服,先是一阵惊疑,当大帝身旁一位大臣向众人介绍说,大帝穿的是中国丝绸时,剧院的观众立即轰动起来,高呼赛里斯,东方中国,丝绸大国!
在波斯绸店的对面,还有个直水村的丝绸门店。想来这就是谭氏夫妇丝绸作坊在县城里开的丝绸铺店了。张骞从人群中走出来,又进了直水村丝绸店。门店里陈列着各种丝绸,品种真不少!几个店员正忙着交易,手脚不闲。一个小女子,带着一身香气走过来,向张骞施了一礼说:“叔叔!你莫非是朝廷的张大人!怎么……”张骞说:“小女子,我认得你,你就是谭嫚儿了!……”嫚儿一把扯住张骞的衣袖,说:“张叔叔!走!请到后堂说话。”
张骞刚在后堂上坐定,突然,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见了张骞,低头便拜。张骞认得清楚,这个年轻人就是几年前在桑林里搂着谭嫚儿亲嘴,后又被直水村人误认为盗窃鎏金蚕的贼人。张骞十分惊奇,说:“你叫徐楠!当年我不是把你送回汉中去了么?我记得你的父亲叫徐世贤,在汉中府为官,他不是答应要到安阳为你提亲吗?”徐楠说:“张叔叔!那是他骗你的。我不知道,过去他和嫚儿的家有什么芥蒂和过节,反正后来就变卦了。他在汉中又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前些日子,他硬逼着我去迎娶新娘子,要我去拜花堂成亲。没办法,我只好在迎亲路上逃了出来。”
张骞说:“原来是这样。徐楠!你老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徐楠说:“这一次,我不想再跟着你回汉中了。我想跟着你到长安,在京城里想办法谋个事情干干。等我在京城里,混出个模样后,再回安阳和嫚儿成亲。”张骞说:“徐楠,你的想法不错。可我不能再回长安了。”徐楠不解,忙问为什么,张骞叹了一口气,这话说来就长了。
六、长公主母女相聚 徐县令赴任安阳
皇宫里的长门宫,既没有覆盖着黄瓦和红色宫墙的楼阁,也没有轩窗掩映,金碧相晖的大厅房,它只是宫内一个最偏远,最幽静,最冷清的普通小院。陈皇后在这里生活,已经快十年了。
陈皇后,名叫阿娇。她和汉武帝在幼年时就结婚了。武帝被立为皇太子,阿娇是皇太子妃。武帝即位后,阿娇被立为皇后。陈皇后的母亲长公主,又称窦太后,是汉景帝的姐姐,汉武帝的姑母。长公主曾经鼓动汉景帝立武帝为太子,进而成为天子,是有恩于汉武帝的,所以武帝一直十分敬仰长公主。女儿阿娇,就因为有这样一位母亲做靠山,所以就在皇宫里就擅宠娇贵,使武帝十分头痛。后来,在后宫“巫蛊”事件中,陈皇后罪当处死,但武帝想起长公主对自己的恩情,便饶她一命,废了皇后之位,长期幽闭于长门宫。
按皇宫的规定,长公主每月可以进宫来探视一次女儿。这一天,又该是去皇宫探视女儿的日子。长公主早早起了床,唤来婢女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从铜镜里,长公主发现自己确实老了。瘦削的双颊,尖长的下巴,昏花的双眼,青筋暴起的颈脖。虽然脸是白皙干净的,却爬满了皱纹。头发虽然笼得很高,但真正从她肉里长出来的头发都是稀稀拉拉的,没有几根了。算起来,她今年六十有三。她已走到了生命的边缘。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多长。她暗下决心,今日进宫,得把女儿的身世告诉她。这个埋藏在她心里四十多年的秘密,是到了要吐出来的时候。倘若她现在还不告诉女儿,等她双眼一闭,女儿的身世就成了天下一个永远无人知晓的谜团。
长公主进了长门宫。好大一个空空落落的院子,没有人。一会儿,她看到阿娇端着一个洗衣木盆从屋里走出来。她喊了一声:“阿娇!”阿娇一看,是亲娘来了!立即放下木盆,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烫脸的热泪,就象挡不住的大水一样,从眼睛里涌了出来。一个看似雍容华贵的老太太,一个看似薄衣单衫的平民少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长公主带来的两个婢女。一个在院子洗衣裳,一个进厨房烧水做饭去了。长公主和阿娇进了内室,手拉手亲亲热热地坐在床沿上。