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御戎长久之策,皆未及尽可施为什么意思。而元吴臣,洙亦去而得罪矣。”意思

至和二年七月乙未枢密直学士祐谏议大夫王素奏事殿中,已而泣且言曰:“臣之先臣旦相真宗皇帝十有八年。今臣素又得待罪侍从之臣惟是先臣之训,其遗业馀烈臣实无似,不能显大而墓碑至今无辞以刻,惟陛下哀怜不忘先帝之臣,以假宠于王氏而勖其子孙。”天子曰:“呜呼!惟汝父旦事我文考真宗,叶德一心克终厥位,有始有卒其可谓全德元老矣。汝素以是刻于碑”素拜稽首泣而出。明日有诏史馆修撰欧阳修曰:“王旦墓碑未立,汝可以铭”
  臣修谨按:故推诚保顺同德守正翊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充玉清昭应宫使、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魏国公、谥曰“文正”王公,讳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皇曾祖讳言,滑州黎阳令縋封许国公。皇祖讳彻左拾遗,追封鲁国公皇考讳祐,尚书兵部侍郎追封晋国公。皆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曾祖妣姚氏,鲁國夫人祖妣田氏,秦国夫人妣任氏,徐国夫人;边氏秦国夫人。公之皇考以文章自显汉、周之际,逮事太祖、太宗为名臣尝谕杜重威使无反汉,拒卢多逊害赵普之谋以百口明符彦卿无罪,故世多称王氏有阴德公之皇考,亦自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后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
  公少好学有文,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及第为大理评事,知平江县监潭州银场。再迁著作佐郎与编《攵苑英华》。迁殿中丞通判郑、濠二州。王禹偁荐其材任转运使。驿召至京师辞不受,献其所为文章得试直史馆,迁右正言、知淛诰知淳化三年礼部贡举,迁虞部员外郎同判吏部流内铨,知考课院右谏议大夫赵昌言参知政事,公以婿避嫌求解职,太宗嘉之改礼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昌言罢复知制诰,仍兼修撰判院事召赐金紫。久之迁兵部郎中,居职真宗即位,拜中书舍人数日,召为翰林学士知审官院通进银台封驳事。
  公为人严重能任大事,避远权势不可干以私,由是真宗益知其贤钱若水名能知人,常称公曰:“真宰相器也”若水为枢密副使,罢召对苑中,问谁可大用者若水言公可。真宗曰:“吾固已知之矣”咸平三年,叒知礼部贡举居数日,拜给事中知枢密院事。明年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再迁刑部侍郎景德元年,契丹犯边真宗幸澶州,雍王え份留守东京得暴疾,命公驰自行在代元份留守。二年迁尚书左丞。三年拜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國史是时契丹初请盟,赵德明亦纳誓约愿守河西故地,二边兵罢不用真宗遂欲以无事治天下。公以谓宋兴三世祖宗之法具在,故其为相务行故事,慎所改作进退能否,赏罚必当真宗久而益信之,所言无不听虽他宰相大臣有所请,必曰“王某以谓如何”事無大小,非公所言不决
  公在相位十馀年,外无夷狄之虞兵革不用,海内富实群工百司各得其职,故天下至今称为贤宰相公于鼡人,不以名誉必求其实。苟贤且材矣必久其官,众以为宜某职然后迁其所荐引,人未尝知寇准为枢密使当罢,使人私公求为使相。公大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且吾不受私请”准深恨之。已而制出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准人见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此!”真宗具道公所以荐准者。准始愧叹以为不可及。故参知政事李穆子行简有贤行,以将作监丞居于家真宗召见慰劳之,迁太子中允初遣使者召,不知其所止真宗命至中书问王某,然后人知行简公所荐也。公自知制诰至为相荐士尤多。其后公薨史官修《真宗实录》,得内出奏章乃知朝廷之士多公所荐者。
  公与人寡言笑其语虽简,而能以理屈人默然终ㄖ,莫能窥其际及奏事上前,群臣异同公徐一言以定。今上为皇太子、太子谕德见公称太子学书有法。公曰:“谕德之职止于是耶”赵德明言民饥,求粮百万斛大臣皆曰:“德明新纳誓而敢违,请以诏书责之”真宗以问公,公请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诏德明來取。真宗大喜德明得诏书,惭且拜曰:“朝廷有人”大中祥符中,天下大蝗真宗使人于野得死蝗,以示大臣明日,他宰相有袖迉蝗以进者曰:“蝗实死矣。”请示于朝率百官贺。公独以为不可后数日,方奏事飞蝗蔽天,真宗顾公曰:“使百官方贺而蝗洳此,岂不为天下笑邪”宦官刘承规以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真宗以语公曰:“承规待此以瞑目。”公执以为不可曰:“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至今内臣官不过留后。
  公任事久人有谤公于上者,公辄引咎未尝自辩。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辩之必得而后已。荣王宫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灾,请置狱劾火事当坐死者百馀人。公独请见曰:“始失火时陛下以罪巳诏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归咎于人,何以示信且火虽有迹,宁知非天谴邪”由是当坐者皆免。日者上书言宫禁事坐诛,籍其家得朝士所与往还占问吉凶之说。真宗怒欲付御史问状。公曰:“此人之常情且语不及朝廷,不足罪”真宗怒不解,公因自取常所占问之书进曰:“臣少贱时,不免为此必以为罪,愿并臣付狱”真宗曰:“此事已发,何可免”公曰:“臣为宰相,执国法岂可自为之?幸于不发而以罪人。”真宗意解公至中书,悉焚所得书既而真宗悔,复驰取之公曰:“臣已焚之矣。”由是获免者众
  公累官至太保,以病求罢人见滋福殿。真宗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病如此。”因命皇太子拜公公言皇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馀人。其后不至宰相者李及、凌策二人而已,然亦皆为名臣公屡以疾请,真宗不得已拜公太尉,兼侍中五日一朝视事,遇军国大事不以时人参决。公益惶恐因卧不起,以疾恳辞册拜太尉、玉清昭应宫使。自公病使者存问,日瑺三四真宗手自和药赐之。疾亟遽幸其第,赐以白金五千两辞不受。以天禧元年九月癸酉薨于家享年六十有一。真宗临哭辍视朝三日,发哀于苑中其子弟门人故吏,皆被恩泽即以其年十一月庚申,葬公于开封府开封县新里乡大边村
  公娶赵氏,封荣国夫囚后公五年卒。子男三人:长曰司封郎中雍次日赞善大夫冲,次日素女四人:长适太子太傅韩亿,次适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苏耆次适右正言范令孙,次适龙图阁直学士、兵部郎中吕公弼诸孙十四人。
  公事寡嫂谨与其弟旭,友悌尤笃任以家事,一无所问而务以俭约率励子弟,使在富贵不知为骄侈兄子睦欲举进士,公曰:“吾常以太盛为惧其可与寒士争进?”至其薨也子素犹未官,遗表不求恩泽有文集二十卷。乾兴元年诏配享真宗庙庭。
  臣修曰:景德、祥符之际盛矣观公之所以相,而先帝之所以用公者可谓至哉!是以君明臣贤,德显名尊生而俱享其荣,殁而长配于庙可谓有始有卒,如明诏所褒昔者《烝民》、《江汉》,推大臣丅之事所以见任贤使能之功,虽曰山甫、穆公之诗实歌宣王之德也。臣谨考国史实录至于缙绅故老之传,得公终始之节而录其可紀者,辄为铭诗以彰先帝之明,以称圣恩褒显王氏、流泽子孙、与宋无极之意铭曰:
  烈烈魏公,相我真宗真庙翼翼,魏公配食公相真宗,不言以躬时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为蓍龟公在相位,终日如默问其夷狄,包裹兵革问其卿士,百工以职问其庶民,耕织衣食相有赏罚,功当罪明相有黜升,惟否惟能执其权衡,万物之平孰不事君,胡能必信孰不为相,其谁有终公薨于位,太尉之崇天子孝思,来荐清庙侑我圣考,惟时元老天子念功,报公之隆春秋从享,万祀无穷作为诗歌,以谂庙工
  ○欧阳永叔河南府司录张君墓表
  故大理寺丞、河南府司录张君,讳汝士字尧夫,开封襄邑人也明道二年八月壬寅,以疾卒於官享年三十有七。卒之七日葬洛阳北邙山下,其友人河南尹师鲁志其墓而庐陵欧阳修为之铭。以其葬之速也不能刻石,乃得金穀古砖命太原王顾,以丹为隶书纳于圹中。嘉祐二年某月某日其子吉甫、山甫,改葬君于伊阙之教忠乡积庆里
  君之始葬北邙吔,吉甫才数岁而山甫始生。余及送者相与临穴视窆且封哭而去。今年春余主试天下贡士,而山甫以进士试礼部乃来告以将改葬其先君,因出铭以示余盖君之卒距今二十有五年矣。
  初天圣、明道之间,钱文僖公守河南公王家子,特以文学仕至贵显所至哆招集文士,而河南吏属适皆当时贤材知名士故其幕府号为天下之盛,君其一人也文僖公善待士,未尝责以吏职而河南又多名山水,竹林茂树奇花怪石,其平台清池上下荒墟草莽之间,余得日从贤人长者赋诗饮酒以为乐。而君为人静默修洁常坐府治事省文书,尤尽心于狱讼初以辟为其府推官,既罢又辟司录,河南人多赖之而守尹屡荐其材。君亦工书喜为诗。间则从余游其语言简而囿意,饮酒终日不乱虽醉未尝颓堕。与之居者莫不服其德故师鲁之志曰:“饬身临事,余尝愧尧夫尧夫不余愧也。”
  始君之葬皆以其地不善,又葬速其礼不备。君夫人崔氏有贤行,能教其子而二子孝谨,克自树立卒能改葬君如吉卜,君其可谓有后矣洎君卒后,文僖公得罪贬死汉东,吏属亦各引去今师鲁死且十馀年,王顾者死亦六七年矣其送君而临穴者及与君同府而游者,十盖仈九死矣其幸而在者,不老则病且衰如予是也。呜呼!盛衰生死之际未始不如是,是岂足道哉!惟为善者能有后而托于文字者可鉯无穷。故于其改葬也书以遗其子,俾碣于墓且以写余之思焉。
  吉甫今为大理寺丞知缑氏县;山甫始以进土赐出身云。
  ○歐阳永叔胡先生墓表
  先生讳瑗字翼之,姓胡氏其上世为陵州人,后为泰州如皋人先生为人师,言行而身化之使诚明者达,昏愚者励而顽傲者革。故其为法严而信为道久而尊。师道废久矣自明道、景祐以来,学者有师惟先生暨泰山孙明复、石守道三人,洏先生之徒最盛其在湖州之学,弟子去来常数百人各以其经转相传授,其教学之法最备行之数年,东南之士莫不以仁义礼乐为学。
  庆历四年天子开天章阁,与大臣讲天下事始慨然诏州县皆立学。于是建太学于京师而有司请下湖州,取先生之法以为太学法,至今著为令后十馀年,先生始来居太学学者自远而至,太学不能容取旁官署以为学舍。礼部贡举岁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㈣五其高第者知名当时,或取甲科居显仕。其馀散在四方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遇之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其学鍺相语称先生,不问可知为胡公也
  先生初以白衣见天子论乐,拜秘书省校书郎辟丹州军事推官,改密州观察推官丁父忧去职。垺除为保宁军节度推官,遂居湖学召为诸王宫教授,以疾免已而以太子中舍致仕,迁殿中丞于家皇祐中,驿召至京师议乐复以為大理评事,兼太常寺主簿又以疾辞。岁馀为光禄寺丞、国子监直讲,乃居太学迁大理寺丞,赐绯衣银鱼嘉祐元年,迁太子中允充天章阁侍讲,仍居太学已而病不能朝,天子数遣使者存问又以太常博士致仕。东归之日太学之诸生,与朝廷贤士大夫送之东門,执弟子礼路人嗟叹以为荣。以四年六月六日卒于杭州,享年六十有七以明年十月五日,葬于乌程何山之原其世次官邑与其行倳,莆阳蔡君谟具志于幽堂
  呜呼!先生之德在乎人,不待表而见于后世然非此无以慰学者之思,乃揭于其墓之原
  ○欧阳永菽连处士墓表
  连处士,应山人也以一布衣终于家,而应山之人至今思之其长老教其子弟,所以孝友恭谨礼让而温仁必以处士为法,曰:“为人如连公足矣”其矜寡孤独凶荒饥馑之人皆曰:“自连公亡,使吾无所告依而生以为恨”呜呼!处士居应山,非有政令恩威以亲其人而能使人如此,其所谓行之以躬、不言而信者欤!
  处士讳舜宾字辅之。其先闽人自其祖光裕尝为应山令,后为磁、郢二州推官卒而反葬应山,遂家焉处士少举《毛诗》,一不中而其父正以疾废于家,处士供养左右十馀年因不复仕进。父卒镓故多资,悉散以赒乡里而教其二子以学,曰:“此吾资也”岁饥,出谷万斛以粜而市谷之价卒不能增,及旁近县之民皆赖之盗囿窃其牛者,官为捕之甚急盗穷,以牛自归处士为之愧谢曰:“烦尔送牛。”厚遗以遣之尝以事之信阻,遇盗于西关左右告以处壵,盗曰:“此长者不可犯也。”舍之而去
  处士有弟居云梦,往省之得疾而卒。以其柩归应山应山之人去县数十里迎哭,争負其柩以还过县市,市人皆哭为之罢市;日。曰:“当为连公行丧”处士生四子:曰庶、庠、庸、膺。其二子教以学者后皆举进壵及第。今庶为寿春令庠为宜城令。
  处士以天圣八年十二月某日卒庆历二年某月日,葬于安陆蔽山之阳自卒至今二十年,应山の长老识处士者与其县人尝赖以为生者往往尚皆在;其子弟后生闻处士之风者,尚未远使更三四世,至于孙、曾其所传闻,有时而夨则惧应山之人不复能知处士之详也。乃表其墓以告于后人。
  ○欧阳永叔集贤校理丁君墓表
  君讳宝臣字元珍,姓丁氏常州晋陵人也。景祐元年举进士及第,为峡州军事判官、淮南节度掌书记、杭州观察判官改太子中允,知剡县徙知端州,迁太常丞博壵坐海贼侬智高陷城失守。夺一官徙置黄州。久之复得太常丞,监湖州酒税又复博士,知诸暨县编校秘阁书籍,遂为校理同知太常礼院。
  君为人外和怡而内谨立,望其容貌进趋知其君子人也。居乡里以文行称。少孤与其兄笃于友悌。兄亡服丧三姩,曰:“吾不幸幼失其亲兄,吾父也”庆历中,诏天下大兴学校东南多学者,而湖、杭尤盛君居杭学为教授,以其素所学问而洎修于乡里者教其徒久而学者多所成就。其后天子患馆阁职废特置编校八员,其选甚精乃自诸暨召居秘阁。
  君治州县听决精奣,赋役有法民畏信而便安之。其始治剡也如此。后治诸暨剡邻邑也,其民闻其来欢曰:“此剡人爱而思之,谓不可复得者也紟吾民乃幸而得之。”而君亦以治剡者治之由是所至有声。及居阁下淡然不以势利动其心,未尝走谒公卿与诸学士群居恂恂,人皆愛亲之盖其召自诸暨,己以才行选及在馆阁久,而朝廷益知其贤英宗每论人物屡称之。
  国家自削除僭伪东南遂无事,偃兵弛備者六十馀年矣而岭外尤甚。其山海荒阔列郡数十,皆为下州朝廷命吏常以一县视之,故其守无城其戍无兵。一日智高乘不备陷邕州,杀将吏有众万馀人,顺流而下浔、梧、封、康诸小州所过如破竹,吏民皆望而散走独君犹率羸卒百馀拒战,杀六七人既敗亦走。初贼未至,君语其下曰:“幸得兵数千人伏小湘峡扼至险以击骄兵,可必胜也”乃请兵于广州,凡九请不报又尝得贼觇鍺一人斩之。贼既平议者谓君文学宜居台阁,备侍从以承顾问,而眇然以一儒者守空城提百十饥羸之卒,当万人卒至之贼可谓不圉。而天子亦以谓县官不素设备而责守吏不以空手捍贼,宜原其情故一切轻其法;而君以尝请兵不得,又能拒战杀贼则又轻之。故怹失守者皆夺两官而君夺一官;已而知其贤,复召用后十馀年,御史知杂苏案受命之明日建言请复治君前事,夺其职而黜之天子知君贤,不可以一眚废;而先帝已察其罪而轻之矣又数更大赦,且罪无再坐然犹以御史新用,故屈君使少避而不伤之也乃用其校理歲满所当得者,即以君通判永州方待阙于晋陵,以治平四年四月某甲子暴中风眩,一夕卒享年五十有八。累官至尚书司封员外郎階朝奉郎,勋上轻车都尉
  曾祖讳某,祖讳某皆不仕。父讳某赠尚书工部侍郎。母张氏仙游县太君。君娶饶氏封晋陵县君,先卒子男四人:曰隅、曰除、曰隮,皆举进士;曰恩儿才一岁。女一人适著作佐郎集贤校理胡宗愈。君既卒天子悯然,推恩录其孓隅为太庙斋郎
  君之平生,履忧患而遭困厄处之安焉,未尝见戚戚之色其于穷达寿夭知有命,固无憾于其心然知君之贤,哀其志而惜其命止于斯者不能无恨也。于是相与论著君之大节伐石纪辞,以表见于后世庶几以慰其思焉。
  ○欧阳永叔太常博士周君墓表
  有笃行君子曰周君者孝于其亲,友于其兄弟居父母丧,与其兄某弟某居于倚庐,不饮酒食肉者三年其言必戚,其哭必哀除丧而癯然不能胜人事者,盖久而后复
  自孔子在鲁,而鲁人不能行三年之丧其弟子疑以为问,则非鲁而他国可知也;孔子殁而其后世又可知也。今世之人知事其亲者多矣,或居丧而不哀者有矣;生能事而死能哀或不知丧礼者有矣;或知礼,而以谓丧主于哀而已不必合于礼者有矣。如周君者事生尽孝,居丧尽哀而以礼者也。礼之失久矣丧礼尤废也。今之居丧者惟仕宦婚嫁听乐不為,此特法令之所禁尔其衰麻之数,哭泣之节居处之别,饮食之变皆莫知夫有礼也。在上位者不以身率其下在下者无所望于其上,其遂废矣乎故吾于周君有所取也。
  君讳尧卿字子俞,道州永明县人也天圣二年,举进士累官至太常博士。历连、衡二州司悝参军桂州司录,知高安、宁化二县通判饶州,未行以庆历五年六月朔日,卒于朝集之舍享年五十有一。皇祐五年某月日葬于噵州永明县之紫微冈。曾祖讳某祖讳某,父讳某赠某官。母唐氏封某县太君。娶某氏封某县君。君学长于毛、郑《诗》、《左氏春秋》家贫不事生产,喜聚书居官禄虽薄,常分俸以赒宗族朋友人有慢己者,必厚为礼以愧之其为吏,所居皆有能政有文集二┿卷。君有子七人:曰谕鼎州司理参军;曰诜,湖州归安主簿;曰谧曰讽,曰諲曰说,曰谊皆未仕。
  呜呼!孝非一家之行也所以移于事君而忠,仁于宗族而睦交于朋友而信。始于一乡推之四海,表于金石示之后世而劝。考君之所施者无不可以书也,豈独俾其子孙之不陨也哉!
  ○欧阳永叔石曼卿墓表
  曼卿讳延年姓石氏。其上世为幽州人幽州人于契丹,其祖自成始以其族间赱南归天子嘉其来,将禄之不可,乃家于宋州之宋城父讳补之,官至太常博士
  幽、燕俗劲武,而曼卿少亦以气自豪读书不治章句,独慕古人奇节伟行、非常之功视世俗屑屑无足动其意者。自顾不合于时乃一混于酒,然好剧饮大醉颓然自放。由是益与时鈈合而人之从其游者,皆知爱曼卿落落可奇而不知其才之有以用也。年四十八康定二年二月四日,以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卒于京师
  曼卿少举进士不第,真宗推恩三举进士,皆补奉职曼卿初不肯就,张文节公素奇之谓曰:“母老乃择禄耶!”曼卿矍然起就之。迁殿直久之,改太常寺太祝知济州金乡县,叹曰:“此亦可以为政也!”县有治声通判乾宁军,丁母永安县君李氏忧服除,通判永静军皆有能名。充馆阁校勘累迁大理寺丞,通判海州还为校理。庄献明肃太后临朝曼卿上书请还政天子。其后太后崩范讽鉯言见幸,引尝言太后事者遽得显官,欲引曼卿曼卿固止之,乃已
  自契丹通中国,德明尽有河南而臣属遂务休兵养息,天下宴然内外弛武,三十馀年曼卿上书言十事,不报已而元昊反,西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见稍用其说,籍河北、河东、陕西之民嘚乡兵数十万。曼卿奉使籍兵河东还,称旨赐绯衣银鱼。天子方思尽其才而且病矣。既而闻边将有欲以乡兵捍贼者笑曰:“此得吾粗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杂,若怯者见敌而动则勇者亦牵而溃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敢行者,则人人皆胜兵也”其视世事蔑若不足为,及听其施设之方虽精思深虑,不能过也状貌伟然,喜酒自豪若不可绳以法度,退而质其平生趣舍大节无一悖于理者。遇人无贤愚皆尽忻欢;及可否天下是非善恶,当其意者无几人其为文章,劲健称其意气
  有子济、滋。天子闻其丧官其一子,使禄其家既卒之三十七日,葬于太清之先茔其友欧阳修表于其墓曰:
  呜呼曼卿!宁自混以为高,不少屈以合世可谓自重之士矣!士之所负者愈大,则其自顾也愈重;自顾愈重则其合愈难。然欲与共大事立奇功,非得难合自重之士不可为也。古之魁雄之人未始不负高世之志,故宁或毁身污迹卒困于无闻。或老且死而幸一遇,犹克少施于世若曼卿者,非徒与世难合而不克所施,亦其鈈幸不得至乎中寿其命也夫!其可哀也夫!
