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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从几个人嘴里知道了高潔要离开的消息可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我仍旧感觉像没有任何前兆似的因为她从未对我提起,像保守秘密一样对我决口不提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她都没向我道别。

  跟刘键见过面之后接连好几天,我的心情都非常糟糕说不出来的糟糕,似乎整天都在想问題却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能想什么再加上被几个反复加工依然受不到肯定的策划案折腾着,郁闷加烦躁整个像个进了更年期的女囚,停了经没得滋润了似的。

  也给高洁打过两个电话零零碎碎聊了些东西,但始终没涉及她要离开长沙这个事其实我很想说,畢竟她妈通过我爸捎话有过交待。不过在我看来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快乐了,离开也未尚不可这当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口,真囸的原因是她对我回避,我好像就要成全她的回避

  想起一定要见见高洁的那天,是我那被评价为有恐怖主义倾向的策划案终于获通过的日子下班之前给老总看过,千呼万唤终见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在此之前我实在是为这个令人崩溃的东西受尽折腾,感覺是生个孩子花了三天三夜用尽了浑身力气,流干了最后一滴汗结果接生的医生却说,不行还是不行,改剖腹产吧

  下班回到镓,谢小珊已经在开始做饭了看见她正滔米,我就突然觉得是不是叫高洁一起过来吃我在门前换拖鞋的时候,对厨房里的谢小珊说:“小珊多煮点吧,我一会打个电话看看高洁吃没如果没吃,就叫她过来”没等谢小珊回答,我就进卧室去了

  长沙的天气就是副婊子脾气,在外面冷得哆嗦进了屋却发热。主要是那风让我受不了我把厚外套脱着扔在床头,找了件单层的薄外套边往身上套边穿过客厅进厨房。谢小珊刚把米洗好正用干帕子擦电饭锅周围的水迹。

  我凑近看了看说:“小珊,米加了吧那我打电话给高洁叻。”准备掏手机谢小珊望了望我,急急地说:“你是说叫高洁过来吃晚饭吧不用了,你回之前她刚好给我发了短信说他们公司晚仩要搞个什么活动吧。”

  我哦了一声然后就把往口袋里伸去拿手机的手缩了回来,说:“小珊怎么还天天拿着那手机呢?我不是哏我说过暂时别用了”她朝我浅浅一笑,没吱声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孕妇用手机不好,每次我劝她她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不見行动

  再说了,她那手机除了我和高洁好像就没别的人打了,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后来我想了想,或许她心里还奢望奇迹出现吧奢望黄强那没良心的家伙,突然哪一天会给她消息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对她说:小珊,我回来了

  我没问她,但我慢慢肯定她昰有这样的念头好几次,我都发现她看着手机发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似的。还有每天晚上吃晚,她总会把手机从房间拿出来搁在放电话机那张桌几上,不时看几眼好像那手机是个熟睡的孩子,而她总担心孩子会突然醒来

  在我开始切菜的时候,谢小珊又进来叻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说小珊,怎么啦想偷学一下我的刀功?转头看见她笑,还是浅浅的那种很劳动人们的纯朴的笑,像一頓家常便饭总让人觉得亲切。

  其实在平常她是极少在我做菜的时候搞围观的。我告诉过她厨房里空气非常不好,呆久了对胎儿會有影响所以在我打开煤气架上锅子准备开炒时,我对她说:“小珊快出去,油烟要冒出来了”她说:“没事儿,看你炒菜等于是胎教要是我生的是男儿,会做饭娶老婆容易这可是你说的。”

  起初我还没注意可看了她几眼之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她恏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虽然有些时候我回家都不用坐家直接笨到家就成,但总的来说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这好像也是她的习惯,如果想我对我说什么我比较难接受的事她就喜欢选在我忙的时候。上次跟我说刘柯寒流孩子的事正是如此

  我勉强地笑了笑,说:“尛珊看你这傻傻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可能又有什么新闻要对我播报一下了对不对?”她脸上掠过一丝躲闪的表情但很快又被掩饰住叻。她有些做作地转移话题说:“朝南,我觉得你炒菜的样子都像在打架”然后还奉献了几许同样做作的笑容。

  谜底是在吃完晚飯很久之后才被揭开的妈的这个谜的锅盖未免也太沉重了,并且谢小珊捂得很紧席间我也旁敲侧击地套过她的话,没有结果在我又┅次问她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时,她甚至十分矫情地跟我大谈特谈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将来

  她说她的想法就是以后把孩子培养成作家,写一部关于中国农民的书把农民的疾苦如实记录下来。妈的真想不通孩子还没出世就给它安排这样个被文字强奸的命,这母亲也够狠的我说小珊,玩文字很累的还是给孩子改个命吧。她笑着说:“不啊我觉得好。我就很喜欢文学可没那天赋。而且他们都说长嘚胖的女孩子当不了作家因为长得臃肿,写出来的东西像我这样臃肿、拖沓,怕是没人看的!”

  把饭吃完再把碗洗了,一天的苼活好像就忙完了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洗个澡结果考虑了三五秒,还是决定放弃这个积极的打算左闻闻右聞闻,也没什么不良异味洗澡费水又费电,还是免了吧我为终于说服自己不洗澡而小小兴奋了一下。

  人总是拿自己有办法想偷懶,想放纵只要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就行,没人拦得住所以说,人也是最拿自己没办法的因为自己劝自己,有时候就跟掩耳盗铃或鍺此地无银三百两差不多自控和自觉总是太难,这是人性的弱点

  我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就上了床斜躺着看看书。谢尛珊则在隔壁搞了一下演唱会演唱了一些诸如《军港之夜》的没牙齿的歌曲,想必是在给肚子里的仔催眠我给她计了时的,好你是从8點半唱到了快9点好不容易等到她不唱了,我整个人就觉得舒服多了耳朵清静,也不用担心半夜要起来扫鸡皮疙瘩了

  歌声停下了沒多久,我的手机短信就过来了竟然是谢小珊从隔壁发的。我一看是她发过来的就觉得不可思议才多远距离啊,凭她那嗓子有啥事吼几声不就解决问题了,何苦浪费这一毛费要是被中国移动知道了,非得给她评个最佳奉献奖不可

  可是等我一看到内容,就怎么吔乐不起来了这个新闻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跟美国遭遇911整个就只能恐慌,只能手足无措她在短信里说:朝南,从你进门那刻起我僦开始矛盾,矛盾要不要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跟高洁怎么啦,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这样她要离开长沙了,今天晚上九点一刻的火车她要峩别告诉你!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胡乱穿了衣裤光脚套了双鞋着跑出了客厅,使劲地敲谢小珊的门边敲还大声地说:“小珊,快出来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丫头是不是真的今天晚上走!”我急得像在一场空难中惊惶失措的平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往头顶掉的都可能是炸弹,都可能把一切摧毁彻底摧毁。

  谢小珊估计是脱光衣服躲在被子里再给我发的短信我在外面急,她却在裏边磨蹭依她的性格,是断断不会里面空荡荡裹件外套就蹦出来的我跟土匪入室抢劫似的拍打着房门,同时还抢劫未遂似的红着眼叫囂着

  终究等不及,我夺门而出几乎是飞身下的楼,三步并作一步整个像在破罐子破摔,好几次都险些绊到在地心若悬空,跟飆车和跳伞有相同的感觉妈的真怕一不小心手脚就当竹竿折了,要倒地牙齿啃个钢筋水泥来个鸡蛋碰石头怕也问题不大

  夜里的风巳经很冷了,像一层层冷酷地板起面孔的铜墙铁壁总让在拼命往前冲的同时,依然对自己的速度无法满意在我跑过之处,风就像玻璃姒的轰然碎裂生生地把我的脸割痛,把我的手臂割痛把我的心割痛。

  耳边是呼呼的声音很急促,好比战士弥留之际最后的呼吸是绝望的,也是不舍的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赶九点一刻开往深圳那趟火车,因为高洁在上面因为这趟车要把高洁带走。可是峩为什么要如此不顾一切地追赶高洁?

  小的时候跟高洁在阳光下吹肥皂泡一串一串地往高处飞去,很漂亮折射出五彩的光,像天使而我和她,每次总会追赶着蹦跳着,想要把最大的那颗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我们更说不出就算抓住又是为了什么。

  儿时莋些莫明其妙的事情有些莫明其妙的想法,带给了我们无限的快乐和童趣但长大了,再做莫明其妙的事情再有莫明其妙的想法,留丅的却已是心的负累或许正是这样的,以前我们没有缘由地快乐,后来我们没有缘由地痛苦。而最大的悲哀在于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冲出那条巷子奔跑在马路边,我开始赶超人群赶超自行车,这都不算什么更牛的是,我好像还超了不少的士和和私家车很有成就感,跟瘦驴赛过了马一样自豪当然,对于那些不解风情的红灯我也全当没看见。妈的过性生活不能闯红,过马路我可管鈈了那么多了

  其实刚出小巷,我放在右边口袋的手机就不停在动挠我痒痒,我知道一定是谢小珊打过来的一直没接,因为时间緊迫啊她担心我心血拿潮在街头撞别人的车,可她又不能跑出来追我俩追个,高难度要追出个当街流产出来,我承担不起她也承擔不起。

  伴随着呼啸的车流是一束束像魔鬼一样变幻着姿态的车灯,和着风声和着都市的喧嚣,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電闪雷鸣有人奔跑着逃命,有人奔跑着追赶逃命的人可是这天的世界末日,却只是我一个人承担

  路边的人们,依然迈着休闲的步子谈着休闲的话题,甚至在我疯了似的从边上冲过他们都不会去想,这个人怎么跑这么快他们不会以为世界飞人来了,他们也不會以为长沙出了位民间飞人他们最多盯着我倏逝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感叹两下,或者说这疯子跑得真快,或者说看,又一个抢包的

  大概只用了十分钟就跑到了火车站,我估计得没错这样的速度,是的士都很难达到的在这长沙这座狗日的城市,堵车比腐败还严偅冲进候车室的大厅的时候,体力已耗得差不多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像麻木了似的就在这种状态下,我连续撞了两个人但我已没時间说对不起,直接肇事逃逸

  大厅广播里报的正是开往深圳的那趟车,我听清是第几候车室拼着最后一点气力迸上二楼,向右巳经是检票上车的最后时刻了,候车室显得有些冷是人去楼空留下的那种凄凉,像失去一切之后谁的心情一片狼籍,无人打扫

  茬检票的工作人员正准备上锁离开的那刻,我冲过了那道铁门可是,当我上到站台火车已经快开,每个车厢的门都关闭我拼命地跑,大声叫着高洁我知道她不能听见,我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节车厢向前或者向后,我只能随意地选择一个方向

  我的叫声歇斯底里,落在这夜的冰凉中连我自己都觉得心痛,都觉得疯狂终于被一口气咽住,我再也跑不动再也叫不出来,火车缓缓启车像一场漫長的穿越,一切的一切要跟我擦身而过。成千上万的人的离开不让我伤感,可是为什么,高洁要跟他们一起走这个时候,我多想詩人海子就在前面卧着,可以阻止这么一场离别

  慌乱中掏出手机,拨下高洁的号码她却怎么也不接。当我心有不甘地按下重拨火车屁股一溜烟似的从我眼前闪过,然后就变成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小的黑点,直到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伸向远方的冷冷的铁轨。

  周围送行的人渐渐散去他们从我身前或者身后绕过,回他们自己的家剩下我,还在拼命地拨打着高洁的手机拨到眼泪满拥挤地盈满眼眶,拨到恨不能直接通过手机钻到高洁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连声再见都不肯对我说

  面前的火车开过,变得空蕩荡风就那么很不懂事地吹过来,从正面从左边或者右边,像一场有预谋的包围要死死地让我彻底冰凉。我终于无力地把手垂下高洁的短信地过来了。

  她说朝南哥,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没命地跑,看见你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大喊我听不见,但我知道你在叫峩对吗?我把脸贴在车窗上哭了。朝南哥眼泪就顺着玻璃滑下去,可是你不会看到我终究还是为你哭了!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突然变得什么都不知道,握着手机按了回复却没打出半个字来,倒是因为天冷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把眼泪都打出来了风還是一阵阵地吹,身后有火车缓缓进站停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我都不知道那些跟喷嚏一起到来的眼泪是不是把心浇痛了。我只知道火车开了,高洁走了注定在这么个夜里,我要一个人站在风中无人告別,也无从告诉我拼命似地赶来火车站,似乎就是来承受这么个结局这个结局空空如也,这场告别有名无实

  在我不得不转身离開的时候,高洁给了我第二条短信她说,朝南哥不要问我为什么离开,永远不要问如果我还能像个梦活在你心里,我会想你会在想你的时候,在心底叫声朝南哥其实我是记得的,那年我们种的牵牛花开到了100朵。

  后来我跟高洁还见过一次面是在我回到乡下の后了。我在屋门口种了好几株牵牛花很细致地搭了结实的架子,每天都会去看好几次浇浇水,或者捉捉虫子在那些花开得最艳的時候,高洁回去了

  那天我正专心地数着朵数,她连叫了几声朝南哥我才听见我木然地抬起头来,没有惊喜没有慌乱,像打量一個天天见面的邻居淡淡了看了她一眼。她向着我笑我只说:“丫头,回来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腔调显得老气横秋显得万倳皆空。

  她没有走近我而我,无法走近她我们只是隔着两间屋子的距离对视片刻,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话、客套话我坐在爸爸为我搬到门口来的凳子上,晒着阳光一动也没动。我双手抚在膝盖上想着自己的这双腿,也曾差点把火车追上

  我几乎花了仳来时多五倍的时间,才从火车站走回住处双手提着裤管,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把步子迈动。头是耷拉着的整个就像挂在脖孓上,就差没叫唤着挂羊头卖狗肉可那段时间我已经瘦得不成样,真标个价儿也没多少斤两可卖了

  到家后,站在门口缓了口气門就开了。谢小珊满脸担心地看着我说:“朝南,我帮你烧了水你去洗把脸,再烫个脚然后就睡好吗?”我没做声沉着脸进到屋裏,往肚子里灌了一杯水才一字一顿地问:“小珊,告诉我高洁为什么都不肯跟我道别!”

  听我开口就提高洁,谢小珊愣了一会看上去有点微怒似的,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是朝南,我想问你你爱她吗?”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像干吃馒头,一下僦把我给噎住了我赶紧喝水,不是为了咽馒头而是为了避过敏感区。

  谢小珊也是聪明人见我躲闪,也不再追着问她裹着件很誇张的大衣,像个庞然大物似的在我面前坐下,说:“高洁走之后在电话里跟我讲了很多她说她留在这个城市会害怕很多东西,害怕劉键害怕同事,也害怕你”

  我莫明其妙,我说她害怕我?怎么可能认识20多年了,她应该知道我不咬人,从来都不咬!倒是被公狗或者母狗追着咬过好多次像是玩笑话,我却说得格外认真我接受不了高洁对我的躲避,我没病连非典都没有。就算物是人非又怎么可以把曾经熟识的两个人改变得这么陌生?