长公主先问了下阿娇在冷宫里的生活情况,然后告诉阿娇,她这次来冷宫又给带了些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长公主说:“娇儿,你别哭了!娘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现虽身处冷宫,但不要记恨皇上,也不要嫉妒卫子夫皇后。怪只怪你和皇上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开怀,给皇上生出个一男半女来。这都是命啊!你就认命吧!”接着,长公主又问道:“阿娇!娘记得你在结婚的时候,娘送了你一枚鎏金蚕,当时你珍藏的好好地。可后来,它究竟是怎么到了皇上手里了?”阿娇说:“当年,女儿被废除皇后,贬入冷宫,皇上派太监来搜宫,鎏金蚕我没藏住,被太监们搜了出来。太监们交给皇上后,皇上很喜欢。我几次想索要回来,皇上都没有给我。”长公主说:“现在,鎏金蚕被皇上赏赐给了安阳县,失落在民间已经整整五年了。为娘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把鎏金蚕找回来。开始,我曾悄悄托人雇了十余名杀手,要他们在半路上,去把鎏金蚕抢回来。结果,鎏金蚕没抢来,子午道上却躺下了十余名杀手的死尸。接着,我又找了闻名全国的破案高手,让他们去协助安阳县令侦破查找鎏金蚕,结果鎏金蚕的侦破线索都没有找出来。”阿娇说:“听娘一说,女儿就奇怪了。我也知道,娘也珍藏了不少的值钱的宝贝。想那一只普普通通的鎏金蚕,娘又何必要花那么多心思呢?”长公主说:“女儿呀,你不明白。这只鎏金蚕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宝物。它是为娘的一件信物,它可还联系着我女儿的身世呢!”阿娇听后,急切的哀求母亲:“娘啊!既然鎏金蚕不是一件平常的宝物,那你就快说说它的来历,让女儿听听吧。”
原来,在长公主十七岁那一年,正是她含苞待放,花枝招展的少女年代。当时,她雍贵而任性,刁蛮而放纵,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在宫里觉得寂寞无聊,便随父亲汉文帝出巡到了蜀郡。在蜀郡,她结识了老蜀王的小王子,两人一齐狩猎,一齐游玩山水。混的熟了,一天老天爷给了他俩一个好机会,让他俩在一个无人的山谷里偷吃了禁果!……后来,离开蜀郡时,小王子送给了她一枚鎏金蚕,说它是蜀王宫里的祖传宝贝。把它送给长公主,既是一件象征着爱情的信物,又可作为——倘若长公主怀有一男半女的话——父子或父女相认的证明。
阿娇惊愕了:“娘啊!这么说来,难道我的亲生父亲不是现在的老爹,而是远在蜀地的郡王?”长公主点点头:“当年幸亏我从蜀郡一回到长安就出嫁了。当第二年生下你时,才没有露出马脚来;不然,我们母女俩在宫里就难以立足,恐怕连命也没有了。”这一席话,阿娇听了,吃惊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长公主说:“女儿啊!这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一个绝大秘密,千万不敢透出半点风声出去!自从你被打入冷宫后,娘就想要拿到鎏金蚕,派人到蜀郡去,凭着鎏金蚕信物,让你的亲生父亲来长安,把你从冷宫里接出去,一同回蜀郡。到那时,女儿你又可过上公主般的生活,不再受着冷宫之罪了”。
阿娇扑在长公主的怀里哭了!抽抽泣泣,哭得十分伤心!长公主为女儿擦去眼泪,咬咬牙,狠狠心,说:“女儿别哭!你就等着吧,要相信为娘一定还会有办法找到那枚鎏金蚕的”。
婢女入室,端来饭菜,恭请长公主和陈皇后阿娇入席就餐。今天这一桌菜,是冷宫里最多,最好的一桌菜!鲜鱼,鲜肉,鲜蔬菜都是长公主从宫外带进宫来的。色鲜味美,勾人食欲。可娘母俩人望着一桌子好菜,动也不动。娘母俩一会儿默默对视,哑语无声,一会儿又拥抱着哭哭泣泣。
日头偏西了。长公主该离宫回府了。陈皇后的眼睛都哭肿了,零散而杂乱的头发从头巾中露出来,一张苍白的脸,又深深的埋在长公主的怀里。陈皇后说,娘啊!你下一回进宫来探视我,一定要给女儿带来好消息啊!
