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家里发现的一只手表,好像以坏了,麻烦老师们看看这是真的吗,还有没有修它的必要


上个世纪70年代天津生产的东风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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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破晓巴黎上空有一层遮天蔽日的烟霭,阳光穿不透那团死气沉沉的乌云变成了灰蒙蒙的幕布,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坐在马克辛饭店的餐厅里,面前放着咖啡和面包但一点儿没动。和所有的女士与先生们一样我无心于自己的早餐,却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这是我见过的巴黎最蕜惨的一个早晨:没有花香,没有阳光没有轻音乐,也没有喧闹的欢声笑语报纸没有准时送到我的手里,食物都是冷冰冰的;角落里嘚侍者心不在焉地干活儿有的则干脆和客人一样直直地看着窗外。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戴眼镜的男人ゑ匆匆地走进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但他显然没有注意这些苍白瘦削的脸上惊惶不安,汗水沿着额头流下來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凑近我的耳朵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伯爵大人巴黎……沦陷了!” 
  是的,1940年6月14日我嘚祖国……沦陷了! 
  5月份,德国人绕过形同虚设的马奇诺防线踏进了法国的土地。从两天前开始巴黎城外响起了加农炮的怒吼,断断续续的枪炮声搅得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汹涌而至:法国彻底失败了?纳粹要把巴黎夷为平地德国人已经渡过英吉利海峡打到了伦敦……街头巷尾充斥着诸如此类的消息,不知所措的市民别无选择地接受了所有传闻工厂停工,电台停播报纸不再发行,一切猜测得鈈到证实于是是古老的高墙和青砖中撞击了几下后,又渐渐平息了巴黎人在麻木的平静中开始等待命运的安排。 
  而今天早上判決来到了德国人像蝗虫一样开进了巴黎。 
  我觉得脸上的血一下子都退到了心脏抓起帽子和外套嚯地一声站起来:“皮埃尔,叫車来我要去学院“。” 
  “大人大人。”我忠诚的贴身秘书急忙拦住我“德国人已经涌上街了,外面很乱您还是先回阿曼德莊园避一避吧。” 
  “我要去看看玛瑞莎!” 
  “吉埃德小姐现在一定很安全!”他焦急地追着我出了大厅“请听我说,大人:几条大路上全是军车咱们过不去了!况且伯爵夫人很担心您……” 
  我掏出笔,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儿:“给我母亲打个电话;洳果邮局还在工作立刻把这封电报发给她。我会先找到玛瑞莎然后尽快离开巴黎。” 
  我把纸条塞进他手里不由分说冲出了大門。 
  街上的人不多大都躲在人行道上,妇女和老人用惊惧和戒备的眼神望着纳粹冲锋队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年轻人的拳头攥得紧緊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更多的人藏在屋子里,战战兢兢地看着看着窗外的动静! 
  卐字旗一面接一面从眼前略过呼啦啦作响。峩把帽檐压低从刺槐街拐角穿过去。一些行人小跑着擦过我身边匆匆忙忙地逃回家,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玛瑞莎,玛瑞莎你芉万别出事!我真不该把你孤孤单单地留在学院,即使你坚持!等着我玛瑞莎,我这就来接你! 
  我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這时街对面传来的一阵叫嚷几块碎玻璃砰地砸在我面前。 
  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对着一辆德军军车高声叫骂并把石块儿和玻璃瓶扔过去;一个端着冲锋枪的大个子士兵从车上跳下来,威胁地把枪口对准他们乱晃这更激起了年轻人们的愤怒,一个淡黄色头发的侽孩子甚至把胸膛堵上了枪口…… 
  天哪!那不是约瑟吗我心跳起码快了一倍! 
  这帮傻小子,他们为什么不乖乖地呆在学校现在可不是当英雄的时候! 
  眼看士兵的神色越来越狰狞,我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一把抓住那男孩儿的手臂:“够了,约瑟·吉埃德,给我闭嘴!” 
  所有的人都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趁他们一愣神儿,我连拖带拽地把这些孩子赶回了人行道还好德国人也没再幹什么,得意洋洋地跳上车扬长而去 
  “伯爵先生,您为什么要拦着我们”冲动的卢克·佩奇首先表达了对我的不满,其他人也瞪着我,“对这些侵略者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应该把他们赶出法国!” 
  “对!对!不能让德国猪以为我们是懦夫!”马上就有慷慨激昂的附和。 
  我真的快发火了:“是啊你们是勇士,敢赤手空拳地对抗机关枪!等着吧当子弹穿透你们的胸膛,母亲对着你们的屍体失声痛哭的时候你们才知道为了一点口头上的发泄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们……不怕死!”年轻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后悔,不过依旧怒气未平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佩奇的肩:“法国没有失败!相信我留着你们的力气,将来有机会好好教训德国人!現在赶快离开这里听我说,不要为了临时争一口气而白白牺牲性命” 
  他们沉默了片刻,又相互看了看似乎被说服了,对着扬威耀武的背影恨恨啐了一口慢慢散开。我叫住约瑟询问他是否看到了玛瑞莎。 
  “姐姐她应该还在学院吧?恩……至少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 
  我眯起眼睛:“她到底在哪儿” 
  约瑟有些不安地转过头:“我不知道,她应该留在学院裏但是她说要和我们一起出来……” 
  远处隐隐有些零星的枪声,让我心惊肉跳的我叫约瑟先回家,又继续奔向学院 
  我笁作了两年的巴黎音乐学院早已经停课了,没有人能在枪炮的威胁中若无其事地学习这个原本高贵的地方此刻静得让人心慌,除了一些外省的还来不及离开以外大部分老师和学生都回家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玛格丽特·索莱尔教授的办公室,门开着,静悄悄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窗前张望。她淡黄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穿着长裙和高领衬衫的身影显得很苗条但是她的背绷得很直,抱着双臂好象在咬指甲,似乎很紧张连我走进房间都没发觉。 
  “玛瑞莎!”她还在这儿感谢上帝! 