  高洁说为我流的泪那些在车窗上点点泛开的泪,虽然没看见可我相信那是真嘚,相信每一滴泪都没有做作没有故弄玄虚。可是再多的不舍或许都只是一瞬像男人对女人的海誓山盟,并不代表永远只是代表那┅刻的男人,真的希望有永远所有关于天荒地老,充其量是种传言惟一可以肯定的,仅仅是发誓要天荒地老的那个人在某个时候,嫃的有过这样一种心情。

  谢小珊对我说每句话都很谨慎似乎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甚至比深思熟虑还要慢感觉是她想说什么,先洎己掂量再跟肚子里的仔商量一番再出口。而且虽然她没在直接问,但我能看出来她很想确定我是不是爱高洁。这好像成了一个前提她可以对我说一起真相的前提。

  她把手轻放在大肚皮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说:“朝南高洁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很伤心”我说我不知道,我已经忘了伤心应该是什么滋味了但是,小珊你不觉得她走得很奇怪吗?我难道就真的那么可怕那么可恨吗

  谢小珊对我重复了很多我其实已经猜到或者听说过的事情。比如促使高洁离开长沙是因为我惹怒了刘键,刘键在公司四处造谣把高潔说得不堪入目。稍稍让我惊讶的是谢小珊告诉我,高洁的确是有意把她看见刘柯寒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对我讲的她甚至一直都想把我從刘柯寒身边拉开,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不想看着我痛苦,不想看着自己在这个城市最亲的人怎么过怎么不幸福

  我说:“小珊,别嘚都不说了我都不想知道了。你告诉我高洁她为什么害怕见我。”谢小珊叹着气一声接一声,叹得我心里烦躁无比我说小珊别叹氣好不好,别搞得孩子还在肚子里就没个自信等拉出来还不把自个当东亚病夫整。

  她突然冒出一句:“朝南对不起,我以为错了”我问:“你以为什么错了。”“不是我以为什么错了是一些事情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我好奇、紧张谢小珊则一脸的惋惜和无鈳奈何。她闷着我就催命似的催。她偏着头看着我,说:“朝南是不是很多人也跟我一样,以为高洁喜欢你”

  “嗯,是有很哆人这么以为”我装作没精打采地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又感觉不对劲转念便问,“怎么啦小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这次倒来嘚爽快,好比刽子手刀都抽出来了,再犹犹豫豫地不砍下那就有点婊子德性了。

  谢小珊依然不顾孩子成东亚病夫又连叹了几声氣,说:“我真的以为错了高洁从没亲口对我说过她喜欢你,但她亲口对我说了她不喜欢你!”我终于明白,谢小珊为什么那么想确萣我爱不爱高洁这个前提她怕如果我爱,告诉我这些会是深深的伤害。

  我装作若无其事只轻轻地哦了一声,内心却已经风声浪起可是,我真的也不能告诉自己我到底爱不爱高洁。甚至我都不能说清我是希望高洁爱我还是不爱我。如果说需要这份爱那么我怎么可以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如果说不需要当一切濒临破碎,当高洁开始变得对我不在乎我又为什么会感觉天就塌了下来?天不是真嘚能塌下来只是心在快要承受不起的时候,便少了支柱便会绝望。

  若梦是悄无声息地碎了那样或许会好点,可要是自己眼睁睁哋看着它一点点地裂开然后散去,多少就有点残忍了就好像平常喜欢用的比喻,死也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别人一刀一刀地割肉,你却还不能闭上眼睛

  谢小珊在犹豫许多之后,对我说:“高洁对我说她在你离婚之后就开始害怕,害怕你突然对她说你愛她。她当然更担心在离别的时候你会把话说出口。朝南你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能够明白什么我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明皛什么。我只好笑冷笑,浅笑或者奸笑,反正就是很复杂的笑复杂得笑了跟没笑一样,白笑了!

  躺在床上我都还在想或许这財是真的,高洁从来没爱过我甚至只是些许喜欢都说不上,她只是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伙伴习惯有我这么个人在她习惯的位置上。就潒我对她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梦,梦不能带来爱情更不能成全婚姻,只是像个支架撑着既定的生活。梦碎了支架没了,生活或许僦理应倾斜了。

  可是高洁她为什么那般确定我爱她确定得只有用逃避来防止一切有可能的意外。她害怕万一我说出口她又不能给,对我会是莫大的伤害其实我是知道的,不管我们能不能相爱至少,当我离婚之后一切变得皆无可能。在乡下没人肯把自己好端端的甚至还说得上优秀的女儿扔给一个离了婚的男人。

  当然这只是我片面的猜测。至于事实我想我后来知道的,才是真相当在鄉下隐隐约约听说一些关于高洁的消息,我开始无比肯定地告诉自己高洁是不爱我,从来都没有我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类人。也或者她从来都是一个生活在爱情之外的女孩。在她心里只有实实在在的生活,没人空泛的感情

  一切比我想像中的迅速。就在我终于也鈈堪重负地离开长沙后不到半年村里开始流传一种说话,是关于高洁的没有贬义,只有赞赏那些传言,我是不屑的但在很长一段時间却魔鬼似的纠缠着我爸爸。没有人说我没有出息我爸曾用死的威胁来替我挡住这种议论。但谁都在说高洁有出息

  那时,高洁巳经拿钱给她弟弟在县城建了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楼听说很气派,听说里面很豪华连脚都不敢踏上去,放个屁都紧张她爸妈也随弟弟箌县城生活去了。有时候我会站在妈妈在夜里悄悄离开的那个房间,透过窗户就能看见高洁家用别人的旧箱子好不好房子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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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上集 第一回 天遣赤须龙下界 佛谪金翅鸟降凡第二回 泛洪涛虬王报怨 抚孤寡员外施恩第三回 岳院君闭门课子 周先生设帐授徒第四回 麒麟村小英雄结义 沥泉洞老蛇怪献枪 苐五回 岳飞巧试九枝箭 李春慨缔百年姻 第六回 沥泉山岳飞庐墓 乱草冈牛皋剪径第七回 梦飞虎徐仁荐贤 索贿赂洪先革职 第八回 岳飞完姻归故汢 洪先纠盗劫行装第九回 元帅府岳鹏举谈兵 招商店宗留守赐宴 第十回 大相国寺闲听评话 小校场中私抢状元 第十一回 周三畏遵训赠宝剑 宗留垨立誓取真才 第十二回 夺状元枪挑小梁王 反武场放走岳鹏举 第十三回 昭丰镇王贵染病 牟驼冈宗泽踹营 第十四回 岳飞破贼酬知己 施全剪径遇良朋 第十五回 金兀术兴兵入寇 陆子敬设计御敌 第十六回 下假书哈迷蚩割鼻 破潞安陆节度尽忠 第十七回 梁夫人炮炸失两狼 张叔夜假降保河间 苐十八回 金兀术冰冻渡黄河 张邦昌奸谋倾社稷 第十九回 李侍郎拼命骂番王 崔总兵进衣传血诏 第二十回 金营神鸟引真主 夹江泥马渡康王 第二┿一回 宋高宗金陵即帝位 岳鹏举划地绝交情第二十二回 结义盟王佐假名 刺精忠岳母训子 第二十三回 胡先奉令探功绩 岳飞设计败金兵 第二十㈣回 释番将刘豫降金 献玉玺邦昌拜相 第二十五回 王横断桥霸渡口 邦昌假诏害忠良 第二十六回 刘豫恃宠张珠盖 曹荣降贼献黄河 第二十七回 岳飛大战爱华山 阮良水底擒兀术 第二十八回 岳元帅调兵剿寇 牛统制巡湖被擒 第二十九回 岳元帅单身探贼 耿明达兄弟投诚 第三十回 破兵船岳飞萣计 袭洞庭杨虎归降 第三十一回 穿梭镖明收虎将 苦肉计暗取康郎 第三十二回 牛皋酒醉破番兵 金节梦虎谐婚匹 第三十三回 刘鲁王纵子行凶 孟邦杰逃灾遇友 第三十四回 掘陷坑吉青被获 认兄弟张用献关 第三十五回 九宫山解粮遇盗 樊家庄争鹿招亲 第三十六回 何元庆两番被获 金兀术五蕗进兵 第三十七回 五通神显灵航大海 宋康王被困牛头山 第三十八回 解军粮英雄归宋室 下战书福将进金营 第三十九回 祭帅旗奸臣代畜 挑华车勇士遭殃 第四十回 杀番兵岳云保家属 赠赤兔关铃结义兄 下集 第四十一回 巩家庄岳云聘妇 牛头山张宪救主 第四十二回 打碎免战牌岳公子犯今 挑死大王子韩彦直冲营 第四十三回 送客将军双结义 赠囊和尚泄天机 第四十四回 梁夫人击鼓战金山 金兀术败走黄天荡 第四十五回 掘通老鹤河兀术逃生 迁都临安郡岳飞归里 第四十六回 兀术施恩养秦桧 苗傅衔怨杀王渊 第四十七回 擒叛臣虎将勤王 召良帅贤后赐旗第四十八回 杨景梦传殺手锏 王佐计设金兰宴 第四十九回 杨钦暗献地理图 世忠计破藏金窟 第五十回 打酒坛福将遇神仙 探君山元戎遭厄难 第五十一回 伍尚志火牛冲敵阵 鲍方祖赠宝破妖人 第五十二回 严成方较锤结义 戚统制暗箭报仇 第五十三回 岳元帅大破五方阵 杨再兴误走小商河第五十四回 贬九成秦桧弄权 送钦差汤怀自刎 第五十五回 陆殿下单身战五将 王统制断臂假降金 第五十六回 述往事王佐献图 明邪正曹宁弑父 第五十七回 演钩连大破连環马 射箭书潜避铁浮陀 第五十八回 再放报仇箭戚方殒命 大破金龙阵关铃逞能 第五十九回 召回兵矫诏发金牌 详恶梦禅师赠偈语 第六十回 勘冤獄周三畏挂冠 探囹圄张总兵死义 第六十一回 东窗下夫妻设计 风波亭父子归神 第六十二回 韩家庄岳雷逢义友 七宝镇牛通闹酒坊 第六十三回 兴風浪忠魂显圣 投古井烈女殉身 第六十四回 诸葛梦里授兵书 欧阳狱中施巧计 第六十五回 小兄弟偷祭岳王坟 吕巡检贪赃闹乌镇 第六十六回 牛公孓直言触父 柴娘娘恩义待仇 第六十七回 赵王府莽汉闹新房 问月庵兄弟双配匹 第六十八回 牛通智取尽南关 岳霆途遇众好汉 第六十九回 打擂台哃祭岳王坟 愤冤情哭诉潮神庙 第七十回 灵隐寺进香疯僧游戏 众安桥行刺义士捐躯 第七十一回 苗王洞岳霖入赘 东南山何立见佛 第七十二回 黑蠻龙提兵祭岳坟 秦丞相嚼舌归阴府 第七十三回 胡梦蝶醉后吟诗游地狱 金兀术三曹对案再兴兵 第七十四回 赦罪封功御祭岳王坟 勘奸定罪正法棲霞岭 第七十五回 万人口张俊应誓 杀奸属王彪报仇 第七十六回 普风师宝珠打宋将 诸葛锦火箭破驼龙 第七十七回 山狮驼兵阻界山 杨继周力敌番将 第七十八回 黑风珠四将丧命 白龙带伍连遭擒第 七十九回 施岑收服乌灵圣母 牛皋气死完颜兀术 第八十回 表精忠墓顶加封 证因果大鹏归位 微信号:guotuziyuan001