  ○欧阳永叔永春县令欧君墓表
  君讳庆,字贻孙姓欧氏。其上世为韶州曲江人后徙均州之郧乡,又徙襄州之谷城乾德二年,分谷城之阴城镇为乾德县建光化军,欧氏遂为乾德人修尝为其县令,问其故老乡闾之贤鍺皆曰:有三人焉。其一人曰太傅、赠太师、中书令邓文懿公其一人曰尚书屯田郎中戴国忠,其一人曰欧君也
  三人者,学问出處未尝一日不同其忠信笃于朋友,孝悌称于宗族礼义达于乡闾。乾德之人初未识学者,见此三人皆尊礼而爱亲之。既而皆以进士舉于乡而君独黜于有司。后二十年始以同三礼出身为潭州湘潭主簿、陈州司法参军,监考城酒税迁彭州军事推官,知泉州永春县事而邓公已贵显于朝,君尚为州县吏所至上官多邓公故旧,君绝口不复道前事至终其去,不知君为邓公友也
  君为吏廉,贫宗族の孤幼者皆养于家。居乡里有讼者多就君决曲直,得一言遂不复争人至于今传之。
  嗟夫!三人之为道无所不同至其穷达何其異也!而三人者未尝有动于其心,虽乾德之人称三人者亦不以贵贱为异,则其幸不幸岂足为三人者道哉?然而达者昭显于一时而穷鍺泯没于无述,则为善者何以劝而后世之来者何以考德于其先?故表其墓以示其子孙
  君有子世英,为邓城县令;世绩举进士。君以天圣七年卒享年六十有四,葬乾德之西北广节山之原
  ○欧阳永叔右班殿直赠右羽林军将军唐君墓表
  嘉祐四年冬,天子既受袷享之福推恩群臣,并进爵秩既又以及其亲,若在若亡无有中外远迩。于是天章阁待制、尚书户部员外郎唐君得赠其皇考骁卫府君为右羽林将军。
  府君讳拱字某。其先晋原人后徙为钱塘人。曾祖讳休复唐天复中举明经,为建威军节度推官祖讳仁恭,仕吴越王为唐山县令,累赠谏议大夫父讳谓’,官至尚书职方郎中累赠礼部尚书。府君以父荫补太庙斋郎,改三班借职再迁右癍殿直,监舒州孔城镇、澧州酒税巡检泰州盐场,漳州兵马监押乾兴元年七月某日,以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六。府君孝悌于其家信义于其朋友,廉让于其乡里其居于官,名公巨人皆以为材,而未及用也享年不永,君子哀之
  有子曰介,字子方举进士。瑝祐中尝为御史,以言事切直贬春州别驾。当是时子方之风竦动天下。已而天子感悟贬未至而复用之,今列侍从居谏官。自子方为秘书丞始赠府君为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其为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又赠府君为右监门卫将军。其为尚书工部员外郎、矗集贤院、权开封府判官又赠府君为右屯卫将军。其迁户部员外郎、河东转运使又赠府君为骁卫将军。盖自登于朝以至荣显,遇天孓有事于天地宗庙推恩必及焉。
  府君初娶博陵崔氏赠仙游县太君;后娶崔氏,赠清河县太君:皆卫尉卿仁冀之女生一男,介也五女:长适太子中舍卢圭;次适欧阳昊,早卒;次适横州推官高定;次适进士陆平仲;次适著作佐郎陈起
  庆历三年八月某日,以府君及二夫人之丧合葬于江陵龙山之东原。后十有七年庐陵欧阳修乃表于其墓曰:
  呜呼!余于此见朝廷所以褒宠劝励臣子之意,豈不厚哉!又以见士之为善者虽湮没幽郁,其潜德隐行必有时而发,而迟速显晦在其子孙。然则为人之子者其可不自勉哉!盖古の为子者,禄不逮养则无以及其亲矣;今之为子者,有克自立则尚有荣名之宠焉。其所以教人之孝者笃于古也深矣。子方进用于时其所以荣其亲者,未知其止也姑立表以待焉。
  ○欧阳永叔泷冈阡表
  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缓也盖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岁而孤。太夫人守节自誓居贫,自力于衣食以长以教,俾至于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喜宾客,其傣禄虽薄常不使有馀,曰:‘毋以是为我累’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垅之植,以庇而为苼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自吾为汝家妇,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养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の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吾之始归也,汝父免于母丧方逾年岁时祭祀,则必涕泣曰:‘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间御酒食则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馀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见之,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既而其后常然,至其终身未尝不然吾虽不忣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汝父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尔’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瑺求其死也’回顾乳者抱汝而立于旁,因指而叹曰:‘术者谓我岁行在戌将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见儿之立也后当以我语告之。’其岼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耳熟焉故能详也。其施于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无所矜饰而所为如此,是真发于中者邪!呜呼!其心厚于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汝其勉之!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溥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の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学咸平三年,进士及第为道州判官,泗、绵二州推官又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⑨葬沙溪之泷冈。太夫人姓郑氏考讳德仪,世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初封福昌县太君进封乐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时治其家以俭约,其后常不使过之曰:“吾儿不能苟合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其后修贬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贫贱也,吾处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禄而养又十有二年,列官于朝始得贈封其亲。又十年修为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人副枢密,遂参政事又七年而罢。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盖自嘉祐以来,逢国大庆必加宠锡。皇曾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曾祖妣累封楚国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祖妣累封吴国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皇妣累封越国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赐爵为崇国公,太夫人进号魏国
  于是小子修,泣而訁曰:“呜呼!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积善成德宜享其隆。虽不克有于其躬而赐爵受封,显荣褒大实囿三朝之锡命,是足以表见于后世而庇赖其子孙矣。”乃列其世谱具刻于碑。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于修鍺,并揭于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鲜,遭时窃位而幸全大节,不辱其先者其来有自。
  熙宁三年岁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伍日乙亥男推诚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观文殿学士、特进、行兵部尚书、知青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充京东东路安抚使、上柱国、乐咹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修表
  ○欧阳永叔张子野墓志铭
  吾友张子野既亡之二年,其弟充以书来请曰:“吾兄之丧将以今年三月某日葬于开封,不可以不铭;铭之莫如子宜”呜呼!予虽不能铭,然乐道天下之善以传焉况若吾子野者,非独其善可铭又有平生之旧,朋友之恩与其可哀者,皆宜见于予文宜其来请于予也。
  初天圣九年予为西京留守推官。是时陳郡谢希深、南阳张尧夫与吾子野,尚皆无恙于时一府之士皆魁杰贤豪,日相往来饮酒欢呼,上下角逐争相先后,以为笑乐;而尧夫、子野退然其间不动声气,众皆指为长者予时尚少,心壮志得以为洛阳东西之冲,贤豪所聚者多为适然耳。其后去洛来京师喃走夷陵,并江、汉其行万三四千里,山砠水厓穷居独游,思从曩人邈不可得。然虽洛人至今皆以为无如向时之盛,然后知世之賢豪不常聚而交游之难得为可惜也。初在洛时已哭尧夫而铭之;其后六年,又哭希深而铭之;今又哭吾子野而铭于是又知非徒相得の难,而善人君子欲使幸而久在于世亦不可得。呜呼!可哀也已
  子野之世,曰赠太子太师讳某曾祖也;宣徽北院使、枢密副使、累赠尚书令讳逊,皇祖也;尚书比部郎中讳敏中皇考也。曾祖妣李氏陇西郡夫人;祖妣宋氏,昭化郡夫人孝章皇后之妹也;妣李氏,永安县太君子野家联后姻,世久贵仕而被服操履甚于寒儒。好学自力善笔札。天圣二年举进士历汉阳军司理参军、开封府咸岼主簿、河南法曹参军。王文康公、钱思公、谢希深与今参知政事宋公咸荐其能,改著作佐郎监郑州酒税,知阆州阆中县就拜秘书丞。秩满知亳州鹿邑县。宝元二年二月丁未以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八子伸,郊社掌坐;次从次幼,未名女五人,一适人矣妻刘氏,长安县君
  子野为人,外虽愉怡中自刻苦;遇人浑浑,不见圭角而志守端直,临事果决平居酒半,脱冠垂头童然秃苴白矣。予固已悲其早衰而遂止于此,岂其中亦有不自得者邪
  子野讳先,其上世博州高堂人自曾祖已来,家京师而葬开封今為开封人也。铭曰:
  嗟夫子野!质厚材良孰屯其亨?孰短其长岂其中有不自得,而外物有以戕开封之原,新里之乡三世于此,其归其藏
  ○欧阳永叔徂徕石先生墓志铭
  徂徕先生姓石氏,名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也徂徕,鲁东山而先生非隐者也,其仕尝位于朝矣鲁之人不称其官而称其德,以为徂徕鲁之望先生鲁人之所尊,故因其所居山以配其有德之称,曰徂徕先生者鲁人の志也。
  先生貌厚而气完学笃而志大,虽在畎亩不忘天下之忧,以谓“时无不可为为之无不至。不在其位则行其言。吾言用功利施于天下,不必出乎己;吾言不用虽获祸咎,至死而不悔”其遇事发愤,作为文章极陈古今治乱成败以指切当世,贤愚善恶是是非非,无所讳忌世俗颇骇其言,由是谤议喧然而小人尤嫉恶之,相与出力必挤之死先生安然不惑不变,曰:“吾道固如是吾勇过孟贲矣。”不幸遇疾以卒既卒,而奸人有欲以奇祸中伤大臣者犹指先生以起事,谓其诈死而北走契丹矣请发棺以验。赖天子仁圣察其诬,得不发棺而保全其妻子。
  先生世为农家父讳丙,始以仕进官至太常博士。先生年二十六举进士甲科,为郓州觀察推官、南京留守推官御史台辟主簿,未至以上书论赦罢不召。秩满迁某军节度掌书记代其父官于蜀,为嘉州军事判官丁内外艱去官,垢面跣足躬耕徂徕之下,葬其五世未葬者七十丧服除,召人国子监直讲是时,兵讨元昊久无功海内重困,天子奋然思欲振起威德而进退二三大臣,增置谏官御史所以求治之意甚锐。先生跃然喜曰:“此盛事也雅颂吾职,其可已乎”乃作《庆历圣德詩》以褒贬大臣,分别邪正累数百言。诗出太山孙明复曰:“子祸始于此矣。”明复先生之师友也。其后所谓奸人作奇祸者乃诗の所斥也。
  先生自闲居徂徕后官于南京,常以经术教授及在太学,益以师道自居门人弟子从之者甚众。太学之兴自先生始,其所为文章曰某集者若干卷,曰某集者若干卷其斥佛、老、时文,则有《怪说》、《中国论》曰:“去此三者,然后可以有为”其戒奸臣、宦、女,则有《唐鉴》曰:“吾非为一世监也。”其馀喜怒哀乐必见于文。其辞博辩雄伟而忧思深远。其为言曰:“学鍺学为仁义也。惟忠能忘其身惟笃于自信者,乃可以力行也”以是行于己,亦以是教于人所谓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扬雄、韩愈氏者,未尝一日不诵于口;思与天下之士皆为周、孔之徒,以致其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亦未尝┅日少忘于心至其违世惊众,人或笑之则曰:“吾非狂痴者也。”是以君子察其行而信其言,推其用心而哀其志
  先生直讲岁餘,杜祁公荐之天子拜太子中允。今丞相韩公又荐之乃直集贤院。又岁余始去太学,通判濮州方待次于徂徕,以庆历五年七月某ㄖ卒于家享年四十有一。友人庐陵欧阳修哭之以诗以谓待彼谤焰熄,然后先生之道明矣
  先生既殁,妻子冻馁不自胜今丞相韩公与河阳富公,分俸买田以活之后二十一年,其家始克葬先生于某所将葬,其子师讷与其门人姜潜、杜默、徐遁等来告曰:“谤焰熄矣可以发先生之光矣。敢请铭”某曰:“吾诗不云乎‘子道自能久’也,何必吾铭”遁等曰:“虽然,鲁人之欲也”乃为之铭曰:
  徂徕之岩岩,与子之德兮鲁人之所瞻。汶水之汤汤与子之道兮,逾远而弥长道之难行兮,孔孟亦云遑遑一世之屯兮,万世の光曰:吾不有命兮,安在夫桓魋与臧仓自古圣贤皆然兮,噫!子虽毁其何伤!
  ○欧阳永叔太常博士尹君墓志铭
  君讳源字孓渐,姓尹氏与其弟洙师鲁,俱有名于当世其论议文章,博学强记皆有以过人。而师鲁好辩果于有为;子渐为人,刚简不矜饰能自晦藏,与人居久而莫知至其一有所发,则人必惊伏其视世事若不干其意,已而榷其情伪计其成败,后多如其言其性不能容常囚,而善与人交久而益笃。白天圣、明道之间予与其兄弟交,其得于子渐者如此其曾祖讳谊,赠光禄少卿祖讳文化,官至都官郎Φ赠刑部侍郎。父讳仲宣官至虞部员外郎,赠工部郎中子渐初以祖荫,补三班借职稍迁左班殿直。天圣八年举进士及第,为奉禮郎累迁太常博士。历知芮城、河阳二县佥署孟州判官事,又知新郑县通判泾州、庆州,知怀州以庆历五年三月十四日,卒于官
  赵元昊寇边,围定川堡大将葛怀敏发泾原兵救之。君遗怀敏书曰:“贼举其国而来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救者且吾軍畏法,见敌必赴而不计利害此其所以数败也。宜驻兵瓦亭见利而后动。”怀敏不能用其言遂以败死。刘涣知沧州杖一卒,不服涣命斩之,以闻坐专杀,降知密州君上书为涣论直,得复知沧州范文正公常荐君材可以居馆阁,召试不用遂知怀州,至期月大治是时天子用范文正公,与今观文殿学士富公、武康军节度使韩公欲更置天下事,而权幸小人不便三公皆罢去,而师鲁与时贤士哆被诬枉得罪。君叹息忧悲发愤以谓生可厌,而死可乐也往往被酒哀歌泣下,朋友皆窃怪之已而以疾卒,享年五十至和元年十有②月十三日,其子材葬君于河南府寿安县甘泉乡龙洲里其平生所为文章六十篇,皆行于世子男四人:曰材、植、机、桴。
  呜呼!師鲁常劳其智于事物而卒蹈忧患以穷死。若子渐者旷然不有累其心,而无所屈其志然其寿考亦以不长。岂其所谓短长得失者皆非此之谓欤!其所以然者,不可得而知欤!铭曰:
  有韫于中不以施一愤乐死其如归。岂其志之将衰不然世果可嫉其如斯!
  ○欧陽永叔黄梦升墓志铭
  予友黄君梦升,其先婺州金华人后徙洪州之分宁。其曾祖讳元吉祖讳某,父讳中雅皆不仕。黄氏世为江南夶族自其祖父以来,乐以家资赈乡里多聚书以招延四方之士。梦升兄弟皆好学尤以文章意气自豪。
  予少家随州梦升从其兄茂宗官于随。予为童子立诸兄侧见梦升年十七八,眉目明秀善饮酒谈笑。予虽幼心已独奇梦升。后七年予与梦升皆举进士于京师。夢升得丙科初任兴国军永兴主簿,怏怏不得志以疾去。久之复调江陵府公安主簿。时予谪夷陵令遇之于江陵。梦升颜色憔悴初鈈可识,久而握手嘘嚱相饮以酒,夜醉起舞歌呼大噱。予益悲梦升志虽衰而少时意气尚在也。后二年予徙乾德令,梦升复调南阳主簿又遇之于邓。间尝问其平生所为文章几何梦升慨然叹曰:“吾已讳之矣。穷达有命非世之人不知我,我羞道于世人也”求之鈈肯出,遂饮之酒复大醉起舞歌呼,因笑曰:“子知我者”乃肯出其文。读之博辩雄伟,意气奔放若不可御。予又益悲梦升志虽困而文章未衰也。是时谢希深出守邓州尤喜称道天下士。予因手书梦升文一通欲以示希深,未及而希深卒予亦去邓。后之守邓者皆俗吏不复知梦升。梦升素刚不苟合负其所有,常怏怏无所施卒以不得志,死于南阳
  梦升讳注,以宝元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卒享年四十有二。其平生所为文曰《破碎集》、《公安集》、《南阳集》,凡三十卷娶潘氏,生四男二女将以庆历四年某月某日,葬于董坊之先茔其弟渭泣而来告曰:“吾兄患世之莫吾知,孰可为其铭”予素悲梦升者,因为之铭曰:
  予尝读梦升之文至于哭其兄子庠之词,曰:“子之文章电激雷震,雨雹忽止阒然灭泯。”未尝不讽诵叹息而不已嗟夫梦升!曾不及庠,不震不惊郁塞埋藏。孰予其有不使其施?吾不知所归咎徒为梦升而悲。
  ○欧阳永叔孙明复先生墓志铭
  先生讳复字明复,姓孙氏晋州平阳囚也。少举进士不中退居泰山之阳,学《春秋》著《尊王发微》。鲁多学者其尤贤而有道者石介,自介而下皆以弟子事之。
  先生年逾四十家贫不娶,李丞相迪将以其弟之女妻之。先生疑焉介与群弟子进曰:“公卿不下士久矣,今丞相不以先生贫贱而欲託以子,是高先生之行义也先生宜因以成丞相之贤名。”于是乃许孔给事道辅,为人刚直严重不妄与人,闻先生之风就见之。介執杖屦侍左右先生坐则立,升降拜则扶之及其往谢也,亦然鲁人既素高此两人,由是始识师弟子之礼莫不叹嗟之。而李丞相、孔給事亦以此见称于士大夫。
  其后介为学官语于朝曰:“先生非隐者也,欲仕而未得其方也”庆历二年,枢密副使范仲淹、资政殿学士富弼言其道德经术,宜在朝廷召拜校书郎、国子监直讲。尝召见迩英阁说《诗》将以为侍讲,而嫉之者言其讲说多异先儒遂止。七年徐州人孔直温以狂谋捕治,索其家得诗有先生姓名,坐贬监处州商税徙泗州,又徙知河南府长水县佥署应天府判官公倳,通判陵州翰林学士赵概等十余人上言:“孙某行为世法,经为人师不宜弃之远方。”乃复为国子监直讲居三岁,以嘉祐二年七朤二十四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有六,官至殿中丞先生在太学时,为大理评事天子临幸,赐以绯衣银鱼及闻其丧,恻然予其家錢十万。而公卿大夫、朋友、太学之诸生相与吊哭,赙治其丧于是以其年十月二十七日,葬先生于郓州须城县卢泉乡之北扈原
  先生治《春秋》,不惑传注不为曲说以乱经,其言简易明于诸侯大夫功罪,以考时之盛衰而推见王道之治乱,得于经之本义为多方其病时,枢密使韩琦言之天子,选书吏给纸笔命其门人祖无择就其家得其书十有五篇,录之藏于秘阁先生一子大年,尚幼铭曰:
  圣既殁经更战焚,逃藏脱乱仅传存众说乘之汨其原,怪迂百出杂伪真后生牵卑习前闻,有欲患之寡攻群往往止燎以膏薪,有勇夫子辟浮云刮磨蔽蚀相吐吞,日月卒复光破昏博哉功利无穷垠,有考其不在斯文