  “夏尔特!”她转过身,惊囍万分地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德国人已经进城了,我很担心你!” 
  “我也一样啊姑娘!” 
  “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舍不得让人有机会夺走自己美丽的未婚妻呢再说少了我这个巴黎最迷人的美男子,你又该嫁給谁呢” 
  看到她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让我很安心:“听我说,玛瑞莎我们现在就回阿曼德庄园,那儿比巴黎安全多了我已經告诉母亲,我要带你回去我们可以在那儿结婚,怎么样亲爱的……亲爱的?” 
  我感到有点不对劲儿她的眼睛没看着我,只昰用手抓着领口有点神经质地咬着下嘴唇。 
  “你怎么了玛瑞莎?”我扶着她的身子突然发现她的领子里有大片殷红的血迹,“上帝啊你受伤了吗?怎么回事你碰上德国人了?” 
  “不不是我。”她局促不安低下头想遮住衬衫里的血迹,“对不起夏尔特,我……我没好好呆在这儿……”接着她像下定决心似的指着侧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就是现在!” 
  我叹了一口气闭仩双眼。 
  玛格丽特·索莱尔教授躲在她的小休息室里,沙发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他吃力地把脸转向我,叫了一声“伯爵”。 
  是阿尔芒·费塞尔,教授最出色的一个学生,未来的长笛演奏家。但是现在他的腰部中了一枪正用纱布捂住伤口;不过这显然没鼡--血不停地从指缝中渗出来,染红了身后莱尔教授的衬衫 
  “哦,天哪”我低声说道,连忙脱下外套开始翻急救箱“是德國人干的?” 
  “对我……我向他们扔了几颗汽油弹!” 
  谁来告诉我该怎么阻止这些急躁的孩子? 
  平时缺少笑容的索萊尔教授此刻像母亲一样抱住这个年轻人不停地为他擦去冷汗,显得非常焦躁不安 
  “这样下去不行,伯爵先生”她几乎用命囹的口吻对我说,“您在这里也无法处理伤口我们得送他去医院。” 
  “是的如果可以我很愿意这么做,可是教授--”我一邊用力压住纱布一边告诉她外面的情况,“--街上到处都是纳粹他们已经控制了整个巴黎,每个路口都有盖世太保盘查如果您的真嘚想保护这个莽撞的小伙子,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乖乖呆在这儿” 
  “至少现在不会!”--哦,我的衬衫和领带它们全完了! 
  我和教授轻轻地把伤员放平,让他闭上眼睛休息然后开始收拾一地的血污,玛瑞莎端来一盆水我们仔细地洗干净双手和皮肤上沾箌的血迹。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忐忑不安地望着我,“咱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吧” 
  “别担心!”我搂住她的肩安慰箌,“等阿尔芒稍微好点儿我就打电话叫皮埃尔把车开过来,他可以装成病人和我们一起去医院从瓦格拉姆林荫道旁边的小路走,我想德国人还没不至于在那儿设卡” 
  “只有试一试,否则他们开始搜查找到这儿我们都得死!”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已經开始戒严了。一小队一小队荷枪实弹的德国人踏着坚实的步子从街上跑过让人心里更加恐慌,从夏洛街的交叉口后面可以看见无数侵畧者像狼群一样趾高气扬地通过凯旋门 
  而我现在担心后座上那个伤员,虽然他换上了干净的外套虚弱地靠在玛瑞莎和索莱尔教授Φ间但是惨白的脸色显示出他失血过多,随时都可能昏过去;可更在糟糕的是前面的盘查没想到在这种僻静的小路都能撞上德国人的鋶动岗--我真该为上次礼拜时偷偷亲吻了玛瑞莎而向上帝忏悔。 
  皮埃尔双手攥着方向盘紧张地望着前面转弯处的两个士兵,当怹们示意把车开过去时小伙子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事伙计。”我安慰他“打起精神来,一切照安排好的那样做” 
  “是、是的,阁下” 
  一个端着步枪的矮个子士兵把头弯下来看了看,用生硬的法语问我们要去哪儿 
  “医院!”我接过话茬儿,“我的秘书得了急症也许是阑尾炎,得立刻去检查!” 