长公主离开冷宫,一进家门,门官就禀告说:“禀告娘娘,汉中府的徐世贤大人,已在大厅里恭候你一天了。我们赶也赶不走。他说有要事禀报。”长公主说:“让他先在前厅里候着。过一会儿,本宫再去见他。”
长公主是带着眼泪,风尘仆仆地回家的。进门后,她带着婢女,先进了卧室,让婢女整了容,换了衣,重新装饰打扮了一番后,才步往前厅,去接见徐世贤。
徐世贤一见长公主到来,立即下跪在地,头也不敢抬起,低声下气说道:“下官徐世贤,拜见太后娘娘,祝愿娘娘大福大寿!”长公主说:“徐爱卿平身!坐着说话吧。”
徐世贤入坐后,说:“禀告娘娘,下官来府,是来拜谢娘娘的。下官明白,我在汉中任知府时已犯下了大错,朝廷正要对我查办问罪时,是娘娘为我说了好话,保下了我不说,还向吏部推荐我作了安阳县令。这里,我谢谢娘娘了。”说着,又面对长公主下跪在地,连连作揖。
两个仆从抬进一个礼箱。徐世贤向长公主呈上来一筒礼单。说:“这箱里礼品,是我孝敬娘娘的。不成敬意,望祈笑纳。”长公主看了礼单,示意婢女将礼箱收下,抬进了内室。
徐世贤说:“禀告娘娘,下官明日就将从长安到安阳县赴任,不知娘娘还有何事吩咐,请明示!”长公主说:“徐世贤,本宫推荐你到安阳去作县令,是有原委的。早些年,本宫就听说你善于破案,断案,在汉中府就曾侦破了好几个大案,闻名天下。也许你也知道,皇宫御宝鎏金蚕,失落在安阳民间,已经好几年了,到现在一直没有找到下落。想那鎏金蚕,原本就是本宫的心爱之物。这次你到安阳赴任,务必要为本宫找到鎏金蚕!宝物找到后,你也不必声张,悄悄送还给本宫。到时,本宫将向皇上和吏部推荐,让你官升三品如何?”徐世贤高兴之极,当即承诺:“太后娘娘放心,下官到安阳,那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鎏金蚕!到时我一定会亲自手捧金蚕,到长安来觐见娘娘。”
长公主高兴之极,说:“有了徐爱卿这个话,本宫就放心了。不过,本宫要告诉你,鎏金蚕已在安阳县,天上地下搜了个遍儿,已闹得天翻地覆,没见一点踪影!依本宫看来,宝物在哪个角落丢失的,你还是到那个角落去找,别再铺天盖地的,花费大力气了!”徐世贤说:“依娘娘所说,我该到哪个角落去找?”长公主说:“安阳县城东郊,有个直水村,村里有个丝绸作坊,当年鎏金蚕作为皇宫的奖品,奖赏给作坊的。后来,鎏金蚕就从那作坊里丢失了。本宫以为,鎏金蚕或许现在还在作坊里,你要认真去查访。”徐世贤连连说道:“臣记住了!”说着就要告退出府。
长公主唤回徐世贤,又问道:“徐世贤!你可知道那直水村丝绸作坊的主人是谁吗?”徐世贤摇了摇头。长公主说:“让本宫告诉你,她叫罗敷。本宫已访查明白,当年罗敷年轻时,是一个采桑女子,长得十分标致漂亮,是村里的大美女!一日,是你骑着马,从直水村路过,在一片桑林边,你遇见了罗敷,你看她长得好看,就……以后的事儿,你明白,本宫就不说了。反正,那一次你被直水村的采桑女子抢白奚落了一番后,你是红着脸从桑林里逃出来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他徐世贤正当年轻气盛,目空一切,骑着高头大马,在桑林遇见了罗敷。不料想采桑女子罗敷的一番言辞,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损伤。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件事的。他眼望着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心里想的是:“罗敷呀,罗敷,待本官到了安阳县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嘴里却说道:“谨听太后娘娘之命。下官告退了。”
七、烧作坊为觅金蚕 引山贼血洗山村