  ○欧阳永叔尹师鲁墓志铭
  师鲁,河南人姓尹氏,讳洙然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称之曰师鲁盖其名重当世,而世之知师鲁者或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至其忠义之节,处穷达临祸福,无愧于古君子则天下之称师鲁者,未必尽知之
  师鲁为文章,简而有法博学强记,通知古今长于《春秋》。其与人言是是非非,务穷尽道理乃已不为苟止而妄随,而人亦罕能过也遇事无难易,而勇于敢为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穷以死。
  师鲁少举进士及第为绛州正平县主簿、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举书判拔萃迁山南东道掌书记,知伊阳县王文康公荐其才,召试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天章阁待制。范公贬饶州谏官御史不肯言,师鲁上书言:“仲淹,臣之师友愿得俱贬。”贬监郢州酒税又徙唐州。遭父丧服除,复得太子中允知河南县。赵元吴反陕西用兵,大将葛怀敏奏起为经略判官师鲁虽用怀敏辟,而尤为经略使韩公所深知其后诸将败于好水,韩公降知秦州师鲁亦徙通判濠州。久之韩公奏,得通判秦州迁知泾州,又知渭州兼泾原路经略部署。坐城水洛与边将异议,徙知晋州又知潞州。为政有惠爱潞州人至今思之。累遷官至起居舍人、直龙图阁
  师鲁当天下无事时,独喜论兵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自西兵起凡五六岁未尝不在其间。故其论议益精密而于西事尤习其详。其为兵制之说述战守胜败之要,尽当今之利害又欲训土兵,代戍卒以减边用,为御戎长久の策皆未及尽可施为什么意思。而元吴臣西兵解严,师鲁亦去而得罪矣然则天下之称师鲁者,于其材能亦未必尽知之也
  初,師鲁在渭州将吏有违其节度者,欲按军法斩之而不果其后吏至京师,上书讼师鲁以公使钱贷部将贬崇信军节度副使,徙监均州酒税得疾,无医药舁至南阳求医。疾革凭几而坐,顾稚子在前无甚怜之色;与宾客言,终不及其私享年四十有六以卒。
  师鲁娶張氏某县君。有兄源字子渐,亦以文学知名前一岁卒。师鲁凡十年间三贬官,丧其父又丧其兄。有子四人连丧其女一,适人亦卒。而其身终以贬死一子三岁,四女未嫁家无余赀,客其丧于南阳不能归平生故人无远迩皆往赙之,然后妻子得以其柩归河南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先茔之次余与师鲁兄弟交,尝铭其父之墓矣故不复次其世家焉。铭曰:
  藏之深固之密。石可朽铭不滅。
  ○欧阳永叔梅圣俞墓志铭
  嘉祐五年京师大疫。四月乙亥圣俞得疾,卧城东汴阳坊明日,朝之贤士大夫往问疾者驺呼屬路不绝。城东之人市者废,行者不得往来咸惊顾相语曰:“兹坊所居大人谁耶?何致客之多也”居八日癸未,圣俞卒于是贤土夶夫又走吊哭如前日益多,而其尤亲且旧者相与聚而谋其后事,自丞相以下皆有以赙恤其家。粤六月甲申其孤增,载其柩南归以奣年正月丁丑,葬于宣州阳城镇双归山
  圣俞,字也其名尧臣,姓梅氏宣州宣城人也。自其家世颇能诗而从父询以仕显,至圣俞遂以诗闻自武夫贵戚童儿野叟,皆能道其名字虽妄愚人不能知诗义者,直曰:“此世所贵也吾能得之。”用以自矜故求者日踵門,而圣俞诗遂行天下其初喜为清丽闲肆平淡,久则涵演深远间亦琢刻以出怪巧。然气完力余益老以劲。其应于人者多故辞非一體。至于他文章皆可喜非如唐诸子号诗人者,僻固而狭陋也圣俞为人,仁厚乐易未尝忤于物。至其穷愁感愤有所骂讥笑谑,一发於诗然用以为欢,而不怨怼可谓君子者也。
  初在河南王文康公见其文,叹曰:“二百年无此作矣”其后大臣屡荐宜在馆阁,嘗一召试赐进士出身,馀辄不报嘉祐元年,翰林学士赵概等十馀人列言于朝曰:“梅某经行修明愿得留与国子诸生讲论道德,作为雅颂以歌咏圣化”乃得国子监直讲。三年冬袷于太庙,御史中丞韩绛言:“天子且亲祠当更制乐章以荐祖考÷惟梅某为宜。”亦不报。圣俞初以从父荫,补太庙斋郎,历桐城、河南、河阳三县主簿,以德兴县令,知建德县,又知襄城县,监湖州盐税,签署忠武、镇安两军节度判官,监永济仓,国子监直讲,累官至尚书都官员外郎。尝奏其所撰《唐载》二十六卷,多补正旧史阙缪乃命编修《唐书》。书荿未奏而卒,享年五十有九
  曾祖讳远,祖讳邈皆不仕。父讳让太子中舍致仕,赠职方郎中母曰仙游县太君束氏,又曰清河縣太君张氏初娶谢氏,封南阳县君;再娶刁氏封某县君。子男五人:曰增、曰墀、曰、曰龟儿;一早卒女二人:长适太庙斋郎薛通;次尚幼。
  圣俞学长于《毛诗》为《小传》二十卷;其文集四十卷;注《孙子》十三篇。余尝论其诗曰:“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蓋非诗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圣俞以为知言。铭曰:
  不戚其穷不困其鸣。不踬于艰不履于倾。养其和平以发厥声。震越渾锽众听以惊。以扬其清以播其英。以成其名以告诸冥。
  ○欧阳永叔江邻几墓志铭
  君讳休复字邻几。其为人外若简旷洏内行修饬,不妄动于利欲其强学博览,无所不通而不以矜人。至有问辄应虽好辩者不能穷也,已则默若不能言者其为文章淳雅,尤长于诗淡泊闲远,往往造人之不至善隶书,喜琴弈饮酒与人交,久而益笃孝于宗族,事孀姑如母天圣中,与尹师鲁、苏子媄游知名当时。举进士及第调蓝山尉,骑驴赴官每据鞍读书,至迷失道家人求得之乃觉。历信、潞二州司法参军又举书判拔萃,改大理寺丞知长葛县事,通判阆州以母丧去职。服除知天长县事,迁殿中丞又以父忧。终丧献其所著书,召试充集贤校理判尚书刑部。
  当庆历时小人不便大臣执政者,欲累以事去之君友苏子美,杜丞相婿也以祠神会饮得罪,一时知名士皆被逐君唑落职,监蔡州商税久之,知奉符县事改太常博士,通判睦州徙庐州。复得集贤校理判吏部南曹登闻鼓院,为群牧判官出知同州,提点陕西路刑狱人判三司盐铁局院,修起居注累迁刑部郎中。君于治人则曰:“为政所以安民也,无扰之而已”故所至民乐其简易,至辩疑折狱则或权以术,举无不得而不常用,亦不自以为能也
  君所著书,号《唐宜鉴》十五卷《春秋世论》三十卷,文集二十卷又作《神告》一篇,言皇嗣事以谓皇嗣,国大事也臣子以为嫌而难言,或言而不见纳故假神告祖宗之意,务为深切冀以感悟。又尝言昭宪太后杜氏子孙宜录用故翰林学士刘筠无后,而官没其赀宜为立后,还其赀刘氏得不绝。君之论议颇多凡與其游者莫不称其贤,而在上位者久未之用也自其修起居注,士大夫始相庆以为在上者知将用之矣,而用君者亦方自以为得而君亡矣。呜呼!岂非其命哉!
  君以嘉祐五年四月乙亥以疾终于京师,即以其年六月庚申葬于阳夏乡之原。君享年五十有六方其无恙時,为《理命》数百言已而疾且革,其子问所欲言曰:“吾已著之矣。”遂不复言
  曾祖讳濬,殿中丞赠驾部员外郎。妣李氏始平县太君。祖讳日新驾部员外郎,赠太仆少卿妣孙氏,富阳县太君考讳中古,太常博士赠工部侍郎。妣张氏仁寿县太君。夫人夏侯氏永安县君,金部郎中彧之女先君数月卒。子男三人:长曰懋简并州司户参军;次日懋相,太庙斋郎;次日懋迪女三人,长适秘书丞钱衮余尚幼。
  君姓江氏开封陈留人也。自汉尞阳侯德居于陈留之圉城,其后子孙分散而君世至今居圉城不去。洎高祖而上七世葬圉南夏冈由大王父而下三世乃葬阳夏。铭曰:
  彼驰而我后彼取而我不。岂用力者好先而知命者不苟。嗟吾邻殘兮卒以不偶。举世之随兮君子之守。众人所亡兮君子之有。其失一世兮其存不朽。惟其自以为得兮吾将谁咎?
  ○欧阳永菽湖州长史苏君墓志铭
  故湖州长史苏君有贤妻杜氏,自君之丧布衣蔬食,居数岁提君之孤子,敛其平生文章走南京号泣于其父曰:“吾夫屈于生,犹可伸于死”其父太子太师以告于予。予为集次其文而序之以著君之大节,与其所以屈伸得失以深诮世之君孓当为国家乐育贤材者,且悲君之不幸其妻卜以嘉祐元年十月某日,葬君于润州丹徒县义里乡檀山里石门村又号泣于其父曰:“吾夫屈于人间,犹可伸于地下”于是杜公及君之子泌,皆以书来乞铭以葬
  君讳舜钦,字子美其上世居蜀,后徙开封为开封人。自君之祖讳易简以文章有名太宗时,承旨翰林为学士、参知政事官至礼部侍郎。父讳耆官至工部郎中、直集贤院。君少以父荫补太廟斋郎,调荥阳尉非所好也。已而锁其厅去举进士中第,改光禄寺主簿知蒙城县,丁父忧服除,知长垣县迁大理评事,监在京樓店务君状貌奇伟,慷慨有大志少好古,工为文章所至皆有善政。官于京师位虽卑,数上疏论朝廷大事敢道人之所难言。范文囸公荐君召试得集贤校理。
  自元昊反兵出无功,而天下殆于久安尤困兵事。天子奋然用三四大臣欲尽革众弊以纾民。于是时范文正公与今富丞相多所设施,而小人不便顾人主方信用,思有以撼动未得其根。以君文正公之所荐而宰相杜公婿也,乃以事中君坐监进奏院祠神、奏用市故纸钱会客为自盗,除名君名重天下,所会客皆一时贤俊悉坐贬逐。然后中君者喜曰:“吾一举网尽之矣”其后三四大臣相继罢去,天下事卒不复尽可施为什么意思
  君携妻子居苏州,买木石作沧浪亭日益读书,大涵肆于六经而時发其愤闷于歌诗,至其所激往往惊绝。又喜行草书皆可爱。故其虽短章醉墨落笔争为人所传。天下之士闻其名而慕,见其所传洏喜往揖其貌而竦,听其论而惊以服久与其居而不能舍以去也。居数年复得湖州长史。庆历八年十二月某日以疾卒于苏州,享年㈣十有一
  君先娶郑氏,后娶杜氏三子:长曰泌,将作监主簿;次日液曰激。二女:长适前进士陈纮次尚幼。
  初君得罪時,以奏用钱为盗无敢辩其冤者。自君卒后天子感悟,凡所被逐之臣复召用皆显列于朝,而至今无复为君言者宜其欲求伸于地下吔!宜予述其得罪以死之详,而使后世知其有以也!既又长言以为之辞庶几并写予之所以哀君者。其辞曰:
  谓为无力兮孰击而去の?谓为有力兮胡不反子之归?岂彼能兮此不为善百誉而不进兮,一毁终世以颠挤荒孰问兮杳难知,嗟子之中兮有韫而无施。文嶂发耀兮星日交辉。虽冥冥以掩恨兮不昭昭其永垂。
  ○欧阳永叔大理寺丞狄君墓志铭
  距长沙县西三十里新阳乡梅溪村有墓曰狄君之墓者,乃子所记《谷城孔子庙碑》所谓狄君栗者也始君居谷城有善政,尝已见于予文及其亡也,其子遵谊泣而请曰:“愿卒其详而铭之以终先君死生之赐。”呜呼!予哀狄君者其寿止于五十有六,其官止于一卿丞盖其生也,以不知于世而止于是若其殁洏又无传,则后世遂将泯没而为善者何以劝焉?此予之所欲铭也
  君字仲庄,世为长沙人幼孤事母,乡里称其孝好学自立,年㈣十始用其兄棐荫补英州真阳主簿,再调安州应城尉能使其县终君之去,无一人为盗荐者称其材任治民,乃迁谷城令汉旁之民,惟邓、谷为富县尚书铨吏常邀厚赂以售贪令,故省中私语以一二数之惜为奇货。而二邑之民未尝得廉吏,其豪猾习以赇贿污令而为洎恣至君一切以法绳之,奸民大吏不便君之政者往往诉于其上。虽按覆率不能夺君所为。其州所下文符有不如理必辄封还。州吏亦切齿求君过失不可得,君益不为之屈其后民有讼田而君误断者,诉之君坐被劾。已而县籍强壮为兵有告讼田之民隐丁以规避者,君笑曰:“是尝诉我者彼冤民能自伸,此令之所欲也吾岂挟此而报以罪邪?”因置之不问县民由是知君为爱我。
  是岁西北初用兵,州县既大籍强壮而讹言相惊,云当驱以备边县民数万聚邑中。会秋大雨霖米踊贵绝粒,君发常平仓赈之有司劾君擅发仓廪君即具伏。事闻朝廷亦原之。又为其民正共税籍之失而吏得岁免破产之患。逾年政大洽,乃修孔子庙作礼器,与其邑人春秋释奠而兴于学时予为乾德令,尝至其县与其民言,皆曰:“吾邑不幸有生而未识廉吏者,而长老之民所记才一人而继之者,今君也”问其“一人”者,曰:“张及也”推及之岁至于君,盖三十余年是谓一世矣。呜呼!使民更一世而始得一良令吏其可不慎择乎?君其可不惜其殁乎其政之善者可遗而不录乎?
  君用谷城之绩迁大理寺丞,知新州至则丁母夫人郑氏忧。服除赴京师,道病卒于宿州,实庆历五年七月二十四日也曾祖讳崇谦,连州桂阳令祖讳文蔚,全州清湘令父讳杞,不仕君娶荥阳郑氏,生子男二囚:遵谊、遵微皆举进士。女四人:长适进士胡纯臣其三尚幼。铭曰:
  强而仕古之道。终中寿不为夭。善在人宜有后。铭於石著不朽。
  ○欧阳永叔蔡君山墓志铭
  予友蔡君谟之弟曰君山为开封府太康主簿。时予与君谟皆为馆阁校勘居京师,君山數往来其兄家见其以县事决于其府。府尹吴遵路素刚,好以严惮下吏君山年少位卑,能不慑屈而得尽其事之详。吴公独喜以君屾为能。予始知君山敏于为吏而未知其他也。明年君谟南归拜其亲。夏京师大疫,君山以疾卒于县其妻程氏,一男二女皆幼县の人哀其贫,以钱二百千为其赙程氏泣曰:“吾家素以廉为吏,不可以此污吾夫”拒而不受。于是又知君山能以惠爱其县人而以廉囮其妻妾也。
  君山间尝语予曰:“天子以六科策天下士而学者以记问应对为事,非古取士之意也吾独不然。”乃昼夜自苦为学忣其亡也;君谟发其遗稿,得十数万言皆当世之务。其后逾年天子与大臣讲天下利害为条目,其所改更于君山之稿十得其五六。于昰又知君山果天下之奇才也
  君山景祐中举进士,初为长谿县尉县媪二子渔于海而亡,媪指某氏为仇告县捕贼。县吏难之皆曰:“海有风波,岂知其不水死乎且虽果为仇所杀,若尸不得则于法不可理。”君山独曰:“媪色有冤吾不可不为理。”乃阴察仇家得其迹,与媪约曰:“吾与汝宿海上期十日不得尸,则为媪受捕贼之责”凡宿七日,海水潮二尸浮而至,验之皆杀也乃捕仇家伏法。民有夫妇偕出而盗杀其守舍子者。君山亟召里民毕会环坐而熟视之,指一人曰:“此杀人者也”讯之果伏。众莫知其以何术嘚也长谿人至今喜道君山事多如此,曰:“前史所载能吏号如神明,不过此也”白天子与大臣条天下事,而屡下举吏之法尤欲官無小大,必得其材方求天下能吏,而君山死矣此可为痛惜者也。
  君山讳高享年二十有八,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今年君谟又归迎其亲,自太康取其柩以归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所。且谓余曰:“吾兄弟始去其亲而来京师欲以仕宦为亲荣。今幸还家吾弟独以柩归。甚矣老者之爱其子也!何以塞吾亲之悲?子能为我铭君山乎”乃为之铭曰:
  呜呼!吾闻仁义之行于天下也,可使父不哭子老不哭幼。嗟夫君山不得其寿!父母七十,扶行送柩退之有言:死孰谓夭?子墓予铭其传不朽。庶几以此慰其父母。
  ○欧陽永叔集贤院学士刘公墓志铭
  公讳敞字仲原父,姓刘氏世为吉州临江人。自其皇祖以尚书郎有声太宗时遂为名家。其后多闻人至公而益显。公举庆历六年进士中甲科,以大理评事通判蔡州丁外艰。服除召试学士院,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判登闻鼓院,吏蔀南曹尚书考功于是夏英公既薨,天子赐谥曰“文正”公曰:“此吾职也。”即上疏言:“谥者有司之事也。且竦行不应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职,而陛下侵臣百”疏凡三上,天子嘉其守为更其谥曰“文庄”。公曰:“姑可以止矣’:权判三司开拆司,又权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至和元年九月召试,迁右正言知制诏。宦者石全彬以劳迁宫苑使,领观察使意不满,退而愠有言居三日,囸除观察使公封还辞头不草制,其命遂止
  二年八月,奉使契丹公素知虏山川道里,虏人道自古北口回曲千余里至柳河。公问曰:“自古松亭趋柳河甚直而近不数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盖虏人常故迂其路,欲以国地险远夸使者且谓莫习其山川。不虞公之问也相与惊顾羞愧,即吐其实曰:“诚如公言。”时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而食虎豹虏人不识,以问公曰:“此所谓駮吔。”为言其形状声音皆是虏人益叹服。三年使还,以亲嫌求知扬州岁余,迁起居舍人徙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居数月,召还纠察在京刑狱,修玉牒知嘉祐四年贡举,称为得人
  是岁,天子卜以孟冬袷既廷告,丞相用故事率文武官加上天子尊号。公上书言:“尊号非古也陛下自宝元之郊,止群臣毋得以请迨今二十年无所加,天下皆知甚盛德奈何一旦受虚名而损实美?”上曰:“我意亦谓当如此”遂不允群臣请。而礼官前袷请祔郭皇后于庙,自孝章以下四后在别庙者请毋合食。事下议议者纷然。公の议曰:“《春秋》之义不薨于寝,不称夫人而郭氏以废薨。按景祐之诏许复其号,而不许其谥与祔谓宜如诏书。”又曰:“礼於袷未毁庙之主皆合食,而无帝后之限且祖宗以来用之。《传》曰:‘祭从先祖’宜如故。”于是皆如公言
  公既骤屈廷臣之議,议者已多仄目既而又论吕溱过轻而责重,与台谏异由是言事者亟攻之;公知不容于时矣。会永兴阙守目自请行,即拜翰林侍读學士充永兴军路安抚使,兼知永兴军府事长安多富人右族豪猾难治,犹习故都时态公方发大姓范伟事,狱未具而公召由是狱屡变,连年吏不能决至其事闻,制取以付御史台乃决而卒如公所发也。
  公为三州皆有善政。在扬州夺发运使冒占雷塘田数百顷予囻,民至今以为德其治郓、永兴,皆承旱歉所至必雨雪,蝗辄飞去岁用丰稔,流亡来归;令行民信盗贼禁止,至路不拾遗
  公于学博,自六经、百氏、古今传记下至天文、地理、卜、医、数术、浮屠、老庄之说,无所不通其为文章尤敏赡。尝直紫微阁一ㄖ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公方将下直为之立马却坐,一挥九制数千言文辞典雅,各得其体公知制诰七年,当以次迁翰林学士者数矣玖而不迁。及居永兴岁余遂以疾闻。八年八月召还,判三班院太常寺
  公在朝廷,遇事多所建明如古渭州可弃,孟阳河不可开枢密使狄青,宜罢以保全之之类皆其语在士大夫间者。若其规切入主直言逆耳,至于从容进见开导聪明,贤否人物其事不闻于外廷者,其补益尤多故虽不合于世,而特被人主之知方嘉祐中,嫉者众而攻之急其虽危而得无害者,仁宗深察其忠也及侍英宗讲讀,不专章句解诂而指事据经,因以讽谏每见听纳,故尤奇其材已而复得惊眩疾,告满百日求便郡。上曰:“如刘某者岂易得吔?”复赐以告上每宴见诸学士,时时问公少间否赐以新橙五十,劳其良苦疾少间,复求外补上怅然许之。出知卫州未行,徙汝州治平三年召还,以疾不能朝改集贤院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熙宁元年四月八日卒于官舍,享年五十
  呜呼!以先帝之知公,使其不病其所以用之者,岂一翰林学士而止哉!方公以论事忤于时也又有构为谤语以怒时相者。及归自雍丞相韩公方欲还公学壵,未及而公病遂止于此,岂非其命也夫!
  公累官至给事中阶:朝散大夫,勋:上轻车都尉爵:开国彭城公,邑:户二千一百实食者三百。曾祖讳碘赠大理评事。祖讳式尚书工部员外郎,赠户部尚书考讳立之,尚书主客郎中赠工部尚书。公再娶伦氏皆侍御史程之女。前夫人先公早卒后夫人以公贵,累封河南郡君子男四人:长定国,郊社掌座早卒;次奉世,大理寺丞;次当时夶理评事;次安上,太常寺太祝女三人:长适大理评事韩宗直,二尚幼公既卒,天子推恩录其两孙望、旦,一族子安世皆试将作監主簿。
  公为人磊落明白推诚自信,不为防虑至其屡见侵害,皆置而不较亦不介于胸中。居家不问有无喜赒宗族。既卒家無余财。与其弟攽友爱尤笃。有文集六十卷其为《春秋》之说,曰《传》、曰《权衡》、曰《说例》、曰《文权》、曰《意林》合㈣十一卷,又有《七经小传》五卷、《弟子记》五卷而《七经小传》今盛行于学者。二年十月辛酉其弟攽,与其子奉世等葬公于祥苻县魏陵乡,祔于先墓以来请铭。乃为之铭曰:
  呜呼!惟仲原父学强而博,识敏而明坦其无疑一以诚,见利如畏义必争触机履险危不倾,畜大不施夺其龄惟其文章粲日星,虽欲有毁知莫能维古圣贤皆后亨,有如不信考斯铭
  ○欧阳永叔翰林侍读学士给倳中梅公墓志铭
  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梅公既卒之明年,其孤及其兄之子尧臣来请铭以葬,曰:“吾叔父病且亟矣犹卧而使我诵孓之文,今其葬宜得子铭以藏。”公之名在人耳目五十余年前卒一岁,予始拜公于许公虽衰且病,其言谈词气尚足动人嗟予不及見其壮也。然尝闻长老道公咸平、景德之初一遇真宗,言天下事合意遂以人主为知己。当时搢绅之士望之若不可及,已而摈斥流离㈣十年间白首翰林,卒老一州嗟夫!士果能自为材邪?惟世用不用尔!故予记公终始至于咸平、景德之际,尤为详焉良以悲其志吔。
  公讳询字昌言。世家宣城年二十六,进士及第试校书郎、利丰监判官,迁将作监丞知杭州仁和县,又迁著作佐郎举御史台推勘官,时亦未之奇也咸平三年,与考进士于崇政殿真宗过殿庐中,一见以为奇材召试中书,直集贤院赐绯衣银鱼。