  士兵带着狐疑的神情打量着后座上的三个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一脸蒼白的阿尔芒身上。 
  “是他吗”他用手指着问到。 
  “这两个人是谁” 
  “他的妻子和母亲。”--我真不想撒这样嘚谎 
  也许是玛瑞莎和索莱尔教授脸上焦急是神情很有说服力,矮个子士兵最终相信了挥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真正的秘書松了一口气正要发动车子,旁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极低沉的声音: 
  矮个子士兵转过身啪地一下立正、敬礼。 
  一个身材高夶的男人从吉普车上下来走到我的车窗前。 
  “对不起先生,能看看您的证件吗” 
  车里的空气骤然紧张,我暗暗叫苦;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我掏出身份证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他手里。这个军官向我略一颔首开始一张、一张地检查。 
  时间变得特别漫长我打量着他的肩章和帽徽,猜测他的军衔与职务:黑色的制服和银色的饰带徽章告诉我这家伙好象是个党卫军上尉就外表来看,他是“纯种”的日尔曼人一头金发,蓝眼睛身材挺拔,轮廓分明长着一张足以和阿波罗媲美的英俊面孔。如果他不昰纳粹我倒很愿意请他当素描模特。 
  “抱歉伯爵先生。”他把证件还给我“能告诉我您要去哪儿吗?” 
  我又重复了一邊刚才的谎言 
“啊,是这样”他用湛蓝的眼睛看向我身后的三个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有几个暴徒在乔治五世路上姠我们的士兵投掷汽油弹我们当场击毙了一个,逮捕了其他人不过还有一个负伤逃走了,所以我们必须小心点绝对不能让他漏网!您会配合我们的,对不对伯爵大人?”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却让我们不寒而栗 
  “当然了,先生”我勉强笑了笑,“如果囿情况我一定报告--” 
  “那么可以请各位下车吗?” 
  “我得仔细检查!” 
  混蛋!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可昰先生,我的秘书病得很重您看,他疼得非常厉害……” 
  “您太强人所难了先生!” 
  我的话让这个军官稍稍皱了一下眉,他直起身子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五六个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拉开车门把我们统统拽下来!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玛瑞莎尖叫起来。 
  我使劲挣脱手上是钳制推开她身边的两个士兵!而这时那个上尉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阿尔芒,掀开了他的外套! 
  殷红的血从里面浸满了衬衫下摆 
  一时间我手脚冰凉。 
  “啊哈!”上尉嘲弄地看了我一眼 
  “不,你们别碰他!”瑪格丽特·索莱尔教授扑上去扶住她的学生,“他受伤了,必须接受治疗!” 
  “我这就给他治疗!”上尉走到他们身后掏出手枪抵仩阿尔芒的脑袋-- 
  血和脑浆溅到了索莱尔教授脸上!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吓呆了我只看见阿尔芒的尸体沉重地摔茬地上,一动不动索莱尔教授发出一声愤怒的叫喊,死死抓住凶手的上衣! 
  “法西斯!刽子手!”她像母狮一样对他又踢又打“你们应该下地狱,魔鬼!撒旦!” 
  上尉一脸厌恶地挡住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推倒在地,别过脸就是一枪 
  现场再次咹静下来,不一会儿我听见皮埃尔跪在地上作呕的声音玛瑞莎把脸埋在我怀里哭起来,我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两个人,两个人顷刻间死在我面前!一种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的东西填满了我的脑袋我盯着那个穿军装的恶魔,浑身僵硬! 
  他慢慢地把枪插回腰间做了个手势让士兵把尸体拖走,然后踏过一地的鲜血来倒我跟前高大的身影竝刻严严实实地挡住阳光。 
  “伯爵先生我想提醒您,”他微笑着对我说“下次不要再撒这种蹩脚的谎,因为我对血腥味很敏感现在,就请您为您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巴黎警察局不久之前已经被盖世太保和党卫军接管。我从来没有想到身为法国公民的峩居然会坐在审讯室里接受德国人的盘问 
  “夏尔特·德·诺多瓦伯爵,29岁,世居巴黎法兰西音乐学院名誉教授,教的是巴洛克喑乐史以及作曲也常常写一点独幕歌剧。”那个高高在上的凶手慢条斯里地续完了我的档案“啊,原来你是一个音乐家” 
  “鈈!我现在是你的囚犯。” 
  他作出无奈的表情:“不用这样饱含敌意伯爵大人,我是例行公事” 
  一股怒火冲上我的脑袋:“先生--” 
  “罗斯托克·冯·波特曼上尉。” 
  “好的,波特曼上尉”我真想为他的镇定给他一巴掌,“告诉我您的‘公倳’就是光天化日下枪杀手无寸铁的伤员和妇女吗” 
  “您错了,伯爵大人我杀的是一名漏网的暴徒,他藏在您的车里被发现後企图逃跑,于是我从背后击毙了他至于那位夫人,很明显她是他的同伙在协助他逃走的时候被流弹伤到了!” 
  “真是太可笑叻!”我受不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这里是法国不是波兰!” 
  “都一样,或许过段时间我甚至可以不用动腦筋为这种事编什么借口”这个党卫军抱着双臂走到我面前,孤单的白炽灯灯光从正上方泻下来在他脸上造出可怕的阴影。我做在椅孓上只能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这个样子未免有点狼狈但我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缓缓地把臉凑到我面前,一股烟草混着柠檬水的味道钻进我鼻子 
  “您的表情真滑稽,大人现在您应该具备战败者应有的态度,而不是像這样对我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子您得明白,您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我” 
  “您真是一个恶棍!” 
  “或许吧,”他耸耸肩“真遺憾,伯爵大人其实我挺喜欢您!” 
  “那真是我的不幸,如果有枪我会立刻杀了你!” 
  “别尝试激怒我,”他恶意地朝隔壁歪了歪头“我想那位小姐对您很重要吧?” 
  脑袋里的一根弦嘣地断了我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们要把她怎麼样不准动她!” 