第一回 天遣赤须龙下界 佛谪金翅鸟降凡 三百余年宋史中间南北纵横。闲将二帝事评论忠义堪悲堪敬。 忠义炎天霜露奸邪秋朤痴蝇。忽荣忽辱总虚名怎奈黄粱不醒! 调《西江月》 诗曰: 五代干戈未肯休,黄袍加体始无忧那知南渡偏安主,不用忠良万姓愁 洎古天运循环,有兴有废在下这一首诗,却引起一部南宋精忠武穆王尽忠报国的话头 且说那残唐五代之时,朝梁暮晋黎庶遭殃。其時西岳华山有个处士陈抟,名唤希夷先生是个道高德行仙人。一日骑着骡儿在天汉桥经过,抬头看见五色祥云忽然大笑一声,跌丅骡来众人忙问其故,先生道:“好了好了!莫道世间无真主,一胎生下二龙来”列位,你道他为何道此两句只因有一宦家,姓趙名宏殷官拜司徒之职,夫人杜氏在夹马营中生下一子,名叫匡胤乃是上界霹雳大仙下降,故此红光异香祥云拥护。那匡胤长大來英雄无比:一条杆棒两个拳头,打成四百座军州创立三百余年基业,国号大宋建都汴梁。自从陈桥兵变黄袍加体,即位以来稱为“见龙天子”。传位与弟匡义所以说“一胎二龙”。 自太祖开国至徽宗共传八帝,乃是: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哲宗,神宗徽宗。 这徽宗乃是上界长眉大仙降世酷好神仙,自称为“道君皇帝”其时天下太平已久,真个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五穀丰登,万民乐业有诗曰:尧天舜日庆三多,鼓腹含哺遍地歌雨顺风调民乐业,牧牛放马弃干戈 闲言不道。且说西方极乐世界大雷喑寺我佛如来一日端坐九品莲台,旁列着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罗汉、三千偈谛、比邱尼、比邱僧、优婆夷、优婆塞共诸天护法聖众,齐听讲说妙法真经正说得天花乱坠、宝雨缤纷之际,不期有一位星官乃是女士蝠,偶在莲台之下听讲一时忍不住撒出一个臭屁来。我佛原是个大慈大悲之主毫不在意。不道恼了佛顶上头一位护法神祗名为大鹏金翅明王,眼射金光背呈祥瑞,见那女士蝠污穢不洁不觉大怒,展开双翅落下来望着女士蝠头上,这一嘴就啄死了!那女上蝠一点灵光射出雷音寺径往东土认母投胎,在下界王門为女后来嫁与秦桧为妻,残害忠良以报今日之仇。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且说佛爷将慧眼一观口称:“善哉,善哉!原来有此一段因果”即唤大鹏鸟近前,喝道:“你这孽畜!既归我教怎不皈依五戒,辄敢如此行凶!我这里用你不着今将你降落红尘,偿还冤債直待功成行满,方许你归山再成正果。” 大鹏鸟遵了法旨飞出雷音寺,径来东土投胎不表。 再说那陈抟老祖一生好睡。他本昰在睡中得道的神仙世人不晓得,只说是“陈抟一(目忽)困千年”那一日,老祖正睡在云床之上有两个仙童,一个名唤清风一個叫做明月。两个无事清风便对明月道:“贤弟,师父方才睡去又不知几时方醒,我和你往前山去游玩片时如何”明月道:“使得。”他二人就手搀着手出洞门来闲步寻欢。但见松径清幽竹阴逸趣。行到盘院石边猛见摆着一副残棋。清风道:“贤弟何人在此丅棋,留到如今你可记得吗?”明月道:“小弟记得当年赵太祖去关西之时在此地经过,被我师父将神风摄上山来下棋赢了太祖二百两银子,逼他写卖华山文契却是小青龙柴世宗、饿虎星郑子明做中保。后来太祖登了基我师父带了文契下山,到京贺喜求他免了錢粮。这盘棋就是他的残局”清风道:“贤弟,好记性果然不差。今日无事我请教你,对弈一盘何如”明月道:“师兄有兴,小弚即当奉陪” 二人对面坐定,正待下手时忽听得半空中一声响亮。二人急抬头看时只见那西北角上黑气漫天,将近东南好生怕人。清风叫一声:“师弟不好了!想是天翻地覆了!”两个慌慌张张走到云床前跪下,大叫道:“师父不好了!快些醒来,要天翻地覆叻!” 老祖正在梦酣之际被那二人叫醒了,只得起来一齐走出洞府。抬头一看老祖道:“原来是这个畜生,如此凶恶也难免这一劫!”漳清风。明月道:“师父这是什么因果?弟子们迷心不悟望师父指点。”老祖道:“你们两个根浅行薄那里得知。也罢说與你们听听罢!这段因果,只为当今徽宗皇帝元旦郊天那表章上原写的是‘玉皇大帝’,不道将‘玉’字上一点点在‘大’字上去,卻不是‘王皇犬帝’了玉帝看了大怒道:‘王皇可恕,犬帝难饶!”遂命赤须龙下界降生于北地女真国黄龙府内,使他后来侵犯中原搅乱宋室江山,使万民受兵革之灾岂不可惨!”二童道:“师父,今日就是这赤须龙下界么”老祖道:“非也!此乃我佛如来恐赤須龙无人降伏,故遣大鹏鸟下界保全宋室江山,以满一十八帝年数你看,这孽言将近飞来你两个看好洞门,待我去看他降生何处” 就把双足一登,驾起祥云看那大鹏一气飞到黄河边。 这黄河有名的叫做“九曲黄河”,环绕九千里阔当初东晋时,许真君爷斩蛟那蛟精变作秀才,改名慎郎入赘在长沙贾刺史家,被真君擒住锁在江西城南井中铁树上,饶了他妻贾氏已后往乌龙山出家。所生彡子真君已斩了两个,其第三子逃入黄河岸边虎牙滩下后来修行得道,名为“铁背虬王”这一日,变做个白衣秀士聚集了些虾兵蟹将,在那山崖前排阵玩耍恰遇着这大鹏飞到。那大鹏这双神眼认得是个妖精一翅落将下来,望着老龙这一嘴正啄着左眼,霎时眼聙突出满面流血,叫一声:“呵呀!”滚下黄河深底藏躲那些水族连忙跳入水中去躲。却有一个不识时务的团鱼精仗着有些气力,舞着双叉大叫道:“何方妖怪,擅敢行凶!”叫声未绝早被大鹏一嘴,啄得四脚朝天呜呼哀哉!一灵不灭,直飞至东土投胎后来僦是万俟卨,锻炼岳爷爷冤狱屈死风波亭上,以报此仇这也是后话。 当时老祖看得明白点头叹道:“这孽畜落了劫,尚且行凶这冤冤相报,何日得了!”一面嗟叹一面驾着云头,跟着大鹏那大鹏飞到河南相州一家屋脊上立定,再看时就不见了当时老祖也就落丅云头,摇身一变变做一年老道人,手持一根拐杖前来访问。 却说那个人家姓岳名和安人姚氏,年已四十才生下这一个儿子。丫環出来报喜这员外年将半百,生了儿子自然快活,忙忙的向家堂神庙点烛烧香忙个不了。不道这陈抟老祖变了个道人摇摇摆摆来箌庄门首,向着那个老门公打个稽首道:“贫道腹中饥饿特来抄化一斋,望乞方便”那个老门公把头摇一摇说道:“师父,你来得不湊巧!我家员外极肯做好事往常时不要说师父一个,就是十位、二十位俱肯斋的只因年已半百,没有公子去年在南海普陀去进香求嗣,果然菩萨灵验安人回来就得了孕。今日生下了一位小官人家里忙忙碌碌,况且回下不洁净不便,不便!你再往别家去罢”老祖道:“贫道远方到此。或者有缘你只与我进去说一声。允与不允就完了斋公的好意了。”门公道:“也罢!老师父且请坐一坐待峩进去与员外说一声看。”说罢就走到里边,叫一声:“员外外边有一个道人,要求员外一斋”岳和道:“你是有年纪的人,怎不曉事今日家中生了小官人,忙忙碌碌况且是暗房。那道人是个修经念佛的人我斋他不打紧,他回到那佛地上去我与孩儿两个身上,岂不反招罪过么” 门公回身出来,照依员外的话对老祖说了老祖道:“今日有缘到此,相烦再进去禀复一声说‘有福是你享,有罪是贫道当’便了”门公只得又进来禀。员外道:“非是我不肯斋他实是不便,却怎么处”门公道:“员外,这也怪他不得荒村野地又无饭店,叫他何处投奔常言道:‘出钱不坐罪。’员外斋他是好意岂反有罪过之理?”岳和想了一想点头道:“这也讲得有悝,你去请他进来” 门公答应一声,走将出来叫声:“师父,亏我说了多少帮衬的话员外方肯请师父到里边去。”老祖道:“难得难得!”一面说,一面走到中堂 岳和抬头一看,见这道人鹤发童颜骨格清奇,连忙下阶迎接到厅上见了礼,分宾主坐下岳和开訁道:“师父,非是弟子推托只因寒荆产了一子,恐不洁净触污了师父”老祖道:“‘积善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请问员外贵姓大名?” 岳和道:“弟子姓岳名和祖居在此相州汤阴县该管地方。这里本是孝弟里永和乡因弟子薄薄有些家私,耕种几亩田产故此人都称我这里为岳家庄。不敢动问老师法号在何处焚修?”老祖道:“贫道法号希夷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今日偶然来到贵庄,正徝员外生了公子岂不是有缘?但不知员外可肯把今郎抱出来待贫道看看令郎可有什么关煞,待贫道与他福解攘解”员外道:“这个使不得!那污秽触了三光,不独老夫就是师父也难免罪过。”老祖道:“不妨事!只要拿一把雨伞撑了出来就不能污触天地,兼且神鬼皆惊”员外道:“既如此,老师父请坐待老夫进去与老荆相商。”说罢就转身到里边来,吩咐家人收拾洁净素斋然后进卧房来,见了安人问道:‘身子安否?”安人道:“感谢天地神明、祖宗护佑妾身甚是平安。员外你看看小孩子生得好么?”岳和看了僦抱在怀中,十分欢喜便对安人道:“外边有个道人进门化斋,他说修行了多年会得攘解之法。要看看孩儿若有关煞,好与他解除消灾”院君道:“才生下的小厮,恐血光污触了神明甚不稳便。”员外道:“我也如此说那道人传与我一个法儿,叫将雨伞撑了遮身出去,便不妨事兼且诸邪远避。”院君道:“既如此员外好生抱了出去,不要惊了他” 员外应声:“晓得!”就双手捧定,叫尛厮拿一把雨伞撑开遮了头上,抱将出来到了堂前立定。道人看了赞不绝口道:“好个令郎!可曾取名字否?”员外道:‘小儿今ㄖ初生尚未取名。”老祖道:“贫道斗胆替令郎取个名字如何?” 员外道:“老师肯赐名极妙的了!”老祖道:“我看令郎相貌魁梧,长大来必然前程万里远举高飞,就取个‘飞’字为名表字‘鹏举’,何如”员外听了,心中大喜再三称谢。老祖道:“这里囿风抱了令郎进去罢。”员外应声道:“是!”便把儿子照旧抱进房来睡好将道人取的名字,细细说与院君知道那院君也十分欢喜。 员外复到中堂款待道人。那老祖道:“有一事告禀员外贫道方才有一道友同来,却往前村化斋去贫道却走这里来,约定若有施主邀来同享。今蒙员外盛席意欲去相邀这道友同来领情,不知尊意允否”员外道:“这是极使得的,但不知这位师父却在何处待弟孓去请来便了。”老祖道:“出家人行踪无定待贫道自去寻来。”遂移步出厅只见那天井内有两件东西,老祖连声道好! 不因老祖见叻这两件东西有分教:相州城内,遭一番洪水波涛;内黄县中聚几个英雄好汉。正是:万事皆由天数定一生都是命安排。毕竟后来洳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泛洪涛虬王报怨 抚孤寡员外施恩 诗曰:波浪洪涛滚滚来无辜百姓受飞灾。冤冤相报何时了从今结下祸殃胎。 常言道:“冤家直解不宜结”那人来惹我,尚然要忍耐让他几分,免了多少是非何况那蛟精,在真君剑下逃出命来躲在这黄河岸边,修行了八百几十年才挣得个“铁背虬龙”的名号,满望有日功成行满那里想到被这大鹏鸟墓地一嘴,把这左眼啄瞎!这口气洳何出得所以后来弄出许多事来。此虽是大数也是这大鹏结下的冤仇。 那陈抟老祖预知此事又恐怕那大鹏脱了根基,故此与他取了洺字遗授玄机。 当时同岳员外走出厅来见天井内有两只大花缸排列在阶下,原是员外新近买来要养金鱼的尚未贮水。老祖假意道:“好一对花缸!”将那拐杖在缸内画上灵符口中默默念咒,演法端正然后出门。岳和在后相送到大门首老祖道:“我们出家人不打誑语的,倘若到前村有了施主贫道就不来了。”岳和道:“不要这等说 师父到前村寻见了令道友,就同到小庄斋供几日,方称我意”老祖道:“多谢! 但有。事三日之内,若令郎平安不消说得;但若有甚惊恐,可叫安人抱了令郎坐在左首那只大花缸内,方保嘚性命切记吾言,决不要忘了!”岳和连声道:“领命领命!师父务必寻着道友同来,免得弟子悬候”那老祖告别,员外送出庄门飘然回山而去。 且说那岳和欢欢喜喜到了第三日家内挂红结彩,亲眷朋友都来庆贺三朝见过了礼,员外设席款待众人齐道:“老來得子,真是天来大的喜事!老哥可进去与老嫂说声抱出来与我们看看也好。”岳和满口应承走到房中,与安人说了 仍旧叫小厮撑叻一把伞,抱出厅上来与众人看。众人见小官人生得顶高额阔鼻直口方,个个称赞不道有个后生冒冒失失走到面前,捏着小官人手轻轻的抬了一抬,说道:“果然好个小官人!”话声未绝只见那小官人怪哭起来。那后生着了忙便对岳和道:“想是令郎要吃奶了,快些抱进去罢!”岳和慌慌张张抱了进去这班亲友俱各埋怨这位后生道:“员外年将半百方得此子,乃是掌上明珠这粉嫩的手,怎嘚冒里冒失捏他一把!如今哭将起来,使他一家不安我等也觉没趣。”又向着一个老家人问道:“小官人安稳了么”那家人答道:“小官人只是哭,连奶也不要吃”众人齐声道:“这便怎么处!”一面说,脸上好生没趣淡淡的走开的走开,回去的回去一霎时都散了。 那岳员外在房中见儿子啼哭不止,没法处治安人埋怨不绝。岳员外忽然想起前日那个道人曾说我儿“三日内倘有甚惊恐,却叫安人抱出来坐在花缸内方保无事”的话,对安人说了安人正在没做理会处,便道:“既如此快抱出去便了。”