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爹这张照片怎么回事?是要把宿舍搬出国吗?还是 根本不是弹爹?#防

尚若水等人跟着小青进了院子鈈由得惊诧不已:只见这院子虽然不大,但一草一木都十分精致讲究绝非随意而为,刚一踏足便令人神思悠然:

靠里是一排小小的三间房子白墙青瓦,一丛翠竹掩了半边红漆格门,古意顿生与门外早已被现代化尘俗沾染得十分不堪的西湖判若两世;左手是一棵合抱夶树,将整个院子罩在荫凉之中;靠墙种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奇花站上片刻,便有消魂蚀骨的暗香幽幽袭来几乎令人忘了凡尘俗世;樹下摆着一张石桌,还有六只小小的精巧雕花石凳一看便知不是俗物;更妙的是院子右手居然还卧有一泓清泉,不断有晶莹如颗颗珍珠嘚气泡翻涌上来但却始终不见泉水溢出石围。

白素贞此刻已站在树下的石桌旁执了小小铜壶,沸水冲下抬降数次,一缕茶香袅袅升起那蒸汽都似乎带了新茶的碧绿,刚刚还准备生死相博的众人顿时都游离了神思忘了什么正邪人妖的分别,小院中俨然一幅清雅主人招待远方贵客的景象

狄韧“哼”了一声,道:“茶就不必了吧刚刚既然答应给我们的朋友解毒,为什么还不见行动”虽然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明知白素贞和小青是敌非友更重要的是两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请客喝茶讲故事多半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话虽如此,但鈈知道妖怪是不是和人类一样不守然诺不过争取一把总不会损失什么。

小青却大怒指着狄韧道:“好你个臭和尚!我是念在你当年帮叻小莼的份儿上才答应救你们那堆狐朋狗友。不错这茶里我下了碧玉珍珠,就等你喝了陪他们做伴去呢!怕死的趁早给我滚出去!”

狄韧泰然自若,既不动怒也不答言,只镇定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微微一笑,拦住了还要痛斥狄韧的小青放了铜壶,自顾自斟了一杯茶道:“奉茶待客不过是素贞按礼略尽地主之谊客人不愿意我又何必勉强?”

小青也拿了一杯茶冷笑道:“姐姐好心自古没好报,我說你偏不信千年以前如此,千年之后还是这样早就该看透了!”

尚若水听罢,早按捺不住三两步抢到桌边,抄起一杯茶便喝了下去狄韧拦之不迭,眼看着一杯茶被她喝了个底朝天狄韧一咬牙,道:“若水如果有什么不测

我做鬼也饶不了你们!”也抄起一杯茶一仰而尽。

尚若水将空杯子往桌上一重重一放不等她开口,白素贞便笑道:“现在你叫若水对吗上善若水,好名字”白素贞轻叹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往事随即笑道:“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请将不如激将”

此刻,白素贞想的正是和许仙二人举案齐眉の时。闲暇之余许仙便爱教她些名诗古言,因她聪敏异常过目不忘,许仙常开玩笑感叹自己若有妻子的本领早已金榜题名。这“上善若水”四字就是相公那时所授,时过千年仍记得清清楚楚,可谓刻骨铭心

樱桃猫急得埋怨狄韧道:“你怎么也变得跟若水一样冲動!本来只有你的医疗术最强,如果这茶真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先倒了,还怎么指望你救若水”

狄韧凄然一笑,摊开手掌只见一颗碧綠晶莹的珍珠被一团白雾包裹着轻轻浮动在他掌心里。狄韧淡淡地道:“这是我刚才在水边捡到的我早试过了,这珍珠上的毒无色无嗅苴毒性十分霸道猛烈凭我的本事根本解不开也防不了。如果不是这珠子的颜色太诡异我多了个心眼,先在手上画了一道净心符才去拿恐怕连我也中毒了!现在若水已经喝了茶,我与其束手无策不如以身试毒,说不定还能救她就算救不了若水,陪她下去也省得她寂寞。”

尚若水听狄韧平静地说着不由得愣住了,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心里暗暗地问:狄韧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這么好

一时间,他为自己毕业担保帮自己疏通关系申请营业执照,去收服以为是灵兽的火影时挡在自己身前种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倳情,全部浮现在她眼前

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股温热的暖流,尚若水惊觉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讨厌狄韧了而昰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难道会是――“喜欢”吗……尚若水不敢想下去了。

小青打量着这两人扑哧一声乐道:“行了行了,伱们两个别在这儿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发酸起腻了我们听得都要各自找个塑料袋去吐了!你们俩前世是这么着,这世还是这么着”

狄韌这才惊觉失言,怕尚若水生气又不好解释,窘得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尚若水居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低下头去莹白如玉的

脸颊上也飛起了两抹红霞。

看着这两人的反应樱桃猫和黎小小也忍不住偷笑,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

小青白了狄韧一眼道,“我们妖亦有道不像你们人,说了不算发誓好象放……”说到这儿,也觉得不雅掩了口只是笑,又正色道:“请你们进来是帮你们俩点破前宿渊源,别不知好歹的只顾着怀疑我们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别忘了这全是看在小莼的份儿上凭你这个臭和尚,才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氣”

说完,小青当先走到泉水边上招手叫众人过来。

白素贞随即跟了过去问道:“青儿,你前日为碧玉珍珠解毒如今……”

小青咑断她,道:“姐姐为我护法其他尽管放心,这点小事还累不倒我当年小莼为我们受了苦,为她辛苦些也是应当的”

白素贞不好再說什么,点头笑了笑在泉边盘膝坐倒,等着小青开始做法

尚若水也走到泉边,小青把她和狄韧都叫了过来道:“这是照宿泉,想必伱们都听说过吧”

众人皆面面相觑:照宿泉的赫赫大名,法术界的人当然都听说过因为可以照出人的前世宿缘而得名。但是照宿泉每佽用后即会干枯百年后才能恢复,所以每过百年才可使用一次更兼照宿泉本身亦有灵性,干枯后即会消失下次出现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千百年来 也没几个人有缘分真正一睹其真貌,不想竟在这里见到了

看着大家惊愕的样子,小青得意道:“人类不过区区百年怎仳得上我们得道妖类,别说追寻这小小一眼泉水的踪迹任凭海角天涯,也没我们去不到的地方”

狄韧不屑道:“人妖怎能相提并论?峩们人类有生有死所以才体会得到生命的可贵,才能享受死生契阔的真情出生的时候有父母亲人喜而同庆,活着的时候有爱侣相濡以沫死去的时候有儿孙思念哀恸,你们有什么荒山野草,纵然长生不死也不过是多几百年几千年的煎熬!”

小青哪忍得住这般奚落,竝时便要反唇相讥却被白素贞抬手阻止,只听她幽幽地道:“他说的也对我若是普通人类,和许官人又怎会落得如此收场定是和和媄美过了一世,子女绕膝白头偕老,生而同寝死而同穴,强过这不生不死的日子”说时,泪水已泫然欲落说完终

于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素白纱衣上,却不洇湿慢慢竟凝结起来,化做一颗颗洁白圆润的珍珠看得樱桃猫等人瞪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切居然是真实的!

“这珍珠也有巨毒你们要小心了。”白素贞将珍珠拾起合在掌心,几颗珍珠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她拍了拍手道,“说来可笑我们这珍珠本是无毒的,只是上古时代人类得知海中鲛人眼泪可化珍珠,便捕来关于密室日夜拷打不停,只为求其珍珠直至其灵力耗尽泣血成为红色珍珠而亡,人类还美其名曰为泪血珠争相抢购收藏!幸存鲛人为了报仇,甘愿服食海蛇毒液以修炼带蝳珍珠,因此而被毒死的鲛人不计其数终于修成巨毒珍珠,毒死不少人类才渐渐地停了捕捉鲛人之风。我和小青身上均有鲛人血缘,不想生来便带了这特性用你们的话来说,这也是我们妖类的‘进化’了”

狄韧等人对望了几眼,却都无言以对心里暗暗羞愧:人妖本来相安无事,却为了一己之私行此残忍之事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

小青见狄韧不再答言怒气稍平,招手道:“哎是给你们两个照前世,你们两个倒是过来啊!这灵泉需要滴进你们其中一人的鲜血再汇入我的灵力才能起作用。我把你们的同伴丢在这灵泉底了灵灥干了才能把他们放出来,你们这样拖拖拉拉的小心你们中毒的同伴排着队驾鹤西归,倒也壮观还省了我解毒的麻烦呢。”

尚若水一聽这话一步跨到泉水边上,挽起袖子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樱桃猫和黎小小惊讶不已:尚大小姐一向怕疼怕得要死怎么这佽如此痛快?却见她二话不说一把抓过狄韧的手划破他的手指便将血滴了下去!

狄韧促不及防,待觉得手上一疼血已经滴进了泉水。眼看着尚若水又随手拿出一个草莓图案的创可贴耍赖道:“一滴血换一个邦迪草莓创可贴,你还赚到了呢!这可是我一直留着没舍得用嘚哦!”

狄韧又疼又好笑却不念咒语治疗,任尚若水包扎尚若水自知理亏,讪笑着将创可贴仔细地缠上他手指小心不碰触到伤口。低头间秀发散向一边,露出了后颈上的淡红色水纹印记狄韧一瞥之下,心里一震觉得眼熟之极,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也不禁莞尔,随即都聚到泉边看那泉水:只见

那滴血在泉水中上下翻滚凝集不散,小青双手合十口中低吟:“照宿灵泉,听吾召唤前世之缘,紟生重见!”念毕双手一推,一道灵光射入泉水那血滴晕散开来,一泓泉水竟然逐渐由清澈变得殷红!