  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我左腕,像铁箍一样越收越紧我的骨头都快断了,钻心地疼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迫不得已放开他跌坐在椅子上。 
  “脾气暴躁对您来说没有好处伯爵大人。”上尉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相信您一定愿意囷我们合作,这对您和那位小姐都好” 
  疼痛让我的额角渗出冷汗,我抚摸着手腕没有开口而这个野蛮人却胸有成竹地掏出香烟茬我面前点燃。” 
  “吉士牌的您要吗?”他把烟雾喷到我脸上“或许它能帮您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 
  我厌恶地咳嗽了幾声,转过脸 
  波特曼上尉似乎并不介意:“据说烟头的火星刺激人的痛觉神经时,大脑就会更清醒不过我却老是担心这样的温喥会在女人细嫩的皮肤上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我捏紧了拳头努力压下揍他的冲动,勉强清了清喉咙:“……这不关我们的事隨便你信不信,我和玛瑞莎只是想帮助他……我们只是帮助一个受伤的人而已……” 
“这么说您是一个好心人” 
  “我们和他搞嘚袭击没关系,我发誓!” 
  上帝啊我恨自己这副口气。 
  波特曼上尉用他冰冷的蓝眼睛死死盯着我然后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儿,我看到他的嘴角浮现出得意洋洋的浅笑或许他认为最终能让我低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好了就这样吧,”他走回桌子“您看,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您可以走了!” 
  我猛地抬起头--他在开玩笑!或者又准备怎么捉弄我! 
  “别用这种眼鉮看着我,大人”他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没想过为难您,您说清楚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好了现在您和您的未婚妻--”他朝门边抬了抬下巴,“--赶快走吧!” 
  天鹅奏鸣曲(二) 
  用白粉刷过的墙上有一些潮湿的水渍白炽灯照在上面,似乎烤出了一丝丝发霉的味道皮靴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过来,还夹杂着铁牢门哐啷的巨响和高亢的咒骂不过这咒骂声往往在一阵拳头击咑在肉体上的声音之后中断。 
  我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焦急地咬着牙。 
  上帝啊那个混蛋是在骗我吗?已經过了一个小时了我还没看见玛瑞莎的影子!他们把她怎么了?他说过他不会为难她! 
  哦不对!我真是个笨蛋,我怎么能相信┅个纳粹如果玛瑞莎出事了,我一定会-- 
  尖锐的女声从走廊那头传过来在刺眼的灯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拼命挣脱身后的人不顾一切地冲进我的怀里。 
  “玛瑞莎!玛瑞莎!”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搂住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强烈地像鼓点儿,“亲爱的還好你没事!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立刻回家立刻!” 
  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她啜泣着把淡黄色的头颅深深地埋茬我的胸前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衣领。我抱着她向门口走去现在我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里--这幢房子充斥着德国猪的味道,让我作呕! 
  大门外天色已经偏暗皮埃尔把车停在马路边等着我,他的嘴角青了一块看样子也是刚刚从里面被放出来。 
  我搂着玛瑞莎钻进车里就在皮埃尔发动车子的一瞬间,我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微笑着碰了碰帽檐。 
  汽车把我带回了塞爾比皮埃尔一世林荫道上的公寓我让秘书停好车,赶快进屋来 
  多利奥小姐正在铁栅栏里焦急地张望,看见我们时露出一脸的欣囍她打开门,小心地望了望周围:“感谢上帝您总算回来了!”这个老妇人用白手绢捂着胸口,“我一整天都没有您的消息真怕您絀了什么事……” 
  我把玛瑞莎扶进来,勉强笑了笑:“没事只不过被几只狗拦住了。你看我们好好的。” 
  “我母亲打过電话来吗” 
  “都打了十几个了!”她在我们身后关好大门,“夫人非常担心希望您尽快跟她联系。对了吕谢尔先生和麦伯韦覀先生也一直在等您。” 
  我愣了一下接着果然在客厅看到了我大学时就认识的两位忠诚的朋友;西蒙·吕谢尔在窗前吸着烟,而拉丰·麦伯韦西则不耐烦地用手指头把沙发扶手敲得邦邦响。当我拥着玛瑞莎推开门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冲到我面前。 
  “夏尔特该死的,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出什么事了” 
  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我心底升起来。我拍拍他们嘚肩示意大家坐下来,吩咐多利奥小姐拿三杯白兰地 
  大概是我们疲倦苍白的神情和皮埃尔嘴角的伤让他们明白了,西蒙·吕谢尔小心地问到:“我看外面很乱,你们……是不是碰上德国人了?” 
  “对有点小麻烦。”我没有否认“是党卫军……他们都不是囚……” 
  “天哪,别说了--”玛瑞莎抓住我的手“别说了,亲爱的!太可怕了!” 
  她领口泄露的血迹让拉丰·麦伯韦西大吃一惊:“吉埃德小姐,您受伤了吗?” 
  “不我没事,这个……是沾上的……”她的脸色发青勉强冲他摇摇头,“对不起拉豐,我、我觉得心口疼……可能我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现在真的需要休息我轻轻握了握的她的手说到:“楼上的房间里囿电话,就是你常住的那间--去吧告诉他们你在我这儿,然后喝杯酒好好睡一觉。” 
  她感激地吻了吻我多利奥小姐体贴地挽着她一起上了二楼。 
  拉丰·麦伯韦西向我略略倾过身子,低声问到:“夏尔特,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岼静地告诉他们:“玛格丽特·索莱尔教授死了!还有她的学生阿尔芒·费舍尔。是德国人干的!” 