县令徐世贤坐着官轿,带着二十余名公差和衙役,出了安阳县衙。这是他上任后第一次出衙办事。他想去城东直水村,看看二十年前的采桑女子罗敷,先把从前丢失在桑园的自尊找回来。
出了县衙,就上了大街。大街上十分热闹。店门成排,人涌如潮。突然,徐世贤透过轿窗,看到一个大门店,门口飘出一面丝绸大旗,上面写着“直水村丝绸店”几个大字。他停住轿,从轿中走出来,他想要去直水村,就先到直水村丝绸店看看。他刚走到店门口,突然看见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在眼前一晃,忽地又不见了。他认得清楚,那年轻人恍惚就是他的儿子徐楠。他紧跟两步,尾随着那年轻人,直朝门店里面奔去。
年轻人不见了。徐世贤被一位长着胡髯的中年汉子拦住了。徐世贤开始一怔,接着猛然想起:“你,你莫非是张骞,张大人么?”张骞说:“你是徐知府,徐大人?”原来五年前,张骞送徐楠去汉中,他俩曾有过一面之交。相识后,两人相互行过礼。张骞说:“徐大人!你怎么到安阳县来了?”徐世贤向张骞讲述了自己汉中受罚被贬来安阳任县令的经过后,问:“张大人,你怎么也到安阳来了?”张骞又向徐世贤讲述自己因误军机,被贬为庶人要回老家城固,路经安阳的经过。两人都不胜感慨,免不了要叹嘘一番。
张骞说:“徐大人!你今天到店里来,是想找你的儿子徐楠吧?”没等徐世贤回话,接着又喊道:“徐楠!别躲躲藏藏了,快出来见过你的父亲!……”
徐楠畏畏缩缩,战战栗栗地走了出来。他见到父亲,立刻下跪在地,喊了一声:“父亲!……”徐世贤一把将他拉起,对着张骞说:“张大人!现在我要带儿子回县衙,有家务事商议。下官先告退了!改日我再邀请你到县衙去作客!”说完,不分由说,拉着儿子就出了店门。
徐世贤拉着儿子在县衙内的书房里坐下。徐世贤说:“楠儿呀!你是爹的唯一亲生儿子。自你娘去世后,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多年。现在你已长大成人,爹要你沿袭徐家香火,这爹没有错呀!你怎么要在娶亲的途中逃离呢?”徐楠说:“爹,逃婚是不对,是儿子的错。不过,在汉中儿子给父亲说过,我要娶得是安阳县的谭嫚儿,请爹到安阳来提亲,可爹就是不准。没办法,我只好逃婚了。”徐世贤问:“儿啊,你说的谭嫚儿,她现在在哪里?”徐楠说:“爹今日去的直水村丝绸店,就是谭嫚儿家的门店。他的父亲叫谭赟玉,母亲叫罗敷……”徐世贤猛地一惊,从坐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她的母亲叫罗敷?”徐楠一脸的惊愕,奇异地问道:“爹,你认得罗敷?你要去找罗敷,为孩儿提亲?”徐世贤说:“不,不!爹要去找罗敷,不是为了提亲,而是……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情。”
正在这时,县衙的赵捕头来到书房,对徐世贤耳语道:“大人!凤凰山上的贼首龙大鼻子已捕获归案,下了县大牢。下一步怎么处置发落,请大人明示。”徐世贤说:“那你先带我到牢房里看看去!”转过身,又对儿子说道:”楠儿,你已经回家了,就在县衙里住着吧!你别再到处跑,在书房等着我,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龙大鼻子是安阳县凤凰山上的一个山大王,身边聚集有十来个山贼,常常下山干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情。在安阳县大牢里,他是一个常客,经常逮进来,放出去;放了出去,又逮进来。
徐世贤在牢卒的带领下,径直进了龙大鼻子的囚室。他令牢卒退了出去,关上囚门,他要和龙大鼻子单独详谈。牢卒走了,囚室虽然阴暗,却十分安静。他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龙大鼻子的长相。原来,龙大鼻子并不是他想象中贼眉鼠眼的小矮个子,而是一个年近五十,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他的面孔通红,一双带着血丝的发光双眼,不时闪射出贪婪成性的狡猾。他的鼻头很大,几乎占据了半边脸庞儿,;鼻孔也很大,蚊子飞进去,能翻几个筋斗。