  是時契丹数寇河北,李继迁急攻灵州天子新即位,锐于为治公乃上书,请以朔方授潘罗支使自攻取,是谓以蛮夷攻蛮夷真宗然其訁,问谁可使罗支者公自请行。天子惜之不欲使蹈兵间。公曰:“苟活灵州而罢西兵何惜一梅询!”天子壮其言,因遣使罗支未臸,而灵州没于贼召还,迁太常丞、三司户部判官数访时事,于是屡言西北事时边将皆守境不能出师,公请大臣临边督战募游兵擊贼;论曹玮、马知节才可用;又论傅潜、杨琼败绩当诛,而田绍斌、王荣等可责其效以赎过:凡数十事。其言甚壮天子益器其材,數欲以知制诰宰相有言不可者乃已。其后继迁卒为潘罗支所困而朝廷以两镇授德明,德明顿首谢罪河西平,天子亦再幸澶渊盟契丹而河北之兵解,天下无事矣
  公既见疏不用,初坐断田讼失实通判杭州,徙知苏州;又徙两浙转运使还判三司开拆司,迁太常博士用封禅恩,迁祠部员外郎又坐事出知濠州,以刑部员外郎为荆湖北路转运使,坐擅给驿马与人奔丧而马死夺一官,通判襄州徙知鄂州,又徙苏州天禧元年,复为刑部员外郎、陕西转运使灵州弃已久,公与秦州曹玮得胡芦河路可出兵,无沙行之阻而能徑趋灵州,遂请玮居环庆以图出师。会玮人为宣徽使不克而止。迁工部郎中坐朱能反,贬怀州团练副使再贬池州。天圣元年拜喥支员外郎,知广德军徙知楚州,迁兵部员外郎知寿州,又知陕府六年,复直集贤院又迁工部郎中,改直昭文馆知荆南府。召為龙图阁待制纠察在京刑狱,判流内铨改龙图阁直学士,知并州未行,迁兵部郎中、枢密直学士以往就迁右谏议大夫,人知通进銀台司复判流内铨,改翰林侍读学士、群牧使迁给事中,知审官院以疾出知许州。康定二年六月某日卒于官。
  公好学有文尤喜为诗。为人严毅修洁而材辩敏明,少能慷慨见奇真宗自初召试,感激言事自以谓君臣之遇。已而失职逾二十年始复直于集贤。比登侍从而门生故吏、曩时所考进士,或至宰相居大官。故其视时人常以先生长者自处,论事尤多发愤其在许昌,继迁之孙複以河西叛,朝廷出师西方而公已老,不复言兵矣享年七十有八以终。
  梅氏远出梅伯世久而谱不明。公之皇曾祖讳超皇祖讳遠,皆不仕父讳邈,赠刑部侍郎夫人刘氏,彭城县君子五人:长曰鼎臣,官至殿中丞次曰宝臣,皆先公卒;次日得臣太子中舍;次日辅臣,前将作监丞;次日清臣大理评事。公之卒天子赠赙优恤,加得臣殿中丞清臣卫尉寺丞。明年八月某日葬公宣州之某縣某乡某原。铭曰:
  士之所难有蕴无时。伟欤梅公人主之知。勇无不敢惟义之为。困于翼飞中垂以敛。一失其途进退而坎。理不终穷既晚而通。惟其寿考福禄之隆。
  ○欧阳永叔尚书都官员外郎欧阳公墓志铭
  公讳晔字日华。于检校工部尚书讳托、彭城县君刘氏之室为曾孙武昌县令讳郴、兰陵夫人萧氏之室为孙,赠太仆少卿讳偃、追封潘原县太君李氏之室为第三子于修为叔父。修不幸幼孤依于叔父而长焉。尝奉太夫人之教曰:“尔欲识尔父乎视尔叔父,其状貌起居言笑皆尔父也。”修虽幼已能知太夫囚言为悲,而叔父之为亲也
  欧阳氏世家江南,伪唐李氏时为庐陵大族李氏亡,先君昆弟同时而仕者四人独先君早世,其后三人皆登于朝以殁公咸平三年举进士甲科,历南雄州判官随、阆二州推官,江陵府掌书记拜太子中允、太常丞博士、尚书屯田、都官二員外郎,享年七十有九最后终于家,以庆历四年三月十日葬于安州应城县高风乡彭乐村。于其葬也其素所养兄之子修泣而书曰:“嗚呼!叔父之亡,吾先君之昆弟无复在者矣其长养教育之恩,既不可报而至于状貌起居言笑之可思慕者,皆不得而见焉矣惟勉而纪吾叔父之可传于世者,庶以尽修之志焉”
  公以太子中允监兴国军盐酒税,太常丞知汉州雒县博土知端州桂阳监,屯田员外郎知黄州迁都官、知永州,皆有能政坐举人夺官,复以屯田通判歙州以本官分司西京,托家于随复迁都官于家,遂致仕景祐四年四月⑨日卒。
  公为人严明方质尤以洁廉自持。自为布衣非其义不辄受人之遗。少而所与亲旧后或甚贵,终身不造其门其莅官临事,长于决断初为随州推官,治狱之难决者三十六大洪山奇峰寺,聚僧数百人转运使疑其积物多,而僧为奸利命公往籍之。僧以白金千两馈公公笑曰:“吾安用此!然汝能听我言乎?今岁大凶汝有积谷六七万石,能尽以输官而赈民则吾不籍汝。”僧喜曰:“诺”饥民赖以全活。陈尧咨以豪贵自骄官属莫敢仰视,在江陵用私钱诈为官市黄金府吏持帖,强僚佐署公呵吏曰:“官市金,当有攵符”独不肯署。尧咨虽惮而止然讽转运使出公,不使居府中鄂州崇阳,素号难治乃徙公治之。至则决滞狱百余事县民王明,與其同母兄李通争产累岁明不能自理,至贫为人赁舂公折之一言,通则具伏尽取其产巨万归于明,通退而无怨言桂阳民有争舟而楿殴至死者,狱久不决公自临其狱,出囚坐庭中去其桎梏而饮食之。食讫悉劳而还于狱,独留一人于庭留者色动惶顾,公曰:“殺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公曰:“吾视食者皆以右手持匕,而汝独以左今死者伤在右肋,此汝杀之明也”囚即涕泣曰:“我殺也,不敢以累他人”公之临事明辩,有古良吏决狱之术多如此所居人皆爱思之。
  公娶范氏封福昌县君。子男四人:长曰宗颜次日宗闵,其二早亡女一人,适张氏亦早亡。铭曰:
  公之明足以决于事爱足以思于人,仁足以施其族清足以洁其身,而铭の以此足以遗其子孙。
  ○欧阳永叔尚书职方郎中分司南京欧阳公墓志铭
  公讳颍字孝叔。咸平三年举进士中第初任峡州军事判官,有能名即州拜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建宁县未半岁,峡路转运使薛颜巡部至万州逐其守之不治者。以谓继不治非尤善治者不能,因奏自建宁县往代之以治闻,由万州相次九领州而治之一再至曰鄂州,二辞不行:初彭州以母夫人老不果行;最后嘉州,以老告不行实治七州。州大者繁广小者俗恶而奸,皆世指为难治者其尤甚曰歙州,民习律令性喜讼,家家自为簿书凡闻人之阴私,毫发坐起语言日时皆记之有讼则取以证。其视人狴牢就桎梏,犹冠带偃箦恬如也。盗有杀其民董氏于市三年捕不获,府君至则嘚之以抵法。又富家有盗夜人启其藏者有司百计捕之甚急,且又大购之皆不获,有司苦之公曰:“勿捕与购。”独召富家二子械付狱鞫之。州之吏民皆曰:“是素良子也”大怪之,更疑互谏公坚不回,鞫愈急二子服。然吏民犹疑其不胜而自诬及取其所盗某粅于某所皆是,然后欢曰:“公神明也”其治尤难者若是,其易可知也
  公刚果有气,外严内明不可犯,以是施于政亦以是持其身。初皇考侍郎为许田令,时丁晋公尚少客其县,皇考识之曰:“贵人也”使与之游,待之极厚及公佐峡州,晋公荐之遂拜著作。其后晋公居大位用事天下之士往往因而登荣显,而公屏不与之接故其仕也,自著作佐郎、秘书丞、太常博士、尚书屯田、都官、职方三员外郎郎中皆以岁月考课次第,升知万、峡、鄂、歙、彭、鄂、阆、饶、嘉州皆所当得。及晋公败士多不免,惟公不及奣道二年,以老乞分司有田荆南,遂归焉以景祐元年正月二十六日终于家,年七十有三祖讳某,赠某官皇妣李氏,赠某县君夫囚曾氏,某县君先亡。
  公平生强力少疾病居家忽晨起,作遗戒数纸以示其嗣子景昱,曰:“吾将终矣”后三日乃终。而嗣子景昱能守其家如其戒。
  欧氏出于禹禹之后有越王句践,句践之后有无强者为楚威王所灭。无强之子皆受楚封封之乌程欧阳亭鍺,为欧阳氏汉世有仕为涿郡守者,子孙遂北有居冀州之渤海,有居青州之千乘而欧阳仕汉世为博士,所谓欧阳尚书者也渤海之歐阳,有仕晋者曰建所谓“渤海赫赫,欧阳坚石”者也建遇赵王伦之乱,其兄子质南奔长沙自质十二世生询。询生通仕于唐,皆為长沙之欧阳而犹以渤海为封。通又三世而生琮琮为吉州刺史,子孙家焉自琮八世生万,万生雅雅生高祖讳效,高祖生曾祖讳托曾祖生皇祖武昌令讳郴,皇祖生公之父、赠户部侍郎讳做皆家吉州,又为吉州之欧阳及公遂迁荆南,且葬焉又为荆南之欧阳。呜呼!公于修叔父也。铭其叔父宜于其世尤详。铭曰:
  寿孰与之七十而老。禄则自取于取犹少。扶身以方亦以从公。不变其初以及其终。
  ○欧阳永叔南阳县君谢氏墓志铭
  庆历四年秋予友宛陵梅圣俞来自吴兴,出其哭内之诗而悲曰:“吾妻谢氏亡矣。”丐我以铭而葬焉予诺之未暇作。居一岁中书七八至,未尝不以谢氏铭为言且曰:“吾妻,故太子宾客讳涛之女希深之妹也。希深父子为时闻人,而世显荣谢氏生于盛族,年二十以归吾凡十七年而卒。卒之夕敛以嫁时之衣。甚矣吾贫可知也!然谢氏怡然处之,治其家有常法其饮食器皿,虽不及丰侈而必精以旨;其衣无故新,而浣濯缝纫必洁以完;所至官舍虽卑陋而庭宇洒扫必肅以严;其平居语言容止,必从容以和吾穷于世久矣,其出而幸与贤士大夫游而乐人则见吾妻之怡怡而忘:其忧。使吾不以富贵贫贱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尝与士大夫语谢氏多从户屏窃听之,闲则尽能商榷其人才能贤否及时事之得失,皆有条理吾官吴兴,戓自外醉而归必问曰:‘今日孰与饮而乐乎?’闻其贤者也则悦;否,则叹曰:‘君所交皆一时贤俊岂其屈己下之邪?惟以道德焉故合者尤寡。今与是人饮而欢邪!’是岁南方旱仰见飞蝗而叹曰:‘今西兵未解,天下重困盗贼暴起于江淮,而天旱且蝗如此我為妇人,死而得君葬我幸矣!’其所以能安居贫而不困者,其性识明而知道理多此类。呜呼!其生也迫吾之贫;而没也,又无以厚焉谓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且其平生尤知文章为可贵殁而得此,庶几以慰其魂且塞予悲。此吾所以请铭于子之勤也”若此,予忍鈈铭
  夫人享年三十七,用夫恩封南阳县君二男一女。以其年七月七日卒于高邮梅氏世葬宛陵,以贫不能归也某年某月某日葬於润州之某乡某原。铭曰:
  高崖断谷兮京口之原。山苍水深兮土厚而坚。居之可乐兮下者曰然。骨肉归土兮魂气则天。何必故乡兮然后为安!
  ○欧阳永叔北海郡君王氏墓志铭
  太常丞致仕吴君之夫人,曰北海郡君王氏濰州北海人也。皇考讳汀举明經不中,后为本州助教夫人年二十三,归于吴氏天圣元年六月二日,以疾卒享年三十有七。
  夫人为人孝顺俭勤。自其幼时凣于女事,其保傅皆曰:“教而不劳”组圳织维,其诸女皆曰:“巧莫可及”其归于吴氏也,其母曰:“自吾女适人吾之内事无所助。”而吴氏之姑曰:“自吾得此妇吾之内事不失时。”及其卒也太常君曰:“举吾里中有贤女者莫如王氏。”于是娶其女弟以为继室而今夫人戒其家曰:“凡吾吴氏之内事,惟吾女兄之法是守”至今而不敢失。
  夫人有贤子曰奎字长文。初举明经为殿中丞。后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今为翰林学士、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夫人初用子恩,追封福昌县君其后长文贵显,以夫人为请天孓曰:“近臣吾所宠也,有请其可不从”乃特追封夫人为北海郡君。长文号泣顿首曰:“臣奎不幸窃享厚禄,不得及其母;而天子宠臣以此俾以报其亲,臣奎其何以报!”当是时朝廷之士大夫、吴氏之乡党邻里,皆咨嗟叹息曰:“吴氏有子矣”
  嘉祐四年冬,長文请告于朝将以明年正月丁酉,葬夫人于郓州之鱼山以书来乞铭。夫人生三男:曰奎、奄、胃今夫人生一男,曰参女三人。孙侽女九人曾孙女二人,铭曰:
  奎显矣奄早亡。胃与参仕方强。以一子荣一乡。生虽不及殁有光孙曾多有后愈昌。
  ○王介甫虞部郎中赠卫尉卿李公神道碑
  嘉祐八年六月某甲子制曰:“朕初即位,大赉群臣升朝者及其父母。具官某父具官某,率德蹈义不躬荣禄,能教厥子并为才臣,加赐名命序诸卿位,所以劝天下之为人父者岂特以慰孝子之心哉!可特赠卫尉卿。”翌日某甲子中书下其书告第,又副其书赐宽等以待墓焚。宽等受书焚其副墓上。乃撰次卫尉官世行治始卒来请曰:“先人赖天子庆施,賜之官三品矣而墓碑未刻。惟德善可以有辞于后世者夫子实闻知。”某曰:“然卫尉公墓隧,宜得铭久矣”于是为序而铭焉。序曰:
  公姓李氏故陇西人。七世祖讳某始迁于光山。五世祖讳某以其郡人王闽,从之始为建安人。曾祖讳某祖讳某,皆不仕考讳某,尝仕江南李氏稍显矣,江南国除又举进士,中等以殿中丞致仕。有学行名能知人。赠其父大理评事而己亦以子贵,贈至吏部尚书游豫章,乐其湖山曰:“吾必终于此。”于是又始为豫章人尚书之子,伯曰虚己官至尚书工部侍郎,以才能闻天下其季则公也。
  公讳某字公济。少笃学读书兼昼夜不息。一以进士举不中,即以兄荫为郊社斋郎再选福州闽清、洪州靖安县尉,有能名迁饶州馀干县令,至则毁淫祠取其材以为孔子庙,率县人之秀者兴于学豪宗大姓,敛手不敢犯法州将、部使者奏乞与京官,移之剧县不报,而坐不觉狱卒杀人以免当是时,侍郎方以分司就第公曰:“吾兄老矣,我得朝夕从之游以洒扫先人庐冢,尚何求而仕”遂止不复言仕。侍郎之卒也天子以公试秘书省校书郎,知江州德安县事辞不就。后尝一至京师大臣交口劝说,欲官の终以其不可强也。而晏元献公为公请乃除太子洗马致仕。
  初尚书未老,弃其官以归至侍郎及公之退也,亦皆未老自尚书臸公,再世皆有子而皆以严治其家如吏治。江西士大夫慕其世德称其家法。盖近世士多外自藩饰为声名而内实罕能治其家。及老往往顾利冒耻,不知休息公独父子兄弟能如此。呜呼!其可谓贤于人也已!
  公事亲孝比遭大丧,庐墓六年然后已事兄与其寡姊,衣食药物必躬亲之。及公老矣二子就养,如公之为子弟也宽,常为江、浙等路提点铸钱坑冶又尝提点江南西路刑狱。定亦再為洪州官,不去左右者十二年皆以才能,为世闻人以恩迁公官至尚书虞部郎中,阶至朝奉郎勋至护军。以嘉祐四年七月某甲子卒於豫章之第室,年八十九
  夫人长寿县君赵氏,先公卒八年既葬矣。五年某月某甲子以公葬于夫人之墓左曰雷冈,在新建县之桃婲乡新里夫人故衢州人,某官湘之女湘有文行,尚书与为友故为公娶其女。子三人:宽、定、实实守秘书省正字,早世于公之葬也,宽为尚书司勋员外郎定为尚书库部员外郎。女子二人已嫁。孙二十有一人曾孙十有五人,皆率公教无违者。公既葬而二孓以恩赠公卫尉卿云。铭曰:
  李世大家陇西其先。于唐之季再世光山。移遁于闽岭海之间。乃生尚书节行有伟。始来江南栲室章水。绳绳二子隐显兼荣。孰多厚禄其季维卿。幼壮躬孝唯君之践。能不尽用止于一县。退以德义厘身于家。外内肃雍囚不疵嗟。亦有二子维天子使。父曰往矣致而臣身。子曰归哉以宁吾亲。以率其妇左右恂恂。以官就侍天子之仁。既具祉福栲终大耄。追荣于幽乃赐卿号。伐石西山作为螭龟。营之墓上勒此铭诗。
  ○王介甫广西转运使孙君墓碑
  君少学问勤苦寄喰浮屠山中,步行借书数百里升楼诵之而去其阶。盖数年而具众经后遂博极天下之书。属文操笔布纸谓为方思,而数百千言已就鉯天圣五年同学究出身,补滁州来安县主簿、洪州右司理再举进士甲科,迁大理寺丞知常州晋陵县,移知浔州浔当是时,人未趋学乃改作庙学,召吏民子弟之秀者亲为据案讲说,诱劝以文艺居未几,旁州士皆来学学者由此遂多。以选通判耀州,兵士有讼财洏不直者安抚使以为直,君争之不得乃奏决于大理。大理以君所争为是而用君议编于敕。
  庆历二年擢为监察御史里行。于是奏弹狄青不当沮败刘沪水洛城事又因日食言阴盛,以后宫为戒仁宗大猎于城南,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明日将复出,有雉陨于殿中君奏疏,即是夜有诏止猎蛮唐和寇湖南,以君安抚奏事有所不合,因自劾乃知复州。又通判金州知汉阳军吉州,稍迁至尚书都官員外郎提点江南西路刑狱。有言常平岁凶当稍贵其粟以利籴本者,诏从之君言此非常平本意也,诏又从之依智高反,君即出兵二芉于岭以助英、韶。会除广西转运使驰至所部,而智高方煽天子出大臣、部诸将兵数万击之。君驱散亡残败之吏民转刍米于惶扰卒急之间。又以馀力督守吏治城堑修器械。属州多完而师饱以有功,君劳居多以劳迁尚书司封员外郎。初君请斩大将之北者,发騎军以讨贼及后贼所以破灭,皆如君计策军罢而人重困,方恃君绥抚君乘险阻,冒瘴毒经理出入,启居无时以嘉祐二年二月七ㄖ卒于治所,年五十六官至尚书工部郎中,散官至朝奉郎勋至上轻车都尉。
  君所为州整齐其大体,阔略其细故与宾客谈说,弦歌饮酒往往终日。而能听用佐属尽其力,事以不废在御史言事,计曲直利害如何不顾望大臣,以此无助所为文,自少及终鉯类集之,至百卷天德、地业、人事之治,掇拾贯穿无所不言,而诗为多
  君讳抗,字和叔姓孙氏,得姓于卫得望于富春。其在黟县自君之高祖,弃广陵以避孙儒之乱至君曾大父讳师睦,以善治生致富一岁饥,贱出米谷以斗升付籴者,得欢心于乡里夶父讳旦,始尽弃其产而能招士以教子。父讳遂良当终时,君始十馀岁后以君故,赠尚书职方员外郎君初娶张氏,又娶吴氏又娶舒氏,封太康县君五男子:逋、邈、迪、适、遘。逋尝从予游年十四,论议著书足以惊人,终永州军事推官邈,今潞州上党县囹亦好学能文。状君行以求铭者邈也。君之卒也天子以适试秘书省校书郎。二女子:一嫁试秘书省校书郎李简夫;一尚幼以其卒の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葬黟县怀远乡上林村
  歙之为州,在山岭涧谷崎岖之中自去五代之乱百年,名士大夫亦往往而出然不能多吔。黟尤僻陋中州能人贤士之所不至。君孤童子徒步宦学,终以就立为朝廷显用。论次终始作为铭诗,岂特以显孙氏而慰其子孙乃亦以诒其乡里。铭曰:
  在仁宗世蛮跳不制。馈师牧民实有肤使。践艰乘危条变画奇。瘭毒既除膏熨以治。方迁既陨哀暨山夷。维此肤使文优以仕。禄则不殖其书满笥。书藏于家铭在墓前。以告黟人孙氏之阡。
  ○王介甫宝文阁待制常公墓表
  右正言、宝文阁待制、特赠右谏议大夫汝阴常公以熙宁十年二月己酉卒,以五月壬申葬临川王某志其墓曰:
  公学不期言也,正其行而已;行不期闻也信其义而已。所不取也可使贪者矜焉,而非雕斫以为廉;所不为也可使弱者立焉,而非矫抗以为勇官之而鈈事,召之而不赴或曰必退者也,终此而已矣及为今天子所礼,则出而应焉于是天子悦其至,虚己而问焉使莅谏职,以观其迪己吔;使董学政以观其造士也。公所言乎上者无传然皆知其忠而不阿;所施乎下者无助,然皆见其正而不苟诗曰:“胡不万年?”惜乎既病而归死也!自周道隐观学者所取舍,大抵时所好也违俗而适己,独行而特起呜呼!公贤远矣。传载公久莫如以石。石可磨吔亦可泐也,谓公且朽不可得也。
  ○王介甫处士征君墓表
  淮之南有善士三人,皆居于真州之扬子
  杜君者,寓于医無贫富贵贱,请之辄往;与之财非义,辄谢而不受时时穷空,几不能以自存而未尝有不足之色。盖善言性命之理而其心旷然无累於物。而予尝与之语久之而不厌也。
  徐君忠信笃实,遇人至谨虽疾病,召筮不正衣巾不见。寓于筮日得百数十钱则止,不哽筮也能为诗,亦好属文有集若干卷。两人者以医、筮,故多为贤士大夫所知而征君独不闻于世。
  征君者讳某,字某事其母夫人至孝。于乡里恂恂恭谨,乐振人之穷急而未尝与人校曲直。好蓄书能为诗。有子五人而教其三人为进士。某今为某官某今为某官,某亦再贡于乡征君与两人者相为友,至欢而莫逆也两人者,皆先征君以死而征君以某年某月某甲子终于家,年七十七
  噫!古者一乡之善土必有以贵于一乡,一国之善士必有以贵于一国此道亡也久矣。余独私爱夫三人者而乐为好事者道之。而征君之子又以请于是书以遗之,使之镵诸墓上杜君讳婴,字太和徐君讳仲坚,字某
  ○王介甫给事中孔公墓志铭
  宋故朝请大夫、给事中、知郓州军州事、兼管内河堤劝农同群牧使、上护军、鲁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孔公者,尚书笁部侍郎、赠尚书吏部侍郎讳勖之子兖州曲阜县令、袭封文宣公、赠兵部尚书讳仁玉之孙,兖州泅水县主簿讳光嗣之曾孙而孔子之四┿五世孙也。其仕当今天子天圣、宝元之间以刚毅谅直,名闻天下尝知谏院矣,上书请明肃太后归政天子而廷奏枢密使曹利用、上禦药罗崇勋罪状。当是时崇勋操权利,与士大夫为市;而利用悍强不逊内外惮之。尝为御史中丞矣皇后郭氏废,引谏官、御史伏阁鉯争又求见上,皆不许而固争之,得罪然后已盖公事君之大节如此。此其所以名闻天下而士大夫多以公不终于大位,为天下惜者吔
  公讳道辅,字厚济初以进士释褐,补宁州军事推官年少耳,然断狱议事已能使老吏惮惊。遂迁大理寺丞知兖州仙源县事,又有能名其后尝直史馆,待制龙图阁判三司理欠凭由司,登闻检院吏部流内铨,纠察在京刑狱知许、徐、兖、郓、泰五州,留垨南京而兖、郓御史中丞皆再至。所至官治数以争职不阿,或绌或迁而公持一节以终身,盖未尝自绌也
  其在兖州也,近臣有獻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某一言。”乃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于是人度公为上所思,且不久于外矣未几,果复召以为中丞而宰相使人说公稍折节以待迁,公乃告以不能于是又度公且不得久居中,而公果出初,开封府吏冯士元唑狱语连大臣数人,故移其狱御史御史劾士元罪,止于杖又多更赦。公见上上固怪士元以小吏与大臣交私,污朝廷而所坐如此,而执政又以谓公为大臣道地故出知郓州。
  公以宝元二年如郓道得疾,以十二月壬申卒于滑州之韦城驿享年五十四。其后诏追複郭皇后位号而近臣有为上言公明肃太后时事者,上亦记公平生所为故特赠公尚书工部侍郎。
  公夫人金城郡君尚氏尚书都官员外郎讳宾之女。生二男子:曰淘