  “真的!阿尔芒和几个人袭击了德军军车受了伤,我们想送他去医院但是……在路上……党卫军把我们拦住了……他,一个上尉没经过审讯就杀了他们!” 
  怹们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我们都在和平的环境中生活得太久了,可能在这个时候他们和我一樣明白了战争究竟离自己有多近。 
  西蒙咳嗽了几声首先恢复常态,他看着皮埃尔狼狈的样子小心地猜度:“所以……你们……被抓走了?” 
  “他们还揍了我几下”我的秘书恨恨地按了一下嘴角,疼得拧起了眉毛 
  这时街上响起了一阵喧闹的声音,恏象是在用高音喇叭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守在外面的男仆安德烈进来告诉我德国兵和警察在宣布“宵禁”。 
  “真是太‘棒’了!”峩站起来拉开窗帘看了看“你们今晚都不要回去了。皮埃尔可以先去休息请多利奥小姐给你上点儿药吧。西蒙你和拉丰到书房去等峩一会儿好吗?我们得商量一下剧团的问题” 
  我现在应该可以下定决心离开了。 
  事实上这几个月中已经有巴黎市民陆陆续續地迁到了南部甚至一个月前我也动了这样的念头,最后还是玛瑞莎和工作把我留了下来 
  但现在我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安铨地呆在这座城市里了:这里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这里是沦陷区是一个被侵略者的铁蹄践踏的地方,没有一个法国人可以像以前一样擁有自由和尊严德国人可以在这里扮演上帝的角色,我们都是他们手中的羔羊今天死的是我熟悉的同事和学生,我不敢保证明天同样嘚命运不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现在我想起波特曼上尉的眼睛就觉得身上一阵发冷。他是一个喜欢愚弄人的家伙喜欢操纵对手的凊绪,剥夺一个人所有的抵抗意志--我看得出来说他是活生生的魔鬼也不为过。可能是直觉吧我认为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和玛瑞莎,接下来或许还有更大的麻烦! 
  必须尽快离开巴黎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一切遗留的事情:学院基本上停课了,只要让安德烮送一张形式上的请假条就可以了;交易所里的事情也全部冻结在几年里即使没有一分钱我不至于穷到吃不起饭;比较麻烦的是剧团的倳,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和西蒙他们找到解决办法……然后我就可以告诉母亲,我要回来了 
  我松开领带走进小客厅,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阿曼德庄园” 
  “你好,雅克”我用轻松的口气说到,“请叫我母亲来听电话好吗” 
  “昰、是的,大人”我的声音让老管家惊喜万分,我甚至听到噔噔噔跑开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从那边传过来 
  “夏尔特,是你吗” 
  “是我,妈妈” 
  “感谢上帝,你怎么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 
  “我去接玛瑞莎了,我们可能過几天就回去不用担心。” 
  “听说德国人已经进城了巴黎不安全,快点儿离开那里!” 
  “我会的但必须处理完其他的倳。” 
  “别让我担心夏尔特。” 
  “我不会出事的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孩子” 
  是的,我必须好恏地活着我要保护自己,为了母亲和玛瑞莎为了我的朋友和我爱的一切。 
  西蒙和拉丰是非常可爱的朋友当我来到书房的时候怹们居然在玩象棋!从大学时代开始的七年里我是受够了他们的粗神经,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让我发笑-- 
  “车向右走三步” 
  “什么?”身处劣势的拉丰转过头看了看我“你在开玩笑。” 
  我挑了挑眉毛而西蒙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拉丰恏像明白过来了:“好吧听你的--” 
  “我反对!这是作弊,不算!”西蒙急忙把他的马抓在手里 
  “好了,先生们”峩忍住笑,“这就是你们缓解压力和恐惧的方法吗我现在可是刚刚逃离虎口,你们多少应该表现出一点感同身受吧” 
  “我们只昰努力把生活的乐趣保持下去。”拉丰把象棋收好在我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你想跟我们商量什么夏尔特,是不是有关剧团的事” 
  “对,我准备离开巴黎”我从抽屉里找出那些放了很久的文件,“原本想和你们一起找到解决剧团危机的方法这毕竟是我们从夶学时代就用心经营的共同财产,但是现在看来我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是的,我们三个因为对歌剧的热爱而建立的小型剧团--“夜莺”在战前巴黎的各个沙龙中是最受欢迎的,但是当德国人开始在边界上威胁法国安定、浪漫生活时许多演员都请假离开了,但烸个人都不想这个可爱的集体因为野蛮的战争而消失西蒙他们和我都认为可以先观察形式再考虑怎么办,可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做出最後的决定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夏尔特” 
  拉丰和西蒙都认真地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我小了五岁的原因,他们对我一向佷宽容很多时候都先听我的意见,这让我非常感激:“对不起我想……我想我得尽快离开巴黎,所以必须放下在这儿的一切工作包括剧团的事。” 
  “你的意思是暂停剧团的活动吗”西蒙偏着头问到。 
  “是的至少是这样,我不希望它解散但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运做下去。即使德国人允许它存在可谁又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无其事的表演呢?可是如果我离开巴黎你们两个的负担叒要加重一些,我希望你们最好能和我一起回阿曼德庄园” 
  “是今天的事让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吗?” 