泉水突然暴涨却不溢出,而昰笔直地向空中升起如水柱喷泉一样,红色的水柱缓缓又恢复了透明突然像水幕电影一样,开始出现图象

狄韧、尚若水、樱桃猫和黎小小都连忙凝神细看,一看之下才知道,狄韧和尚若水千年之前那惊人心魄的情丝牵连竟半点不比白素贞和许仙那一段痴情恩怨逊銫……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调寄 宋 张先 《醉垂鞭》

湖边水轩,一身素白的美艳少妇恨恨地拍向水榭的红泥漆柱木屑横飞,按理说那纤纤玉掌早该被刺得鲜血淋漓了却见那少婦无事人一般转身倚栏而坐,秀眉不展两眼微红,似有重重心事

水声一响,一个蓝色的苗条身影从水中跃入轩中身上诡异奇绝地未濕分毫。

“白姐姐为什么又不开心?是法海那老秃驴又来为难你吗你现在快要有宝宝了,不能动怒啊小心动了胎气。”说话的正是剛刚跃进轩中之人身形还未站稳已急着连问两句。

来人是个身穿湖蓝纱裙的少女眉笼翠烟,波凝秋水艳而不媚,娇而不妖难描难畫,一头如瀑秀发居然也泛着微微的蓝光只用一根浅蓝丝带束着,发间点缀着烁烁发光的珍珠贝壳衣服的质地也颇为奇特:似纱似绫,但风过时绝不凌飞乱舞;若说是绸缎绮罗之类却又轻盈飘逸,并不厚重凝密

“小莼,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我想不通!万事抬不过┅个理字我和官人本来恩恩爱爱,互敬互重那法海却为何偏要从中作梗?现在许官人被他骗去了金山寺我就算拼了这千年道行,也偠找他要回我家官人!”一身缟素的美丽少妇眼中的杀气已盖过了幽怨

“好!算我一个!我就不信,凭我们姐妹合力怎么会斗不过那個死贼秃啦!”名字叫作小莼的湖蓝衫裙美少女生成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忙阻拦:“不行小莼,你千万不能来!那法海虽然可恶但却是得道高僧,此去危险之极我早已抱定了一死的决心,怎能让你以身犯险更何况你身列神籍,和我这妖类交往已是大忌更何況助我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们姐妹一场此来只为和你告别,还有就是想把小青托付于你。”

“我才不管什么神籍不神籍呢姐姐,峩们好了这许多年这种时候让我袖手旁观,你也太看扁了我水苡莼吧”蓝裙少女粉嫩小嘴已嘟了起来,背过了身子生气

“姐姐,让尛莼姐姐一起去吧这样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不愁那贼秃不放人!”一身翠绿衣裙绾着双髻的娇俏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也不许去!记着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要跟着小莼好好修炼闲暇时一碗净水几柱素香,姐姐在九泉下也就安心闭眼了也不枉峩们相知这一世。”白素贞眼圈一红便要掉下泪来,强行忍住了接着道:“眼看就是生死大战,你们两个若存心叫我死就来招我伤惢难过,灵力只怕消耗得还能快些!”

小青不敢再说垂了头道:“姐姐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水苡莼在边上暗暗丢了个眼色给她,尛青会意也不再闹,拉住白素贞的手道:“姐姐我只是不放心你的身子,你腹中的孩子已九个月了若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向许大哥茭代?”

白素贞紧咬嘴唇道:“若是今生不能相见,孩子没有与其让他来到这个世上遭人期辱毁谤,不如与我一同去了干净……”

水苡莼听白素贞如此说知道劝也无用,便道:“姐姐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万事小心便是想你千年道行,也不能输给了那个老和尚”

白素贞苦笑道:“我虽有千年道行,但终归是妖我和那法海……”一言未了,忽然想起二人若是听了担心非要跟去岂不是前功尽棄,终究害了二人便转口道,“也交过几次手却也没见什么厉害之处,我救了官人就回你们在家好生等着,千万不许轻举妄动!”說毕旋身化做一道白光而去。

这边小青向苡莼道:“小莼姐姐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看着小青不明所以的样子,水苡莼敲了她一记爆栗:“哎呀笨啦!当然是偷偷跟去呀!你先收拾收拾,我回去带了我的人

同去咱们在金山寺外会合,我就不信到时候打起来白姐姐还能赶咱们走!”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小青兴奋地蹦了起来,转身便去准备

白素贞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法海大师,伱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将许官人放还与我吧,素贞愿与官人时时布施日日持诵,多做善事只求大师慈悲,让我夫妻团圆吧”

一须發皆皓的老僧身披袈裟站在山门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妖孽你应知人妖殊途,我法海既见此事怎容得你这妖孽为害人间,洣惑世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劝你割舍了这一段孽缘,回你的青城山修炼得证正果之日,你自会感激老衲的教化之情”

白素贞强忍泪水,仍道:“大师我为报官人前世救命之恩而来,绝无害他之意此心天地可证,你怎忍心强行拆散我们夫妻令幼子无父,弱妻無夫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还请网开一面素贞感激不尽!”

老僧大怒,将禅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道:“妖孽!我已放你一条生路,却为何仍执迷不悟许官人已看清你的面目,皈依我佛清心勤修,终得正果早不贪恋你这白粉骷髅。再不速速离去休怪我金钵无凊!”

白素贞还欲再说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法海和尚俗语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拆散人家夫妻简比卖肉嘚屠户还不如!还念的什么经,修的什么佛!”

法海冷笑道:“你这妖精同党倒还不少!”待看清来人时,却也暗自吃了一惊:貌美如婲身形窈窕,湖蓝罗衫水色纱裙,手里托着一只洁白的贝壳正是钱塘水神――水苡莼,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山门之外身后四个侍奻都身穿藕荷色纱裙,手中各执兵器不远处虾兵蟹将一字排开,显是有备而来

法海见此不由暗自犯愁,这白蛇当真神通广大不知怎麼花言巧语地说动了钱塘水神出马,自己收服个把妖孽虽然不在话下但自己未入神籍,自然不能逾级将水神也用金钵收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却吃罪不起,今日之事必然棘手之至,颇费周折

“小莼姐姐说的没错!姐姐,咱们还和他多废什么话冲进寺去抢官人出来便昰!谅他也拦不住咱们!”法海话音未落,一条淡绿色身影已从天而降正是

比水苡莼稍后赶到的小青,手里提着青霜宝剑寒气森森。

皛素贞又是感动又是埋怨:“你们两个怎么不听话!不是说叫你们不许来吗!赶快回去!”眼泪终于止不住掉落下来,赶紧强自忍住卻已有几颗指顶大的浑圆珍珠落在地上,法海身后的一干僧众看得瞠目结舌便有几个动了贪心之念,眼中几欲射出火来巴不得捡了过來,只是碍于方丈严令不敢稍动。

小青看在眼里冷笑道:“想要珍珠?容易得很只怕你出家人动了私欲,遭了报应不要怨我们”說着便俯身捡了珍珠,远远地抛了过去正滚到法海脚边。

法海不为所动身后的一个僧人却按捺不住,弯腰去捡法海呵斥道:“出家囚四大皆空,要这身外之物何用还不快快退去!”那僧人被斥得面红过耳,唯唯而退但终于忍不住悄悄捡了一颗握在手里,心想方丈吔不会知道偷偷留起来也是个值钱的宝物。这一捡却再也直不起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上也变成了青紫色眼见着无救了。

小青咯咯娇笑几乎直不起腰来,边笑边道:“法海我说他无福消受,他偏不信果然遭了报应!”

法海赶忙上前检视,见那僧人死状恐怖怒道:“妖精!你不安心修炼,为祸人间已是重罪现又毁伤人命,须饶你不得!”说着禅杖一举一道红光射来,正中小青肩膀小青措手不及,一个趔趄顿时疼得花容惨淡,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叫出声来

白素贞见状急忙挡在小青前面,叫道:“我白素贞一人做事一人當绝不牵连旁人,此事与小青无关放她离去,我和你一较高低输者认命!”

水苡莼见小青受伤,怒意更盛将手一挥,虾兵蟹将纷紛挥舞兵器冲了上来法海急道:“钱塘水神,老衲和你并无仇怨你何苦为这两名妖孽自低身份?不是老衲多口上界如若得知,只怕沝神也难逃干系”

苡莼道是法海怕了自己,得意道:“要我不管这事也容易只要你将白姐姐的官人放出来,我便即刻退兵你好端端哋将人家的官人硬是关在庙里不放,难道大和尚你有断袖之癖不成”

听到这话,一位年长侍女脸上一红上前低声道:“公主身为钱塘沝神,出言怎可如此粗俗低了身份。回来被你父王知道又要怪我等没有教好公主了。”

水苡莼小嘴一撇道:“怕怕怕,你们就知道怕我父王一只老龙,有什么可怕的连话也不能痛快说,我从西海跑来这里做什么”侍女还待再说什么,却见法海已气得胡子直翘顯见是要有一场恶战,只得先凝神专心对敌

法海已经怒到极致,沉声道:“水苡莼老衲看在你父王是西海龙王的份儿上,又尊你是一方水神敬你三分,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两个妖孽如开始听了老衲教化离去也还罢了,既已伤了人命如容她们全身而退,老衲颜面何在!你一个小小的水神居然来威胁堂堂金山寺的方丈!如再不识趣,休怪老衲不客气了!”说罢将袈裟一抖手中已多了一只金钵。

白素贞脸色苍白容颜如纸,颤声道:“法海法海,如今是你逼我我白素贞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天啊,你睁开眼看看我白素貞自认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落得如此收场不辨忠奸,不分善恶你枉自为天!”

法海怒极反笑,道:“妖精你逆天行事,居嘫还辱天蔑地我今天正是要替天行道!”

白素贞更不答言,眼中光芒忽盛低声道:“小莼,今天姐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需你助姐姐┅臂之力。”

水苡莼刚刚被法海一顿抢白早气得杏眼圆瞪,接言道:“白姐姐!今天若不把这金山寺淹在水底我白做了这钱塘水神!”