徐世贤端端正正地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坐好后,清清喉咙,说话了:“龙大鼻子!本县今天与你长话短说。你听好了,现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鉴于你等山贼打家劫舍,扰民不安,为害一方,民愤极大,我可判处你等山贼死刑,押赴刑场,开刀问斩;另一条出路是你等若愿意为我所用,事情办成后,你可回你的凤凰山去,你做你的山贼,我当我的县令,我们两不相扰。你觉得如何?”龙大鼻子喉头大,声音粗,两手一打恭,说:“不知县太爷须草民所办何事,不妨直言相告。”徐世贤心里一喜,说:“那你附耳过来,让本县详细告诉你……”。
龙大鼻子从大牢里放了出来。他出了大牢,直奔街中心的一个大酒楼,喝了个酩酊大醉后,当日便回到了凤凰山。
几天后。太阳落山了。黑沉沉的夜色象阴霾一般迫近过来,浓重起来。直水山村四周,随即很快黑暗,寂静起来。鸟儿不叫了,村民也入睡了,只有天上的星星,想用它那不眨眼的警醒眼光,穿透黑暗,来窥探村庄深奥的秘密。
半夜时,村子里的狗突然凶猛地叫了起来。
张骞翻身从床上坐起,猛地听见了房外有什么东西在毕毕拍拍地爆响;睁开眼睛一看,满屋通明透亮,不住地冒进浓烟来。不好,作坊起火了!他立即唤醒桑虹和猛儿,奔出房去!在院子里,他把妻儿交给惊恐慌张的谭赟玉夫妇后,和嫚儿一齐向谭老爹卧室奔去!不一会儿,张骞从熊熊的火焰里背出了谭老爹。
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和作坊一齐吞噬下去。作坊在燃烧!火舌曲卷着,旋风似的直往作坊里冒。炽热的气浪,冲击拍打着作坊外的桑园,使桑叶也发出了惊恐的低语声和簇簇声,如怨如诉……。
黑暗中,人影憧憧,织女们纷纷向桑树林里逃去。在火焰照耀下,张骞猛地发现有几个骑马的人在作坊旁聚集一起。其中一个粗喉咙喊道:“走!兄弟们!回山。”张骞执剑向那几个骑马的人追去。没追上,只好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作坊。
翌日天明,大家一看,作坊被烧得成了一片废墟。清点人数,幸好没有伤着一个人。谭赟玉扶着罗敷走来。罗敷望着眼前惨景,情不自禁地伤心哭了。后面跟着的几个织女,也跟着潸潸流泪,哭了起来。
真是祸不单行。到了正午时分,直水山村突然涌来上百个山贼,他们把山村团团地包围了起来。村口上,龙大鼻子和另外一个山贼头目骑着大马,带着山贼,正要从村口冲进山村,却被张骞,谭赟玉带着村民堵在外面,拦住了。双方都执刀按剑,摩拳擦掌,怒目相视,看来一场恶战就要在村口发生。
谭赟玉骑马仗剑向前,喝了一声:“山贼们听着,昨晚我直水山村遭受到特大火灾,丝绸作坊被洗劫一空!我们的损失也够惨重的了。在这个时候,你们为什么还要来趁火打劫,骚扰我们山村呢?”
龙大鼻子拨马向前,大声说道:“为君子者,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我就明白告诉你们,昨夜你们丝绸作坊着火,就是我们点火烧的。你们要找纵火犯,那就是我。我烧了你们作坊,仅仅是向你们发出一个警告。我们今天来直水村,不是又来放火的、打家劫舍的。抢点粮食,逮上几只羊和鸡,那算不了什么。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皇宫御宝鎏金蚕还藏在你们村里的。今天,你们若交出鎏金蚕,我们就立马回凤凰山;若不交出鎏金蚕来,我们就将杀进来,血洗山村!”