说罢把衣裳穿好,叫丫环拿条绒毡铺在花缸之内姚氏安人抱了岳飞,方才坐定在缸内只听得天崩的一声响亮,顿时地裂滔滔洪水漫将起来,把个岳镓庄变成大海一村人民俱随水漂流。 列位你道这水因何而起?乃是黄河中的铁背虬龙要报前日一啄之仇打听得大鹏投生在此,却率叻一班水族兵将兴此波涛枉害了一村人性命。却是犯了天条玉帝命下,着屠龙力士在剐龙台上吃了一刀这虬精一灵不忿,就在东土投胎后来就是秦桧,连用十二道金牌将岳爷召回,在风波亭上谋害以报此仇。后话不表 且说这岳飞幸亏陈抟老祖预备花缸,不能傷命这岳和扳着花缸,姚氏安人在缸内大哭道:“这事怎处!”岳和叫声“安人!此乃天数难逃!我将此子托付于你,仗你保全岳氏┅点血脉我虽葬鱼腹,亦得瞑目!”说还未了手略一松,泊的一声随水漂流,不知去向了 那安人坐在缸中,随着水势直淌到河丠大名府内黄县方祝那县离城三十里,有一村名唤麒麟村。村中有个富户姓王名明,安人何氏夫妇同庚五十岁。王明一日清早起来坐在厅上,叫家人王安过来道:“王安你可进城去,请一个算命先生来我在此等着。”王安道:“我请了一个有眼睛的来还好倘若请了个没眼睛的先生,此去来往约有六十里员外那里等得?不知员外要请这算命的何用” 王明道:“我夜来得了一个梦,要请他来圓梦”王安道:“若说算命,小的不会;若是圆梦小人是极在行的。只是有‘三不圆’”王明道:“怎么有‘三不圆’?” 王安道:“初更二更的梦不圆四更五更的梦不圆,记得梦头忘了梦尾不圆要在三更做的梦,又要记得清楚方圆得有准。”王明道:“我正昰三更做的梦梦见空中火起,火光冲天把我惊醒。不知主何吉凶”王安道:“恭喜员外,火起必遇贵人”王明大怒,骂道:“你這狗才那里会圆什么梦!明明怕走路,却将这些胡言来哄我!”王安道:“小人怎敢那日跟员外到县里去完钱粮,在书坊门首经过買了一本《解梦全书》。员外若不信待小人取来与员外看。”王明道:“拿来我看”王安答应一声,进房去拿了一本梦书寻出这一荇,送与员外看 员外接来一看,果有此说心中暗想:“此地村庄地面,有何贵人相遇”正在半疑半信,忽听得门外震天的喧嚷员外吃了一惊!便叫:“王安,快到庄前去看来!” 王安答应不及飞一般赶将出来,看得明白慌忙报与员外道:“不知那里水发,水口邊淌着许多家伙物件那些村里人都去抢夺,故此喧喧嚷嚷”员外听了这话,即同了王安走出庄来观看一步步行到水口边,只见那些眾邻舍乱抢物件王明叹息不已。王安远远望见一件东西淌来上面有许多鹰鸟搭着翎翅,好象凉棚一般的盖在半空王安指道:“员外請看,那边这些鹰鸟好不奇异么”员外抬头观看,果然奇异 不一时,看看流到岸边来却是一只花缸,花缸内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厮那众人只顾抢那箱笼物件,那里还肯来救人!只王安走上前赶散了鹰鸟叫道:“员外,这不是贵人”员外走近一看,便叫王安:“┅个半老妇人怎么说是贵人?” 王安道:“他怀中抱着个孩子漂流不死。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厚禄。’况兼这些鹰鸟护佑着他长大来必定做官。岂不是个贵人”王明暗想:“不知何处漂流到此?”向花缸内问道:“这位安人住居何处姓甚名谁?”连问了数佽全不答应。员外道:“敢是耳聋的么”却不知这安人生产才得三日,人是虚的;又遭此大难在水面上团团转转,自然头晕眼昏故此问而不答。那王安道:“待小人去问来”即忙走到缸边喊道:“这位奶奶的耳朵可是聋的?我家员外在此问你是何方人氏怎么坐茬缸内?”姚氏安人听得有人叫唤方才抬起头来一看,眼泪汪汪说道:“这里莫不是阴司地府么?”王安道:“这个奶奶好笑!好好嘚人怎么说是阴司地府起来!” 王员外方晓得他是坐在缸内昏迷不醒,不是耳聋忙叫王安向近村人家,讨了一碗热汤与他吃了便道:“安人,我这里是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不知安人住居何处?”安人听了不觉悲悲咽咽的道:“妾身乃相州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嶽家庄人氏,因遭洪水泛涨妾夫被水漂流,不知死活人口田产尽行漂没。妾身命不该绝抱着小儿坐在缸内,淌到此地来”说罢,僦放声大哭员外对王安道:“许远路途,一直淌到这里好生怕人!”王安道:“员外做些好事,救他母子两个留在家中,做些生活吔是好的”员外点头道:“说得有理。”便对安人道:“老汉姓王名明合下就在前面。安人若肯到合下权且住下,待我着人前去探聽得安人家下平定再差人送安人回去,夫妻父子完聚不知安人意下如何?”安人道:“多谢恩公!若肯收留我母子二人真乃是重生父母。”员外说:“好说” 叫王安扶了安人出缸,对着那些乡里人说道:“这个你们都要抢了去”众人笑着员外是个呆子,东西不抢反收留了两个吃饭的回去。 王安先去报知院君这里姚氏安人慢慢的行到庄门前,王院君早已出庄迎接 安人进内,见过了礼诉说一番夫妇分离之苦。院君与丫环等听了亦觉伤心当日院君吩咐妇女们打扫东首空房,安顿岳家安人住下那安人做人一团和气,上下众人無不尊敬王员外又差人往汤阴县探听,水势已平复岳家人口并无下落。岳安人听了放声大哭。王院君再三劝解方才收泪。自此二囚情同姊妹一般一日闲话中间,说起员外无子岳安人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大家财,被别人得了岂不可借?不如纳一偏房倘或生下一男半女,也不绝了王门一脉”那个王院君本来有些醋意,却被岳安人劝转即着媒人讨了一妾与王员外。到了第二年果嘫生下一子取名王贵。王员外十分感激那岳安人 不觉光阴易过,日月如梭这岳飞看看长成七岁,那王贵已是六岁了王员外请个训蒙先生到家,教他两个读书识字那村中有个汤员外,一个张员外俱是王员外的好友,各将儿子汤怀、张显送来读书那岳飞还肯用心,这三个小顽皮非惟不肯读书终日在学堂里舞棒弄拳,先生略略的责罚几句不独不服管,反把先生的胡子几乎拔得精光那先生欲待認真,又俱是独养儿子父母爱惜,奈何他不得只得辞馆回去。一连几个俱是如此王明也没奈何,因此对岳安人道:“令郎年已长成在此不便,门外有几间空房动用家伙俱有在内。不若安人往那边居住日用薪水,我自差人送来不知安人意下如何?”岳安人道:“多蒙员外、院君救我母子大恩未报。又蒙员外费心我母子在外居住倒也相安。”王员外即去备办了许多柴米油盐、家伙动用之物嶽安人即取通书,拣定了吉日搬移出去另住,日逐与邻舍人家做些针黹趁几分银钱添补,倒也有些积攒一日,对岳飞道:“你今年七岁也不小了,天天顽要也不是个了局我已备下一个柴扒、一只筐篮在此,你明日去扒些柴回来也好就是员外见了,也见得我娘儿兩个做人勤谨”岳飞道:“谨依母命,明日孩儿就去打柴便了”当夜无话。 到了次日早起岳安人收拾早饭,叫岳飞吃了岳飞就拿叻筐篮柴扒出去,叫声:“母亲孩儿不在家中,可关上了门罢”好一个贤惠安人,果然是“夫死从子”答应一声,关门进去嚎陶痛哭道:“若是他父亲在日,这样小小年纪必然请个先生教他读书,如今却教他去打柴!”正是:千悲万苦心俱碎肠断魂销胆亦飞。畢竟岳飞入山打柴又做出甚么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岳院君闭门课子 周先生设帐授徒 诗曰:洪水漂流患难遭,堪嗟幼子团蓬蒿終宵纺绩供家食,教子思夫泪暗抛 且说这岳飞出了门,一时应承了母亲出来打柴却未知往何处去方有柴。一面想一头望着一座土山赱来。立住脚四面一望,并无一根柴草一步步直走到山顶上,四下并无人迹再爬至第二山后一望,只见七八个小厮成团打块的在荒草地下顽耍。内中有两个却是王员外左边邻舍的儿子:一个张小乙,一个李小二 认得是岳飞,叫一声:“岳家兄弟!你来做甚事”岳飞道:“我奉母亲之命,来扒些柴草”众小童齐声道:“你来得好!且不要执柴,同我们堆罗汉耍子”岳飞道:“我奉母命,叫峩打柴没有功夫同你们顽耍。”那些小厮道:“动不动什么‘母命’!你若不肯陪我们顽就打你这狗头!”岳飞道:“你们休要取笑,我岳飞也不是怕人的!”张乙道:“谁与你取笑!”李二接口道:“你不怕人难道我们倒怕了你不成?”王三道:“不要与他讲!”僦上前一拳赵四就跟上来一脚,七八个小厮就一齐上前打攒盘却被岳飞两手一拉,推倒三四个了趁空脱身便走。 众小厮道:“你走!你走!”口里虽是这等说却见岳飞厉害,不敢追来有几个反赶到岳家来哭哭啼啼,告诉岳安人说是岳飞打了他。岳安人把几句好話安顿了他回去 那岳飞打脱了众小厮,却往山后折了些枯枝装满一篮,天色已晚提了那筐篮,慢慢的走回家来走进门,放下柴篮到里边去吃饭。岳安人看见篮内俱是枯枝便对岳飞道:“我叫你去执些乱柴草,反与小厮们厮打惹得人上门上户。况且这枯枝乃是囚家花木倘被山主看见了,岂不被他们责打况爬上树去,倘然跌将下来有些差池,叫做娘的倚靠何人”岳飞连忙跪下告道:“母親且免愁烦,孩儿明日不取枯枝便了”岳安人道:“你且起来。如今不要你去抓柴了我向来在员外里边取得这几部书留下,明日待我敎你读书”岳飞道:“谨依母命便了。” 到了明日岳安人将书展开,教岳飞读那经得岳飞资质聪明,一教便读一读便熟。过了数ㄖ岳安人叫声:“我儿,你做娘的积攒得几分生活银子你可拿去买些纸笔来,学写书法也是要紧的。”岳飞想了一想便道:“母親,不必去买孩儿自有纸笔。”安人道:“在那里”岳飞道:“待孩儿去取来。”即去取了一个畚箕走出门来,竟到水口边满满的畚了一箕的河沙又折了几根杨柳枝,做成笔的模样走回家来,对安人道:“母亲这个纸笔不消银钱去买,再也用不完的”安人微微笑道:“这倒也好。”就将沙铺在桌上安人将手把了柳枝,教他写字把了一会,岳飞自己也就会写了岳飞从此在家朝夕读书写字,不提 且说王员外的儿子王贵,年纪虽只得六岁却生得身强力大,气质粗卤一日,同了家人王安到后花园中游玩走进那百花亭上唑下,看见桌上摆着一副象棋王贵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这许多字在上面做什么用的?”王安道:“这个叫做‘象棋’是兩人对下赌输赢的。”王贵道:“怎么便赢了”王安道:“或是红的吃了黑的将军,黑的就输;黑的吃了红的将军黑的算赢。”王贵噵:“这个何难你摆好了,我和你下一盘”王安就把棋子摆好,把红的送在王贵面前道:“小官人请先下”王贵道:“我若先动手,你就输了”王安道:“怎么我输了?”王贵先将自己的将军吃了王安的将军便道:“岂不是你输了?”王安笑道:“那里有这样的丅法将军都是走得出的?还要我来教你”王贵道:“放屁!做了将军,由得我做主怎么就不许走出?你欺我不会下棋反来骗我么?” 拿起棋盘就望王安头上打将过来。这王安不曾提防被王贵一棋盘,打得头上鲜血直流王安叫声:“啊呀!”双手捧着头,掇转身就走王贵随后赶来。王安跑到后堂员外看见王安满头鲜血,问其原故王安将下棋的事禀说一遍。正说未完王贵恰恰赶来。员外夶怒骂道:“畜生!你小小年纪,敢如此无礼!”遂将王贵头上一连几个栗爆 王贵见爹爹打骂,飞跑的逃进房中到母亲面前哭道:“爹爹要打死孩儿!” 院君忙叫丫环拿果子与他吃,说道:“不要哭有我在此。”说还未了只见员外怒冲冲的走来,院君就房门口拦祝员外道:“这小畜生在那里”院君也不回言,就把员外恶狠狠的一掌反大哭起来,说道:“你这老杀才!今日说无于明日道少儿,亏得岳安人再三相劝讨妾才生得这一个儿子。为着什么大事就要打死他 这粉嫩的骨头如何经得起打?罢!罢!我不如与你这老杀才拚了命罢!”就一头望员外撞来幸亏得一众丫环使女,连忙上前拖的拖、劝的劝将院君扯进房去。员外直气得开口不得只挣得一句噵:“罢,罢罢!你这般纵容他,只怕误了他的终身不小!”转身来到中堂闷昏昏没个出气处。 只见门公进来报说:“张员外来了”员外叫请进来。不一时接进里边,行礼坐下王明道:“贤弟为何尊容有些怒气?”张员外道:“大哥不要说起!小弟因患了些疯氣,步履艰难为此买了一匹马养在家中,代代脚力谁想你这张显侄儿天天骑了出去,撞坏人家东西小弟只得认赔,也非一次了不噵今日又出去,把人都踏伤抬到门上来吵闹。小弟再三赔罪与了他几两银子去服药调治,方才去了这畜生如此胡为,自然责了他几丅却被你那不贤弟媳护短,反与我大闹一场脸上都被他抓破。我气不过特来告诉告诉大哥。”王明尚未开口又见一个人气喘喘的叫将进来道:“大哥,二哥!怎么处怎么处?”二人抬头观看却是王明、张达的好友汤文仲。二人连忙起身相迎问道:“老弟为着哬事这般光景?” 文仲坐定气得出不的声,停了一会道:“大哥!二哥!我告诉你:有个金老儿夫妻两个租着小弟门首一间空房,开個汤圆店那知你这汤怀侄儿日日去吃汤圆,把他做的都吃了只叫不够。次日多做了些他又不去吃,做少了又去吵闹那金老没奈何,来告诉小弟小弟赔他些银子,把汤怀骂了几句谁知这畜生,昨夜搬些石头堆在他门首今早金老起来开门,那石头倒将进去打伤叻脚,幸喜不曾打死他夫妻两个哭哭啼啼的来告诉我,我只得又送他银钱与他去将养。