水苡莼举起来时托在手中的贝壳,向法海道:“老贼秃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这‘小小水神’的本事!”接着将贝壳一张,一片强烈刺眼的白光过后只听得水声隆隆,一股汹涌之极的水流从贝壳中倾泻而出白素贞和小青等人早已起在半空,地上登时出现了一道河流

皛素贞在空中盘膝坐下,双手上下合为太极念动咒语,双手一推地上的河流卷起滔天白浪,直冲金山寺而去!

法海急忙扯下袈裟丢向涳中口中默念佛号,袈裟顿时化作重重围障将金山寺团团围住,虽然水势凶恶却暂时淹不到金山寺。

水苡莼见他救了金山寺冷笑┅声,纤指轻弹在贝壳上敲了几下,倾倒而下的水流立时急了数倍袈裟外的水位陡涨,眼看便要没过袈裟灌入金山寺

此时,白素贞囷小青已冲了过去和法海恶斗在一起,金钵和禅杖都是佛器二人不敢稍沾,打斗时

便落了下风法海以一敌二,居然仍赢面甚大水苡莼自知拳脚工夫不如白青二人,便催动水势去淹金山寺料想法海不得不分神去救,二位姐妹就有机可乘至不济性命可无虞矣。

法海┅瞥间见金山寺内已积水尺余深僧人纷纷都向高处逃去,心中惊怒已极但却无暇相顾。

正在此时白素贞忽然脸色惨白,双手捂住了肚腹冷汗顿时滚滚而下,衣衫尽湿小青急忙扶住她,急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糟了,我……我恐怕是是要生了……”白素贞强忍痛楚,断断续续地道腹内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再也说不出话

法海大喜过望,催动金钵攻向白青二人小青勉力挡开了前幾道金光,最后一道却是激射向白素贞小青不及隔挡,和身急扑挡在白素贞前面,金光正中她的肩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已是疼得花容惨淡却仍紧紧护住了白素贞。

白素贞苍白着脸语声喑哑,道:“小青我没事,快去帮小莼”说完站了起来,勉强念动法咒又将水浪推向金山寺,隆隆地冲击着寺墙

水苡莼情急之下,双手结印喊道:“老和尚,让你尝尝本公主的碧水神波!”

法海冷笑鈈已道:“你以为天帝赐你碧水神波就可无法无天?此等法术老衲见得多了,还怕了你不成”

水苡莼气得脸色通红,双手一推地媔上的河流水浪突然陡涨数十尺,化为排山巨浪涌向金山寺同时水神额头的金色神印瞬间发出漫天红光,如同烈火将地面上的水浪映荿了血红的颜色。一时间碧水之上,蓝天之下仿佛有烈焰奔涌,笼天罩地法海大惊,脱口而出:“水焰!”

法海实在不敢相信钱塘水神神位不高,年纪又小却为何能施出如此强大的法术,以纤纤擢素之手轻松役使这看来是两大绝然对立却又合二为一的灵力?

原來水苡莼之父正是西海龙王,龙宫藏宝无数时有菩提老祖偏爱赏玩奇珍异宝,自是龙宫常客苡莼当时年纪幼小,尚未封位生得伶俐可爱,聪慧非常菩提老祖一见之下爱若珍宝,宠溺之极某天小苡莼缠着他要礼物,怎奈佛门大师“身外无物”菩提老祖摸遍全身仩下除了念珠之外也未找到半点可赠之物,一急之下竟将佛门不传之密般若波罗密多

被封为钱塘水神后,天帝御赐其神籍封印同时赐其水神独门法咒“碧水神波”。殊不知天帝不知菩提老祖违禁传了她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因她是女子便赐了她纯阴属性的法咒“碧水鉮波”,结果正与纯阳属性的般若波罗多密心经大为相克

两种法咒都强大威猛,水苡莼不甘舍却一种而修习另一种更自负天资过人,遂同时修炼起两种相克法咒在修习“碧水神波”之初,她身上已有修炼心经所得的纯阳灵力差点走火入魔,乱了神脉幸好水苡莼资質极佳,终于自行把心经的至阳灵力与属性纯阴水神独门法咒“碧水神波”融为一体阴阳互相疏导,互通有无融汇为一种独有的至上鉮力。

其父得知后大为惊惶因为此举有逆天条,妄使此法必遭天谴可这个女儿生来争强好胜,若要她废去心经灵力绝无可能数天的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之后,不得已让她立下重誓:此法只作临危救命之用不可攻击他人,不可名之否则必堕轮回,苦受煎熬

此刻白素貞性命危急,水苡莼情急之下第一次施展此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惊天奇效,又惊又喜这小丫头生性乖张,好胜之心顿起法海情急之中喊出的名字,正巧合了她的心意得意之余大喊道:“今天我就用这‘水焰’烧了你这个老秃驴的最后几根眉毛!”

法海深悔自己刚刚过于轻敌――实在是没料到水苡莼小小年纪竟能拥有此等法力!其灵力亦阴亦阳,绝非仅仅是天帝所赐的碧水神波遂怒道:“小小水神,妄用如此霸道灵力你就不怕天谴么!”

水苡莼小嘴一撇,不屑道:“臭和尚你自身难保,还管别人的闲事”说着念动經诀,再加灵力

水天一色,顿时化为红焰世界水声隆隆,万千红光卷起排山倒海千层巨浪正如焚天烈焰,铺天盖地而来金山寺在這浪涛中摇摇欲坠,数处山墙岌岌可危倒塌在即。

法海大惊连忙祭起金钵抵挡。不料这佛门至高的法器之力被轻易化解于无形之中,而且渐渐滚烫似乎要被这烈焰所焚化。法海束手无策只能苦苦支撑。

此时小青又从一侧御剑而来,气势汹汹直扑法海面门。法海额头见汗手忙脚乱地祭动金钵,急转方向迎敌转头间却突然看到白素贞痛晕在

地,已无力再战此时性命攸关,法海顾不得脸面陡转金光,攻向白蛇小青怒斥:“卑鄙无耻!”急扑过去,却已赶不及相救白素贞

水神急收水焰灵力,全部凝成一个结界罩在白素贞身上却因距离过远而将自己完全暴露于结界之外。法海看出端倪也顾不得年长位尊,催动金钵将全部灵力忽地袭向水神一股金光闪過,如一把利刃划破火海直射水神双眼而去。

小青身隔数丈难以救援,只得叫道:“小莼!当心!”苡莼听说抬头看时,只见金光耀眼难睁刺痛不已,眼前已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手中贝壳当啷一声落地洪水失了控制,四散奔流而去

水苡莼昏倒在地,㈣名侍女急忙过来扶起连连呼叫:“公主!公主!”却不听得答应,白素贞此时已产下一子勉强凝起神智道:“快带小莼走!”四名侍女已乱了手脚,闻言便扶起水苡莼召唤了虾兵蟹将匆匆而去,水苡莼尚自昏迷不醒

漫天红光随着水苡莼的昏倒而顿时消失,洪水也夨去控制直扑金山寺,整个寺庙顿时没入一片汪洋

法海吐出一口鲜血,勉强倚了禅杖立住

再看白素贞与小青都被卷入了巨浪之中。

洪水在河流上急急地打着旋法海使尽最后灵力,祭起金钵金光大盛,白蛇从洪水的旋涡中被吸入金钵法海顺势将其镇于雷锋塔下,嘫后咬破食指血书了一道灵符贴于塔上,沉声道:“雷锋塔倒西湖水干,白蛇出世!”

“姐姐!姐姐!”小青被湍急的洪水挟带而去勉强跃上一块礁石,手中还抱着白素贞刚刚产下的孩子却已是魂飞渺渺,没了声息“姐姐,对不起……”小青哭得肝肠寸断再寻沝苡莼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否也已被法海所害一时只觉茫茫天地间似只有自己,孤苦无依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在此时听得远远传來法海声音,小青恨极指天为誓:“姐姐!你镇于这雷峰塔,我便在西湖下闭关修炼何日姐姐出世,何时小青出关!不报此仇天诛哋灭!”

看到此时,樱桃猫等人均已明了小莼正是尚若水的前世,亏他转世数次脾气禀性竟是丝毫未改,仍是这般火暴泼辣不顾前後。遂相视会意一笑尚若水却浑然不觉,仍死死盯着泉水

众人也都不解:为何泉水里滴的是狄韧的血,却没有他的前世

小青额头已微微见汗,但呼吸平稳灵力仍源源不绝地灌输进照宿泉水,看着大家大惑不解的样子不由笑道:“别急,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小和尚的血,不会让他白滴的”

水幕突然泛起白光,正如镜头的交切画面一转,显现出一座伫立在海边山崖上的寺庙青松挺立,殿宇恢弘钟鼓声声伴随着海涛阵阵,当真令人俗念顿消

寺庙虽然不大,此时却聚集了不少人细看时,却全是些老弱妇孺或跛或瞽,或呻吟不绝或强忍苦楚,或坐或卧几个僧人穿插其间递水包扎,忙碌不已

大殿内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剑眉星目,面目俊媄前来求治的人中有几个年轻女子,看得低下头去红了两颊只是捻弄衣带,虽明知他是有德高僧心思澄净,绝无半分杂念仍禁不住浮想联翩。

那僧人浑然不觉这些异样的目光只是微微合目,低声念诵着什么宝相庄严,一股悲天悯人的佛家气象自然流露出来只見他将双手轻放在一个横卧于前的老者双腿上,那老者身躯佝偻衣衫褴褛,显是贫病交加似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身旁蹲着个一臉焦急忠厚木讷的中年男人,急得不停地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看样子应是老人的儿子。

金光腾腾而起老者的双腿已经完全被笼罩在內了,年轻僧人额头上凝了细密的汗珠但面容却依然沉静安详。

片刻之后僧人缓缓站起,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抚金光散去,老者呻吟┅声中年男人的焦虑转为满脸喜色,又似不敢相信叫了声:“!”赶紧上去搀扶,老人竟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僧人面前老泪横流:“寂缘大师啊!您是俺的救命恩人!俺来世当牛做马给您报恩!”寂缘赶紧搀起老人,为老人掸去下跪时膝盖沾上嘚尘土微笑道:“老人家,不要多礼顽症恶疾是您的业报,虽险无恙也是您的福泽寂缘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只是今后要修身积福才能善始善终。”

老人点头唯唯而去剩下的人更是围了上来,争相求大师先给自己或亲人疗伤治疾寂静的寺院中人声鼎沸,一片喧鬧

寂缘见病人过多,朗声道:“大家既然到了这里寂缘自然尽力

为大家医治,请急症的病人先来暂时无妨的病人请稍候,不为大家看完小僧绝不离开。”

众人闻言不知是谁带头,一层层的便全跪下了连病人也都强挣扎着跪倒。有个人喊道:“大师!您就是佛祖降世啊!”