谭赟玉正要答话,忽见一个年轻人骑马飞奔了过来。张骞一看,那年轻人原来是徐楠。徐楠进了村口,下了马,对张骞说道:“张大人,村外的那些山贼,不全是山贼。凤凰山上的贼人,本来也只有十来个。这来的山贼,大都是安阳县衙的衙役和公差假扮的。”徐楠拉着张骞和谭赟玉,向前一指:“你们看,那骑着马,紧挨着在龙大鼻子旁边的头目,就是县衙里的赵捕头!……”
张骞和谭赟玉大怒!立即举剑拍马从村里冲出来,朝着赵捕头和龙大鼻子杀去。赵捕头和龙大鼻子也迎了上来,双方便混战一起。张骞和谭赟玉都曾是朝廷的将官,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战和恶战,武艺十分了得!所以越杀越猛!而赵捕头和龙大鼻子,虽然也学过武艺,但那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们俩人哪里是张骞和谭赟玉的对手。
龙大鼻子落荒而逃!徐楠拍马紧紧随后追来。徐楠嘴里喊道:“张大人!龙大鼻子跑了,快来追呀!……”。不料那龙大鼻子嘴里说道:“臭小子,我让你来追!”便回马一刀,把徐楠斩于马下!
赵捕头见徐县令的公子被龙大鼻子刀劈马下,也无心和张骞、谭赟玉恋战了。他虚晃一刀后,便带着衙役回安阳县城了。
八、谭老爹公堂献宝 溅鲜血遗留谜团
安阳县衙里,搭起了灵棚。灵棚的周围,白绸子白花,飘着的,挂着的,铺天盖地。灵棚里,停放着一具黑黝黝的棺木。棺木里,安放着徐楠的尸首。灵前还作有纸糊的神仙,这个提药壶,那个背宝剑,真有些仙风道骨;还有帛捏的小美人,这个献歌舞,那个捧酒盏,个个都是柳眉桃面。县衙内,人来人往,拥拥挤挤,忙忙碌碌,俱动悲情。
徐楠是徐世贤相依为命的唯一亲生儿子。儿子走了,他也不想活了。在书房里,他又号啕,又哽咽,哀声震天动地。有时候,他伸头在墙壁上直擂,有时候又摔盘子摔碗,把家具砸得稀烂。失儿的悲痛,简直要使徐世贤丧失理智,要发狂,要发疯了。
几天后,安葬了儿子徐楠,徐世贤也擦干了眼泪。他又重整衣冠,在县衙里出出进进,吆五喝六起来。
& &徐县令令赵捕头带着衙役和公差,出发到凤凰山,又逮捕了贼首龙大鼻子。赵捕头把龙大鼻子投入大牢后,徐世贤又紧跟着进了囚室。他在囚室,一见到龙大鼻子,先是左右开弓,扇了龙大鼻子几个耳光!接着,又拳打脚踢地朝着龙大鼻子雨点般打来。他打得累了,对龙大鼻子说道:“你,你呀!现在我打死你也不解恨!本县问你,你为啥偏偏要杀死我的儿子?”龙大鼻子嘟嘟囔囔说道:“徐大人,小人冤枉呀!我也闹不明白,我和你儿子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呢?不过,这血洗山村杀人,都是你老爷让我去的。我又认不得你儿子。谁晓得我杀的是你儿子呢?活该我倒霉。望大人开恩。”
几天后,在县衙的公堂上,经过审讯,徐世贤宣判:龙大鼻子身为山贼,杀人越货,十恶不赦,判为死刑。先打入死牢,待秋后问斩。龙大鼻子哑巴吃苦莲,连呼冤枉,被拖出了公堂。
判处了龙大鼻子后,徐世贤一人独坐在书房里,心里想,儿子的死,罗敷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罗敷的女儿,凭着姿色来勾引他的楠儿,他的儿子怎么会来安阳,怎么会去直水村呢?不去直水村,儿子会死吗?这时,他又想起京城里的长公主的话,便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罗敷呀,罗敷,本县不怕你的嘴有多厉害!这一回,本县非得从你的嘴里掏出鎏金蚕的下落来。