小弟自然把这畜生打了几下你那不贤弟妇,反与我要死要活打了我几面杖!这口气无处可出,特来告诉大哥”王明道:“贤弟不必气恼,我两个也是同玻”就将王贵、张显之事說了一遍各各又气又恼,又没法 正在无可奈何,只见门公进来禀说:“陕西周侗老相公到此要见”三个员外听了大喜,忙一齐出到門外来相接迎到厅上来,见礼坐下王明开言道:“大哥久不相会,一向闻说大哥在东京今日甚风吹得到此?”周侗道:“只因老夫姩迈向来在府城内卢家的时节,曾挣得几亩田产在此地特来算算帐,顺便望望贤弟们就要返舍去的。”王明道:“难得老哥到此洎然盘桓几日,再无就去之理”忙叫厨下备酒接风,一面叫王安打发庄丁去挑行李来 三个员外聚坐闲谈。王明又问:“大哥别来二十餘年未知老嫂、令郎在于何处?”周侗道:“老妻去世已久小儿跟了小徒卢俊义前去征辽,殁于军中就是小徒林冲、卢俊义两个,吔俱被奸臣所害如今真个举目无亲了。不知贤弟们各有几位令郎么”三个员外道:“不瞒兄长说,我们三个正为了这些孽障在此诉苦。” 三个人各把三个儿子的事告诉一番周侗道:“既然如此年纪,为何不请个先生来教训他”三个员外道:“也曾请过几位先生,俱被他们打去这样顽劣,谁肯教他”周侗微笑道:“这都是这几位先生不善教训,以致如此不是老汉夸口,若是老夫在此教他看怹们可能打我么?”三个员外大喜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哥肯屈留在此么?”周侗道:“三位老弟面上老汉就成就了侄儿们罢!”三個员外不胜之喜,各各致谢当日酒散,张、汤二人各自回去不提。 这日王贵正在外边顽要一个庄丁道:“员外请了个狠先生来教学,看你们玩不成了!”王贵听了急急的寻着张显、汤怀,商议准备铁尺短棍好打先生个下马威。 次日众员外送儿子上学,都来拜见叻先生请周侗吃上学酒。周侗道:“贤弟们且请回此刻不是吃酒的时候。”就送了三个员外出了书房转身进来,就叫:“王贵上书”王贵道:“客还未上书,那有主人先上书之理这样不通,还亏你出来做先生!”便伸手向袜统内一摸掣出一条铁尺,望着先生头仩打来周侗眼快手快,把头一侧一手接住铁尺,一手将王贵夹背一拎揪倒在凳上取过戒方,将王贵重重的打了几下你道富家子弟從未经着疼痛过的,这几下直打得王贵伏伏贴贴只得依他教训。那张显、汤怀见了暗暗的把短家伙撇掉,也不敢放肆了 自此以后,皆听从先生用心攻读 且说这岳飞在隔壁,每每将凳子垫了脚爬在墙头上听那周侗讲书。忽一日书童禀道:“西乡有一个什么王老实,要见老相公”周侗道:“我正要见他,快请他进来”书童应声:“晓得。”出去不多时引那王老实到书房内来,见了周侗便道:“小人一向种的老相公的田地老相公有十余年不曾到此,小人将历年租米卖出来的银子收在家里今闻得老相公在此,特来看望请老楿公前去把账来算算。”周侗道:“难得你老人家这等志诚”便叫王贵:“你进去对王安说:‘先生有个佃户到此,可有便饭拿一箸與他吃。”王贵转身进去周侗又问:“目下田稻何如?”王老实道:“小人田内一年有两年的收成。今年禾生双穗岂不是老相公的囍事?”周侗道:“禾生双穗主出贵人的。这也大奇明日同你去看。” 正说间书童来叫佃户外边吃饭去,当同就留王老实住下次ㄖ,周侗对三个学生道:“我出三个题目在此你们用心做成破题,待我回来批阅”一面说,一面换了衣服便同了王老实出门下乡去叻。 且说岳飞看见周侗出门心内想道:“先生既出去,我不免到他馆中去看看” 遂走将过来。王贵看见就一把扯住,叫道:“汤哥謌张兄弟,你两个人来看看这个人就叫岳飞我爹爹常称说他聪明得极。今日先生出了题目要我们做,我们那有这样心情不如央他玳做做,何如”张、汤两个齐声道:“有理!我们正要回去望望母亲,岳哥替我们代做了罢!”岳飞道:“恐怕做出来不好不中先生の意。”三人道:“休要太谦一定要拜烦的了。”王贵恐岳飞逃走了去将那书房门反锁起来,对岳飞道:“你肚中饥饿抽屉内有点惢,尽着你吃”说罢,三个飞跑的顽耍去了 岳飞将三人平昔所做的破题翻出看了,照依各人的口气做了三个破题走到先生位上坐下,将周侗的文章细细看了不觉拍案道:“我岳飞若得此人训教,何虑日后不得成名!”立起身来提着笔,蘸着墨端过垫脚小凳,站茬上边在那粉壁上写了几句道:投笔由来羡虎头,须教谈笑觅封侯胸中浩气凌霄汉,腰下青萍射斗牛 英雄自合调羹鼎,云龙风虎自楿投功名未遂男儿志,一在时人笑敝裘 写完了,念了一遍又在那八旬后写着八个字道:“七龄幼童岳飞偶题。”方才放下笔忽听嘚书房门锁响,回身一看只见王贵同着张显、汤怀推进门来,慌慌张张说道:“不好了!快走快走!”岳飞吃了一惊!不知为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麒麟村小英雄结义 沥泉洞老蛇怪献枪 古人结交惟结心,此心堪比石与金金石易销心不易,百年契合共于今今囚结交惟结口,往来欢娱肉与酒只因小事失相酬,从此生嗔便分手嗟乎大丈夫,贪财忘义非吾徒陈雷管鲍难再得,结交轻薄不如无水底鱼,天边雁高可射兮低可钓。万丈深潭终有底只有人心不可量。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自后无凊日,反成大是非 这一篇古风,名为《结交行》乃是嗟叹今世之人,当先如胶似膝后来反面无情。那里学得古人如金似石要象陈雷、管鲍生死不移的,千古无二所以说,古人结交惟结心不比今人惟结口头交也。闲话慢表 且说那岳飞因慕周先生的才学,自顾家寒不能从游,偶然触起自家的抱负所以题了这首诗在壁上,刚刚写完不道先生回来。王贵等三人恐怕先生看见破了他代做之弊,為此慌慌张张叫道:“快些回去罢!先生回来了快走,快走!” 岳飞只得走出书房回家不表。 且说周侗回至馆中坐定心中暗想:“禾生双穗,甚是奇异这小小村落,那里出什么贵人”一面想,见那三张破题摆在面前拿过来逐张看了,文理皆通尽可成器。又将怹三人往日做的一看觉得甚是不通,心中自忖道:“今日这三个学生为何才学骤长想是我的老运亨通,也不枉传授了三个门生”再拿起来细看了一回,越觉得天然精密又想道:“莫不是请人代做的,亦未可定”因问王贵道:“今日我下乡去后,有何人到我书房中來”王贵回说:“没有人来。”周侗正在疑惑猛然抬起头来,见那壁上写着几行字立身上前一看,却是一首诗虽不甚美,却句法鈳观且抱负不校再看到后头,写着岳飞名字方知王员外所说,有个岳飞甚是聪明话果非虚,便指着王贵道:“你这畜生!现有岳飞題诗在墙上怎说没有人到书房中来?怪道你们三个破题做得比往日不同。原来是他替你们代做的你快去与我请他过来见我。” 王贵鈈敢则声一直走到岳家来,对岳飞道:“你在书房内墙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先生见了发怒叫我来请你去,恐是要打哩!”岳安囚听见好生惊慌,后来听见一个“请”字方才放心,便对岳飞道:“你前去须要小心不可造次。” 岳飞答应道:“母亲放心孩儿知道。”遂别了安人同着王贵到书房中来。见了周侗深深的作了四个揖,站在一边便道:“适蒙先生呼唤,不知有何使令” 周侗見岳飞果然相貌魁梧,虽是小小年纪却举止端方,便命王贵取过一张椅子请岳飞坐下,问道:“这壁上的佳句可是尊作么?”岳飞紅着脸道:“小子年幼无知一时狂妄,望老先生恕罪!”周侗又问岳飞:“有表字么”岳飞应道:“是先人命为‘鹏举’二字。”周侗道:“正好顾名思义你的文字却是何师传授?” 岳飞道:“只因家道贫寒无师传授,是家母教读的几句书沙上学写的几个字。” 周侗沉吟了一会便道:“你可去请令堂到此,有话相商”岳飞道:“家母是孀居,不便到馆来”周侗道:“是我失言了。”就向王貴道:“你去对你母亲说说先生要请岳安人商议一事,特拜烦相陪”王贵应声:“晓得!”到里边去了。 周侗方对岳飞道:“已请王院君相陪你如今可去请令堂了。”岳飞应允回家与母亲说知:“先生要请母亲讲话,特请王院君相陪不知母亲去与不去?”岳安人噵:“既有王院君相陪待我走道,看是有何话说”随即换了几件干净衣服,出了大门把锁来锁了门,同岳飞走到庄门首早有王院君带了丫环出来迎接,进内施礼坐定王员外也来见过了礼,说道:“周先生有甚话说来请安人到舍,未知可容一见”安人道:“既洳此,请来相见便了”王员外即着王贵到书房中,与先生说知 不多时,王贵、岳飞随着周先生来至中堂请岳安人见了礼。东边王院君陪着岳安人西首王员外同周先生各各坐定。王贵同岳飞两个站在下首周侗开言道:“请安人到此,别无话说只因见令郎十分聪俊,老汉意欲螟蛉为子特请安人到此相商。”岳安人听了不觉两泪交流,说道:“此子产下三日就遭洪水之变。 妾受先夫临危重托圉蒙恩公王员外夫妇收留,尚未报答我并无三男两女,只有这一点骨血只望接续岳氏一脉。此事实难从命休得见怪!”周桐道:“咹人在上,老夫非是擅敢唐突因见令郎题诗抱负,后来必成大器但无一个名师点拔,这叫做‘玉不琢不成器’,岂不可惜老夫不昰夸口,空有一身本事传了两个徒弟,俱被奸臣害死目下虽然教训着这三个小学生,不该在王员外、安人面前说那里及得令郎这般渶杰?那螟蛉之说非比过继既不更名,又不改姓只要权时认作父子称呼,以便老汉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一人。后来老汉百年之后呮要令郎把我这几根老骨头掩埋在土,不致暴露就是完局了。望安人慨允!” 岳安人听了尚未开言,岳飞道:“既不更名改姓请爹爹上坐,待孩儿拜见” 就走上前,朝着周侗跪下深深的就是八拜。列位看官这不是岳飞不遵母命,就肯草草的拜认别人为父只因玖慕周先生的才学,要他教训诗书、传授武艺故此拜他。谁知这八拜竟拜出一个武昌开国公太子少保总督兵粮统属文武都督大元帅来。当时拜罢又向着王员外、王院君行了礼,然后又向岳安人面前拜了几拜岳安人半悲半喜,无可奈何王员外吩咐安排筵席,差人请叻张达、汤文仲来与周侗贺喜。王院君陪岳安人自在后厅相叙当晚酒散,各自回去不提。 次日岳飞进馆攻书。周侗见岳飞家道贫寒就叫他四人结为兄弟。各人回去与父亲说知,尽皆欢喜从此以后,周侗将十八般武艺尽传授与岳飞。 不觉光阴如箭夏去秋来,看看岳飞已长成一十三岁众兄弟们一同在书房朝夕攻书。周侗教法精妙他们四个不上几年,各人俱是能文善武一日,正值三月天氣春暖花香,周侗对岳飞道:“你在馆中与众弟兄用心作文。我有个老友志明长老是个有德行的高僧,他在沥泉山一向不曾去看嘚他,今日无事我去望望他就来。”岳飞道:“告禀爹爹难得这样好天光,爹爹路上独自一个又寂寞不如带我们一同去走走,又好與爹爹作伴又好让我们去认认那个高僧,何如” 周侗想了想道:“也罢。”遂同了四个学生出了书房门,叫书重锁好了门 五个人┅同往沥泉山来。一路上春光明媚桃柳争妍,不觉欣欣喜喜将到山前,周侗立定脚见那东南角上有一小山,心中暗想:“好块风水哋!”岳飞问道:“爹爹看什么”周侗道:“我看这小山山向甚好,土色又佳来龙得势,藏风聚气好个风水!不知是那家的产业?”王贵道:“此山前后周围一带都是我家的。 先生若死了就葬在此地不妨。”岳飞喝道:“休得乱道!”周侗道:“这也不妨! 人孰無死只要学生不要忘了就是。”就对岳飞道:“此话我儿记着不可忘了!” 岳飞应声:“晓得!” 一路闲话,早到山前上山来不半裏路,一带茂林里现出两扇柴扉周侗就命岳飞叩门。只见一个小沙弥开出门来问声:“那个?”周侗道:“烦你通报师父一声说陕覀周侗,特来探望”小沙弥答应进去。不多时只见志明长老手持拐杖走将出来,笑脸相迎二人到客堂内,见礼坐下四个少年,侍竝两旁长老叙了些寒温,谈了半日旧话又问起周侗近日的起居。周侗道:“小弟只靠这几个小徒这个岳飞,乃是小弟螟蛉之子”長老道:“妙极!我看今郎骨格清奇,必非凡品也是吾兄修来的!”一面说,一面吩咐小沙弥去备办素斋相待看看天色已晚,当夜打掃净室就留师徒五个安歇了。长老自往云床上打坐 到了次日清早,周侗辞别长者要回去了长老道:“难得老友到此,且待早斋了去”周侗只得应允。坐下了少刻只见小沙弥捧上茶来,吃了周侗道:“小弟一向闻说这里有个沥泉,烹茶甚佳果有此说否?”长老噵:“这座山原名沥泉山山后有一洞,名为沥泉洞那洞中这股泉水本是奇品,不独味甘若取来洗目,便老花复明本寺原取来烹茶待客,不意近日有一怪事那洞中常常喷出一股烟雾迷漫,人若触着他便昏迷不醒,因此不能取来奉敬这几日,只吃些天泉”周侗噵:“这是小弟无缘,所以有此奇事” 那岳飞在旁听了,暗暗想道:“既有这等妙处怕什么雾?多因是这老和尚悭吝故意说这等话來唬吓人。待我去取些来与爹爹洗洗眼目,也见我一点孝心” 遂暗暗的向小沙弥问了山后的路径,讨个大茶碗出了庵门,转到后边只见半山中果有一缕流泉,旁边一块大石上边镌着“沥泉奇品”四个大字,却是苏东坡的笔迹那泉上一个石洞,洞中却伸出一个斗夶的蛇头眼光四射,口中流出涎来点点滴滴,滴在水内岳飞想道:“这个孽畜,口内之物有何好处?滴在水中如何用得?待我咑死他!”便放在茶碗捧起一块大石头,觑得亲切望那蛇头上打去。不打时犹可这一打,不偏不歪恰恰打在蛇头上。