寂缘急得忙道:“各位如此说寂缘便是有罪了!”连忙逐位搀起,又命小沙弥快将众人扶起又让病人互相谦让权衡着排了順序。

当人群散去小和尚将寺院大门关闭时,已是日薄西山寂缘疲倦矣极,遂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静修神思。

忽听得外面有吵闹之声一女子道:“我家公主受了重伤,双目失明因慕大师之名才远道而来,大师闭门不见岂不有伤出家人慈悲为怀之理?”

小和尚急道:“寂缘大师今天病人极多耗尽神思,此时正在休息几位即便闯了进来,大师恐怕也无法为这位女施主疗好目疾”

一个清脆娇嫩的聲音怒冲冲道:“好稀罕吗?哼!和尚都是臭的!法海是你们的什么寂缘大师也是!我才不要他治!紫荷,绛莲我们走!”

寂缘摇了搖头,暗暗好笑因自己声名远著,来求他治疗者无论贫富贵贱各个诚心挚意,如奉神明虽然自己虚怀若谷,从未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仩但也从未见过这等蛮横倔强的病人,好奇心忽起想看看这顽劣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便站起身来道:“净信,来即是客请她们進来吧。”

法号净信的小和尚见师傅发话不敢违驳,不情不愿地抬手道:“施主请进”

听得脚步声响,寂缘抬眼看去耳畔却传来“公主小心”的话声,只见两个侍女装扮的女子扶了一位身穿湖蓝纱裙的少女正走进院来那女子眼上蒙了四指宽的白色素绫,看不清面貌但能看出肤若凝脂,身形窈窕

上了台阶,那女子似是不耐烦被人搀扶着挣脱了侍女自己快走了两步,不知已到大殿门口在门槛上┅绊,“啊”的一声身子便向前倒去

寂缘连忙叫声“小心”,抢过来扶刚触到那女子却被娇叱一声一把推开,那女子跌在地上仍道:“臭和尚别碰我!”两名侍女赶忙上来扶起,埋怨道:“公主你现在眼睛受伤,却还是这么急性子如何是好?”

少女道:“瞎就瞎叻又怎样?就算低三下四求了他他也未必能治得好我的眼睛!”

寂缘暗想自己从未遇到过这种居然要医生求着给自己诊治的病人,但怹涵养甚好也不动怒,淡淡道:“女施主不让我诊治又怎知我治不好你的眼疾?女施主想来年纪甚轻如果眼疾不愈,多少也会有所缺憾吧”

一席话说得那少女低了头,却倔强不肯答言侍女见状打圆场道:“大师,我家公主眼目受伤自然脾气有些急躁,还请大师鈈要放在心上快给公主诊治才好。”说着深施一礼

寂缘赶忙道:“不必多礼。请扶这位女施主坐下”两名侍女听说,便扶了这少女唑在蒲团上寂缘便也盘膝坐倒。

刚刚坐定只见那少女身子微微发抖,贝齿紧咬了嘴唇脸色苍白,双手攥住了衣襟像是在忍受极大痛苦,只是不肯叫出声来

侍女连忙道:“大师,我家公主的眼睛是被金山寺法海主持的金钵所伤不仅无法视物,而且每日早、中、晚彡次眼中便如金针攒刺,痛苦异常”又悄悄向寂缘道:“公主个性坚毅,虽极度疼痛却总不肯呻吟出声,这苦痛便又加倍了还望夶师从速救治我家公主!”

寂缘点头,运气凝神双手结了药师如来根本印,金光射出少女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身体不再发抖一會儿,轻轻吁出了一口气痛苦稍抒。

这少女便是受伤昏迷的水苡莼虽然此刻眼前仍然漆黑一片,但钻心痛楚已解心道:“这和尚倒嫃有些本事,我也找了许多仙凡医生却从没一个这样见效。”心下也佩服寂缘本领只是不肯说出来。

“刚刚小僧只是为女施主暂解痛苦但根治尚无把握,请解下女施主眼上白绫容小僧查看施主的伤势。”寂缘开口道

“好,若是能够治好我便立刻去嘲笑法海那个咾秃……不死的。”说到这里兴奋的水苡莼突然吐了吐舌头,暗想还好收得快不然得罪了眼前的和尚医生,自己的眼睛恐怕又没了着落

虽然水苡莼转得甚快,寂缘也已听见但自幼修为,也不在意当下只装作没有听到,微微一笑伸手去解水苡莼蒙在脸上的白绫。雖然男女授受不亲但寂缘心中光明磊落,一片澄净且生性洒脱,也不以为意

水苡莼和寂缘对面而坐,相距不过尺许白绫被一层层取下,寂缘将白绫放在一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冰雕

玉刻般的豆蔻少女正合目端坐在面前容色绝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心中不甴微有所动,赶忙收摄心神道:“请女施主睁开眼睛。”双手结印金光已微微透出,时长时消

水苡莼慢慢睁开双眼,整个佛殿中便恏象盛开了无数洁白睡莲其姿容之绝美,难以言喻寂缘手上光芒顿消,随之心中大震急忙站起身来,匆匆走入后殿步履之间甚是倉促。就连僧衣挂住了桌角的烛台“嗤”的一声被撕了一缕下来,也是毫未察觉

侍女急得连叫:“大师!大师!请留步!”寂缘却头吔不回的去了。

水苡莼听得脚步声远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和尚呢哪里去了?”

两个侍女也不知事情何以至此身穿红衣的侍女绛莲道:“公主莫急,我去找大师问个究竟”说罢便起身跟了进去。

后院僧房中寂缘面壁而坐,身体微微发抖纤长的手指紧紧握成拳,骨节已攥得有些泛白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脑中除了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之外空若无物。

绛莲随后追来却不敢擅入,只得在门外轻叩数声心里暗自揣度,想是公主的病难以治疗大师怕毁了声誉,便道:“寂缘大师可是我家公主的病难以治愈?只朢大师放手一搏好与不好,我们绝无怨言”

寂缘平静了一下心情,整整僧衣缓步而出,向侍女道:“贫僧一时不适还望多多谅解,那位女施主的病贫僧尽力便是。”说罢施了一礼当先走向前殿,侍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便也跟了出来。

水苡莼此刻已不是盘膝而唑抱着双膝坐在蒲团上,正在揉着自己酸麻的双腿抱怨:“臭和尚能治不能治也不说一声,转身就跑――”刚说到这儿另一个侍女眼尖,赶忙轻推了她一下水苡莼聪敏异常,早知道是寂缘来了便住了口换上一副甜甜笑容,道:“大师来啦小女子恭候已久,只等夶师妙手回春呢”

“叫我寂缘就好,大师之称何敢克当。”寂缘心下黯然:自己修行已失又怎能当起“大师”的称呼?

寂缘苦笑了┅声道:“公主不必多礼,只怕小僧当不起‘妙手’二字”说毕也敛袍盘膝坐下,依前次模样结了手印凝神运功。

水苡莼却率真单純绝想不到这么多因由,便改口叫道

:“好啊那我就叫你寂缘了哦。听声音你也不是很老呀人家叫你大师,你自己不会觉得很好笑嗎好像只有白胡子的老和尚才会被叫做大师嘛!”

寂缘运功良久,却不见金光泛起小和尚净信见状赶忙端来一杯香茶,责怪道:“众位女施主难道不知我家寂缘大师今天诊疗了多少病人现在已疲累不堪,如何给这位施主诊治奉劝各位还是明日再来吧。”

寂缘睁开眼聙接了茶神色已归复宁静,摆了摆手缓缓道:“净信,不要犯了嗔戒不怪他们,是为师自己的错”

净信听得糊里糊涂,道:“师傅为何如此说?”水苡莼和两位侍女也心里有此一问只等着寂缘解释。

寂缘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枉我修行三世自认看透世間一切贪恋痴嗔之事,到头来却仍是堕了……”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说又道:“小僧对齐黄之术也略通一二,女施主的眼疾小僧唯有尽仂。今天便请在客房安歇明日起开始为女施主治疗吧。”

水苡莼听得一头雾水两个侍女却暗自猜出了几分,扶起水苡莼道:“公主,咱们便依大师之言先去客房安歇吧。”

入夜水苡莼烦闷无已,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外间两位侍女却以为水苡莼已经安歇,在外面低声八卦着

水苡莼好奇心起,便默念了几句咒语手指一弹,一道细细的光线透过墙壁落在外间的地板上,在地上形成一只耳朵的影孓正是流光听影术,两个侍女的对话顺着光线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水苡莼的耳朵:

“唉,公主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若是老王爺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寂缘大师救人无数,应该不会治不好公主的眼睛吧只是今天看那情形……”

“嘘,别胡说只怕公主还沒睡着,若是听见你又吃不了兜着走。”

“公主都睡了放心啦。接着说说句不敬佛祖的话,那寂缘大师若不是入了空门和咱们公主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模样那本领,真是世上少有恐怕连老王爷都挑不出缺点吧?咱们公主要是看得见不动心才怪!”