决心下定,徐世贤立即令赵捕头前往直水村,逮捕谭赟玉罗敷夫妇,押来县衙,先投入大牢,然后择日候审。
谭赟玉和罗敷投入安阳县大牢后,张骞也随即进了安阳县衙。在书房里,他见到徐世贤,先施了一礼,说道:“徐大人!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到县衙里一叙么?今日,我是不请自到。大人你不会见怪吧!”徐世贤满面堆出了笑容,说:“哪里话!你是贵客!今天你虽为庶人,但当年你官任朝廷大行,封为博望侯,我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快请上坐,上坐。”
坐定后,张骞开门见山地问道:“徐大人!我这次来县衙,想请问大人,谭赟玉和罗敷所犯何罪,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进县牢?”徐世贤说:“鎏金蚕在安阳县丢失了,县衙里立案侦破了五年,都没有找到鎏金蚕。这事儿还惊动了朝廷。据本县调查,谭赟玉和罗敷都是匿藏鎏金蚕嫌疑犯。为了找到鎏金蚕,本县当然要拿他们是问了。”张骞说:“徐大人错怪他们了。当年鎏金蚕丢失的时候,谭赟玉还在皇宫侍候皇上,这事和他扯不上关系。后来,还是我和谭老爹罗敷一齐上告县衙,请县衙立案侦破,寻觅鎏金蚕的。要是罗敷知道鎏金蚕在哪里,她何必要上告县衙立案呢?”徐世贤说:“这个我不管,反正有人举报鎏金蚕还在丝绸作坊罗敷的手里,我必须要从罗敷的嘴里找到鎏金蚕的下落。”张骞说:“徐大人,我要提醒你,那鎏金蚕是皇上奖偿恩赐给罗敷的,这个我可以作证。倘若鎏金蚕还真在罗敷手里,那也是属于她个人所有,别人也拿不去的。大人何必要为难罗敷呢?”张骞说得太有理了,徐世贤吱吱唔唔,无话可说了。蓦然,徐世贤又想起长公主说的话,便对张骞说道:“其实,我也只是想知道鎏金蚕的下落而已,好给上面有个交代。……”
张骞气愤愤地出了书房,来到县衙大牢,去探望安慰谭赟玉,罗敷夫妇。他手执令牌,在狱卒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铁门,经过一个长廊,便来到一间囚室。囚室虽不太阴暗,但却很潮湿。窗孔开得很高,从窗口里透出了一丝天光。室内有桌有椅,还有床铺和被褥。谭赟玉和罗敷正坐在床沿上说着话,一见张骞走进来,猛然一惊:“张大人!怎么你——”张骞说:“我是来探望你们的。他们在牢里该没有为难你们吧!”谭赟玉说:“牢里对待我们不同于其他犯人,倒是很客气的。大人放心!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张骞说:“我见过了县令。看来这县令和那些要来抢劫鎏金蚕的黑衣人和山贼,都是一路的货色。你们也别着急,静观其变吧。明天公堂审讯,我看那狗官怎么说。释放了你们就不说了。不然,我将立即返回长安,找到我那些在京城的朋友,他们会面见皇上,还给我们一个公道的。还有,村里的谭老爹和桑虹,猛儿,自有谭嫚儿她们在家里照料,你们就放心吧。”
张骞出了大牢,没有回直水山村,径直又到了街上丝绸门店,在一个小库房里支了个床,睡了一夜。
翌日,徐世贤在安阳县衙升堂。公堂上,衙役分立两旁伺候;公堂外,有不少的街道市民在围观。张骞和丝绸店的店员也杂混在其中。徐世贤居中而坐,一拍惊堂木,令提人犯谭赟玉和罗敷上堂。
县令徐世贤发话:“下跪人犯谭赟玉,罗敷听着,据本县访查,皇宫御宝鎏金蚕仍为你俩珍藏。今天,你俩若供出金蚕的下落,我立即放你们回家;否则,大刑伺候!”
谭赟玉说:“禀告县太爷!赟玉一直在京城伺候皇上,前年才辞官回乡经营蚕桑。我没有收藏过鎏金蚕,哪里知道鎏金蚕的下落。请大人明察!”