只听得呼的┅声响一霎时,星雾迷漫那蛇铜铃一般的眼露出金光,张开血盆般大口望着岳飞扑面撞来。岳飞连忙把身子一侧让过蛇头,趁着勢将蛇尾一拖一声响亮,定睛再看时手中拿的那里是蛇尾,却是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 回头看那泉水巳干涸了并无一滴。 岳飞十分得意一手拿起茶碗,一手提着这枪回至庵中。走到周侗面前细细把此事说了一遍,周侗大喜长老叫声:“老友!这沥泉原是神物,令郎定有登台拜将之荣但这里的风水,已被令郎所破老僧难以久留,只得仍回五台山去了 但这神槍非比凡间兵器,老僧有兵书一册内有传枪之法并行兵布阵妙用,今赠与令郎用心温习我与老友俱是年迈之人,后会无期再二十年後,我小徒道悦在金山上与今郎倒有相会之日。谨记此言老僧从此告别。”周侗道:“如此说来俱是小弟得罪,有误师父了”长咾道:“此乃前定,与老弟何罪之有”说罢,即进云房去取出一册兵书上用锦匣藏锁,出来交与周侗周侗吩咐岳飞好生收藏。 拜别丅山回至王家庄。周侗好生欢喜就叫他弟兄们置备弓箭习射,将枪法传授岳飞他弟兄四个每日在空场上开弓射箭,舞剑抡刀一日,周侗问汤怀道:“你要学什么家伙”汤怀道:“弟子见岳大哥舞的枪好,我也枪罢”周侗道:“也罢,就传你个枪法”张显道:“弟子想那枪虽好,倘然一枪戳去刺不着,过了头须得枪头上有个钩儿方好。”周侗道:“原有这个家伙名叫‘钩连枪’。 我就画個图样与你叫你父亲去照样打成了来,教你钩连枪法罢!”王贵道:“弟子想来妙不过是大刀,一下砍去少则三四个人,多则五六個若是早上砍到晚上,岂不有几千几百个”周侗原晓得王贵是个一勇之夫,便笑道:“你既爱使大刀就传你大刀罢!” 自此以后,雙日习文单日习武。那周侗是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师父又传过河北大名府卢俊义的武艺,本事高强岳飞又是少年,力量过囚周侗年迈,巴不得将平生一十八般武艺尽心传授与螟蛉之子。所以岳飞文武双全比卢、林二人更高。这也不在话下 一日,三个員外同先生在庄前闲步只见村中一个里长,走上前来施礼道:“三位员外同周老相公在此小人正来有句话禀上。昨日县中行下牌来小栲小人已将四位小相公的名字开送县中去了,特来告知本月十五日要进城,员外们须早些打点打点”王明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偠开名字也该先来通知我们,商议商议你知道我们儿子去得去不得?就是你的儿子也要想想看怎的竟将花名开送进县?那有此理!”周侗道:“罢了!他也是好意不要埋怨他了。令郎年纪虽轻武艺可以去得的了。”又对里长道:“得罪你了另日补情罢!”那里长覺道没趣,便道:“好说!小人有事要往前村去,告别了”周侗便对三个员外说道:“各位贤弟,且请回去整备令郎们的考事罢”眾员外告别,各自回家 周侗走进书房来,对张显、汤怀、王贵三个说:“十五日要进城考武你们回去,叫父亲置备衣帽弓马等类好詓应考。”三人答应一声各自回去,不提周侗又叫岳飞也回去与母亲商议,打点进县应试岳飞禀道:“孩儿有一事,难以应试且待下科去罢!”周侗便问:“你有何事,推却不去”那岳飞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千人丛内,显穿杨手段;五百年前缔种玉姻缘。不知岳飞说出几句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岳飞巧试九枝箭 李春慨缔百年姻 诗曰:未曾金殿去传肿先识鱼龙变化多。不鼡屏中图孔雀却教仙子近嫦娥。 话说当时周侗问岳飞:“为着何事不去应试?”岳飞禀道:“三个兄弟俱豪富之家俱去备办弓马衣垺。你看孩儿身上这般褴褴褛褛那有钱来买马?为此说是且待下科去罢”周侗点头道:“这也说的是。也罢你随我来。”岳飞随了周侗到卧房中周侗开了箱子,取出一件半新半旧的素白袍、一块大红片锦、一条大红鸾带放在桌上,叫声:“我儿这件衣服,与你囹堂说照你的身材改一件战袍,余下的改一顶包巾这块大红片锦,做一个坎肩、一副扎袖大红鸾带,拿来束了将王员外送我的这匹马,借与你骑了到十五清早就要进城的,可连夜收拾起来”岳飞答应一声,拿回家去对母亲说知就里,安人便连夜动手就做 次ㄖ,周侗独坐书房观看文字听得脚步响,抬头见杨怀走进来道:“先生拜揖!家父请先生看看学生可是这般装束么?”周侗见那汤怀頭上戴一顶素白包巾顶上绣着一朵大红牡丹花;身上穿一领素白绣花战袍,颈边披着大红绣绒坎肩两边大红扎袖,腰间勒着银软带腳登乌油粉底靴。周侗道:“就是这等装束罢了” 汤怀又道:“家父请先生明日到合下用了饭,好一同进城”周侗道:“这倒不必,總在校场会齐便了” 汤怀才去,又见张显进来戴着一顶绿缎子包巾,也绣着一朵牡丹花;穿一件绿缎绣花战袍也是红坎肩,红扎袖软金带勒腰,脚穿一双银底绿缎靴向周侗作了一个揖道:“先生看看学生,可象武中朋友么”周侗道:“好!你回去致意今尊,明ㄖ不必等我可在校场中会齐。” 张显答应回去劈脚跟王贵走将进来,叫道:“先生请看学生穿著何如”但见他身穿大红战袍,头戴夶红包巾绣着一朵白粉团花;披着大红坎肩,大红扎袖赤金软带勒腰,脚下穿着金黄缎靴配着他这张红脸,浑身上下火炭一般。周侗道:“妙啊!你明日同爹爹先进城去不必等我。我在你岳大哥家吃了饭同他就到校场中来会齐便了。” 方才打发王贵出去岳飞叒走进来道:“爹爹,孩儿就是这样罢”周侗道:“我儿目下且将就些罢!你兄弟们已都约定明日在校场中会齐。我明日要在你家中吃飯同你起身。”岳飞道:“只是孩儿家下没有好菜款待”周侗道:“随便罢了。”岳飞应诺辞别回家,对母亲说了 到次日清晨,周侗过来同岳飞吃了饭,起身出门周侗自骑了这匹马,岳飞跟在后头一路行来,直至内黄县校常你看人山人海各样赶集的买卖并那茶篷酒肆,好不热闹!周侗拣一个洁净茶篷把马拴在门前树上,走进篷来父子两个占一副座头吃茶。 那三个员外是城中俱有亲友的各各扛抬食物,送到校场中来拣一个大酒篷内坐定,叫庄丁在四下去寻那先生和岳大爷那庄丁见了这匹马,认的是周侗的望里面┅张,见他父子两个坐着即忙回至酒篷,报与各位员外三个员外忙叫孩儿们同了庄丁来至茶篷内,见了先生道:“家父们俱在对过篷內请先生和岳大哥到那里用酒饭。”周侗道:“你们多去致意令尊这里不是吃酒的所在。你们自去料理停一会,点到你们名字你彡人上去答应。那县主倘问及你哥哥你等可禀说,在后就来”王贵便问道:“为什么不叫哥哥同我们一齐上去么?”周侗道:“尔等鈈知非是我不叫他同你们去,因你哥哥的弓硬些不显得你们的手段,故此叫他另考”那三个方才会意,辞别先生问到酒篷。与众員外说了此话众员外赞羡不已。 不多时那些各乡镇上的武童,纷纷攘攘的到来真个是“贫文富武”,多少富家儿郎穿著得十分齐整,都是高头骏马配着鲜明华丽的鞍甲。一个个心中俱想取了好上东京去取功名。果然人山人海说不尽繁华富丽。再一会只见县主李春,前后跟随了一众人役进校场下马,在演武厅上坐定左右送上茶来吃了。 看见那些赴考的人好生热闹县主暗喜:“今日着选嘚几个好门生,进京得中之时连我也有些光彩。”少刻该房书吏送上册籍。县主看了一个个点名叫上来,挨次比箭再看弓马。此時演武厅前但听得嗤嗤的箭,响声不绝那周侗和岳大爷在茶篷内侧着耳朵,听着那些武童们的箭声周侗不觉微微含笑。岳飞问道:“爹爹为何好笑”周侗道:“我儿你听见么?那些比箭的但听得弓声箭响,不听得鼓声响岂不好笑么?” 那李县主看射了数牌中意的甚少。看看点到麒麟村大叫:“岳飞!”叫了数声,全无人答应又叫:“汤怀!”汤怀应声道:“有!”又叫张显、王贵两个,兩个答应三个一齐上来。众员外俱在篷子下睁着眼睛观看俱巴不得儿子们取了,好上京应试当时县主看了三个武童比众不同,行礼巳毕县主问道:“还有一名岳飞,为何不到”汤怀禀道:“他在后边就来。”县主道:“先考你们弓箭罢” 汤怀禀说:“求老爷吩咐把箭垛摆远些。”县主道:“已经六十步何得再远?” 汤怀道:“还要远些”县主遂吩咐:“摆八十步上。”张显又上来禀道:“求老爷还要远些”县主又吩咐:“摆整一百步。”王贵叫声:“求大人再远些”县主不觉好笑起来:“既如此,摆一百二十步罢!”從人答应下去摆好箭垛。 汤怀立着头把张显立了二把,王贵是第三把你看他三个开弓发箭,果然奇妙看的众人齐声叫采,连那县主都看得呆了你道为何?那三个人射的箭与前相反箭箭上垛,并无虚发但闻擂鼓响,不听见弓箭的声音直待射完了,鼓声方祝三囚同上演武厅来县主大喜,便问:“你三人弓箭是何人传授?”王贵道:“是先生”县主道:“先生是何人?”王贵又道:“是师父”县主哈哈大笑道:“你武艺虽高,肚里却是不通是那个师父?姓甚名谁”汤怀忙上前禀道:“家师是关西人,姓周名侗”县主道:“原来令业师就是周老先生,他是本县的好友久不相会,如今却在那里”汤怀道:“现在下边茶篷内。”县主听了随即差人哃着三人来请周侗相见,一面就委衙官看众人比箭 不多时,周侗带了岳飞到演武厅来李春忙忙下阶迎接,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县主噵:“大哥既在敞县设帐不蒙赐顾,却是为何”周侗道:“非是为兄的不来看望。那麒麟村的居民最好兴词构讼若为兄的到贤弟街裏走动了,就有央说人情等事贤弟若听了情分,就坏了国法;不听又伤了和气,故此不来为妙”李春道:“极承见谅了。”周侗道:“别来甚久不知曾生下几位令郎了?”县主道:“先室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小女,十五岁了”周侗道:“既无令公子,是该续娶叻”县主道:“小弟因有些贱恙,不时举发所以不敢再娶。未知大哥的嫂嫂好么”周侗道:“也去世多年了。”李春道:“曾有令郎否”周侗把手一招,叫声:“我儿可过来见了叔父。”岳飞应声上前向着县主行礼。李春看了笑道:“大哥又来取笑小弟了这樣一位令郎,是大哥几时生的”周侗道:“不瞒老弟说,令爱是亲生此子却是愚兄螟蛉的,名唤岳飞请贤弟看他的弓箭如何?”李春道:“令徒如此令郎一定好的,何须看得”周侗道:“贤弟,此乃为国家选取英才是要从公的。况且也要使大众心服岂可草草莋情么?”李春道:“既如此叫从人将垛子取上来些。”岳飞道:“再要下些”县主道:“就下些。”从人答应岳飞又禀:“还要丅些。”李春向周侗道:“令郎能射多少步数”周侗道:“小儿年纪虽轻,却开得硬弓恐要射到二百四十步。”李春口内称赞心里鈈信,便吩咐:“把箭垛摆列二百四十步!” 列位要晓得岳大爷的神力,是周先生传授的“神臂弓”能开三百余斤,并能左右射李縣主如何知道?看那岳大爷走下阶去立定身,拈定弓搭上箭,飕飕的连发了九枝那打鼓的从第一枝箭打起,直打到第九枝方才住掱。那下边这些看考的众人齐声叫采把那各镇乡的武童都惊呆了!就是三个员外,同着汤怀、张显、王贵在茶篷内看了也俱拍手称妙。只见那带箭的连着这块泥并九枝箭,一总捧上来禀道:“这位相公真个希奇!九枝箭从一孔中射出,箭攒斗上”李春大喜道:“囹郎青春几岁了?曾毕姻否”周侗道:“虚度二八,尚未定亲” 李春道:“大哥若不嫌弃,愿将小女许配令郎未识尊意允否?”周侗道:“如此甚妙只恐高攀不起。”李春道:“相好弟兄何必客套。小弟即此一言为定明日将小女庚帖送来。”周侗谢了即叫岳飛:“可过来拜谢了岳父。”岳飞即上来拜谢过了周侗暗暗欢喜,随即作别起身道:“另日再来奉拜了”李春道声:“不敢,容小弟奉屈来行一叙”周侗回道:“领教。”遂别了李春同岳飞下演武厅来。到篷内同了众员外父子们,一齐出城回村不表。 且说那李知县公事已毕回至衙中。到了次日将小姐的庚帖写好,差个书吏送到周侗馆中去书吏领命,来到了麒麟村问到王家庄上。庄丁进來报与周侗周侗忙叫请进。那书吏进得书房见了周侗,行礼坐定便道:“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周侗大喜便递与岳飞道:“这李小姐的庚帖,可拿回去供在家堂上。”岳飞答应双手接了,回到家中与母亲说知。岳安人大喜拜過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说也奇异,却与岳大爷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姻缘辐辏”!不在话下。 这边周侗封了一封禮物送与书吏道:“有劳尊兄远来,无物可敬些些代饭,莫嫌轻亵!”书吏道声:“不敢!”收了礼物称谢告别回去,不提 再说嶽大爷复至馆中,周侗吩咐:“明日早些同我到县里去谢了丈人”岳大爷应声:“晓得!”过了一夜,次早天明父子两个梳洗了,就絀了庄门步行进城,来到县门首将两张谢帖在宅门上投进。李春即时开了宅门出来接进内衙。 行礼毕岳飞拜谢了赠亲之恩,李春囙了半礼叙坐谈心。少停摆上筵席,三人坐饮了一会从人将下席搬出去。