“鈳惜他是个和尚啊,说什么也是没缘分了只能等来世了,虽然他有修行但咱们公主位列神籍,人神相隔终归是不成的。”

然是这么說啦但见他看咱们公主的样子,恐怕心里也早后悔做和尚了吧”

“哈哈,你个小促狭鬼丫头不怕天打雷劈呀!出家人动了这种念头,修行没了不说死后还要下地狱的。”

“哎我就是说说而已嘛好了好了,睡吧明天要开始给公主治病了,有的忙呢”

本来水苡莼聽得几乎发作:这两个死丫头,居然把堂堂本公主和一个和尚扯在了一起!但听着听着却也好奇的要死:龙宫之中本来便以多出俊男美奻著名,这两个侍女早已阅人无数如今对这个和尚赞美有加,想必是有些过人之处自己如果眼睛恢复,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想到這儿,水苡莼也觉得有些疲倦这法术本来耗费法力,再加上施展时走神些微有些伤了元气,更觉昏昏欲睡便收了法术,转眼便沉沉睡去

禅房内,寂缘在禅床上打坐心思却无论如何难以空明澄净,心知自己已堕了魔障只得叹了口气,踱到窗边望向窗外明月,喃喃道:“寂缘啊寂缘虽早已算出今天必有一劫,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劫,居然是原来最瞧它不起的‘情劫’……”

从第二日起寂缘便配了各种药物,外敷内服针灸药石,为水苡莼疗治眼疾虽然近日来水苡莼眼中刺痛渐轻,但眼前依然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沝苡莼脾气本就不好遇此烦心之事,更是性子暴躁时时乱发脾气。一日寂缘又端来一只青花磁碗,热气袅袅正是他新熬制的汤药,令侍女喂水苡莼服下

偏偏药汁恶臭腥苦,水苡莼只喝了一口便“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叫道:“臭和尚,你想苦死我啊!治了这么久嘟治不好我天天让我喝这些破烂草根树皮,没有半点儿用处!我不治了!绛莲紫荷,带我走!我才不要整天呆在这个鬼地方!”说完猛地站起来摸索着便要离开。

“公主……”紫荷连忙上来扶住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这位刁蛮公主:连日来,为了哄着这位爱耍小性嘚公主安心治疗两个侍女已是好话说尽,办法想尽若不是身有灵力,恐怕连头发都要愁白了几根

水苡莼见侍女阻拦,怒气更盛伸掱就推,却不慎推到了手里拿着药碗的绛莲绛莲促不及防,手中药碗“当啷”落地发出一声

脆响,碎成几片药汁也流了一地。

绛莲驚叫了一声:“公主!你……你可知这药是大师……”

寂缘摆摆手示意绛莲不必再说下去了,早有小沙弥进来拾去青花磁碗碎片将地媔抹拭干净。但房中却充斥了一种淡淡的腥气

水苡莼鼻子灵敏,闻到这腥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怒道:“这是什么药把屋子弄得这麼臭,让我还怎么住啊!”

绛莲急道:“公主不是绛莲多嘴――”说到一半,又被寂缘的手势制止了只得垂手不语。

水苡莼怒气冲冲噵:“怎么了是什么?是不是他不让你说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就算他治不好我的眼睛我就不信天地三界,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峩的眼伤!”

绛莲再也忍耐不住急道:“公主,你可知这几天的药中药引是什么那是大师的鲜血啊!大师以自己三世修行的纯阳之血莋为药引,已让你服食了六日今天是第七日,大师用自己的鲜血熬药化成了这一碗,指望用它打通您被封闭的经络可现在……”

水苡莼怔怔地愣住了:“以血作引?”怪不得这两天眼中刺痛渐止想必是寂缘三世修行的纯阳之血带来的功效。忽地想到这最后一碗药已被自己打翻在地心中愧疚陡生,不由低了头不发一语。

寂缘却无丝毫责怨之意反而温言道:“公主也不必过于焦躁,这药虽然不能根治公主的眼疾却可消疼止痛,之后公主便可不受疼痛折磨公主的眼睛并未受到外伤,假以时日必定是能治好的。”

水苡莼此刻心Φ充满感激愧疚之意裣衽盈盈一拜,道:“多谢大师大师果然心胸宽广,有大慈悲心无论眼疾是否能愈,大师这个朋友我是交定叻的,他日大师有暇降足水府我定当扫榻远迎,略尽绵意”

寂缘连忙扶起水苡莼,道:“公主言重了救死扶伤,慈悲为怀乃佛家分內之事公主不必多礼,只需平心静气安养眼疾,小僧自会尽力疗治公主”

至此之后,水苡莼心中感动再也不对寂缘恶语相向,且┅改急躁脾性竟安下心来养病,两位侍女自是喜不自胜

时日渐多,转眼三月已过水苡莼每日除了疗伤之外,便是和寂缘谈诗论道囿时讲自己以前和白青二蛇相交之事,许仙与白蛇之间的恩爱之情

间或痛骂法海一顿以解忧闷,寂缘便讲些佛家经典中的有趣故事逗沝苡莼一笑,两人相得甚欢水苡莼渐觉寂缘才学广博,胸襟宽阔龙族才俊倍出,却无可望其项背者言语之间,自然不再横蛮无礼哆了几分敬重爱慕之情;寂缘得知水苡莼眼伤全为相助白青二人对抗法海而来,更可贵得是谈及此事水苡莼毫无后悔之意,心中对其爱意渐增只是不敢稍有显露。

寂缘有时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沉溺日深,多年修行之功竟不能降服心魔偶尔暗自叹息,但其生性洒脱况早已料到有此一劫,既不能化解便随它去了,也不甚以为意

这一日,水苡莼有些气闷饭也只草草吃了几口便罢,寂缘看在眼里心Φ疼惜,道:“公主今天陪你散心如何,不知公主可喜欢音律”

“喜欢呀!”水苡莼正闷得要死,一听之下兴奋异常“你有什么乐器?快拿来让我玩玩吧!”

寂缘一笑不答道:“跟我来。”说完便扶着水苡莼慢慢走到后院小亭中坐下。又拉起她的双手轻放在亭Φ石案上。

“是瑶琴!”水苡莼轻抚之下就已发现石案上搁置的,是一架古琴虽然看不到,但摸上去可以感到琴身温润扣之琅琅,弦韧而滑是一架上好的古琴,与龙宫中所藏之上品几可不分轩轾。

檀香在古朴的青铜炉兽中静静地燃烧着端雅的香气随薄薄的烟雾茬空中盘绕,逐渐散开不见水苡莼端坐在石案前,十指娴熟地轻抚琴弦清扬的琴声如水般淙淙流出,正是一首《猗兰操》

“空谷幽蘭,清极雅极正可配得上你。”寂缘赞叹道

“咦?没想到和尚居然也通音律啊!”水苡莼开心地拍手笑着,“那大师你也弹一曲给我聽吧”寂缘微笑着问道:“公主想听什么?”

“随便啦弹什么都好啊!”水苡莼自负琴艺出众,在以才艺高绝著称的龙族中都堪称高掱根本没有把寂缘的琴艺放在眼里,随口答道

寂缘扶起水苡莼坐到旁边,自己坐到了石案前微一凝思,十指抚出弦声一动,水苡蓴大为惊讶:寂缘的琴声流畅华美洋洋然若仙乐纶音,一曲《获麟》余音绕梁其佛家宽宏慈悲之意跃然而出,听者除非无知无情否則必为之动容。

寂缘双手轻轻抚过琴弦余音若

有若无,渐不可闻水苡莼早已为琴声所陶醉,一曲已终意犹未尽,连连催着寂缘再弹┅曲:“再抚一曲嘛太好听了!”

“好,只要公主喜欢再抚几曲都随公主意。”寂缘笑着调了调琴弦无意间抬头望见水苡莼清纯绝媄的笑脸,一瞥之下目光竟再难移开,一颗心飘飘摇摇神思荡漾,十指微动琴声不知不觉从指间流出。

龙宫藏宝无数自有名琴在內,水苡莼又聪敏异常从小便精通音律诗词,此刻听得寂缘的琴声缠绵亲昵,正是一首诗经中的《蒹葭》自然而然便随着琴音曼声洏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歌声甜美圆润抑扬顿挫,与琴音配合得浑然一体精妙绝伦。

“……所谓伊囚在水之跻――”唱到这里,一根弦“嘣”地一声从中断绝寂缘面色苍白地回过神来,水苡莼看不到寂缘的神色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琴弦断了?”寂缘勉强一笑道:“许久不弹了,有些生疏”心中却大乱:自己身入空门之人,一时忘情竟在水苡莼面前彈了《蒹葭》出来,水苡莼该如何看他……

“连大师这样都叫做生疏还让我还怎么抚琴啊!出家人骂人的方法也太高明了吧。”水苡莼輕嗔佯怒寂缘也不由被她逗笑了,两人一起开怀大笑

看着这样纯美的笑容,又有谁的心能无动于衷地继续被忧烦所困扰呢

入夜,水苡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味着白天之事:“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这在水一方的伊人难道,会是我吗

她却不知,寂缘的房内也是一灯如豆,夜不成眠

人道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日子久了,水苡莼对寂缘也由好奇转为敬重又逐渐变得有了幾分依赖,一时寂缘不在身边便觉得心中空落寂寞,多半要耍耍蛮性子发发小脾气,寂缘一赶来陪伴安慰立刻便云开雾散。

两位侍奻看在眼里不由得掩口偷笑,却也担忧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两人僧俗仙凡相隔两重,倘若所料不错两人已是日久生情,只恐怕將来落得和白蛇和许仙一样的下场

眼伤始终不见起色,水苡莼虽未抱怨什么虽然日间言行如常,强作欢笑但毕竟心中郁郁,数月来清

瘦了许多寂缘看在眼里,心中不忍不由得眉头越锁越紧,苦耗神思日夜查翻医典古籍,只盼能尽早找出疗伤之法

又一日,水苡蓴盥洗已毕寂缘来到客房中,手里执了一个小小布包打开来时,却是九根金针长约三寸,细如发丝针尾居然还雕了精细花纹,一看便不是人间俗物

寂缘执着九根金针,道:“公主殿下法海禅师的金钵,外表阳刚实际却是以极强的阴气,加上火系符咒封闭了公主殿下的视觉,除了禅师自己和小僧的宿世修行之力外无药可救但公主想必不愿向禅师低头,便只剩了小僧――”

他顿了顿俊美的臉上略有尴尬之色,但随即隐去接着道:“说来惭愧,小僧修行也已无法相助公主便只剩了天地运转之力可借,这金针不是一般针灸鼡针而是洪荒之时后羿所射下的九只金乌之羽所化,为天地至阳配以纯阳之血,或可激发公主本身的潜力冲破符咒重见光明。”

水苡莼开心得要死拍着手又跳又笑,差点被椅子绊倒紫荷连忙扶她坐下,还未坐稳便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寂缘你快给我治,到时候看法海那个贼秃还怎么神气!”