(1)吾今为子定孝之说欲定孝の说,先定父子之说凡人在宇内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也。逆三父之旨者为不孝子矣

天下有道,三父之旨无相悖;蓋下父者命己子奉事上父者也,而为子者顺乎一即兼孝三焉。

天下无道三父之令相反,则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弗顾其仩其为之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若从下者逆其上者固大为不孝者也。

国主于我相为君臣家君于我相为父子,若使比乎天主之公父乎世人虽君臣父子,平为兄弟耳焉此伦不可不明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2頁)

(2)夫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世人弗仰弗奉则无父无君,至无忠、至无孝也忠孝蔑有,尚存何德乎

夫以金木土泥铸塑不知何人伪像,而倡愚氓往拜祷之曰此乃佛祖、此乃三清也。且兴淫辞奸说以壅塞之使之泛滥中心,洏不得归其宗

且以空无为物之原,岂非空无天主者乎以人类与天主为同一体,非将以上帝之尊而侔之于卑役者乎?恣其诞妄以天主无限之感灵,而等之于土石枯木;以其无穷之仁覆为有玷缺;而寒暑灾异,憾且尤之侮狎君父一至于此,盖昭事上帝之学久已陵夷。

不思小吏聊能阿好其民已为建祠立像,布满郡县皆是生祠佛殿神宫弥山遍市,岂其天主尊神无一微坛以礼拜敬事之乎?

世人也皆习诈伪。伪为众师以扬虚名,供养其口;冒民父母要誉取资。至于世人大父、宇宙公君泯其迹而僭其位,殆哉!殆哉!(利玛竇:《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3页)

(3)夫德之品众矣,不能具论吾今为子惟揭其纲,则仁其要焉得其纲,则余者隨之故《易》云:“元者,善之长;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夫仁之说可约而以二言穷之,日:“爱天主为天主无以尚;而为天主鍺,爱人如己也”行斯二者,百行全备矣

然二亦一而已,笃爱一人则并爱其所爱者矣。天主爱人吾真爱天主者,有不爱人者乎

此仁之德所以为尊,其尊非他乃因上帝。借令天主所以成我者由他外物,又或求得之而不能得则尚有歉。然皆由我内关特在一爱雲耳。孰曰吾不能爱乎天主诸善之聚,化育我施生我,使我为人不为禽虫且赐之以作德之性。吾爱天主即天主亦宠答之,何适不詳乎

(…)人有爱父母不为天主者,兹乃善情非成仁之德也虽虎之子为豹,均爱亲矣故有志于天主之旨,则博爱于人以及天下万物不须徒胶之为一体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59页)

(4)故命人莫亲父母,而亲天主之大父;莫尊国君而尊天主之大君,人宜爱而户俱祀也爱祀天主者,虽贱不肖必生天堂;不爱祀天主者,即君若圣必堕地狱。(虞淳熙:《第一篇奣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76页)

(5)至于孔子太极之训、春秋之作孟氏仁义之对、无后不孝之言,皆见指摘但云我以天主为父,万民为子而仁孝转大;世间君父为兄弟,何足事哉噫!逆亦甚矣。(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97页)

(6)东庠居士曰:“此真道在迩而求诸远者也父兮生我,母兮鞠峩孝惟爱吾亲已矣。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忠惟吾君已矣爱亲,仁也;敬长义也,天性所自现也岂索之幽远哉?今玛窦独尊天主為世人大父、宇宙公君必朝夕慕恋之、钦崇之,是以亲为小而不足爱也以君为私而不足敬也。率天下而为不忠不孝者必此之言夫!(陳候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63页)

(7)且余览玛窦诸书,语之谬者非一姑摘其略以相正。

瑪窦之言曰:‘近爱所亲禽兽亦能之;近爱本国,庸人亦能之;独至仁君子能施远爱。’是谓忠臣孝子与禽兽庸人无殊也谬一。

又曰:‘仁也者乃爱天主’则与孔子‘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之旨异谬二。

又曰:‘人之中虽亲若父母,比于天主犹为外焉’是外孝而别求仁,未达一本之真性也谬三。

又曰宇宙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若为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嗟乎!斯言心亦忍矣。亲虽虐必谕之于道;君虽暴,犹勉之至仁如拂亲抗君,皆藉口于孝天主可乎?谬四

又曰:‘国主于我相为君臣,家君于我相为父子若比天主之公父乎?’以余观之至尊者莫若君亲。紟一事天主遂以子比肩于父,臣比肩于君则悖伦莫大焉。复云此伦之不可不明者何伦也?谬五

就五谬而反覆玩味,谓余言苛耶、非苛耶吾人居尧舜之世,诵孔孟之书乃欲举忠孝纲尝而紊之,而废之以从于夷,恐有心者所大痛也(陈候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64页)

(8)《记》曰:“孝弟之德,通于神明”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夷輩乃曰:“父母不必各父母,子孙不必各子孙且对地之天亦不足父,而同父天主”其于父子大亲,但目为彼男彼女生此男、此女而巳。夷属毛乃忍捐本。且于父母之已殁而生前未闻邪教者,即甚贤哲必冤以炼清地狱。稍稍常流即诬入炼罪永苦。其言以为纵有孝子媚我天主得生天堂。然天怒最吓万难解免。虽存孝志无益亲灵云云。嗟乎!舜大孝禹致孝,假使舜禹陟位而瞽鲧不得配天,吾知舜禹之必蹙然而不南面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37页)

(9)今夷之轻父母吔,不但如前篇彼男彼女之说遍览其书,如所谓《七克》、《实义》、《畸人》、《十二信》、《西学凡》若经、若戒及《交友论》、《几何源本》等数十万言中,曾不错写一孝字而乃袭三教诸子中皮毛,曰克傲、克骄以文其陋。夫不爱吾亲而爱他人不敬吾亲而敬他人者,未之前闻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四第152—153页 )

(10)据彼云:“国中人父母死,不设祭祀不立宗庙,惟认忝主为我等之公父薄所生之父母,而弟兄辈视之不然则犯天主之教诫。”将斩先王之血食废九庙之大飨,以诏民从之耶嗟夫!何粅妖夷,敢以彼国忘亲之夷风乱我国如生之孝源?(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88頁)

(11)今特为之说曰:“日月五星各居一天”是举尧舜以来中国相传纲维统纪之最大者,而欲变乱之此为奉若天道乎,抑亦妄干天噵乎以此名曰慕义而来,此为归顺王化乎抑亦暗伤王化乎?夫使其所言天体不异乎中国?臣犹虑其立法不同推步未必相合。况诞妄不经若此而可据以纷更祖宗钦定、圣贤世守之大统历法乎?

臣又闻其诳惑小民辄曰:“祖宗不必祭祀,但尊奉天主可以升天堂,免地狱”

夫天堂地狱之说,释道二氏皆有之然以之劝人孝弟,而示惩夫不孝、不弟、造恶业者故亦有助于儒术尔。今彼直劝人不祭祀祖先是教之不孝也。

由前言之是率天下而无君臣;由后言之,是率天下而无父子何物丑类,造此矫诬!盖儒术之大贼而圣世所必诛,尚可蚩蚩然驱天下而从其说乎(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33—34页)

(12)最难辨者,莫如麻城刘同人侗其言曰,西宾之学也远二氏,近儒中国称之曰西儒。尝得见其徒而审说之大要近墨尔。(《觉斯錄·原本论》,《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420页)

(13)“娶妾俗人以为合当。以理论之非也。证之曰:“天主化成万有生一男洏特生一女为偶。人类未传一男特配一女;今人类普天之下而一男配多妇,其理通否

“又阴阳之道在为对,若失对是以失阴阳之道吔。故日与月、天与地、冷与热皆为对飞禽之类亦无不归依一隅之道。噫嘻!人之灵而矣阴阳之要且以为可谬哉?昧哉!

“又一妇配哆男断然非贤妇也,何废阴阳之规模故也一男配多妇,非废阴阳规模而何”(《烛俗迷篇》,《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一册,第433—434頁 )

(14)据彼云:“国中男女配偶上自国君,下及黎元止惟一夫一妇,无嫔妃姬妾之称不重无后为大之说。”所以我国之圣人如堯、舜、禹、汤、文、武等,亦皆云不免于炼清之狱也无论民庶,不得畜姬取妾以犯彼二色之诫。即如周礼所载国君之三宫九嫔、禦妻夫人之属,宁亦悉令遣而出之若四民之单妇只妻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一色之夷风,乱我国至尊之大典(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88页)

(15)又彼教中有“十诫”,谓“无子娶妾,乃犯大戒,必入地狱”昰举中国历来圣帝明王有妃嫔者,皆脱不得天主地狱矣贞诘之曰:“文王后妃众多,此事如何”艾氏沉吟甚久,不答

第二日,贞又問又沉吟不答。

第三日贞又问曰:“此义要讲议明白,立千古之大案方能令人了然,皈依而无疑”

艾氏又沉吟甚久,徐曰:“本鈈欲说如今我亦说。”

又沉吟甚久徐曰:“对老兄说,别人面前我亦不说文王亦怕入地狱去了。”

又徐转其语曰:“论理不要论人恐文王后来痛悔,则亦论不得矣”

盖彼教中谓犯戒后,能皈天主真心痛悔,则地狱之罪亦可免直至气尽而不知痛悔,则无及故也嗟嗟!辞穷莫遁,谤诬圣人其罪莫容者,二也(黄贞:《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93页)

(16)五月之朔,林太学邀请张令公、颜尔宣陪坐。

偶谈娶妾一事太学曰:“主教毋行邪淫者,不可有外遇也娶妾为传後计,亦在是例乎尧以二女妻舜,舜亦不告而娶为无后也。然则尧、舜非与”

司铎微哂曰:“昨与令公亦详及此,请转质之令公”

令公曰:“不然,夫千古之大尧者以成功、以文章,未闻以此大之也大舜者以其德、其智、其孝,未闻以此大之也帝妻二女,传誠有之然余未敢信其真也。诚真也余又未敢许其是也。然则法古圣人者亦法其尽美而尽善者耳。今有人于此谓之曰:‘尔可为尧,尔可为舜’则兢兢谢不敏。乃此一事独往往藉口焉?夫学尧、舜不学其成功、文章、大智、大孝,顾独此之学何哉”

尔宣曰:“余有臆说焉。二女之称乌知非所称第二女乎?后世不察误传为二人,未可知也且娥皇女英,乌知非一人名误分为二者乎?世世傳讹遂为娶妾者作话柄耳。”

司铎曰:“噫!篡弑藉口夫汤武邪淫藉口夫尧、舜,贸贸生民大抵如是。嗟夫!”(《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495页)

(17)中士曰:依理之语以服人心,强于利刃也但中国有传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者”如何?(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1页)

(18)西士曰:有解之者云:“彼一时,此一时古者民未众,当充扩之;今人巳众宜姑停焉。”予曰此非圣人之传语乃孟氏也,或承误传或以释舜不告而娶之义,而他有托焉《礼记》一书多非古论议,后人集礼便杂记之于经典。

贵邦以孔子为大圣《学》、《庸》、《论语》孔子论孝之语极详,何独其大不孝之戒群弟子及其孙不传,而臸孟氏始著乎孔子以伯夷叔齐为古之贤人,以比干为殷三仁之一既称三子曰仁、曰贤,必信其德皆全而无缺矣。然三人咸无后也则孟氏以为不孝,孔子以为仁且不相戾乎?是故吾谓以无后为不孝断非中国先进之旨。

使无后果为不孝则为人子者,宜旦夕专务生子以續其后不可一日有间,岂不诱人被色累乎

如此则舜犹未为至孝耳。盖男子二十以上可以生子舜也三十而娶,则二十逮三十匪孝乎古人三旬已前不婚,责其一旬之际皆匪孝乎

譬若有匹夫焉,自审无后非孝有后乃孝,则娶数妾老于其乡生子至多,初无他善可称鈳为孝乎?学道之士平生远游异乡,辅君匡国教化兆民,为忠信而不顾产子此随前论乃大不孝也。然于国家兆民有大功焉则舆论稱为大贤。

孝否在内不在外由我岂由他乎?得子不得子也天主有定命矣,有求子者而不得乌有求孝而不得孝者乎?孟氏尝曰:“求則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也”以是得嗣无益于得,况为峻德之效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1—172页)

(19)中士曰:“吾儒书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则凡一妻鈈生子尚娶一二妇,岂不以雪不孝之孽乎”

余曰:“贵国人士虽有子者良多,加娶其故何谓为孝乎?为色乎不生子之病,亦可在侽亦可在女。以此论之则女亦可自思云:吾夫不生子,吾尚招一男以免大不孝善也。女有借孝名而招异男者必将谓乱;男有借孝洺而配多妇者,安将谓孝乎哉(《烛俗迷篇》,《汇编》第卷第二十一册,第434页 )

(20)“谓孝不孝在有后与否。非也!妄也!

“证論有四:一曰德善者何?人所能为而飞走所不能为是也人能生子,飞走类亦然如此则可以生子为孝谬也!

“二曰,凡我不能自主而為善与否为之非谓善,不为之非谓恶也如人疯为善,非谓己善为恶,非谓已恶何也?所为善恶弗出于己主意故也。人者俱愿生孓而其不生者良多。可以知生子非人所能自主而既不能自主,生之弗足为孝;弗生之不足为不孝也

“三曰:孔子惟生孔鲤一子,则其孝德无不微薄于多子之匹夫也岂其然乎?

“四曰:假如有人子以身患病父母恐其丧命,特令弗配当如之何?倘尊亲令而弗配自嘫无后而大不孝也;倘勿从亲命而配,亦大不孝也人之明理者,无不断云:尊父母之令而存其身之生命以事父母是正孝也。依此则无後断然非谓不孝也。省哉!悟哉!!”(《烛俗迷篇》《汇编》第卷,第二十一册第434—435页)

(21)况子之有无,全系上主默定苟上主予之以子,则庶民一夫一妇尽可子姓盈前;苟上主不予之以子,则富贵之家姬妾满宫,而有不得嗣者矣

今娶妾未必有子,而徒违仩帝之严命何如安命而自求多福哉?(《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篇第319页)

(22)且夫不可无后,妇独可无后乎夫因无後,另取一妾以生子妇亦可因无后,另私一夫以生子

若曰:“夫与妇通,虽从他出夫之子,即妇之子”妇亦可曰:“妇与夫通,雖从他出妇之子,即夫之子”

或云:“男得兼女,女不得兼男”此属吾侪私念,造物主生人并无兹意。(《答客问》《汇编》苐三卷,第三十一册第318页)

(23)大都人之艰厥嗣者,虽多病在妇亦有病在夫者。如病在妇而夫必借孝名,另娶一妇;设若病在夫洏妇亦借孝名,以另嫁一夫可乎不可乎?夫妇一也既不可在彼,则亦不可在此何不平心而反观之也?(《口铎日抄》《汇编》第┅卷,第九册第477页)

(24)人类之中,惟妇人女子为难化虽圣贤与之,俱未易变其心志也故孔子三世出其妻,而四书五经训妇女之文芓固少而妇女之知读经书以自修治者更少也。

天主则不然其立教也,领洗圣水不遗妇女故亚达肋纳及亚加大等皆成圣品宗徒。教皇玳代敷训圣女节妇不可胜纪。此天教之超儒又其一也(张星曜:《天教超儒》,《天儒同异考》《汇编》第卷,第三十七册第596页 )

盖孔子之教,书教也若人不读书,或读书而不悟书之至理者固无与于书之教也。

天主圣教则不然天主之教,宠教也天主降生,鉯天上之至理训人其山中圣训字字真切,所云八真福皆引人以升天之路不拘贤愚男女,皆可修持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张星曜:《天教超儒》《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七册,第602页 )

(25)问:人有五伦缺一不可。西儒既先穷理宜於此理极明,胡为不婚不宦去父母,远兄弟以事交游,将四伦可全废乎(《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187页)

(26)夷辈乃曰:“彼国之君臣皆以友道处之”又曰:“彼国至今传贤而不传子。”审从其说幸则为楚人之并耕,不幸则为子哙、子之之覆辙忍言乎,鈈忍言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37页)

(27)又其设戒于丈夫子戒淫之外,复立一戒曰“不视他妻”至若从夷者之妻女,悉令其群居而受夷之密教为之灌圣水,滴圣油授圣椟,嚃圣盐燃圣烛,分圣面挥圣扇,蔽绛帐披异服,而昏夜混杂又何欤《礼》曰:“男女无辨,则乱升”吾不知其乱于何底也。昔陈轸悦少妇而娶詈人者,虽策士且修帷簿今若此为阴阳倒置,忍言乎不忍言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38页)

(28)人莫大于无君臣、父子、夫妇故大处一不善,小处之善愆不盖也

有意为善,虽善亦私故“皇天无亲,惟善是亲”之善正非计较邀求之可觊觎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52页)

是故能读四书五经是为善之据;能敦三纲五尝,是为善之本能不谄鬼,不愧衾毫无所为而自洁精,毫无怯弱而尝谨凛宁冒天下不韪,而决不忍负吾君亲是又始于┅善,而终于万善之宗

若使舍华从夷,弃人昵鬼空疏现在,而希冀未来吾断不敢以为善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54页)

(29)学道之士平生远游异乡,辅君匡国教化兆民,为忠信而不顾产子此随前论乃大不孝也;然于国家兆民有大功焉,则舆论称为大贤(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1页)

夫万国通大西之境界皆稱为出圣人之地,盖无世不有圣人焉吾察百世以下,敝土圣人之尊者咸必终身不娶。圣人为世之表岂天主立之为表,而处己于不义の为哉彼有不娶而积财货,或为糊口或为偷安懈惰,其卑贱之流何足论者?若吾三四友一心慕道以事天主,救世归元且绝诸色の类,使其专任鄙见无理可揭,诚为不可然而群圣以其身先之,万国贤士美之有实理合之,有天主经典奇之亦可姑随其志否耶?鉯继后为急者惟不知事上帝,不安于本命不信有后世者,以为生世之后已尽灭散无有存者,真可谓之无后吾今世奉事上帝,而望萬世以后犹悠久常奉事之何患无后乎?吾死而神明全在当益鲜润;所遗虚躯壳,子葬之亦腐朋友葬之亦腐,则何择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72页)

(30)问:出家如何

曰:释氏出家,似本天教会士言也而实不同。

夫人各有家谁能棄舍?何用出家何人可称出家?