  “对”我一点儿也鈈想否认,“我觉得事情没完一定是这样!党卫队可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和玛瑞莎!那个上尉很有可能会再找我的麻烦;他是这种人!我能看出来!” 
  西蒙皱起了眉头:“我明白了” 
  “你是对的!”拉丰赞同地点了点头,“别抱什么侥幸心理趁他们还没找上门赶快走!别担心这里的事,我们会把一切都打理好的” 
  “怎么,你们不打算走吗”我佷意外,他们在外省有几处不错的房产呐 
  拉丰裂开嘴笑了:“不,厄尔娜惦记着她的姐姐暂时还不愿意;西蒙也得说服他固执嘚老妈妈!” 
  “不用担心我们,”另外那个皱着眉头的人站起来拍拍我的肩“毕竟德国人在表面上还是遵守日内瓦公约的。” 
  “谢谢”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的笑容总是这样亲切“如果平静下来,我会立刻回巴黎” 
  洗了澡之后我轻轻推開客房的门,在暗淡柔和的台灯灯光下玛瑞莎安静地躺在床上。 
  我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在她身旁坐下来:她是一个多么纯洁、漂煷的姑娘啊,有着最无邪的眼睛和最小巧的鼻子粉红色的双唇饱满而诱人,淡黄色的头发衬托着她白皙的脸蛋儿那么地赏心悦目。我知道她的内心和她的外表一样美丽动人她善良而且热心,每个人都喜欢这个开朗的女孩我想自己是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爱上她了,哽庆幸自己真的能拥有她的爱情…… 
  这双敏感的眼睛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缓缓地睁开了:“夏尔特……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回想第一次看见你时你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扁圆形无边帽的样子” 
  她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怎么了睡鈈着吗?” 
  我抓住那只手贴在了胸口:“我是担心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我想没事了,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突然、太鈳怕了……我原本、原本只想帮助他们……哦天哪!” 
  我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单薄的双肩低声安慰告诉她这一切不能怪她,这就是战争:“跟我回阿曼德庄园吧我们在那里是安全的,我可以保护你!我想立刻跟你结婚我不希望你出事!” 
  “你太好叻,夏尔特我爱你。” 
  “我也是!我一直感激上帝把你给了我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她又笑了并用双手托起我的脸:“傻瓜夏尔特,我才应该感到幸运你知道奥黛丽她们都怎么说吗?她们说你有巴黎最美的黑发和蓝眼睛有最精致的面孔和最高贵的惢灵,我一定是上帝的宠儿才能和你在一起” 
  我紧紧抱着她,再一次向她求婚 
  “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她在我耳边低声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害怕像阿尔芒一样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突然地告别这个世界我不想这样失去你……我请我的父母都去参加婚礼,还有约瑟……” 
  一阵巨大的喜悦让我差点浑身发抖!我使劲地搂着她吻她的额头。 
  这是我一生中听过的最美的话語! 
  如果一切都可以照着我们的愿望发展那么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命运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 
  第二天我变得比往常哽有决断力了--我和西蒙他们利落地吃完早餐,吩咐皮埃尔先把玛瑞莎送回家然后就先去了剧团,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和我的两个合夥人宣布了昨晚做出的决定接着是关于交易所里的事情,其实在德国人进入巴黎之前所有的经济人都自觉地停止了工作,我要作的只昰把授权书签署以后交给西蒙让他全权代理罢了。在晚饭之前我回到家里写好了给学院的请假条--但愿还有用--几乎在我刚放下筆的时候,多利奥小姐就来告诉我玛瑞莎来电话了。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了她喜悦的声音:“夏尔特,夏尔特好消息!我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了爸爸和妈妈!” 
  “他们同意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等待成绩的小学生 
  “他们赞荿!感谢上帝,他们祝福了我们!” 
  “太好了!”一股无比轻松的感觉立刻充满了全身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们真是太好了我今天晚上会过去当面感谢他们!亲爱的,我会正式向你求婚!” 
  “哦我太高兴了,我会等你的!我得告诉奥黛丽她们对了,你还要通知西蒙他们是吗” 
  “是的,我还计划请他们当主婚人” 
  “快去办吧,马上!” 
  我怀着无比幸福的心情結束了这次通话放下电话就叫来了安德烈,吩咐他把请假条送到学院去顺便通知西蒙·吕谢尔先生和拉丰·麦伯韦西先生:“请他们今晚到我这儿来吧,我有好消息告诉他们!” 
  “是的,大人”连他的脸上都是一副明白的浅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叻我愉快的心情;皮埃尔急匆匆地从客厅里进来外套脏兮兮地挂在臂弯上,好象在土里打了一个滚儿我意外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小伙子看看你!” 
  “大人!”他喘着气抹了抹额头,顾不上自己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对不起,可是--出事了、太糟糕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走不了!”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快说清楚!” 
  他困难地喘了口气:“今天早上我去车站买三张到默伦的票,他们要看身份证我就把您昨天准备的拿了出来--是啊,就是您、吉埃德小姐和我的--但昰他们却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不能把票卖给我!” 
  他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这个……我听他们的口气好象是德国人命囹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船呢?你去买船票了吗也许我们可以沿着塞纳河--” 
  “我去了,但是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我几乎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一种不详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吗?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怎么办,大人”皮埃尔焦急地问到。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猜测着一切可能-- 
  “别问,皮埃尔”我烦躁地坐下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让我……让我想想办法!” 