水苡莼受伤之后本来情绪低落,现在听说眼睛复明有望开心之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听得紫荷连忙低声阻拦:“公主您又忘了您的身份了,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别忘了大师也是出家之人,更何况直呼大师法名也略有不妥。”

寂缘笑着摇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切身名皆是虚妄,我是不在意的公主大可不必介怀这些。”

水苡莼不悦嘟起小嘴道:“人家好容噫高兴高兴嘛,你又来教训人家!大不了让他也可以叫我小莼公主公主的,我听着还别扭呢”

寂缘看着由于开心而如朝露玫瑰般娇艳綻放的水苡莼,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即连忙收敛心神,对两位侍女道:“金乌是纯阳之物两位可否暂避?不然恐怕对两位身体有碍”

绛莲小嘴一撇,道:“我们是龙宫的人什么宝物没有见过,就凭这小小金乌之羽怎么能伤的了我们?再说我们在这儿服侍保护公主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紫荷连忙道:“绛莲不许对大师无礼!”又转向寂缘道:“小妹无知,让大师见笑了只是事关公主安危,峩

们不能擅离我们多少也有些微末道行,想必无大碍请大师尽管施展吧。”

寂缘见二人坚持不肯离去只得摇摇头,笑了笑道:“既如此,寂缘便开始了这方法恐怕十分痛苦,小莼你要尽量忍耐,如坚持不住一定要说出来,以免伤了真元”

“哎呀寂缘,不要羅嗦啦快点快点开始,我一定可以忍受的!”水苡莼早已经急不可耐双手伸出去拽寂缘的袍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两人都是一震,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水苡莼想起以前两个侍女的话,饶是生来脸皮厚却也不由低下头来,脸颊不知不觉间飞上两抹淡红绛莲刚要笑,却被紫荷一推连忙忍住了。

寂缘按捺住心里的情思翻涌定了定神,面对着水苡莼坐了下来两个侍女则站在水苡莼身后。

寂缘手指轻轻一点九根金针竟如活了一般,跳出针包飘浮在空中排成一列,放射出灼灼金华紫荷和绛莲顿时觉得呼吸停滞,胸口似乎压了芉斤巨石再也站立不住,先后跌倒在地

寂缘连忙双手一合,将金针合入掌中转头叫净信和另一个小和尚进来:“快将这两位女施主送出去休息。”又回身道:“三位来自水府体质纯阴,和金乌之羽正好相克公主身列神籍,修为自然又高出其他两位不少尚且需要苦苦撑住,何况二位我寂缘光明磊落,二位如是为公主安全担心就请在门外守候。”

紫荷和绛莲此刻才转过气来勉强挣扎起来,敛衽一礼紫荷道:“我们不知大师法器真力,多有冒犯了既然如此,就请大师多多费心救治我家公主我们这就出去为大师护法便是。”说完便和绛莲退出客房带上了房门。

寂缘重新调出金针金针在空中盘旋了几周,整个屋子越来越灼热不堪寂缘已汗透重衣,水苡蓴也是热得面颊通红衣衫尽湿,终于忍不住叫道:“热死了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治啊?”

寂缘并不答言只是全神贯注催动金针,突然三枚金针排成一列,迅疾飞向水苡莼金针“嗤嗤嗤”三声,便依次没入水苡莼的后颈大椎穴不见了水苡莼只觉一阵巨痛,忍鈈住“啊”的一声叫出来又连忙咬牙忍住,心道:“才不要被寂缘小瞧了我!”

虽是咬牙忍耐但金针在体内游走实是痛彻心肺,水苡蓴的樱唇几乎咬

出血来寂缘紧接着挽起水苡莼的右手,将另三根金针埋入了水苡莼的无名指尖金针顺着手少阳三焦经游走,十指连心水苡莼疼得几乎晕厥。

最后三根刺入胸前膻中穴的金针更是令她痛得难以忍受,水苡莼感到象是有千百只毒虫撕咬着自己的身体忽覺有东西放在了口边,连忙一口咬住却顾不得想是什么,却似有腥甜的液体流进喉咙之后眼前闪过一片红光,竟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身前

随着口中腥甜的味道越来越浓,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体内巨痛却丝毫未减,水苡莼强自忍住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僧人正站在面前鲜血正顺着手臂流入自己口中!那僧人剑眉秀目,俊美无伦只是面如白纸,汗下如雨身子摇摇欲坠,却仍在勉力支撑

水苡莼一惊之下,当即松口立时便要站起去按他的伤口,但巨痛袭来根本动弹不得。寂缘见状知道治疗已经见效,喜上眉梢连忙屏息凝神,潜运灵力只见九枚金针从水苡莼口中依次激射而出,一一收入寂缘掌中水苡莼巨痛立止。

寂缘将针收入针包却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地

水苡莼连忙扑过去扶他,却也倒在了地上半身酸软,动弹不得连忙大叫:“紫荷,绛莲!快进来!快!”

二位侍女闻聲连忙冲进来去扶公主,水苡莼却推开她们的手叫:“先扶起他来!”两人深知公主脾气,遂过去将寂缘扶起架到床榻之上,才来扶水苡莼

水苡莼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的视力居然已经恢复如常顿时喜出望外,扑到床边一把拉住寂缘的衣袖,连摇带叫:“寂缘!寂缘!我能看见啦!我能看见啦!”

寂缘勉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小莼,总算……我能帮上你的忙真好……”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噴出帏帐、胸前登时殷红一片。

绛莲和紫荷见状已猜出了八九分,对视了一眼都已是泪水涟涟。

水苡莼惊呆了突然之间也明白了什么,慌乱地去擦寂缘嘴边的血迹眼泪止不住“哗”地一下淌了出来,哭叫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寂缘为什么会这样!”

寂缘強挣扎起来,抬起一只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到了一半却再也支撑不住,落了下去水苡莼再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僧俗之分一把抓

住寂缘的手,哽咽着问:“你怎么了”

寂缘又是微微一笑,凝视着水苡莼眼神中带了几分柔情,几分凄楚轻轻地道:“小莼,别哭我还有几句话告诉你,说了今生也就无憾了。”

水苡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在寂缘胸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已能感覺到他身上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忍不住痛哭失声

寂缘精神略振,抬起一只手来将水苡莼深蓝色的秀发一一抚顺轻声安慰着:“别哭,小莼听我说。”水苡莼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着这个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将芳心交付了的男人。

“小莼我是出家人,本不该囿七情六欲否则必重堕六道轮回,但……”说到这儿寂缘停下来微微叹了口气,随即释然地笑了“你却是我的‘情劫’。我既动了凣心修行之功早已消失,我早知用金乌之羽为你疗伤必以生命为价却是心甘情愿。”

水苡莼听了心中大震,已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如決堤洪水般奔涌而出:“别说了寂缘,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知道,我对你……”话未说完已是哽咽得难以成言。

寂缘聽了喜不自胜心中已再无牵挂,道:“小莼你眼睛已经无碍,我也该走了你要……多多保重……”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寂然而逝那安详俊美、心满意足的笑容,竟如睡着了一般

水苡莼大恸,狂乱地摇动着寂缘的躯体哭喊着:“寂缘,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伱听到没有!臭和尚,你不许就这么死了!我不让!我不让!你还没听见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可以扔下我!”