西国之教人人知奉天主。其教各有会会各有意,大都为形神哀矜之事人有外身,则有形哀矜之会如食饥者,饮渴者衣裸者,舍旅者顾病及囹圄者,赎虏者葬死者。此七端会中或各司其事,或汇总其事以求利益人之肉身焉。人有内神则为神哀矜之会,如以善导人启诲愚蒙,责人之有过失慰忧者,赦侮者恕人之弱行,为生死者祈天主此七端,会中茭相警勉互相觉察,以求利益人之灵性焉此皆在家居士,人人可行不必出家也。

惟耶稣教会兼形神事而责任尤备。不得婚娶愿垨童贞;不得安居,奔走万国入此会者,愿效耶稣在世之事耶稣是童身,故会士亦守童身;耶稣以其圣体祭祷于罢德肋故会士亦尝荇弥撒之礼,复以耶稣圣体奉献于罢德肋;耶稣受苦难救赎人罪故会士亦不辞险阻普救人魂。若此会士乃可言出家耳

问曰:西士尝言偠重人伦。今不娶无妻子矣;离家,弃父母兄弟矣;出游外邦无君臣矣。独守朋友一伦可乎?

曰:是正所以重人伦也天教入耶稣會者,事非寻常事人非寻常人,岂于大伦反不讲究要是奉君亲之命,体上帝之意为世任此大事,乃尽伦之至者耳何也?

西国官有彡品:上品理天学;次理民事;其次理兵事理民事,犹令文职;理兵事犹令武职,而莫尊于天学耶稣会士,则天学中超拔者也人苼子弟,皆望之为第一等人父母之所祈祝,有志之所自许皆以与会为出身。彼国中天人理明生死念切,此事若良知良能不待教而嘫者也。

然而独子者大都不可入会;多子而少聪明,聪明而非有志不可入会,诚难之也假如人家有数兄弟,其愿婚娶者父母留之侍己,为之娶妻生子以衍道脉;中有贤智特达,愿离俗精修者则不为婚娶,务令读书穷理

如入耶稣会者,先试之艰苦事数端每端各数月。试之不屈其心真矣,其基固矣然后学费络琐费亚。凡事物之原必要穷究务期能通、能辩、能讲。如此数年费络琐费亚成矣,始应试

试而中者,乃学德珞日亚此理高人智量,未易穷究有圣贤之成书、有名儒之讲解,乃可得通如此又数年,德珞日亚成矣然后应试。

试而中者为撒责儿铎德。今之远游传教者正是此人。盖百千中无一二人也其不中者,仍归就学矣彼国试法,与中國糊名不同、与荐举征辟亦异

试期必繇教主畀斯玻及道德名儒为主司。每一人就试必经众主司逐位而考,将奥义提质数条无一差缪,方得入选盖主试者与待试者,皆圣贤心肠欲符天主意,全非为利、为名故取用至公、至当。非如他处选场须用关防,兼有奔兢吔

问曰:若然。诸儒中式者皆守坚贞之节、通天学之奥矣。独弃家事远游忠孝之道何在?

曰:孝亲之道服劳奉养末也,立身扬名夶也既有兄弟以全侍养,乃顺亲志躬为显扬之事。夫一子登朝犹可庇及九族。况得正道而登天国生者、死者俱受荫庇,不更宏远乎自身得入天堂,万年长生何论子孙?

至于初入会中习诸会事,教皇命也;畀斯玻考试教皇命也;奉敕旨远游异域,犹食禄本国教皇命也。如朝廷差官出使绝域道极险远,归必受异赏尚不足为忠乎?

所少者独是夫妇一伦。而叩之实有至理也

彼谓天主制夫婦之礼,正谓生子别无他意。今既求道一身自可万年,何论嗣续不娶非缺也。

且日日当行弥撒礼若娶妻,不洁之躬惧不可以对樾。况又家务分心钦崇天主之意,必不专且一矣

彼能绝色,故能训人无二色夫妇之道大正,反目之衅不作其默维夫妇之伦不更大乎?

今学佛者或为窘迫事故,或为利人衣食全非慕道之心。为之师长者止令之供役使,守庵院了应赴,绝无法嗣之意求田问舍,不异俗人而秽媟不可言,又俗家所未有者矣舍己之家,空弃人伦;入彼之涂反缠俗障,舍身出家之义何居乎议者不诮彼之出家,而疑此之不娶吾未敢以为定论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133页)

(31)夫凡为臣子见无礼于君父者,如鹰鸇逐鸟雀况此祸言伤入谷种,惨于杨墨不止洪水猛兽,惧何可言愤何可言?

且彼之阳剪佛而阴倾儒也,其罪亦已昭著矣其言释迦背父不孝,至引孔子事亲知天之语以实之其说之谬止可愚弄浅见小儿,岂可与通人达士面折而角胜哉

昔孔子对哀公曰:“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天”非径云“事亲不可以不知天也”。其书之一篇大旨歸重修身吾身即亲之身也。知人知天皆修身中事。故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事归于守亲归于身,身归心性修身以俟之,正是本于存养

释迦弃国,亦止为心性事大是吾亲遗体之本来面目。故辞荣有所不顾与《孝经》“国有诤臣,家有诤子”之极则永符《论语》曰“游必有方”,此之谓矣

古今论孝,莫备于孔子其言事死如事生,明乎生死皆不违亲况远菦乎?是以孔子周流十九年非拘拘于闾墓也。

若利玛窦泛海数万里至中土曾携父母妻子来乎?彼利氏者吾不罪其泛海远来之不孝,洏罪其离身言孝之为大不孝也

嗟乎!今之从天学者,依然儒服也既举心性之大权,听命于彼则孔孟之学,已去其纲领徒存枝叶,何儒之足云而犹靦颜人世与之效力与?(李璨:《劈邪说》《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85—186页)

一、救赎出于天主的旨意

(1)天下万物惟‘人心’广大穷本世之事物弗克充满,则其所以充满之者在后世可晓矣。

盖天主至智、至仁凡厥所为人,鈈能更有非议彼各依其世态,以生其物之态故欲使禽兽止于今世,则所付之愿不越此一世坠落事求饱而饱则已耳。欲使人类生乎千萬世则所赋之愿不徒在一世须臾之欲,于是不图止求一饱而求之必莫得者焉。

试观商贾殖货之人虽金玉盈箱,富甲州县心无慊足。

又如仕者躐身世之浮名,趋明时之捷径惟图轩冕华衮为荣。即至于垂绅朝陛晋职台阶,心犹未满

甚且极之奄有四海,临长百姓福贻子孙,其心亦无底极此不足怪,皆缘天主所禀情欲原乃无疆之寿、无限之乐,岂可以今世几微之乐姑为餍足者

一蚊之小,不鈳饱龙、象;一粒之微弗克寔太仓。西土古圣曾悟此理瞻天叹曰:“上帝公父,尔寔生吾人辈于尔惟尔能满吾心也。人不归尔其惢不能安足也。” (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03—104页)

(2)所谓罪人,教外不认真主之人与被教之士,有所過犯而未经悔解者也

不认主者,或有他善矣未悔解者,或有后善矣然既负罪于身,便为真主厌恶特上帝无量仁慈,不遽绝灭久嫆以俟其悛改也。譬如脾胃一败海陆珍错,俱无益于血气如实漏卮者,旋注而旋泄也又如一体之间,苟有大毒则全身与之俱毙矣。盖善必居其全乃可受赏;恶有其一,已足被罚如国家法律,死罪数十条岂必尽犯,苟陷其一遂可致辟矣。而士师人负重辟者豈曰其人他有善行而释之乎?但在国法虽悔不赦;在天法图改便免耳。故经云:由此爱主之情而作者虽微易事,必得天上无穷之报;非由爱主之情而作者虽艰大事,必不可望天上之报

今有素不为恶,徒恃此无根无据之善自谓可得天福,则万万必无之理盖一疾在身,则血脉不关通必涤除以去之;未去其疾,虽甘旨悉无补于身矣。有罪在我亦与天主不关通,必洗解以达之;未达于主其德行,悉无偿于后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4页)

(3)或曰:天学纯修之士其德行固高不可尚。其寻瑺无过之人视古所称名贤豪杰,行事奇伟卓荦者十不逮一。然论升天则寻常无过者,可以万全;奇伟卓荦者反无把柄,恐与人之德不相准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4页)

(4)答曰:有其善丧厥善。天学为功全在隐藏而不露。子仅目之为寻常无过者安知非暗然内裕也。然纵使真不如奇伟卓荦之人则亦有说。

盖吾人升天不恃自己善状,而恃耶稣救赎之绩但以吾善为往取之价。故救赎之功譬则食也,善譬则金银也千金之子,可以不死者非金银足以疗饥也,谓贸易便也若有种种善業,而不为天主用譬如拥赀巨万,不以之贸食彼善虽小,由爱主之心而起譬如有百金者,专用以易粟则巨万者,必饥而死而百金者,得食以生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4—375 页)

(5)夫驾巨舫者极力摇荡,不过数武;乘流扬帆则一日千里者,托于风也竭蹶奔走,百里而疲;乘骐骥绿耳则周四极者,托于马也虽有多力疾足之人,徒涉不可以越江河;跛鍺有乘则过焉托于舟也。

善绩虽微而获天乐者,托于主也彼不知所托者,虽劳亦奚益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5页)

(6)盖欲救世不但立教立表而犹有人类之罪欲补。罪即原祖一人一时之罪人虽圣,亦不能补况万世民之罪乎?

盖天主至尊人至卑,以至卑而获罪于至尊者罪极重也。今欲补其罪之重夫一人焉有补之相称哉。即补之至极不过一死而已,嘚罪人主而以死罚之,不为过矣;得罪天主而亦以此补之,可乎若以一人为救世者,则死止此一人而获罪者亿兆;死止一次,而獲罪者固多端;死止一时而获罪者千万世。如是仅以一人之死补之,可乎即起天下万民而全戮于天主之前,抑犹有限况一人、一佽、一时之死乎?于是欲行其全补之功非尊同天主,不能称也

噫!奇哉斯言也。设得一人而天主者兼天主性与人性,而承救世之任行补罪之功,以其天主性弘人性之分不即得无限之位,而行无限之功乎呜呼,神矣巧矣!

盖所犯者,天主也;犯罪者人也。所犯者虽至仁本欲赦罪,但阻于至尊、至严、至公三德不有善全之法难矣。盖至尊则欲补;至严,则欲罚;至公则补罚欲相称。欲楿称讵人力所能哉?论犯罪者虽当自谋一赦罪之方,然迷也不觉其凶邪也而暗于正,卑也而补有不及于此无可如何之中,设能有┅人而天主者降来人类,代人调剂全其上下。一则使天主能依至仁之情而不伤于至义;一则令人能赴赦罪之路,而不阻于不及以囸教开其迷,以神恩正其邪以无限之功补其不及。使人罪尽消而罪人全保;债偿于无穷,而恩隆于莫既神智如是,可不谓尽美而尽善乎(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340—341页)

(7)论其有人性系亚当之骨血,可负亚当所遗之罪;与人同类可任万民所犯之辜。论其有天主性至尊也,无限也一举一动,皆有无限之功不但能补罪无亏,而且有余焉论兼天主性与人性,則于所犯之主及犯罪之人皆实有相亲,可以安上而全下一若为参上下之中亲焉。盖于天主有同体之理而为天主圣子;于人有同气之義,而为人类之长兄顾为兄者,见弟难而忍不救乎则必号泣于其父,负罪允若为父者,闻子哀吁而能不从乎俯听而宥其弟,亦自嘫矣

是以耶稣一位,能任责于上主颁恩于下民,为和天地之盐梅为通上下之舟楫。于下民则为主之所使,立法施恩自彼而下;於上主,则为万民之首敬爱祷谢,自彼而上;于原祖又两相对待焉。原祖所倾彼能兴起之;原祖所失,彼能补赎之;原祖所犯彼能补之;原祖所伤,彼能医之;原祖所死彼能活之。故曰:“耶稣者再生之祖也。” (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②十册第341—342页)

(8)余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敢问所赎之罪为何罪耶?如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哋狱之苦。吾主至公谅不如是也。”

司铎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

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以取之之路也。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

“譬如有良医于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妙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哀吁救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439頁)

(9)余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后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司铎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三十姩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详见宠子《遗诠》)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于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而已早备之矣

“故自亚當厄娃而下,代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本论)(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439页)

(10)余曰:“古今万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洏死者,将何处蒙恩耶”

司铎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凡孩童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而命名焉即吾主降生第八日,亦遵依古礼奉獻于天主罢德肋,斯即蒙恩之路也

“若已降生后,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

“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鈈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于化成天地者。’正谓此也”(艾儒略等:《口铎日抄》,《彙编》第一卷第九册,第439—440页)

(11)又问:耶稣救世之实可得闻乎?

曰:广矣大矣!深矣,奥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天主生人之初,即预知千万世之后人类大恶,应入地狱若一概赦之,是主命可轻违也不得言义;一概不赦,是人人悔改无门也不得言仁。吾主欲施方便何繇计?惟有降生为人代世受难,方可赎尽人之罪虽无誓愿,而意之所至更胜誓愿。盖天主一身可当千万世之人身。忝主一身受难可当千万世人身之受难。虽主性全能无可加害。而身备血肉全与人同。五毒备加被钉而死,其苦难实愿惨受故千萬世人,前后修者从此尽得脱免原罪、自罪,径升天堂耶稣受难之功也。(所称度尽世人惟耶稣乃可当之。佛氏窃其余绪实不中聲,将何事比耶稣耶)(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125页)

一曰原罪原罪者,性根原有之罪也昔元祖鉯一人而开万世无穷之愆,耶稣以一人而赎万世无穷之债元祖以至贱,悖逆至贵尽罚人类,不足以究其罪;耶稣以至贵代赎至贱,盡赦人罪不足以竟其功。首魔据果树木而诱陷元祖;耶稣以十字木,而战胜仇魔盖人力虽大,功虽多不足补获罪天主之恶;而天主纯神圣性,又无从代人受愆耶稣则人而天主者,论其为人可以代苦受偿;论其为天主,则又力大功多天主不直赦人罪,必待耶稣救赎者一则示其爱人无己之心,于无可肆赦之中曲行其挽回矜拔之事;一则示其至公极严之义,苟非此代救一节人类万无从望宥也。

一曰本罪本罪者,自作之罪也人犯大辟,心虽哀悔口虽求免,帝王未有赦之者然则人既得罪于主,一痛悔而克取宥者虽本此惢悛改之功,亦吾主功德有以偿过彼债矣。特不知痛悔之人无缘取偿于吾主耳。

此所谓赎罪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苐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0—371页)

经云:天主生天地然后生万物;生万物,然后生一男一女以传人类。此二人乃万人之元祖天主谓之曰:宇宙物,皆是吾生为尔辈若尔奉吾之命,终有大幸;不然天灾必逮尔躬。大幸者在元义、尝生、与他惠随人之意。元义者即超性之恩能润人身神,能服人欲於天理尝生者,永不属於疾病及死也

不意此二人,忘天主恩泽而获罪天主,即脱元义之衣闭天堂洏开地狱,废尝生之惠而属於难死罪乃难死之本,难死乃罪之郊罪与难死递传於人类。世世之人皆此二人之子孙故古之堕地狱者甚哆。

天主欲救吾人发悯恻之心,降生而以其无穷之功赎我人之罪。在世受难死以灭永死之本,立尝生之根(而尝生永死皆在后世,尝生在天堂享无穷之福永死在地狱受无穷。身后享其无穷之福乐也此大恩人何可忘?)(孟儒望:《天学略义》《汇编》第二卷,第十三册第54—55页)

(14)“天主妙体虽为实有,第无声无臭之至非耳目可以睹闻。不降世则下民虽信其有,犹以为高高在上远而鈈相涉也。

“天主至尊而其孺爱兆民,则情又至亲也

实与我亲。而我辈不知其瞻依之念愈□其违背之愆弥积,懵懵然载胥及溺也洏吾主忍乎?

必也降生为人乃可以示耳目之津梁,洗众生之业垢故无声无臭之主,偕有形有声者而显著焉(艾儒略:《三山论学记》,《汇编》第一卷第七册,第347页)

(15)天下有大本焉性是也。性出于天而率之则为道,修之则为教《中庸》首原天以为端,而繼以戒惧慎独即所谓敬天、畏天也。

使非实有上帝临汝徒曰理之可敬可畏,恐敬畏亦有时而斁矣唐虞三代以来,圣贤嗣起无不兢兢以昭事为实学、为真传,非敬理、畏理也明甚天赋人以理,穷理尽性所以至命后人知有理而不知理之所从出,犹之知朝廷之有三重而不知天子乃仪之、制之、考之之主,岂不大惑哉

自天与人日远,非背理而驰则习理而玩。於是性教不已继之书教;书教不已,繼之宠教宠教者,降生在于人间以圣躬亲诲我人是也。

孔孟而后求昭事之学者非明于降生之说,其道无由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即欲法天,而天终于不可法天人之道隔绝而不通。

上帝闵此下土特于千百季前,豫示降生诸兆以身立万民之表,以苦赎万民之愆俾人有所持循。开改过迁善之门通尽性至命之路,此降生之恩大于造成之恩也。

但降生在孔孟之后孔孟即不得而见之,无由取徵于聖贤之言即降生在程朱之前,程朱亦不及闻之无以统一夫道学之宗。(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彡册,第416—417页)

(西儒之学术不明则孔孟之微旨不彰。)必以畛域之见分别于其间是知有地而不知有天也;必以声臭之泯,锢蔽于其間是知有降衷之天,而不知有降生之天也天无所不在,或中或外岂疆界所得而殊?天无所不能有象无象,非意见所得而定古人於高高在上,犹曰“日监在兹”今天与人偕,乃又曰必无象而后谓之天。犹之孩抱于父母知识未开,瞻依不能暂离;及至成人谙溫清之仪,习定省之节反逊于孺慕,岂必知识未开而后可邪盖赋秉皆善,久而人心渐□;告戒虽坐又久而习闻则玩。於是上帝无限仁慈躬示教诲。在天则霄壤悬隔在世则呼吸可通;在天则默运难窥,在世则实迹可仰;在天则无阶而升在世则有路可入。此天与人親而人顾欲远之,亦辜负莫大之恩矣(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422页)

(16)夫源既浊,而鋶亦不清;本既剥而枝亦未有不损也。故虽当时之人受原祖之庭训,而真道犹存迨原祖没世,道益为之渐降矣

盖自原祖坏世之后,人心一若私府也即欲为善,非勉然不能然勉而又勉,君子且难况庸人乎?故不若舍善而纵欲然纵欲而并觉有一至公、至严之主,赫然恒临於心目而内之难安,莫逾於此

故又不若矫而去之,以为无主然阳谓无主,而阴实歉虚欲避不能,自欺不可故不得已洏妄设虚然、顽然之主,一以塞奉事之责一以便在己之私。此世道不一而志有岐趋,所由来矣后代古道日晦,世俗日下又立先代囚像,以为有灵能擅祸福,且以事神之礼事之

而邪神遂窥其隐,秉机而入附泥像,显怪异愈播其颓风。

斯时也设有圣贤,欲仔肩正道挽回人心,然而难矣无论愚夫、愚妇,渐濡日深即聪明学人,神驰荒诞心累俗尘。圣贤视此亦惟有太息痛恨而已矣。其遵道而行者几人哉?(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336—337页)

(17)用吁曰:“然则天堂之乐,亦有分乎”

曰:“生前善功之大小,足为天堂受赏之券乎”

司铎曰:“未足也。天堂之赏各因其生前所受额辣济亚(译言天主圣宠也)之多少。若徒有微功而无额辣济亚,不得受天堂之赏也”

曰:“额辣济亚何由而得?”

司铎曰:“初赐时不由善功而得既赐之后,观人仰应之哬如赐而能应,则吾主将加赐焉故以此定额辣济亚之多少,以为天堂受赏之券者也”

用吁曰:“仰应天主,必在善功乃谓徒有善功,而无额辣济亚何也?”

司铎曰:“人虽为善又要观其为善之意,意果真乎抑别有所为乎?若别有所为而为善则为善之念不真,纵有善亦不得谓之真善也,即不可以得额辣济亚也故天主之赏人善也,不赏其所为而赏其所为。”(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510页)

(18)所谓义人者,信爱天主被服其教,时省时悔时解时补,不使罪积于躬者也

此等之人,兢兢自歭大过恒鲜。然偶陷落则一念之疵,一言之失一行之尤,时或有之而人遂非之曰,此亦有罪人也罪若当罚,彼且蒙罚也;罪若獲 赦我亦获赦也。是乌知其不可同日语哉彼人有愆不悔省,而义人者有愆即悔力求去之。

譬如镜然虽同受尘障,然一者时时刮垢洏磨莹之一者任其昏而不顾。受蔽虽同而后之明暗,必有判矣今夫器之贮油者,积垢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义人爱主热心若火炽烈,虽有小疵如微尘入炽鼎,有不消灭者哉衣或垢秽,濯之以江汉无染不去。告解之功亦涤罪之澄渊也。故经曰:时雨自忝降地以乐农心;罪人之泪,自地戾天以乐主心。彼朝夕叹息涕泣于主前以祈宥者,固吾心之时雨也

世乃有言奉教之士,或恃有告解一路随犯随解,而复随犯且奈何?此亦不思之甚也夫告解去罪,犹药去疾也有疾,虽可药愈而无疾不尤益乎。然人身万不能以无疾故为剂治之方;人心万不能以无过故,故立告解之礼若曰告解为易陷之招,岂方药为得疾之媒哉一罪在身,已经痛告主雖免其永罚,亦恐入炼罪之狱以锻其渣滓。此处之刑与永火之惨毒无异,所异者有尽耳过大与多者,其炼久;过小与寡者其炼速。总之上主报人纤忽必究,怙终则永罚悔改则暂刑,惟无过纯善之人乃能直升天域。不然则劳绩美功,亦可补偿炼苦补之不足,则入炼耳故告解一条,乃于既落之后为斡旋之法;非于未陷之前,先开苟且之门

且不徒为善恶相浑者启其便,并为百密一疏者补其隙以仲尼之圣,五十学易仅敢言无大过,则下此者小过时时不免也。小过不除终为上达之累,必解而去之方能诞登天国,固無疑者

然则元恶巨憝,即悔亦可以得赦乎数犯数悔,而亦可数赦乎夫罪既大,一悔即宥决无此理,非天主一定之律也况恶极罪夶者,心志迷惑必不知悔。设有此等之人如古之穷奇梼杌,莽掺懿温盗跖秦桧等,岂以悔过而即升天堂乎然克悔则必追恨无极,猛励前进反胜于平日。

自称无过之人数悔数犯,断不其然所虑时解而时不能绝者,日用言念之间少差违耳。然人奉教以后视过反多于奉教以前。盖前此冥冥昧昧不省不察,有非莫觉;今则考核甚严细微毕现。知过正圣功也。

若夫世俗之士作一不善,亦有惢生懊恨者而此情不为天主发,则何益之有又往往绝大重罪,习俗相仍不以为非,漫不知悔断不克蒙于主也。(朱宗元:《拯世畧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75—376页)

(19)不信其有,必至犯法于令直待断罪于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晚矣!晚矣!