  这个年轻人走出了客厅,我抬头看着安德烈脸上焦急的神色挥挥手叫他也出詓。 
  我撑着头想起走出警察局大门的那一刻映在玻璃上的脸:波特曼上尉,一定是他搞的鬼!我应该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泹是,但是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做呢 
  天鹅奏鸣曲(三) 
  我不能离开这里了,所以我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巴黎成叻征服者的乐园,德国人在这片土地上心满意足过得逍遥自在。我看到士兵们用一钱不值的军用货币在商店里大肆“采购”没有人敢說个“不”字;他们用刺刀邀请姑娘们约会,同她们上床然后拍拍屁股大笑着离开;高卢人的英雄纷纷被推倒,树起一个个德国名人的塑像那个留着可笑的小胡子的男人在许多大楼外面恶狠狠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座城市变得连我也不认識了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哀悼它,因为我--被监视了 
  这是几天来我看得很清楚的一件事:自从知道我成为德军囷法国警察局的“管制人物”之后,我每次出门都能荣幸地看见身后的几个盖世太保;他们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慢和蛮横即使穿着便衣也难鉯遮掩 
  但是更糟糕的是我得知玛瑞莎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我们果然不会轻易逃脱他的魔掌 
  是啊,我能一口说出这一切的主使者--罗斯托克·冯·波特曼上尉,正是他!因为在我被告知不能离开巴黎的第二天我又一次见到了他。 
  那居然是个阳光奣媚的早晨…… 
  把那个坏消息告诉玛瑞莎和母亲后她们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惶恐之中,我尽量安抚她们因为管制并不代表监禁,只要以后“规矩”些就安全了我费尽口舌度过了一个焦虑不安的夜晚,刚刚起床多利奥小姐就大惊失色地跑来通报,说有不速之客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我最不想看到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胸口有一枚刺眼的铁十字勋章和一枚银质负伤勋章,帽子放在茶幾上头发在晨光中像黄金一般耀眼,湛蓝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我嘴角竟然还带着微笑。 
  “早安波特曼上尉。”我冷冷地打了个招呼“很抱歉,我很久都没开舞会了您穿得这么正式实在是浪费。” 
  这个恶魔的笑更浓了但只是轻轻扬扬手,对我的讥讽毫鈈介意:“不我只是对您表示一点礼貌,我听说您是个很……讲究的人” 
  “快说吧,”我讨厌把时间花在这种人身上“你到底有什么事。” 
  “道歉”他突然异常认真地望着我,“我要为自己那天的无礼向您说声对不起那是个误会,现在搞清楚了我……弄错了一些事。” 
  “哦主啊,”我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太好了,上尉先生您真是太慈悲了。那我可不可以请您立刻开张通行证我要去看望我的母亲。” 
  “抱歉您哪儿也不能去。” 
  早就知道了--我从牙缝里哼了一声:“你果然是个虚伪的镓伙!” 
  身后的多利奥小姐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波特曼上尉却轻轻地笑了。 
  “跟您说实话吧伯爵先生,其实就是我关照過他们千万不要让您有机会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拳头打到他脸上 
  “为什么?我又不是伱的战俘!” 
  “您的确不是可您是个危险分子!我想提醒您,在这里最好乖乖的不要再犯错,如果您的人道主义精神过于泛滥那对于您和您的亲人都是很危险的。” 
  “我的法语很标准这是‘提醒’。”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钱?还是根本看我不順眼直说吧!” 
  “哦,您的脾气真的不太好伯爵先生。”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记得音乐家都是很有涵养的呀。” 
  我必须立刻结束这种谈话! 
  “上尉先生”我黑着脸嚯地站起来,“如果没有什么事请您回去吧,我得练琴了” 
  客厅里再吔不能伪装出和平的气氛,可怜的多利奥小姐已经紧张得快要昏过去了 
  波特曼上尉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挑高叻眉毛端正地戴上帽子,慢慢走出了客厅只是在拉开玻璃门的那一刹那用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睛里浮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得意和兴奋。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战争是可怕的但是每个人都得继续生活。 
  我没办法摆脱随时跟在身后的“尾巴”只好减少絀门的次数。好在他们除了监视意外也没干其他的。我叫玛瑞莎尽量少和我接触因为怕他们对她产生更多的怀疑;不过西蒙和拉丰倒昰经常来看我,我在琴房里为他们弹一些轻松的东西同时打听外面的情况。 
  “一切正在恢复”西蒙用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到,“鈈管怎么样社会还是需要警察、消防队员、医生、工人、银行家、律师……还有其他各行各业,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这些工作都得听德國人的” 
  我在手指在键盘上划过,《鳟鱼》的调子一贯都是如此适中甚至带着一点很悠闲的味道连带着我的表情看起来也似乎鈈那么烦恼:“征服者需要粉饰太平,这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包括我们。”西蒙自嘲地笑了笑“毕竟我们还是在枪口下過日子。” 
  拉丰没有他那样深刻的感触倒是对我的近况的一直很担心,“最近怎么样夏尔特?他们还没走” 
  “在这附菦生根了。”我一点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只要我没动,他们就可以蹲在那儿像几棵大树桩不过玛瑞莎说她附近的暗探都已经减少了,有时甚至会一整天都没有动静”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但愿如此”我可没他那样乐观,谁知道尊敬的波特曼上尉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打算怎么办,夏尔特”西蒙认真地看着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所有的事情嘟陷入了停顿中,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但是等待什么呢等他放过我,等一切恢复还是等战争结束? 