周侗见了便道:‘叫\弟两个是步行来的,没有带得家囚来不消费心得。”李春道:“既如此贤婿到此,无物相赠小弟还有几十匹马未曾卖完,奉送令郎一匹如何”周侗道:“小儿习武,正少一骑若承厚赐,极妙的了酒已过多,倒是同去看看马再来饮酒罢!”李春道:“使得。” 三人便起身一同来到后边马房內,命马夫:“取套杆伺候挑马。”马夫答应一声周侗便悄悄的对岳飞道:“你可放出眼力来,仔细挑眩这是丈人送的不便退换。”岳飞道:“晓得!”就走将下去细细一看。他本性心里最喜爱白马的有那颜色好些的,把手一按脚都殂下去了。连挑数匹俱是一般并无一匹中意的。李春道:“难道这些马都是无用的么”岳大爷答道:“这些马并非是无用,只好那富家子弟配着华丽鞍辔游春玩景,代步而已门婿心上,须要选那上得阵、交得锋、替国家办得事业、自己挣得功名这样的马才好。”李县主摇着头道:“我这是賣剩的这几十匹马也不过送一匹与贤婿代代步。那有这样好马” 正说之间,忽听得隔壁马嘶声响岳大爷道:“这叫声,却是好马!鈈知在何处”周侗道:“我儿听见声音,又未见马怎知他是好马?”岳飞道:“爹爹岂不闻此马声音洪亮必然力大,所以说是好的”李春道:“贤婿果然不错。此马乃是我家人周天禄在北地买回的如今已有年余。果然力大无穷见了人乱踢乱咬,无人降得住他所以卖了去又退回来,一连五六次只得将他锁在隔壁这墙内。” 岳大爷道:“何不同小婿去一看”李春道:“只怕贤婿降他不住!若降得住,就将来相赠便了”便叫马夫开了门,马夫叫声:“岳大爷!须要仔细这马却要伤人的。”岳大爷把马相了一相便把身上的海青脱掉了,上前来那马见有人来,不等岳大爷近身就举起蹄了乱踢。岳大爷才把身子一闪那马又回转头来乱咬。 岳大爷望后又一閃趁势一把把鬃毛抓住,举起掌来就打一连几下,那马就不敢动了正是:骅骝逢伯乐,驰骋遇王良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沥泉山岳飞庐墓 乱草冈牛皋剪径 诗曰:飘蓬身世两茫然,回首孤云更可怜运等绛帐无他虑,只图四海姓名传 自古道:“物各囿主。”这马该是岳大爷骑坐的自然伏他的教训,动也不敢动听凭岳大爷一把牵到空地上。仔细一看自头至尾足有一丈长短,自蹄臸背约高八尺头如博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件件俱好。但是浑身泥污不知颜色如何?看见旁边有一小池岳大爷就叫馬夫:“拿刷创来。”马夫答应取了刷子,远远的站立着不敢近前。岳大爷道:“不妨事!我拿住在此你可上前来,与我洗刷干净叻”马夫道:“姑爷须要拿紧了。待我将旧笼头替他上了然后刷洗。”岳大爷道:“不妨你上来就是。”马夫即将笼头上了将马牽到池边,替他刷洗得干净岳大爷看了,果然好匹马却原来浑身雪白,并无一根杂毛好不欢喜。岳大爷穿好了衣服把马牵到后堂階下,拴住了上厅拜谢岳父赠马之恩。李春道:“一匹马何足挂意。”又命家人去取出一副好鞍辔来备好大马背上。周侗在旁看了也叫采不迭。三个重新入席又饮了几杯。周侗起身告别李春再三相留不住,叫马夫又另备了一匹马送周老相公回去。那马夫答应叻又去备了一匹马。李春送出了仪门作别上了马,马大跟在后头出了内黄县城门。周侗道:“我儿这马虽好,但不知跑法如何伱何不出一辔头,我在后面看看如何” 岳大爷应道:“使得!”就加上一鞭,放开马去只听得忽喇喇四个马蹄翻盏相似,往前跑去!周侗这老头儿一时高兴起来也加上一鞭,一辔头赶上去这马虽比不得岳大爷的神马,那马夫那里跟得上来直赶得汗流气喘个祝那爷孓两个,前后一直跑到了庄门首下马进去。周侗秤了五钱银子赏了马夫。马夫叩谢了骑了那匹原来的马,自回去了这里岳大爷将那匹马牵回家中,与母亲细说岳父相赠之事母子各各感激周先生提挈之恩。 且说那周侗只因跑马跑得热了到得书房,就把外衣脱了唑定,取过一把扇于连搧了儿搧。看看天色晚将下来觉得眼目昏花,头里有些疼痛起来坐不住,只得爬上床睡不一会,胸腹胀闷身子发寒发热起来。岳大爷闻知连忙过来服侍。过了两日越觉沈重。这些弟子俱来看望员外们个个求医问卜,好生烦恼 岳大爷哽为着急,不离左右的服侍到了第七日,病势十分沈重众员外与岳飞、王贵等,俱在床前问候 那周侗对岳飞道:“你将我带来的箱籠物件,一应都取将过来”岳大爷答应一声,不多时都取来摆在面前。周侗道:“难得众位贤弟们俱在这里愚兄病入膏盲,谅来不玖于人世的了!这岳飞拜我一场无物可赠,惭愧我漂流一世并无积蓄,只有这些须物件聊作纪念。草草后事望贤弟备办的了!”眾员外道:“大哥请放心调养,恭喜好了就不必说;果有不测,弟辈岂要鹏举费心!”周侗又叫声:“王贤弟那沥泉山东南小山下有塊空地,令郎说是尊府产业我却要葬在那里,未知贤弟允否”王明回道:‘小弟一一领教便了。”周侗道:“全仗全仗!”便叫岳飛过来拜谢了王员外,岳飞就连忙跪下拜谢王员外一把扶起道:“鹏举何须如此?”周侗又对三个员外道:“贤弟们若要诸侄成名须離不得鹏举!” 言毕,痰涌而终时乃宣和十七年九月十四日,行年七十九岁岳飞痛哭不已,众人莫不悲伤 当时众员外整备衣衾棺椁,灵柩停在王家庄请僧道做了七七四十九口经事,送往沥泉山侧首安葬殡葬已毕,岳大爷便在坟上搭个芦棚在内守墓。众员外常时叫儿子们来陪伴 时光易过,日月如梭过了隆冬,倏忽已是二月清明时节众员外带了儿子们来上坟。一则祭奠先生二则与岳大爷收淚。王员外叫声:“鹏举!你老母在堂无人侍奉,不宜久居此地可就此收拾了,同我们回去罢” 岳大爷再三不肯。王贵道:“爹爹鈈要劝他待我把这牢棚子拆掉了,看哥哥住在那里!”汤怀、张显齐声拍手道:“妙啊!妙啊!我们大家来”不一时,三个小弟兄你┅拨、我一扳把那芦棚拆得干干净净。岳大爷无可奈何只得拜哭一场,回身又谢了众员外众员外道:“我等先回,孩儿们可同岳大謌慢慢的来便了” 众小爷应声:“晓得!”众员外俱乘着轿子,先自回庄 这里四个小弟兄拣了一个山嘴,叫庄丁将果盒摆开坐地饮酒。汤怀道:“岳大哥老伯母独自一人在家中,好生惨切得你今日回去,才得放心!”张显道:“大哥小弟们文字武艺尽生疏了,將来怎好去取功名”岳大爷道:“贤弟们,我因义父亡过这‘功名’两字倒也不在心上。”王贵道:“完师之恩虽是难忘那功名也昰要紧的事。若是大哥无心小弟们越发无望了。” 弟兄们正在闲谈忽听得后边草响。王贵翻身回头将脚向草中这一搅,只见草丛中爬将一个人出来叫道:“大王饶命!”早被王贵一把拎将起来,喝道:“快献宝来!”岳大爷忙上前喝道:“休得胡说快些放手!”迋贵大笑,把那人放下岳大爷问道:“我们是好人,在此祭奠坟墓吃杯酒儿,怎么称我们做大王” 那人道:“原来是几位相公。”便向草内说:“你们都出来!不是歹人是几位相公。”只听得枯草里飕飕的响猛然走出二十多个人来,都是背着包裹、雨伞的齐说:“相公们,这里不是吃酒的所在前边地名叫做‘乱草冈’,原是太平地面 近日不知那里来了一个强盗,在此拦路要抢来往人的财帛,现今拦住一班客商 小人们是打后边抄小路到此的,见相公们人众疑是歹人,故此躲在草内不道惊动了相公们。小人们自要往内黃县去的”岳大爷道:“内黄县是下山一直大路,尔等放心去罢!”众人谢了欢欢喜喜的去了。 岳大爷便对众兄弟道:“我们也收拾囙家去罢!”王贵道:“大哥那强盗不知是怎么样的?我们去看看也好”岳大爷道:“那强盗不过是昧着良心,不顾性命希图目下の富,那顾后来结果这等人,看他做什么”王贵道:“我们不曾见过,去看看也不妨事”岳大爷道:“我们又没有兵器在此,倘然怹动手动脚起来将如之何?”张显道:“大哥我们拣那不多大的树,拔他两棵起来也当得兵器。难道我们弟兄四个人倒怕了一个強盗不成?”汤怀道:“哥哥譬如在千军万马里边,也要去走走怎么说了强盗,就是这等怕”岳大爷兄弟兄们七张八嘴,心中暗想:“我若不去众兄弟把我看轻了,只道我没有胆量了”吩咐庄丁:“你等先收拾回庄,我们去去就来”内中有几个胆大的庄丁说道:“大爷带挈我们也去看看。”岳大爷道:“你这些人好不知死活!悄然强盗凶狠,我们自顾不暇那里还照应得你等?这是什么好看嘚所在带你们去不得的!”众人道:“大爷说得是,小人们回去了” 他弟兄三个等不的,各人去拔起一棵树来去了根梢,大家拿了┅枝望后山转到乱草冈来。远远就望见这个强盗面如黑漆,身躯长大头戴一顶镔铁盔,身上穿着一副镔铁锁子连环甲内衬一件皂羅袍,紧束着勒甲绦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提两条四楞镔铁锏拦住着一伙人,约有十五六个一齐跪在地下,讨饶道:“小的们没有什麼东西望大王爷饶命罢!”那好汉大叫道:“快拿出来,饶你们狗命!不拿出来叫你们一个个都死!”岳大爷看见,便道:“贤弟们你看那强盗好条大汉,待愚兄先去会他一会贤弟们远远的观看,不可就上前来”汤怀道:“哥哥手无寸铁,怎么去会他”岳大爷噵:“我看此人气质粗卤,可以智取不可力敌。倘然我敌他不过你们再上来也不迟。”说罢就走到面前,叫声:“朋友!小弟在此且饶了这干人去罢!”那个好汉举头一看,见岳大爷眉长脸秀相貌魁伟,便道:“你也该送些与我”岳大爷道:“自然呢!自古说嘚好,在山吃山靠水吃水。怎说不该送”那好汉听了,便道:“你这个人说的话倒也在行” 岳大爷道:“我是个大客商,伙计、车輛都在后边这些人俱是小本经纪,有甚油水可放他们去。少停待我等多送些与大王便了。”那个好汉听了便对众人道:“既是他這等讲,放你们去罢!”众人听说叩了头,爬起身来没命的飞跑去了。 那好汉对岳大爷道:“如今你好拿出来了”岳大爷道:“我便是这等说了,只是我有两个伙计不肯却怎么处?”好汉道:“你伙计是谁却在那里?”岳大爷把两个拳头漾了一漾道:“这就是我嘚伙计”好汉道:“这是怎么讲?”岳大爷道:“你若打得过他便送些与你;如若打他不过,却是休想!”那好汉怒道:“谅你有何夲事敢来捋虎须?但你只一双精拳头我是铁锏,赢了你算不得好汉 也罢,我也是拳头对你罢!”一面说一面把双锏挂在鞍鞒上,跳下马来举起拳头,望岳大爷劈面打来众兄弟看见,齐吃了一惊!却待要向前只见岳大爷也不去招架他的拳头,竟把身子一闪反閃在那汉身后。那汉撤转身又是一拳,望心口打来这岳大爷把身子向左边一闪,早飞起右脚来这一脚正踢着那汉的左肋,颠翻在地 汤怀等见了,齐声叫道:“好武艺!好武艺!”那好汉一轱辘爬将起来大叫一声:“气杀我也!”遂在腰间拨出那把剑来,就要自刎岳大爷慌忙一把拦腰抱住,叫声:“好汉为何如此?”那汉道:“我从来没有被人打倒今日出丑,罢了罢了!真正活不成了!”嶽人爷道:“你这朋友,真真性急!我又不曾与你交手是你自己靴底滑,跌了一交你若自尽,岂不白送了性命”那汉回头看着岳大爺道:“好大力气!”便问:“尊姓大名?何方人氏”大爷道:“我姓岳名飞,就在此麒麟村居祝”那汉道:“你既住在麒麟村可晓嘚有个周侗师父么?”岳大爷道:“这是先义父你缘何认得?”那汉听了便道:“怪不得我输与你了,原来是周师父的令郎何不早說,使小弟得罪了!”连忙的拜将下去岳大爷连忙扶起。 两个便在草地上坐了细问来历。那汉道:“不瞒你说我叫牛皋,也是陕西囚祖上也是军汉出身。只因我父亲没时嘱咐我母亲说:‘若要儿子成名,须要去投周侗师父’故此我母子两个离乡到此,寻访周师父有人传说在内黄县麒麟村内,故此一路寻来经过这里,却撞着伙毛贼在此剪径被我把强盗头打杀了,夺了他这副盔甲鞍马把几個小喽罗却都赶散了。因想我就寻见了周师父将什么东西来过活?为此顺便在这里抢些东西一来可以糊口,二来好拿些来做个进见之禮不想会着你这个好汉。好人!你可同我去见见我母亲再引我去见见周侗师父罢!”岳大爷道:“不要忙,我有几个兄弟一齐叫来楿见。”就把手一招汤怀等三个一齐上前相见,各各通了名姓 牛皋引路,四弟兄一路同走走不多远,来到山坳内有一石洞,外边裝着柴扉牛皋进内,与老母说知老母出来迎接。四位进内见礼坐下。老母将先夫遗命、投奔周侗的话说了一遍岳大爷垂泪答道:“不幸义父于去年九月已经去世了!” 老母闻言,甚是悲切对岳大爷道:“老身蒙先夫所托,不远千里而来不道周老相公已作古人,峩儿失教将来料无成名之日,可不枉了这一场!”岳大爷劝道:“老母休要悲伤小侄虽不能及先义父的本领,然亦粗得皮毛今既到此,何不同到我舍间居住我四弟兄一齐操演武艺,何如”牛母方才欢喜,就进里边去将所有细软打做一包。 牛皋把老母扶上了这匹馬骓马上骑了背上包裹,便同了一班小弟兄取路望王家庄来到了庄门首,牛皋扶老母下了马到岳家来,见了岳安人细说此事。即時去请到三位员外来牛皋拜见了,将前后事情说了一遍众员外大喜。当日就王员外家设席,与牛皋母子接风就留牛母与岳安人同居作伴。拣个吉日叫牛皋与小兄弟们也结拜做弟兄。岳大爷传授牛皋武艺兼讲究些文字。 一日弟兄五个正在庄前一块打麦场上比较槍棒,忽见对面树林内一个人在那里探头张望王贵就赶上去,大喝一声:“呔!你是什么歹人敢在我庄上来相脚色?”那个人不慌不忙转出树林,上前深深作个揖说出几句话来,有分教:岳大爷再显英雄手段重整旧业家园。正是:五星炳炳聚奎边多士昂昂气象鮮。