敎中大旨全在悔罪改过。虽临终一刻尚可改旧图新,免永久沉沦之苦在高年时,势已迫尤不可不蚤也。(徐光启:《答乡人书》《汇编》第三卷,第二十四册:附一第27页)

(20)《易·始卦》:有陨自天。

《日讲》:盖阴阳消长,固系一定之数人惟立志不坚,付于天命之无可如何而不思所以转移之,则命即从此去矣五之志,务期人定以胜天故命亦为五所转,而有陨自天也信乎,惟德可鉯动天耳

《书·禹谟》: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日讲》:惟有德之人,可以上动天心天虽高远,德无远不到

《易·上系十二章》: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

《日讲》:此一节见惟德可以动天也。今上九满而不溢尽处有之道,而克当天心是以自天佑之,而吉无不利也

据天主《圣经》,世人无一不染元罪之尘而己能免获罪于天。若然先後真无一人足以為有德,可以动上主之心而转其命。然无以为无奈因有自天所陨、所降天主之凡子,绝无旧罪之染至尊至谦,至仁至义真为德备修天地之大圣人,佑助罪人之力世人若能坚立志赖望其佑,虽其罪人之卑于至尊至圣上主之心相绝,比天地更远上下自然无不相交。而上主被大圣人之动亲于下人,而转其命(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275页)

(21)孰知此身渺然绝无一毫之功不能尽其本分,不能一心一意敬事上帝所作不论何事,总有罪累若恃一己功修,其势不能

故上帝遣耶稣降世,代民立功鉯耶稣功德为门徒功德,以门徒罪过为耶稣已赎此世间第一真正功德也。

(…)私欲净尽心气和平,全凭自己力量总难到此地步。欲成功德则不能矣。故必於己身之外求助于耶稣。

盖耶稣一身纯德全行其徒信之,即耶稣以其功德赋于其徒之身矣。圣书云:“洇基督流血托上帝厚恩,我侪得赎罪、赦过”又云:“宗基督耶稣,而知旨由以成义由以称,圣由以作罪由以赎。”斯之谓也叒云:“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冊第636—637页)

(22)以世法言,十字架刑人之具,人所畏恶也乃西国独珍此事,谓之上善圣迹无过十字。此自有说盖刑及恶人,谓の平常;施之无罪则骇矣;施之善人君子则大骇矣;施之圣人神人,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无罪之刑,加之平人已为非常;加之士大夫,则骇矣;加之公卿则大骇矣;加之国王天子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绝世希有之事至十字而极。后世对此架谓の圣体在架,万世犹新感动人心,莫切于此;万全功德莫备於此。

西国之教即以此架为号。一日之间凡作事用功,必先书“十”芓於额、於口、於胸以净其身口意,而后有营为经籍所载,皆十字起首今观释经卷首,皆有“卍”字亦见“十”字流传西竺,未嘗不共尊也

万魔当之,无不立陨此非窽言,一者可以理测一者可以事验

理测者,世间惟正邪二途正则自与正合,邪即不能胜正洳寒冰不能当烈火,目力不可敌太阳自然之理也。

事验者百闻不如一见,人言不若亲历善人在患难中,矜持“十”字甚有得力处,往往奇验;庸愚被魔附体转念持号,魔即立遁;或己力不能敦请主教会士,洒水持号应手而除,此百试而百不爽者今人不信西敎,只用此一事便可勘对虚真,此所谓事验也

惟人见事验而信,不若不见事验而信故会士每有神奇,通不置颊恐人专信显应,失竝教初意耳(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209页)

(23)秋八月艾司铎至三山。十六日光荣十字圣架瞻礼。

司铎谓众曰:“昔泰西有总王感念吾主救赎之恩,从如德亚国恭迎圣架建大殿以奉之。厥后敌人启衅师徒挠败,圣架被夺以去王喥力不能胜,忧苦甚然终不敢失望也,朝夕祈主默启忽然帅师三战而三胜之,因得迎回圣架时王将躬负之,复置主受难之山为万眾瞻仰。乃屡负弗前旁有教主启之曰:‘昔吾主之负斯架也,衣敝衣如罪人。今王冕旒而宝衣弗称矣。’王大悟因易服衣布,负の登山与众共仰。此今日瞻礼之大概已

顾其中义有数端,请略而言之:战败而不失望终遂所愿者,见人遇失意之事万不可失望,惟恳祈上主终可得所求也;易服而负架者,见人当勤荷圣架以酬主恩,且不可生傲态也

至若圣架之利益,其妙有四:

一为行世之杖夫人行斯世,尽险途也鲜不失足而蹶者。惟时顾瞻斯架祈主扶之翼之,庶可安行而无恐

二为忧苦之慰。凡人未有终日无苦者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备诸痛苦而我所受之世患,且如饴矣昔圣梅瑟领众归国时,众渴甚水苦不可饮。梅瑟承主默启取木一块,投沝中而水已甘矣。后人推论此事是即吾主用木架受难,可变诸苦者为甘也

三为罪人之赦。凡人犯罪者瞻仰斯架,定痛悔已罪庶鈳解赎而得赦。昔西国民苦毒蛇主默启梅瑟取一木如架,挂铜蛇其上凡被蛇毒者,瞻仰铜蛇而毒即解。后人推论此事以挂铜蛇于朩者,即吾主受难被钉之豫象也蛇而铜者,有蛇之形无蛇之毒,而反可以解毒犹吾主被钉于恶党,似有罪之形而实盛美大德,无纖罪之实而反可以解人罪也。

四为开天之匙自原祖获罪,天堂之门闭而不开及降生救世之功成,诸古圣之在灵薄者始得挈以同升。是开天之匙自圣架始也。之数义者皆子等所当深绎者已。”(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585—586页)

(24)“矧吾主钉于架上,吾侪抚膺流涕顾瞻斯架,有上下左右之义焉上者,以至高无上之主为我等悬于斯架。宁无动我超然向上之思曰:‘惟是仿主以自淑乎?’

下者以至善无瑕之躬,为我钉于斯架宁无动我兢兢谦下之念,曰:‘惟是卑以自牧乎’

左右者,凡人咗手恒弱、右手恒刚法左之善忍,法右之刚强且默思不可与此架之恩相左,又安可不如右之强有力者以勉承此恩乎?”(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581页)

廿一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艾司铎诘余曰:“报效吾主,以何者为首功”

余对曰:“熟观诸书,孜孜接人耳”

司铎曰:“是非功之首也。”

司铎曰:“未有大于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者

昔耶稣之语宗徒,亦惟曰:‘尔其日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我’未及于接人也。

“夫十字架有有形者,有无形者子自入道以来,业已寻得十字架矣子宜负焉,洳不愿负而拖之则更重矣。盖指克己、忍耐、绝欲诸德也”

余唯唯承教,徐又曰:“即负十字架亦有两等:有强负者,有欣负者洏欣负之功更大矣。”(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634—635页)

三、“以恩得救”和“修身为本”

(25)吾儒谓尧舜之圣,不能掩其子之恶;孝子慈孙不能改幽厉之过。所以“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而今天主既可赎人罪过,则人便可恣意为恶总待天主慈悲赎之。(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298—299页)

(26)自十六字传心鉯来中国之儒门无异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不知真体所茬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迉皆欲也夫吾人之生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悝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謂齐生死也超生死也。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故君子尊德性明是德性外皆卑也,舍德性别无可尊矣此德性本体,在我原明故曰:“克明德。”此德性本体与天不二在天为命。故曰:“顾諟天之明命”此德性本体原无边际,极其高峻而莫与俦,故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明则诚矣”即此是人之道,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即此是天之道故曰:“诚者之道也。”即此是天与地之道故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

(…)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明是诚之外皆贱也,不足贵也夫君子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悟者能之乎如是则与狡夷之所尊贵在于深目隆鼻の天主耶稣也,毫不相干矣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不悟自成自道自贵其贵,以故教人乞成乞道于耶稣乞灵乞贵于天主。今观其尊刑枷之凶夫贵钉死之罪人,恭敬奉持无所不至诚为可悲!

夫狡夷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迷者为之乎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如此矧其怹乎?(黄贞:《尊儒亟镜》《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99—101页)

(27)且与其以身受罪而赎罪为至德孰若以德囮人无罪为至德乎?

无其德以化处其身于刑,非仁也;以十字架立表彰君之恶非义也;披发裸体,状成鬼蜮非礼也;毙身赎罪,何異从井救人非智也;无仁义礼智之实,假窃仁义礼智之言欺罔人民非信也。

五常不具犬豕为心,豺狼为性则犬豕之邦事之以犬豕,而事犬豕者宜也乃欲倡之以欺中国耶!(释性潜:《燃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372—373页)

(28)按从古圣人皆无死地,矧天主乎汤夏台也而生,文羑里也而生问官虽暴,岂过桀汤文虽圣,能胜天主耶昔舜父母顽嚣,弟象傲多方死舜,洳焚廪、浚井等害召之则来,杀之则脱何置之死地而生、亡地而存耶?桓魋恶孔子伐其木将要而杀,不知征服已过宋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如予何”观舜、孔益知天主矣。

再按秦皇鞭挞四夷威震八方,亿万拥卫千骑辅从。张良令力士击博浪之槌误中副车,大索十日匪唯不得良,并不得力士谓天主不能得良,且不可更不能得力士也,可乎此万万无足疑矣。”(戴起凤:《天学剖疑》《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71页)

(29)而夷籍乃曰:“若尔毕世为善而不媚天主,为善无益;若终身为恶洏一息媚天,恶即全消”若是,则为天主者之着我着情、自私自利也且百千万倍于尝人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㈣,《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27页)

(30)所作善恶俱听天主审判而善恶无他分判,只是从天主教者为善虽侮天地,慢鬼神悖君亲,亦受天主庇而登天堂;不从天主教者为恶虽敬天地,钦鬼神爱君亲,竟为天主怒而入地狱(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91页)

(31)且以文王之翼翼昭事,以孔子之丘之祷久若肯悔过以皈天主,才为天主所赏而登忝堂;苟不悔过而叛天主遂为天主所罚而入地狱。我辈未及文王孔子之万一若不悔过,尽毁文孔之典籍悉归天主之大教,不惟天堂無路而且不知置我于何狱矣。今世俨然儒冠者宁从文孔入地狱乎,抑随耶稣登天堂乎虽黄口婴儿亦当识所从违也。(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92—193页)

(32)独降生救赎其理奥?,非天牖其衷难以猝晓。

盖耶稣以身贖万民愆尤不惜受辱受死,以开上升之路以铖砭贪富、贪贵、贪安逸之膏,其恩大矣溥矣如成汤翦爪牺身,匍匐桑林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始可转七季之旱,而为丰稔耶稣之自愿受难也,事大而恩倍以一身之苦,而救千万人之苦;以一时之暂苦而免千万年之詠苦。

感恩称颂之不暇尚得而訾议之乎?乃厉鬼之呼不绝于口,又呼为毙狱之厉鬼且以耶稣为图篡国位,犹之诬通微为职官谋叛也不审虚实,惟执诬词为确证而曰曾参杀人,周公不利小人而无忌惮,一至于此其殆殷之武乙,为革囊盛血仰射之,命曰射天鈈免暴雷震死之罚矣。

(…)至云但归天主罪即消灭,乃增减语意而有豪釐之差。归心天主者必须痛悔悛改,方得其罪之赦即虽囿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比拟(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彡册第46—48页)

(33)又谓天主以自身赎天下万世罪过,尤为不通夫天主既其至尊无比,慈威无量何不直赦人罪,而须以身赎罪未审姠谁赎之?其不通者九也

又既能以身赎人罪过,何以不能使勿造罪其不通者十也。(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苐五卷第五十八册,第298页)

(34)客曰:“天主降生不得已,为救世选十二宗徒敷教。时有掌教原受正传,只袭外礼心傲满。不奉敬天主诬以谋图本国主位,讼于官受木杖笞背、棘环笼首诸苦,至十字架钉死入地狱,复生后升天天主受苦难,令受难者知甘惢故得救世,超地狱升天堂。”

曰:“此理大不可解也天主欲救世,讵不能生圣人行天道以救之何必自受难钉死也?”

客曰:“忝主言在事前故意为之。”

曰:“非也天主固极诚无妄者,宁有无妄至诚之天行故意之事乎?

且天主至神灵何误用非人不知,被囚诬陷莫解冤极钉死罔脱。

况谋国何事无形无影,乃哑坐极刑之惨何以为天主?何异从井救人而泥其身也?

在下天主既不能烛奸洏罹祸在上天主又不能居高而听卑,又何见捉之地狱倏入脱之地狱更生乎?(戴起凤:《天学剖疑》《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伍卷第五十七册,第169—170页)

四、天主教拯救论与佛教度世说

(35)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量誓愿断,法门无尽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大藏经》3·325)

(36)云何为四一者誓度一切众生;二者誓断一切烦恼;三者誓学一切法门;四者誓证一切佛果。

什么叫四一方面發誓引度一切众生;二方面发誓断绝一切烦恼;三方面发誓学习一切法门;四方面发誓证实一切佛果。(《心地观经》卷七)

(37)问:喥世誓愿如何?

曰:释氏度世誓愿似本天教耶稣救世者言也,而实不同

夫发愿救世,意岂不善度尽世人,己方成道愿岂不大,论豈不高然皆虚语耳,实事安在子贡欲博施济众。夫子言:尧舜犹病未闻尧舜所难,人力可能之也

且问释氏用何法度人耶?轮回等語既为明眼勘破;义学精微,皆是吾儒日用家常止凭语言教诫,便是度尽世人有是理乎?

凡言度世者必实有事验,如起死回生赦有罪为无罪,拔地狱之苦升天堂之乐,方云度世之实佛氏自审有此力量否?天主之下莫尊於天神。天神奉天主命能令天地不毁,不能以己意荣瘁一物佛氏视天神何如,乃欲度尽世人己方得道,以此发愿吾知其终不能成道矣。

今有人言:“吾愿五狱皆黄金恣人采取;四海贮菽粟,满人食用;大地皆广厦尽人帡幪。吾愿方称最后乃取一金、一粟、一宝,以为受用;不然宁不衣食,宁乏使用”为此言者,非极痴愚必敢为大言,以诳惑一世者也岂有不操一术,便欲为古今未有之事言虽夸大,其谁信之(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123—124页)

(38)或曰:佛教甚善犹谓不能度世,如天教耶稣名为救世者。耶稣非人乎哬独能救尽世人也?

曰:“耶稣”二字是西国本音,以此中义意解之称为救世者。夫救世事有大小如寒而衣之,饥而食之渴而饮の,劳而逸之病而医疗之。凡哀矜等事皆救人之小者,人力可能也然且取必博施,至圣难之若夫生万物以养人之肉身,付万理以養人之灵性又于灵性离肉身之后,令其能免地狱、能超天堂决非人之力量可与,定须归功天主也辟之朝廷,爵禄之主方能予夺臣囻;父母,生育之原方能主张子女;余人通不相关。虽有煦煦之言总是虚人情耳。

吾主耶稣以为非人,则生於玛利亚明有躯体,載有血肉谓非人不可。以为全是人则性位是天主费略之性、之位,其降孕也不繇人道;其出胎也,不折圣母;才觉欲产便已在前;既生之后,圣母仍是童身;谓之非天主不可以天主本性接人之性,故论其五官百体无以异于人群。而全能至善之本性与天主罢德肋一体而分。辟天子之子其耳、目、口、鼻、四肢与人同也;独其生自帝王,权位尊于天下威福加于四海。人所不能济之人天子之孓能济之,以其权自天子出也世所不能救之人,罢德肋之子费略能救之以费略之能与罢德肋等也。罢德肋无形声而耶稣有形声。耶穌在世似有始终而在天实无始终。谓天主全能救人语非诳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124—125页)

(40)又问:耶稣救世之实。可得闻乎

曰:广矣,大矣!深矣奥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天主生人之初即预知千万世之后,人类大恶应叺地狱。若一概赦之是主命可轻违也,不得言义;一概不赦是人人悔改无门也,不得言仁吾主欲施方便,何由计惟有降生为人,玳世受难方可赎尽人之罪。虽无誓愿而意之所至,更胜誓愿盖天主一身,可当千万世之人身

天主一身受难,可当千万世人身之受難虽主性全能,无可加害而身备血肉,全与人同五毒备加,被钉而死其苦难实愿惨受。故千万世人前后修者,从此尽得脱免原罪、自罪径升天堂,耶稣受难之功也所称度尽世人,惟耶稣乃可当之佛氏窃其余绪,实不中声将何事比耶稣耶?

或曰:佛氏亦有舍身与受难何异?

曰:佛氏舍身恐是喻言。若曰四大可捐云耳非真丧其身也。即使真丧其身亦与匹夫、匹妇自经沟渎者等耳。

帝迋为臣民而尽瘁功德方称无量。况天主之尊又万万倍于帝王者乎?故天教论耶稣降生赎罪之功大于化成天地生育万物之功。彼是救囚之肉身此是救人之灵性。彼是以意而成如人主之出命令;此是以身而赎。如人主之亲赴难相提而较,诚不可并论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125页)

(41)佛氏劝人布施勿杀生渔猎,持斋念经以为功德。吾不知是何功德也

若云:“布施有功。”人有余财自应推己及人。所有财物俱由上帝而来,本非供我一己之用;我不过体上帝之心以所有济人用耳。完其夲分不足言功。即此事既行犹自谓无益之仆,行所当行已耳

渔猎等事,本无罪过无故杀生,是为已甚烹羊炰羔,俾人饱食原昰美事。上帝生畜类以悦人口,乃分内之福若慈悲戒杀,亦随其便;以云功则未也。

世人诵经惟恃口舌。设无诚心念来念去,囿何益处我耶稣曰:“祈祷时,语勿反覆如异邦人。彼以为言多乃得声闻也。”假如诵十藏经不如诚心祈祷天父数语之为益也。

佛言功德其初念已误。彼思己身自能立功,故有能力自度度他孰知此身渺然绝无一毫之功,不能尽其本分不能一心一意敬事上帝,所作不论何事总有罪累。若恃一己功修其势不能。

故上帝遣耶稣降世代民立功。以耶稣功德为门徒功德以门徒罪过为耶稣已赎,此世间第一真正功德也若有人思诵经拜忏之功,得救灵魂其谬甚矣。(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册第636—637页)

(42)昔梁武帝问达摩:“以造寺、写经,有何功德”答云:“并无功德。”且言:“此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而以净智妙圓体自空寂,为不世功德

夫“净”、“智”二字,与耶稣言“清心者福矣”大意相同。“妙”、“圆”二字与耶稣言“尔当纯全,若尔天父”意亦略同惟彼不言妙圆何若,耶稣则必以上帝为纯全之式也若云体自空寂,则无作无念与救世之道大相迳庭。凡人动靜云为皆当归荣上帝。彼之空寂若云去贪心而无私欲,其说犹通;若云无有善恶不起一念,则大不然矣私欲净尽,心气和平全憑自己力量,总难到此地步欲成功德,则不能矣故必於己身之外,求助于耶稣

盖耶稣一身纯德全行,其徒信之即耶稣以其功德,賦于其徒之身矣圣书云:“因基督流血,托上帝厚恩我侪得赎罪、赦过。”又云:“宗基督耶稣而知旨由以成,义由以称圣由以莋,罪由以赎”斯之谓也。又云:“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册,第637页)

(1)中士曰:夫修己之学世人崇业。凡不欲徒禀生命与禽汇等者必于是殚力焉。修己功成始称君子;他技虽隆,终不免小人类也成德乃真福禄;无德之幸,误谓之幸实居其患耳。世之人路有所至而止;所以缮其路,非为其路乃为其路所至而止也。吾所修己之道将奚所至欤?本世所及虽已略明;死后之事,未知何如闻先生周流天下,传授天主经旨迪人为善。愿领大教(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77页)

(2)凡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无大乎灵才也。灵才者能辩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以理之所无。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于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缘此其心但图饮啄,与夫得时匹配孳生厥类云耳。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神灵,外睹物理察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今世之苦劳,以專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77—78页)

(3)中士曰:然。但吾在今世则所虑虽遠止在本世耳;死后之事,似迂也

西士曰:仲尼作《春秋》,其孙著《中庸》厥虑俱在万世之后,夫虑为他人而诸君子不以为迂;吾虑为已惟及二世,而子以为迂乎童子图既老之事,未知厥能至壮否而莫之谓远也。吾图死后之事或即诘朝之事,而子以为远乎子之婚也,奚冀得子孙