罗敷瞅了县令一眼,心里凉了半截!妈呀,这县令莫非就是二十年前在桑园里见过的“南方使君”么?天不转地转,怎么今天栽在他手里了。真是活倒霉!她回禀县令说:“我和夫君说的一样,也不知道鎏金蚕的下落。”
县令大怒。他今天也认出来了。堂下的罗敷,正是二十年前在桑园里曾经奚落过他的采桑姑娘。他豁出来了!反正有京城里的窦太后给他撑腰,他还怕什么?他又拍下惊堂木,喝道:“罗敷!你大胆!你见过鎏金蚕,怎么会不知道它的下落。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招的。来呀!把罗敷拖出去,先打四十大板!……”
两个衙役如狼似虎般地扑了过来,要按下罗敷……。罗敷说了句:“慢!我有话说。”衙役收手,罗敷说道:“徐大人!我就不明白了。这鎏金蚕虽是皇宫御宝,但皇上已偿赐给我了。这宝物本来属于我所有。宝物后来丢失了。倘若要追查宝物的下落,那本来应该是我的事儿,怎么会是你徐大人?……”
公堂外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县令是个糊涂官,办起了糊涂事!有的说,事情完全搞颠倒了,天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这时的徐世贤完全不听群众的议论。他想到的是长公主的吩咐,长公主要他务必撬开罗敷的嘴巴,找到鎏金蚕;他还想到的是儿子在直水村被杀,也全怪罗敷女儿的引诱。他终于狠下心,惊堂木一响,喝道:“罗敷,你休得狡辩!来呀,给我拖出去,责打四十大板。”
两个衙役又扑上来,正要拖走罗敷,公堂外的人群里有人一声吼,慢!鎏金蚕来了!……众人的眼光,刷地一下朝那人群中瞅去。原来说话的人,是直水村丝绸作坊的谭老爹!只见他一手举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儿,一手拄着拐杖,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向公堂走去。
张骞向谭老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老爹真的要亮出鎏金蚕么?谭老爹带着一脸的苦笑,点点头。
谭老爹步入公堂。儿子谭赟玉和媳妇罗敷迎了上来,扶着老爹,不解地问道:“爹,鎏金蚕真的在你老人家手里一直收藏着的吗?怎么我们不知道?”老爹说:“孩子,莫怪爹!是爹没有告诉你们。”
谭老爹在公堂上,高高举着精致的小木盒,朗声说道:“自鎏金蚕出宫后,不少人就想夺取它,得到它,并因此多次发生血战,有人丧了性命。为了避免争斗和流血事件发生,我才假报县衙说金蚕丢失,本想由此断了一些人的念头,避免争斗和流血发生。这些年,鎏金蚕一直在我这小木盒里安静的躺着,倒也相安无事。不料想,自从徐世贤大人安阳赴任后,又有山贼和强人来火烧我丝绸作坊,包围我直水村庄,扬言说又要夺取鎏金蚕。看来,这鎏金蚕真的不是凡间之宝。要是我继续收藏下去的话,不知还要讨来多少罪孽。想来想去,我只好把宝物献给徐大县太爷了。”
徐世贤欣喜之极,连声说好,好!好极了。他想,只要鎏金蚕到了手,长公主,不,是窦太后就会保他官升三品。他满意而高兴地当堂大声宣布,释放谭赟玉和罗敷回家。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从谭老爹手里抢过小木盒儿。
小木盒儿端端正正地放在公案上。徐世贤当着众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木盒儿。木盒中,是一团黄丝绸。徐世贤翻来找去,除了黄丝绸,还是黄丝绸,木盒里不见有鎏金蚕。众人大吃一惊!都睁着眼睛,望着小木盒儿,说不出话来。
徐世贤大怒,问道:“老东西!小木盒里的鎏金蚕呢?”
谭老爹说:“今日天不亮时,我就已经把它埋在子午道旁了。”
徐世贤急不可耐地说:“那你快点去给我挖呀,找呀!”
谭老爹惨笑一声:“哈哈,县太爷呀!要挖你去挖,要找你去找。老爷子我……就不奉陪你了!……”
谭老爹的话一落音,便一头向公案桌上重重碰去!顿时血流满面,气绝身亡。
谭赟玉和罗敷抱着老爹,哭着,喊着……。
徐世贤气愤的丢掉小木盒儿,睁大着眼睛,吃惊地望着公案桌前的一滩鲜血!……
谭老爹走了!鎏金蚕也消失了。……从此后,再没有人知道鎏金蚕的下落了。
(李佩今:石泉县蚕桑文化研究会会长)
来源:中国网·中国视窗 责任编辑:谢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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