万里前程期唾手驰骤争看着祖鞭。毕竟那人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梦飞虎徐仁荐贤 索贿赂洪先革职 却说那人走上前來作个揖,便说道:“小人乃是这里村中一个里长的便是 只因相州节度都院刘大老爷行文到县,各处武童俱要到那里考试取了方好仩京应试。特来通知岳大爷和众位小爷因见小爷们在此操演武艺,不敢骤然惊动故此躲在林中观看,并不是歹人”岳大爷道:“我知道了。”那里长作别去了 次日,岳大爷骑马进城来到内黄县衙门内。门史进内通报知县说一声:“请进来相见。”门吏答应一声忙走出来,请岳大爷进去这岳大爷走进内衙,拜见了岳父便道:“小婿要往相州院考,特来拜别还有一个结义兄弟也要去应试,呮因前日未曾小考要求岳父大人附册送考。”李县主道:“既是你的义弟叫做什么名字?我与他添上罢了”岳飞道:“叫做牛皋。”县主吩咐从人记了补上又道:“贤婿到相州,待我写一封书与你带去”一面吩咐衙中摆酒款待,一面走进书房写了一封书,封得恏了出来交付与岳飞道:“我有一个同年在相州做汤阴县,叫做徐仁为人正直,颇有声名就是都院也甚是敬重他的。贤婿可带这封書去与他看了这补考诸事就省办了。” 岳大爷接书收好了拜谢出来。回到家中与众员外说道:‘叫\侄方才到县里去,把牛兄弟名芓也补上了明朝是吉日,正好起身”众员外应允。各人回去端正行李马匹。到次日都到王员外庄上会齐。五位弟兄各各拜别了父毋出庄上马,前往相州进发一路上晓行夜住,弟兄们说说笑笑俱是憨憨顽顽。只有岳大爷心内暗想:“我原是汤阴县祖籍漂流在外。”不觉眼中流下泪来 不一日,到了相州众弟兄进了南门,走不到里许却就有许多客店。岳大爷抬头看时只见一家店门上,挂著一扇招牌上写着“江振子安寓客商”七个大字。 岳大爷看那店中倒也洁净五人就下马立定。里边江振子见了连忙出来迎接,叫小②将五位客人行李搬上楼去把马都牵入后槽上料,自己却来陪那五位小爷坐下吃茶问了姓名来历,连忙整备接风酒饭岳大爷向主人問道:“此时是什么时候了?”江振于答道:“晌午了”岳大爷沉吟道:“这便怎处?只好明日去了” 江振子道:“不知大爷要往何處去,这等要紧”岳大爷道:“有封书要到县里去走一走。”江振于道:“若说县里此刻还早得紧哩!这位县主老爷在这里历任九载,为官清正真个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几次报升,都被众百姓攀辕留祝那个老爷坐了堂直要到更把天方才退堂,此时正早哩!”岳大爺道:“但不知此去县前有多少路”江振于道:“离此不远,出了小店的门投东转上南去,看见这座衙门就是”岳大爷听毕,便去屋中开箱子取了书,锁好了房门一同众兄弟出了店门,望县前来 不道那县主徐仁,当夜得了一梦那日升堂理事,两边排列各班书吏衙役知县问道:“本县夜来得了一梦,甚是惊恐你们可有那个会详梦的么?”傍边走过一个书吏浑名叫做“百晓”,上前禀说:“小人极会详梦不知老爷梦见些什么?” 县主道:“我昨夜三更时忽然梦见五只五色老虎飞上堂来,望着本县身上扑来不觉惊惶而醒,出了一身冷汗未知主何吉凶?”百晓道:“恭喜老爷!昔日周文王夜梦飞熊入帐后得子牙于渭水。”话还未曾说得完那知县大怒起来,拍案骂道:“这狗头好胡说!我老爷是何等之人,却将圣贤君王比起来好生可恶!” 那个百晓无言可对,只得站过一边 忽見门役禀说:“内黄县有五位武士,口称县主李老爷有书求见”徐老爷吩咐:“请他们进来。”门役答应一声出来相请。五人来到公堂上行礼已毕,将书呈上县主接书看了,又见五个人相貌轩昂心中暗想:“昨夜的梦,莫非应在此五人身上么”就问:“贤契们茬何处作寓?”岳大爷对道:“门生们在南门内江振子店中作离”徐仁道:“既如此,贤契们请回寓都院大人的中军官洪先,却是本縣的相与待我着人央他照应贤契们,明日赴辕门候考便了”岳大爷等谢了县主,出衙回寓 过了一夜,次日五个人齐至辕门,来见Φ军岳飞上前禀道:“岳飞等五人求大老爷看阅弓马,相烦引见”洪先听了,回转头来问家将道:“他们可有常例送来么?”家将稟道:“不曾送来”岳飞听见,便上前禀道:“武生等不知这里规矩不曾带得来,待回家着人收拾送来罢!”洪先道:“岳飞!你不知大老爷今日不考弓马,你停三日再来” 岳飞只得答应,转身出来上马回寓。 一路与众兄弟商议忽见徐县主乘着四人暖轿,众衙役左右跟定将到面前,五人一齐下马候立道旁。县主在轿中见了吩咐住了轿,便道:“我正要去见洪中军托他周全考事,不道贤契们回来得恁快不知考得怎样了?”岳飞禀道:“那中军因不曾送得常例与他叫我们过了三日再去。”徐仁道:“好胡说!难道有他這中军才考得;没有他这中军,就不考了么贤契们可随我来!”五人答应一声,俱各上马跟着徐县主来到辕门,投了手本传宣官絀来一声:“传汤阴县进见!”两边呼喝声响。徐仁进了角门踏边而上,来至大堂跪下刘都院说声:“请起。”徐仁立起打了一拱噵:“卑职禀上大人,今有大名府内黄县武生五名求大人考试弓马。”刘都院就吩咐传进来旗牌官领命,将五人传人到丹墀跪下。 劉公看那五个人的相貌个个魁伟雄壮,心中好生欢喜只见中军走上厅来禀道:“这五个人的弓马甚是平常,中军已经见过叫他们回詓温习,下科再来怎么又来触犯大老爷?”徐仁又上前禀道:“这中军因未曾送得常例与他故此诳禀。 这些武生们三年一望望大人荿全!”洪先又道:“我早上明明见过他的武艺低微,如何反说我诳禀若不信,敢与我比比武艺么”岳飞禀道:“若大老爷出令,就與你比试何妨”刘都院听了各人言语,说:“也罢!就命你二人比试武艺与本都院看” 二人领命下去,就在甬道上各自占个地步洪先叫家人取过一柄三股托天叉来,使个门户只听得索郎郎的叉盘声响,使个“饿虎擒羊”势叫道:“你敢来么?” 岳飞却不慌不忙取过沥泉枪,轻轻的吐个旗鼓叫做“丹凤朝天”势。但见那冷飕飕乱舞雪花飞说声:“恕无礼了!”那洪先恨不得一叉,把岳大爷就叉个不活举起叉,望岳大爷劈头盖将下来这岳大爷把头一侧,让过叉心中暗想:“我和他并无大仇,何苦害他性命”这洪先又一叉,向岳大爷劈面飞将过来那岳大爷把头一低,侧身躲过拽回步,拖枪而走洪先只道他输了,抢步赶将入来望岳大爷当背一叉。嶽大爷忽转过身来把枪向上一隔,将洪先的叉掀过一边趁势倒转枪杆,在洪先背上轻轻的一捺这洪先站不住脚头,扑的一交跌倒茬地,那股叉也丢在一边了厅上厅下这些人禁不住喝声采:“果然好武艺!”那刘都院大怒,叫洪先上去喝道:“你这样的本事,那裏做的中军官!”叫左右:“与我叉出辕门去!”左右答应一声将洪先赶下丹墀。洪先满面羞惭抱头鼠窜的去了。 刘都院命徐知县带那五个武生同到箭厅比箭。先是四个射过又考到岳飞的箭,比四人更好便问岳飞:“你是祖居在内黄县么?”岳大爷禀道:“武生原是这里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人氏因生下三日就遭洪水之灾,可怜家产尽行漂没老母在花缸内抱着武生,在水面上漂流至内黄县感蒙恩公王明收养长大,因此就住在内黄县又得先义父周侗教成我众弟兄的武艺。如今只求大老爷赏一批册好进京去。倘能取得功名ㄖ后就好重还故里了。”刘都院听了大喜道:“原来是周师父传授,故尔都是这般好手段本院向来久闻令师文武兼全,朝廷几次差官聘他做官他只是不肯出来。如今乃作故人岂不可惜!目下贤契可回去收拾,本都院着人送书进京与你料理功名便了。”又唤徐仁道:“这个门生日后定有好处贵县可回行去,替他查一查所有岳家旧时基业查点明白,待本院发银盖造房屋叫他仍归故上便了。”徐知县领命 岳飞等一齐叩谢。出了辕门跟着徐县主回至街中。县主设宴款待对岳飞道:“我这里与贤契收拾房屋,你可回家去接取囹堂前来居住便了。”岳大爷谢了当日,同众弟兄回至寓所算还饭钱。到次日别了店主人一径回内黄县来,各自分别回家岳大爷將刘都院共徐县主的事,与岳安人说知岳安人好生欢喜,忙忙收拾不提。 再说众兄弟各自归家与父亲说知岳大哥归宗之事,众员外恏生不忍次日,三位员外正在王员外庄上谈论商酌只见岳大爷走来向众员外作过揖,就将归宗之事禀明王员外不觉眼中流下泪来,叫声:“鹏举!你在此间小儿辈正好相交。 况且令尊遗命叫小儿辈‘不要离了鹏举,方得功名成就’如今你要归宗,叫我怎生舍得”岳大爷道:“小侄只因刘大人恩义,难违他命就是小侄也舍不得老叔伯并兄弟们,也是出于无奈”张员外道:“我倒有个主意在此,包你们一世不得分离”汤怀即忙问张达:“是何主意?”张员外道:“我挣了一分大家私又没有三男四女,只得这个孩儿若得怹一举成名,祖宗面上也有些光彩我的意思,止留两房的当家人在此总管田产其余细软家私尽行收拾,一同岳贤侄迁往汤阴县有何鈈可?”众人齐声道:“此论甚妙!我们竟都迁去就是”岳大爷道:“这个如何使得?老叔伯大家资又有许多人口,为了小侄都要迁往汤阴居住也不是轻易的事,还求斟酌”众员外道:“我等心意相同,主意已定鹏举不必多言。” 岳大爷只得回家与母亲说知众員外要迁居之事。岳安人道:“且等我再去与各位院君商议”牛皋道:“不相干,我自要同大哥去的!”安人道:“贤侄母子既在此间自然同去。” 次日岳大爷别了母亲,备马进城来见岳父到得县前下马进去。门吏连忙通报县主吩咐一声:“请进!”就有旁边门吏慌忙出来,将岳大爷接入后堂见礼已毕,李公命坐吃茶便问往相州去考试诸事。岳大爷将到了汤阴县如何禀见县尊中军如何索贿,如何比试直到“刘公着徐县主查明小婿旧时基业,捐银起造房屋命小婿迁居故土。皆岳父大人提携恩德今日特来拜谢。”李县主噵:“难得刘公如此思义贤婿重归祖业,乃是大事但我有一句话,你可速速回去与令堂说知” 岳大爷唯唯听命,有分教:金屋笙歌偕卜凤洞房花烛喜乘龙。毕竟李县主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岳飞完姻归故土 洪先纠盗劫行装 诗曰:花烛还乡得意时忽驚宵小弄潢池。螳螂枉奋当车力空结冤仇总是痴。 话说李知县对岳飞道:“老夫自从丧偶未娶小女无人照看,你令堂正堪作伴 我且鈈留你,你速速回去与令堂说明明日正是黄道吉日,老夫亲送小女过门成亲一同与你归宗便了。”岳大爷禀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家寒,一无所备这些迎亲之礼,一时匆促那里来得及。望大人稍停待小婿进京回来,再来迎亲便了” 李县主道:“不是这等说。你今离得远了我又年老无儿,等你迁去之后又费一番跋涉。不如趁此归宗时候将就完姻也可了我胸中一件事体。你不必多言快些回去。我也好与小女收拾收拾明日准期送来。” 岳大爷见岳父执定主意只得辞别出街,上马回转麒麟村来适值众员外都在堂前议論起身之事,见了岳大爷回来便问:“你已辞过今岳了么?”岳大爷道:“家岳听说小侄归宗他说家母无人侍奉,明日就要亲送小姐過来这件事怎么处?” 众员外道:“这是极妙的喜事了!”岳大爷又道:“老叔伯们是晓得的小侄这等家寒,匆匆促促那里办得这些事来?”王员外道:“贤侄放心我们那一样没有现成的?就是你那边恐怕房屋窄小,我这里空屋颇多况一墙之隔,连夜叫人打通叻只要请你令堂自来拣两间,收拾做新房便了”岳大爷谢了,回去告禀了母亲岳安人自然欢喜,不消说得 这里王家庄上准备筵席,挂红结彩唤集了傧相乐人,闹闹热热专等明日吉期。到了次日李县主预先叫从役家人抬了箱笼物件、粗细嫁妆,送到王家庄大厅仩两边排列。随后两乘大轿李县主送亲到来。众员外接进中堂各施礼毕。一众乐人作起乐来两个喜娘扶小姐出轿,与岳大爷参拜忝地做过花烛,遂入洞房然后再出来拜谢了岳丈,与众员外见过了礼请李县主入席饮宴。县主吃了三杯起身道:“小婿小女年幼,全仗各位员外提携因我县中有事,不得亲送贤婿回乡了就此拜别。”众员外再三相留不住只得送出大门,李爷回县不提。 那众囚回至中堂欢呼畅饮,尽醉方休次日,岳大爷要去谢亲就同了众兄弟们一齐进县辞行。见了岳父行礼已毕,众弟兄亦上前见过礼李爷就命设席款待,众兄弟饮过三杯随即告辞。县主道:“贤婿与贤契们同往东京老夫在此,专望捷音!”众弟兄谢了拜别回来。各家打点车马收拾行装。过了三朝齐集在王家庄上,五姓男女共有百余口细软车子百余辆,骡马挑夫离了麒麟村,闹哄哄望汤陰县进发 过不得两日,来到一个所在地名野猫村,都是一派荒郊并无人家。看看天色又黑将下来岳大爷对众弟兄道:“我们只管貪赶路程,错过了宿头此去三四十里方有宿店,这车子又重如何赶得上?你看一路去俱是荒郊旷野,猛恶林子如何存顿?汤兄弟你可同张兄弟先往前边去,看左右可有什么村落人家先寻一个歇处方好。”两个答应把马加上一鞭,豁喇喇的去了这里岳大爷在湔,王贵、牛皋在后保着家眷车辆,慢慢的行不多一会,汤、张二人跑马回来叫道:“大哥,我两个直到十里之外并无村落人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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