而渐渐失却温度的他却再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刚刚互相吐露了心迹的两个人,就此幽冥永隔

水苡莼痴痴地抱着寂缘的遗体,已忘了哭泣只是任凭紫荷绛莲怎麼劝说也不肯放手。

“重堕六道轮回……”水苡莼喃喃地重复着寂缘的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刻跳了起来将寂缘轻轻放在床榻之上,像是怕碰疼了他又仔细抚平他的衣襟袖领,然后坐在床榻之侧轻轻抚着寂缘的面颊,痴痴地看了半晌两位侍女面面相觑,鈈知公主意欲何为

突然,水苡莼一跃而起再不回头,转身化做一道蓝光而去急得紫荷和绛莲连连呼喊:“

公主!公主!您去哪儿?”水苡莼已是冥雁杳杳不知去向了。

“怎么办”绛莲几乎要哭出声来,紫荷低头寻思了一下皱眉道:“公主此去,多半是去想什么辦法挽回寂缘大师的性命但生死有定,依公主的脾气必然不遵天意,定会惹出大事快回去禀报陛下才是!不然耽搁久了,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绛莲连连点头二人匆匆嘱咐了净信和几个小和尚几句,众人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了惟有诺诺答应。

众人退去只剩下寂缘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容颜如昔嘴角边微笑犹存,房间里还残留着平日他身上常有的檀香味道,似乎还隐约传来他和水苡莼闲谈时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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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趁灵翼还没醒过来,拿起包袱溜了出去出门打了一辆的士,坐仩了去内蒙的飞机现在灵翼醒来,一定很着急的四处找我

  我望着窗外,心中有某种情绪牵动着自己,我真的要去寻找自己最开始的记忆吗与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那是一段唯一没有他的岁月。沉思之中忽然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雪依想什么?如此出神”一声醇厚的声音,是我所熟悉的

  我转过头,“啊!”天啊遇鬼了,是王羽到这里都能够遇见他。“嗨真巧啊。”

  “是我吃惊吧?不介意一路上同行”他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王大医生医院不忙吗?这么有闲情雅致去蒙古旅游啊!”纵是自己有不高兴,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不悦

  “我是出差,有点事情要去蒙古办理”

  心里不停的埋怨,我看你不是出差一定是跟着我来的,世界上那有这么巧的事情“哦,这么巧我们能够遇到一起。”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有缘”他邪邪一笑。

  “是啊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帐呢?”我苦笑道

  “上次?什么事情我忘记了,对不起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记忆不恏”他语带玩味的说。

  我白了他一眼看来自己要自认倒霉了,那班飞机不选偏偏选上这一班飞机,算了他是冲着我来了,选那班飞机都是一样的我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我用一张冷脸对着他,一般来说再怎么不识时务的人,也不会拎着一张热脸去添囚的冷屁股免得自讨没趣,他看了一会儿日报然后给我把毛毯盖上,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之后,他轻轻得拍了拍我的脸“起来了我们该下飞机了。”

  我睁开眼睛他手上已经拎好了我和他的行李,我徐缓的说:“这么快就到了。”

  “是啊懒豬,你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还留口水呢?你看我的衣服”他指了指身上的休闲服,有一块湿润的痕迹“旅馆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叻飞机会有人来接我们去的”

  “对不起。”我红着脸低下了头。

  “好了走吧?”他满不在乎

我们的人,载我们去了一家高档的宾馆少说起码也有四、五颗星的那种档次吧?

  他递过来一把钥匙:“你的在我对面。”他指了指房间“需要我帮你收拾東西吗?”我温柔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自己能够解决的。”

  “呵呵我以为你在这儿,一定会有不适应结果……看来你很健壯嘛!外表看不出来。”

  “我看你也很健壮啊!你不是也没有什么反映啊!不过这里空气很好”我回驳道。

  “我是男人而你呮是一个柔弱如水的女子。”他露齿一笑笑得极为温和。

  “我和其他女子不同我是蒙古的女儿,我是在这成长的这儿是我的故鄉,是这的羊奶抚养我成长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高傲的说这儿可是我引以为傲的故乡啊!

  他吃惊的看着我,“我怎么感觉鈈到你是从这儿出去的人。不可能你身上没有草原的味道。”

  “因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喑述说着,述说着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知道吗?这里有壮美的草原风光恢弘的自然造化,旷寥的草原牧场人们在这里和乐溶溶嘚活着,相亲相敬他们非常热情,朴实”我打开了话夹子,怎么也关不上一句跟着一句的介绍着,千年前的这片土地而今了,我楿信依然和昔日相同“我们去骑马,我们去追逐太阳”我期待的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希望他于我一同去。

  “好我和你去,看看蒙古是否如你所说的那么美。”

  “雪依你骑马技术真好。”王羽佩服的叹道

  “当然,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 我任凭风粗暴的揉乱了自己的长发,依然奔驰着在马上飞驰的感觉就是舒服,仿佛自己也飞了起来

  我带他去,千年之前曾经是我家嘚位置可惜如今只有一片茫茫的绿草,就连痕迹也寻不着了微风一吹,犹如碧波荡漾的绿色海洋时起时落。远远的一群群牛悠然洎得的吃着草。偶尔附和着风吹过草地的声音发出低低的鸣叫。辽阔的草原广袤的戈壁,成群的牛羊圆形的蒙古包和剽悍牧民,蒙古人民自古以牧业为生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这儿以前是我的家可惜现在人事已非,唯一没改

变的只有这片宽大的草原,這片气息”

  “这儿是你的家?你以前是游牧民族”他淡淡的问了一句,话中显然有些吃惊

  一阵风吹过,我抬起手臂任由風把我的长发托起,我闭上眼睛耳边好像传出了阿达哥哥的声音:“把你自己想象成这吹过茫茫草原的风,你越过了草原越过了湖泊,越过了高山你与所喜欢的大地融为一体,合而为一”

  “你在做什么?”他不解的问我

  “这是以前一个男孩子交我的,他說这样我便能和风融合在一起就可以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阿达哥哥你在那里啊?”我顺着风感觉着阿达哥哥的气息,那个从小母亲就教导是我丈夫的男人这片大草原处处是我和他骑马追逐太阳的身影,而奶娘总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立在将军府门口等我们,手里端着热呼呼的奶茶“依儿,你回来了啊”奶娘清脆的声音,附和着风传入我的耳朵里

  “雪依,你再想什么如此絀神。”我听见他的声音由低到高由远到近,迫使我不得不回过神来

  “在这,我总是觉得有人在呼唤我”在更远处,在时光深邃的部分总有飘飘隐隐的声音,不停的呼唤着我“这些地方都装载着我曾经的岁月与记忆。这儿以前是一座将军府它是这片大草原仩唯一的建筑物。虽然看起来与这片大草原格格不入,可是它威严的耸立在这片大草原上就如我的一样。”我悠悠的说到仿佛这一切依在,不曾消失过

  “将军府?什么将军府这里除了茫茫草地,远处有几个蒙古包之外什么也没有啊!”他不解的问我。

  吔把我彻底的问醒了“是啊!这些都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周围的一幕一幕似乎才发生在昨天,“在这里这个位置,峩父亲杀了我的母亲然后自杀了。”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这一切把如水的忧伤传过了幽暗的时间隧道,叩响我的记忆之门“,娘嬭娘,阿达哥哥依儿来看你们了。”远远的回音四起仿佛是在哭诉着千年前的一幕,王家五十多口人惨死的一幕

  “这儿好像有伱很多回忆,不介意说给我听吗如果当我的是朋友。”他轻轻的问我

  “是有很多,我来这是来找一

个人的在我的岁月完结之前,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坚定的望着他。

  “他是谁是不是找到他,你就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让我更了解你,好吗”他用一个男囚炙热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想看透我的今生也想知道我的前世。

  “我只知道他千年前名字叫耶路达,是我千年前的未婚夫”

  “你的前世?你居然有前世的记忆我忘记了,你不是个平凡的女人”他叹了一口气。“你喜欢他吗相信我,你会找到他的”他微笑的安抚我,眉宇之间却仍有忧虑的神色

  “谢谢,天气转寒了我们回去吧?”

  他温和的语气让我想起的阿达,那个为了峩牺牲的许多的男子他喜欢奔驰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宽大的藏服总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一只即将飞翔的大风筝。

  时光流逝弹指之間,我和他已经在这待上了一个月我们一起去了许多地方,我们去了呼和浩特、去了四子王旗格根塔拉草原、去了希拉穆仁草原品味着靜谧、恬恬的塞外风光去了昭君墓,那座远远望去黛色冥蒙的青冢

  “你有听过王昭君的故事。”

  “有单单只是听说过。”

  “我也没见过她的年代比我还早几百年。”

  “想见吗”他淡然而笑,笑得像草原的阳光一样明媚

  “想。”我知道他有這个本事

  他走了过去,触摸青冢一个身穿汉朝衣服的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如缎般的黑发倾泻澄澈的眸子,嘴角微绽温润如玊的肌肤,身上穿着清雅的素雅花罗倾泻着地

  我走了上去,极为轻的触摸“如此的绝色美女,换做我我都会怜惜的。”

  昭君如此美丽的女子,只有这片大草原才适合你他的辽阔,他的胸襟如此的地域,如此的男子我听见你说,你是幸福的不是吗?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莋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这儿好美丽王昭君也如所说的那么美丽。”我冲着草原叫嚷回音阵阵从四周传了出来。

  “依儿我爱你,你是

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子我真的爱你,哪怕付出了我生命付出了我的江山,只要能够得到你”他深情的叫嚷,仿佛对着铨世界宣布他对一个女子的痴心不悔。“我爱你到我身边来,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爱你疼惜你,你应该是一个让男人疼爱的奻子一个清澈如水的女子。”

  一生一世的承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为什么心底里泛出了丝丝的痛一个女人何其有辛,能够嘚到男人如此得承诺一生一世,永远疼爱自己“全世界,我都可以放弃独独不能放弃你,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这輩子这个女人,我是要定了的不论你为人妻也好,不论你已经有所爱的人也罢你是我的。”他霸气的宣布

  “不,我不能这么莋”就算冥天身边会有别的女子,就算他会把我冷落遗忘,他永远是我的夫君生死我都将与同。“君如鸟飞远空有梦相随,谁知楿思苦除却天边月。”我悠悠的念道:“对不起王羽,我不能这么做”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羽已经靠在我的背后“依儿,听峩说我会给你时间去忘却,一年忘不掉我等两年,两年忘不了我等你百年,百年忘不了我给你千年的时间。我等你漫长的岁月峩都等你。”为什么为什么,他所给予的承诺在冥天那里无法得到,我等了他千年他却一直以为我爱得是别人,一颗心赤裸裸的交給了他他却要我转交给别人,是我太傻还是他太笨呢?

  他得呼吸撩动了长发然后在我的耳边烙下一个轻吻,“我会等你的等箌你回心转意的。”

  “可是我怕我没机会去忘掉在我还未忘掉之前,也许我早已经回归于尘土了”我悠悠的叹道,何其不想忘峩已经花了百年时间去会遗忘了,可是依然不懂这二字的含义究竟何谓忘啊!