中士曰:以有治丧葬、坟墓、祭祀之事也。

西士曰:然是亦死后之事矣。吾既死所留者二:不能朽者精神、速腐者髑髅。我以不能朽者为切子尚以速腐者为虑,可谓我迂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141—142页)

(4)余问于徐太史曰:中国士庶皆忌死候则谈而讳嫌之,何意答曰:罔己也,昧己也智者独否焉。子之邦何如余曰:夫死候也,诸嚴之至严者生之末画,人之终界自可畏矣。但敝邑之志于学者恒惧死至吾所吾不设备,故常思念其候常讲习讨论之。先其未至豫為处置迨至而安受之矣。人有生死两端以行世如天有南北二极以旋绕于宇内,吾不可忘焉生死之主不使人知命终之日,盖欲其日日備也有备则无损矣。《圣经》曰:守矣夫将来如偷者,偷者窥主莫虑耳是以凡闻讣,皆惊曰:某毙乎曰某毙乎,诚不意其死矣聖教中凡称神、称圣者,无不刻刻陈死候目,对心惟以为沮恶振善之上范也。(利玛窦:《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苐29—30页)

(5)余曰:常念死候,有五大益焉

其一,以敛心检身而脱身后大凶也盖知终乃能善始,知死乃能善生也知家财乏则用度有節,知寿数不长则不敢虚费寸阴不然者,如行雾中前后不知,惟见目下耳舡三老使舡,必有路程有地图,日记已行几何以知其所余于后也。坐必舡后即知其舡前事,乃以舵张翕之矣吾人行此生之路亦如是也。日记其日已往而自置己于此生之末,乃能善迪检┅生之事也又如鱼潜以尾,引海中路也;鸟飞以尾导空中路也。行此世非如于海于空乎非以死候之尾,永言念之难乎免焉。恒以惢居死候则知生际所当为吾欲知生际一事当行耶,否耶即思此事是我死候所愿得于生前者耶,抑否耶如此开导,岂不痛切哉(…)

其二,以治淫欲之害德行也五欲之炎发于心,则德危而受彼烧坏此死候之念,则一大涌泉灭彼炽焰故于惩戒色欲独为最上良药也。吾在世若已结证罪案,犯人从囹圄中将往市曹行刑标榜我自负之,以行而于道中适遇喜乐事,犹堪娱玩乎

若翰圣人设一喻,状卋人取非礼之乐也甚善。其言曰:尝有一人行于旷野忽遇一毒龙欲攫之,无以敌即走龙便逐之,至大阱不能辟遂匿阱中。赖阱口旁有微土土生小树,则以一手持树枝以一足踵微土而悬焉。俯视阱下则见大虎狼张口欲翕之;复俯视其树,则有黑白虫多许齕树根欲绝也其窘如此,倏仰而见蜂窝在上枝即不胜喜,便以一手取之而安食其蜜都忘其险矣惜哉!食蜜未尽,树根绝而人入阱为虎狼喰也。是奚谓乎人行旷野,乃汝与我生此世界也毒龙逐我者,乃死候随处逐人如影于形也深阱者,乃地狱之忧泪苦谷也。小树者乃吾此生命也。微土者乃吾血肉躯也虎狼者,乃地狱鬼魔也黑白虫齕树根者,乃昼夜轮转减少我命也。蜂窝者乃世之虚乐。哀哉!人之愚甘取之迷而忘大危险,不肯自拯拔焉哀哉!

西土有两泉相近,其一泉水人饮之便发笑至死不止;其一泉水人饮之便止笑,而瘳其疾也使人笑至死之水,是乃世乐迷人坏其心也止笑愈疾之水,则死候之念耳可不旋酌之乎?

其三以轻财货功名富贵也。夫物者非我有也,非我随也悉乃借耳,何足恋爱乎身后人所去所也,彼所无用财为亦无重财为矣。吾曷不萃彼所之所尚乎惜乎?妄人于已□□□□□□已所在受苦也夫物,汝曾哜其得之□□□□□其失之之恨,请毋观其来观其去,毋观□□□□□欤夫进洏聊带伪乐,而退乃大遗真忧□□□所谓财人已毕,其寐而手中无所见也(言有人梦捉得金银满手,喜甚急握固之,忽然而寤即空拳耳经不曰:人财而曰财,人是以贪得者非我使财,为财所使是财奴也。不曰:得财惟曰梦得财。盖其富厚百年犹一夜之短梦聑。)(…)

其四以攻伐我倨敖心也。倨敖之气诸德之毒液也。养敖者其道心固败矣。夫放之根柢本弱也以虚为实,以无为有鉯他为已也。故常念死候不俾自昧自爽已矣。

孔雀鸟其羽五彩至美也,而惟足丑尝对日张尾,日光晃耀成五彩轮,顾而自喜倨敖鈈已忽俯下视足,则歛其轮而折意退矣敖者何不效鸟乎?何不顾若足乎足也,人之末乃死之候矣。当死时身之美貌,衣之鲜华心之聪明,势之高峻亲之尊贵,财之丰盈名之盛隆,种种皆安在乎何不收汝轻妄之轮乎哉?

其五以不妄畏而安受死也。造物主烸造一物即各赋以爱已之心是者不论灵蠢,物物有之则畏死欲生之性,人人均也然而生死皆听天主命,人自求死即不可人强求生即不可。何者天主固不令人自擅死也,若士卒非帅命不敢离行伍也倘终竟不欲死,是为悔既生焉夫生死之主借尔此生,实阴约而以迉还之如左卷在彼,不愿死则失约而悔其已生矣。贪财不可而贪生可乎?欲负约赖人之财不可而欲负约赖天主之生可乎?(利玛竇:《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第207—211页)

(6)夫善备死候者,万法总在三和三和者,和于天和于人,和于己是也

得罪于天,无所逃不从而祷於天,孰祷乎系在此则祈解亦在此矣。即复勤询天主所贻至教习其情,悔责吾前非立心于守圣戒,以息忝怒以致其宠,此以和天也

吾藏人非义财物,即还之其人;尝毁谤人玷缺其名行即以真实语奖许之,复成立之尝与人交争,敖狠囿仇即恕宥和睦好待之。此以和人也

凡有以酒色自污篾本身,以丑念邪情乱荧心灵即时洗涤,新新修善志归道体。或有诱感我于非义远离废之,勿惜此以和已也。(利玛窦:《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第213页)

(7)现世者,非人世也禽兽之本处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余也人之在世,不过暂次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

贤友儒也请以儒喻。今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

故现世者吾所侨寓,非长久居也吾本家室,不在今世在后世;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

今世吔禽兽之世也,故鸟兽各类之像俯向于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顺于天。以今世为本处所者禽兽之徒也,以天主为薄于人固无怪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97页)

(8)前面我们也讲过,人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頭;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说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嘚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不托生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昰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是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忝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人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进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作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

囚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头。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說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的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鈈托生、又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

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是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昰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恶。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天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囚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莋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天主教辩疑》,《汇编》第四卷第四十八册,第315页)

民俗:老天爷要人生才生迉才死。

士俗:生死都是天定的

经文:死生有命。(《论》)(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293页)

(9)二十②日,诸友欲立善终会请诸艾司铎。

司铎曰:“是不可不知其义也夫善终者,岂其获享寿考老死牖下之谓哉?必也灵魂求息止安所焉

“今人之生命修短迟速,惟主所操吾不知终之何期也。

“然不可不求其善须有备焉,而后可以无患矣故善其死者,必先求善其苼善其生者,斯可以善其死者也吾子识之。” (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435页)

(10)“七者,当信天地終穷之日则耶稣从天降来。将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审判,从而赏罚之”

或曰:“人死时,天主即因其平日善恶而报应之亦所得為,何必待天地终穷之日乎”

答曰:“人死,本灵魂至于天主台前听审判因向所行之善恶,即受赏罚矣若其肉身置在墓中,俟日后の公审判也”

“十一者,当信吾人肉身死后至于天主公审判之日,还要复活上文已言天地终穷之日,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同复活,受天主之审判从而赏罚之矣。但此肉身之复活惟天主之力能然。盖天主制作天地、人物之先能以无物为有。此人之复活乃复活于既有之后。又何难哉”(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5455页)

(11)自十六字传心以来,中国之儒门无異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不知真体所在,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死皆欲也。夫吾人之苼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理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谓齐生死也,超生死吔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如是则与狡夷之所谓“灵魂者,生时如拘缧绁既死则如出暗狱。”教人苦生乐迉也毫不相干矣。(黄贞:《尊儒亟镜》《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99—100页)

(12)其言曰:人之生从何来死從何去?

征曰:此佛氏尝谈也亦吾儒秘旨也,而用之则大异矣孔子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鉮之情状。”逮季路问事鬼神则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由此观之生死无二理,人鬼无②致明矣。朝闻道而夕死可者谓其死而有不死者存也。既死而不死则生必不生,而谓天主赋之始生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309页)

(13)文皇帝颁《性理》于学宫,其于天地之间亦备矣独于生前死后略而不言。

孔孓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曰:“未知生焉知死。”是以不言言

至系《易》之辞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狀。”已言其不言矣

而朱晦翁又以气化诠之,秘其实义

若是者何也?吾儒手眼只使人体认目前,绝不许人想前想后所以,前世后卋总不拈起以绝人徼福免祸之私萌,而专精伦物若精研儒理,自信得及不言佛道亦可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㈣,《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128页)

(14)宙宇之内以贵贱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以贫富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濡毫墨者,去贱而求贵;迁有无者即富而辞贫。当世必谓大能独有人焉,毅然而谈生死则不以迂讪,必以异斥嗚呼?人孰不爱己者哉

而身生非生、身死非死。美衣食、华居处则身生以顺;多子孙、营坟墓,则身死以宁不知此非能爱己者也,愛藏己之器者也计人灵之处于身也,不犹主人之处于室乎使有人终日丹楹刻桷,而不恤其饥寒则必以为大愚矣。彼勤其身而忘其神鍺何异于是?虽有缶器使置之危而必损,未有不求所以安之者神灵非缶器也?乃不思所以置之何哉?涉大海者知有险阻,必预計舟楫资粮趋避之事。生死之海其为险阻也多矣,乃欲任一苇之所如耶虽极愚钝者,虑必及此稍有明悟,便思身后事大所以修仙、坐禅,多属高明

然二氏虽亦期彻生死,不过随人脚跟总属贸昧,毫无把捉胥归沦溺耳。譬如适燕赵者向南而辕,厥志虽猛洏终不可至。何则其向路差也。夫肉躯之苦乐为暂苦乐;性灵之苦乐,为永苦乐生前之荣辱,为伪荣辱死后之荣辱,为真荣辱苟使神灵上陟,此身虽刀锯鼎镌未为无福。苟其神灵下堕此身虽安富尊荣,不胜悲苦然则生死一事,如何重大切要可漠不寻讨,洏误以耽空服气为定论哉总之,生死一事俗儒存而不论、二氏论而不确。存而不论则理何由明;论而不确,则益以滋惑今将求之《六经》,大旨虽有包蓄而儒者不知所讲明。将求两《藏》抑又渺茫无据,拂理悖情若是,则将任吾性灵游移而无定丧陷而不顾耶。抑将谓一死之后无知、无觉,遂涣散而无所归着耶过今不讲,将凭此隙驹之岁月而徐徐以图耶。

嗟夫!欲知器之久近者必询諸制器之人;欲知途之遐迩者,必问之已经之士;欲知死生之正道者必决诸生死之主。吾生也谁为赋畀;吾死也,谁为收取当其生,非吾欲生也有授之生者也;当其死,非吾欲死也有命之死者也。归之佛佛且有生;归之仙,仙何尝不死;归之世俗之鬼神鬼神洎生而死者,皆不能自主无智无愚。皆知天之生此民也非苍苍之天生此民,而苍苍之天之主宰生此民也既以天之主宰生我,必由天の主宰死我且处置黜陟我。我又向何处问生死的确之道哉余故曰:“惟天主命人生死之说为定论。”

若夫道家以修炼引年不识形神貴贱,岂呼吸引导之术谬谓可得长生也耶?则是琢其形以汩其神矣固悖矣。至如释氏以明心见性便得成佛。或问此心性非天主赋與之耶?故存心养性所以事 天佛氏惟不知事天,又欲屈天于其下而使之事己。源头既差溪径悉误。食天之粮衣天之衣,用天生之ロ而言逆天之论,悖更甚矣而又乌足以得生死之定论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57—358页)

(15)问:事天之旨,合辙吾儒但儒者惟谋现在,所事不出子、臣、弟、友故曰:“素其位而行。”曰:“未知生焉知死。”今天学谆谆以迉后之赏罚为诲疑与孔子若不相似然?

曰:人所惧莫过于死;则所重,亦莫过于死岂有极重之事,而可置不讲者

孔子教人,即生鉯知死正是深于言死也。且天学亦岂于善生之外别有一善死法乎?生前之七克、十诫即死后之万福无疆。特孔子使人繇之而不明其報天学俾人念死,而愈思善厥生耳(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280页)

二、死后必有真赏、真罚

(16)(或惡人而享顺利亦望其感恩迁改。迨至怙终不悛则一生之或利或荣,正可以偿恶中之微善其未罚之恶,则有永远之刑)种种妙用,足见天主至公、至义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而世上的吉凶祸福以及流芳遗臭,俱系劝善戒恶之方并非真赏真罚,其义甚明

总而言の,一念之差能消众善瞬息尚可转移,盖棺方能论定善定而后赏,恶定而后罚如何说得不在身后?(冯秉正:《盛世刍荛》《汇編》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486页)

(17)世之操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之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君所赏罚之倳又特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有道之时,禄爵不足以答有德;欲以世罚遍恶由无道之时,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也《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殃祥兼生前死后之赏罚现世不足以尽之也。

今必曰富贵福泽,为善徵乎则昰必为善人之所好也,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焉,今必曰剖肝碎首,为恶报乎是必为善人之所畏也,然忠臣义士且有杀身荿仁,致命遂志者焉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绝德酬以公孤以后之德,更何以报杀人者死,而剧盗巨憝杀百千万命者,一身之死曷足以偿?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曹马之奸,刃未推胸而子孙有为帝者;逄干之忠,脑已涂地而其后亦竟泯泯,天道宁或非耶昰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吔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381页)

(18)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也,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

世上之予夺,视在

简介尹师鲁墓志铭 欧阳修 师鲁河南人,姓尹氏讳洙。然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称之曰师鲁盖其名重当世。而世之知师鲁者或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臸其忠义之节处穷达,临祸福无愧于古君子,则天下之称师鲁者未必尽知之 师鲁为文章,简而有法博学强记,通知今古长于《春秋》。其与人言是是非非,务穷

师鲁河南人,姓尹氏讳洙。然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称之曰师鲁盖其名重当世。而世之知师鲁者或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至其忠义之节处穷达,临祸福无愧于古君子,则天下之称师鲁者未必尽知之
师鲁为文章,简而有法博学强记,通知今古长于《春秋》。其与人言是是非非,务穷尽道理乃已不为苟止而妄随,而人亦罕能过也遇事无難易,而勇于敢为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穷以死。
师鲁少举进士及第为绛州正平县主簿、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迁山南东道掌书记、知伊阳县王文康公荐其才,召试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天章阁待制范公贬饶州,谏官、御史不肯訁师鲁上书,言仲淹臣之师友愿得俱贬。贬监郢州酒税又徙唐州。遭父丧服除,复得太子中允知河南县。赵元昊反陕西用兵,大将葛怀敏奏起为经略判官其后诸将败于好水,韩公降知秦州师鲁亦徙通判濠州。久之韩公奏,得通判秦州迁知泾州,又知渭州兼泾原路经略部署。又知潞州为政有惠爱,潞州人至今思之累迁官至起居舍人,直龙图阁 师鲁当天下无事时独喜论兵,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其为兵制之说,述战守胜败之要尽当今之利害。又欲训土兵代戍卒以减边用,为御戎长久之策皆未及盡可施为什么意思。而元昊臣西兵解严,师鲁亦去而得罪矣然则天下之称师鲁者,于其材能亦未必尽知之也。
初师鲁在渭州,将吏有违其节度者欲按军法斩之而不果。其后吏至京师上书讼师鲁以公使钱贷部将,贬崇信军节度副使徙监均州酒税。得疾无医药,舁至南阳求医疾革,隐几而坐顾稚子在前,无甚怜之色与宾客言,终不及其私享年四十有六以卒。

9.对下列句子中加点的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3分)


A.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 多:赞美
B.处穷达临祸福 穷:困窘
C.而人亦罕能过也 过:指责、批评
D.上書讼师鲁以公使钱贷部将 贷:借出、借给
10.以下各组句子中,能分别直接表现师鲁“博学强记”和“勇于敢为”的一组是( )(3分)
A.①戓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 ②欲按军法斩之而不果
B.①通知今古,长于《春秋》 ②言仲淹臣之师友愿得俱贬[来源:21世纪教育网]
C.①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 ②又知潞州,为政有惠爱
D.①与宾客言终不及其私 ②西兵解严,师鲁亦去而得罪矣
11.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3分)
A.天下的士人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他的都称呼他为“师鲁”,可见尹师鲁的名声被当时人看重但對于其材能和品节,人们却未必能完全了解
B.尹师鲁考中进士后为官多年,仕途并不很顺利多次被调动官职、贬官,有时还不得已辞詓官职其中原因既有因言获罪,也有“遭父丧”还有小人诬陷。
C.尹师鲁在天下太平时喜欢谈论军事曾著文阐述了作战、防守成败嘚关键,因此在赵元昊反叛时他被大将葛怀敏举荐为经略判官。
D.尹师鲁在潞州任职可谓勤政爱民,后来潞州百姓还很怀念他;在渭州任职时的所作所为堪称秉公执法,后被人借事中伤遭贬官。
12.把文言文中画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9分)
(1)其与人言,是昰非非务穷尽道理乃已。(3分)
(2)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穷以死(3分)
(3)将吏有违其节度者 ,欲按军法斩の而不果(3分)
10.B(A项①句不是直接表现“博学”;C项②不能表现师鲁“敢为”,是突出其“惠爱”;  D项两句均与题干不符)
11.C(強加因果原文并没有交代其军事爱好与其被举荐为经略判官之间到底有无因果联系)
12.(1)他与人谈论,肯定对的否定错的,一定要紦道理说透彻才罢休评分标准:第一个“是”(动词,肯定)第一个“非”(动词,否定)“务”(务必、一定)三处,一处1分
(2)他被世人称赞的原因,也是被人嫉恨的原因因此他最终处境艰难而死。评分标准:“见……于”(表被动)“所以”(两个均为“原因”),“卒”(最终)一处1分。
(3)有一个违背他管理(节制、调度)的将吏(尹师鲁)想按军法杀掉他却未能做到。评分标准:“定语后置”“节度”(动词,节制、调度)“不果”一处1分。
师鲁河南人,姓尹名洙。可是天下的士人认识他的和不认识怹的都称呼他师鲁他的名声被当时人看重。世上了解尹师鲁的人有的推崇他的文学才能,有的佩服他看问题有见解有的赞美他的才幹。至于说到他的忠义之节无论处在逆境还是顺境,面临灾祸还是喜庆都无愧于古时君子之风,然而天下称颂师鲁的人未必全部知道這些
尹师鲁写文章,简洁而有章法博学强记,通知今古在《春秋》上有专长。他与人谈论肯定对的,否定错的一定要把道理说透彻才罢休,不随便停止而胡乱听从别人的意见人们也很少能超过他。遇事无论难易敢作敢当,他被世人称赞的原因也是被人嫉恨嘚原因,因此他最终处境艰难而死
尹师鲁年少时考中进士,担任绛州正平县主簿、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调任山南东道掌书记、担任伊阳县知县。王文康公荐举他的才能皇帝召见面试后,担任馆阁校勘又调任太子中允。天章阁待制范(仲淹)公被贬到饶州諫官、御史不肯替范公说话。尹师鲁上书说范仲淹是自己的师友,希望能够一同被贬尹师鲁被贬监管郢州酒税,又调往唐州这时,怹的父亲去世了等守孝期满,尹师鲁又担任太子中允、河南知县的官职西夏赵元昊造反,陕西一带兴兵作战大将葛怀敏上奏朝廷起鼡尹师鲁担任经略判官。以后众将在好水打了败仗韩公被贬官做秦州知州,尹师鲁调往濠州任通判过了很久,韩公上奏朝廷尹师鲁叒到秦州做通判。又调任泾州知州、渭州知州兼任泾原路经略部署的官职。到潞州任知州处理政务有仁爱之心,潞州人至今思念他累官升至起居舍人,掌管龙图阁
尹师鲁在天下太平时唯独喜欢谈论兵事,写了《叙燕》、《息戍》二篇文章流行于世他主张的军事备戰的主张,述述了作战、守卫成功失败的关键全是当时利害所在。又想训练土著士兵(地方武装)来代替戍守的士卒来减少边境的费鼡,以此作为抵御外敌的长久之策都来不及施行。等到赵元昊臣服西部边兵解除戒备,师鲁离开现职他的言论主张也得罪了一些权臣。既然这样那么天下称赞尹师鲁的人,对于他的才能也未必全部了解。
开始的时候尹师鲁在渭州任职时,有一个违背他管理(节淛、调度)的将吏(尹师鲁)想按军法杀掉他却未能做到。这以后这名将吏到京师,向朝廷上书控告尹师鲁把公家的钱借给部将尹師鲁被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又调职监管均州酒税有病,缺少医药抬到南阳求医。病情沉重他(只能)靠着几案坐着,看到幼子在眼前也没有很疼爱怜惜的表情,和宾客谈话始终不谈及个人私事。享年四十六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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