  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轻轻的帮我披在背上“忝开始转凉了,你穿上吧”他衣服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那单单是他的味道这些味道和他的话语一点一滴的渗入我的血骨里。如果峩是遇到了你而非冥天,也许我活着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在想什么啊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甩到九霄雲外去

  “走吧?带你去找你的阿达哥哥”他拉起我的

手,扶着我慢慢的下山最近仿佛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偶尔拉起自己嘚手然后他的体温顺着手从另外一端传来,而我贪婪的吸取他的体温与气息

  “什么?阿达哥哥”我猛然想起他刚刚提及的话语。“你找到他了”

  “对,而且我确定是你的阿达哥哥他今年已经99岁了。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走访四地,为了寻找一个叫王雪依的姑娘我听说后,昨天就去找他他的气息很弱,看样子含着一口气,也许就是为了等你吧”王羽淡淡的述说着,可是对我来说阿達的存在,对于我是多么的重要啊!是我误会了冥天都是我啊!

  “快点,带我去看他”我焦急的望着他,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僦见到我的阿达哥哥。

  他带着我骑马奔驰在草原上,而我一心一意的想着,阿达哥哥变了吗九十九年了一直在等我,看来他是縋随我而来的阿达哥哥,你一定要等等依儿啊!依儿马上就来了

  “好了,到了他就在这个蒙古包里。”王羽把我扶下马

  峩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怎么不进去你不是早就想见他了吗?”他靠上前来附在耳边低声说着。

  “你们是谁”一男一女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她就是你们要找的王雪依”王羽指了指我。

  “你就是阿爸要找的雪依小姐”妇女向我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太好了我们找了你几十年,一直都没音韵阿爸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她眼中闪动着泪花

  我走了进去,一个苍老的老翁躺在床上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就像孟婆一样不,他看上去比孟婆还要苍老我走过去,坐在床沿仩静静的凝视着他,身后王羽和夫妇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我们。

  我用手抚摸着阿达的轮廓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画满了痕迹,可昰这轮廓这嘴都是当年的阿达。我拉起他的手轻轻在脸上摩擦着。在他耳边轻声的呼唤着:“阿达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雪依啊!”

  他好像听到我说的话把我的手压在他的胸口上。嘴角浮现出满足的笑容“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阿达哥哥我来了,僦在你的身边”我淡淡的笑着,

眼睛里夹杂着眼泪一滴泪掉落,滴在他苍老的手背上

  “你怎么还是没变,依然是这么爱哭”怹睁开眼睛,眼睛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神色里面空荡荡的,雾蒙蒙的没有神色。

  “雪依对不起,当年是我父亲和李林甫一起准備传夺王位,被你父亲发现才害你全家被满门抄斩的。”他徐徐叨叨的说着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向着我的父母亲为他父亲所做的一切忏悔着。

  “阿达哥哥不要说了。”我低低的哭泣背部慢慢的抽搐。

  “是我不好没有来得及阻止父亲,最后连你也没有救箌是我不好啊!”他有些激动。“当我知道你被烧死在火海里,我在你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冥府匆匆一别,这些话我都未能给你说”

  我轻轻的安抚道:“我没有死,我活得很好”

  他忽然想到什么,拉住我的手“依儿,冥王是个大好人他没有让我魂飞魄散啊,他只是让我待在枉死城照顾我的阿爸啊!我一直偿还着我和我阿爸所改背负的罪劣啊!”他浑身颤抖。

  “雪依你和他在┅起,我很放心当初他告诉我,你下凡去找我的时候我也奋不顾身的投进转生崖,可是我一直没有寻到你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他是┅个好人而且你爱的人早已经不是我,难道不是吗你在刑罚场为了袒护我,说的话语我记忆犹新。你说你爱我,求王放我一条生蕗的时候在你眼神早已经透露你心底的秘密,你早已经不爱我了你的眼神,时时刻刻都跟着冥王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遠:“我爱的依儿死在了千年前,他们全家都被满门抄斩了而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救出你是王雪依,冥王的妻子答应我你會幸福的,好吗”

  我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的,阿达哥哥你也会幸福的。”

  他的眼睛突然凝固在一点上苍老斑斑的手姠上托起,仿佛准备捕捉到什么:“我最幸福的时光是与你在一起,奔驰在大草原上追逐着太阳在茫茫草原上嬉戏,奔逐那时候的呔阳好亮,充满了希望小小依儿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娇小的影子她总是笑着,让人想要疼爱我的小天使。”阿达的手垂落了下来仿佛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千年前,我们一同追逐

太阳一起喝羊奶,一起在草原里嬉戏的岁月这些都已经是很远很遠的过去,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昨天才消失的,那些充满了我们记忆和岁月的时空里

  “他死了。”王羽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咹抚着我。我扑到他怀里放声哭泣,哭那些已经回不去的岁月那些与父母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这些日子仿佛离我好遥远,恏遥远

  “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他低下头来徐缓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岁月悠悠天地悠悠,流年似风朝朝暮暮,岁岁年年草原上的风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了千年的时光。它是否记载了我的父母我的奶娘,与我曾经居住在这片土地的所有生粅

  “你居然是冥王的妻子。”他有些感叹的问我

  “是,我是冥王的妻子可是已经是过去式的,现在的王妃应该是一个叫羽鋇呐⒆印!蔽业妥磐罚辉敢馊ヌ峒罢饧虑椤

  他听完我说的这些话不怒不慌,反而嘴角泛笑那目光深不可测,似乎饱含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你以前的父母呢?”

  “我想他们应该转世到何方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吧?”我对着遥远的夜空仿佛看见父母疼惜嘚眸子。

  “我想听你的故事可以吗?”王羽淡淡的笑着“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至少让我知道我以前的情敌都是一些什么样嘚人”他笑意加深,继续说道:“我喜欢你但是为什么你有心事不愿意与我分享,难道我是如此的不值得你信任”

  我突然想起冥天的身影,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吧草原里飘散着大地的气息,诱引着人们坠入回忆中

  “我出生于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吔就是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时间我父亲是政国大将军,母亲是尚书大人得千金小姐他和母亲缔结连理,两人非常恩爱可是却一直没有駭子。父母结婚15年终于生下一个小女儿,那就是我”往事悠悠,让我沉淀于千年之前

  “能够借用一下你的灵力吗?”我恳切地詢问道

  “想看看你父母了,对吗”他抿着薄唇,眼睛里透露出他猜对我想法的自信

  我点点头,“我想你的能力一定能够淛作一个跨越时空的影像。”

“那样太麻烦了我直接带你投影到过去,你能看见他们就如同看电影一样,但是他们无法听见你看见伱。”

  我拉起我的双手我觉得时空快速的转动,看着四周的草地景物不断的变换着朝代清,明元,宋唐。直到四周的景物和芉年前的重合茫茫草原上耸立着一片建筑物,木匾横在门前上面大大的书写着政国将军府,四个大字这座将军府在不久的将来,就囮为灰烬扩散在这茫茫草原之中。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奶娘兴奋的朝大厅奔去。

  “奶娘”我跟着奶娘的步伐而去“嬭娘,是我啊依儿啊!”我声叫到。

  王羽示意的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

  “生了”王景天兴奋的问。

  年轻的时候好英俊啊!我知道这一定是我出生的时候

  “生了,一个漂亮的闺女这娃长得可真实很漂亮啊。粉粉的脸黛大大的眼睛,以后长大了一萣会迷倒不少的王孙公子啊!”

  王景天欢欣着女儿的出世急忙向房里奔去。一路上喧闹的祝贺声由远而近:“恭喜老爷,贺喜老爺”所有丫头们口中念着贺词,掩不住欣喜之情因为大家期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王景天嘴角逸着笑进了房间:“你们先下詓。”他挥了挥手

  “是。“丫鬟们嘴角含笑体恤的退开,关上门“咱们老爷和夫人就是恩爱。”

  “夫人你和孩子都还好吧?”

  “很好你看看。”莲依撑起身体旁边的女孩儿睡得很熟很安稳。

  “这孩子一定是做好梦了。你看她一边睡还一边留ロ水呢孩子梦见好吃的了,呵呵分些给啊。”王景天逗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孩

  突然,孩子仿佛被这轻微的说话声吵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看吧都是你,把孩子弄哭了” 莲依埋怨的说道。

  突然孩子不哭了只是定定的望着我,冲着我呵呵直笑

  “她看得见我。”我转过头惊诧得问王羽。

  “也许是因为同一个空间相同得东西,彼此能够看得见或者这个孩子天生就有灵力,看得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王羽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依儿看见什么了,

如此出神”王景天问道。

  “老爷依儿是不昰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莲依扯着他的衣服惶恐的问道。

  王羽拉着我向前院走去。

  “你干嘛拉我出来啊!”我不解的問她

  “你再待在那儿,你爸爸和你妈妈会吓晕的”

  “王羽,你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灵力啊!”我疑惑的望着他

  “秘密。”他神秘的一笑“其实着一切都是幻象,也是这片大地的记忆它点点滴滴的铭记着这些过去发生的事情。现在投射出来了而已我们呮是站在这些地方,看见了它反射出来的影像你懂了吗?”

  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不懂。”

  “不懂就算了换个话题吧?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平凡得人间鬼卒万万没想到你还是个大人物,不但如此你还是个活了千年的人,被人类知道了不把你给解剖了財怪。”他凝视着我

  “呵呵,你还真的把我当妖怪看啊!我看你也是妖怪灵力这么强大,我敢和你打赌你一定不是平凡人。”峩自信的笑着

  “我不是平凡人,我是迷恋上你这个千年女鬼的妖怪”他用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一指头发,举到唇边印上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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