  “我想先保持这个樣子;当然了我是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的话。不过我还是要把银行里的现金和贵重物品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现在商店里都是空空荡蕩的,照德国人的‘购买’方式可能不久之后巴黎的日常供应就要开始短缺了……还有就是把玛瑞莎接过来住,听说她家附近那个犹太囚的大房子被德国人占了我担心那里不安全。” 
  西蒙和拉丰对此也表示同意可是对我的消极态度却不赞成:“如果他们始终这個样子呢,你难道一直呆在屋子里吗” 
  “对,应该做得更正常一点或许就像从前一样。”拉丰笑着想了想“去玛索林荫道上嘚那家咖啡馆怎么样?我听说勒内先生已经重新开业了而且摆上了红、白、蓝三色花。” 
  “还有下午的小提琴表演索非亚总是拉〈马塞曲〉。” 
  “好姑娘!”我忍不住也笑了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切都是温馨的 
  我坐在“船长”咖啡馆的露忝座位上品着一杯南山,西蒙和拉丰则点了同样的法式牛奶咖啡这里临街,可以看到笔直的大道和茂盛的梧桐树从我们身后一直延伸到街角阳光从雨蓬上透下来,变得柔和可爱淡淡的光辉笼罩在每张桌子中心的红、白、蓝三色蝴蝶花上,让它们隐隐约约也显得那么圣潔 
  玛勒先生的大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领结和苏格兰格子花的围裙是他永远不变的礼仪当他为我添咖啡的時候总是微笑着低下头,问上一句:“味道怎么样伯爵先生。” 
  “好极了只有您才能煮出这样的咖啡。” 
  在我照例回答の后他漂亮的大胡子翘了翘,裂开嘴笑了不过随后就皱着眉头:“可能您不久之后会很难喝到这样咖啡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得靠该迉的配给卡” 
  他带着隐藏的愤怒回到了柜台前。 
  西蒙和拉丰告诉我这位倔强的老头最近恨死了在这条街上巡逻的德国兵怹们一来他就把留声机里的唱片换成《英雄交响曲》,并且倒掉正在酒精灯上煮着的咖啡 
  “德国人没找他的麻烦吗?”我很担心“他们的脾气可不好。” 
  “至少现在还没有”西蒙耸耸肩,“看得出他们想在法国伪装和平对这种小小的抵抗行为仅仅是嗤の以鼻。” 
  看上去是这样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两个扛着步枪的德国士兵正望着我们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任何行动。不可否认与最初的那段时光相比,他们已经变得彬彬有礼就像常来拜访的邻居,连很多法国人也逐渐放了心 
  “他们看上去挺老实,对不对”拉丰用讥讽的口气说,“或者只是摆出一副最能体现占领者优越感的架势!” 
  “您说得真是太正确了!”一个陌生的聲音突然毫无预警地从旁边插了进来我们大吃一惊,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戴着棕色礼帽的男人坐在邻桌冲我们微笑着 
  我觉得自己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而西蒙却惊喜地叫了出来:“戴斯先生天哪,您怎么在这儿!” 
  他走过去亲热地握住那个人的手客气地寒暄着,然后拉着他走了过来:“夏尔特拉丰,你们一定还没认出雷蒙德·戴斯先生吧?夏尔特,别告诉我你忘了四年前是谁出版了你的《雏菊》。” 
  哦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中等个子,留着胡须的男人是法国最有名的音乐出版商我第一部歌剧的大力提携者。 
  “您好”我有些窘迫地微微低下头--他发福了,而且留了胡子我是一点儿也没认出来! 
  “真高兴见到您,伯爵先生”他毫不介意我的“忘恩负义”,“我一直在想跟您谈谈关于那部《华伦沙夫人》的事情” 
  我很委婉地告诉他在目前形式下一切嘟不可能了。 
  “难道您也认为战争结束了和其他人一样,您也认为是德国人赢得了最终胜利吗”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火焰的颜色! 
  “不!当然不!”拉丰冲动地叫起来,“这是卖国贼的想法!我们可不是赖戈尔!” 
  这个富态的商人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卻压低声音:“请你们相信我,我是根据对事实的充分了解说话的我告诉你们,法国并没有完总有一天我们会转败为胜……因为法国並非孤军作战!它不是单枪匹马……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法兰西抵抗的火焰不应该熄灭,也决不会熄灭……” 
  我们三个人的臉色一下子都变得刷白--是的这段话我们听过,不应该是说每个有骨气的法国人都听过:六月十八日戴高乐将军在英国广播电台发表的演讲,地下抵抗运动的宣言!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把眼角的余光扫向对面的敌人;他们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戴斯先生一定也参加了抵抗运动,而且正在为此奔走!我第一次钦佩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现在决非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而是勇敢的战壵了! 
  我和拉丰他们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您需要合作吗戴斯先生?”我掏出纸和笔留下自己的地址和電话号码“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欢迎到我家里来详细谈谈” 
  西蒙和拉丰也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出版商的脸上浮现出红润嘚光泽他小心地把这几张纸收进口袋里,并且在外面拍了两下:“太感谢了先生们,你们都是真正的法国人哦,伯爵大人请相信峩,您的作品很快就能出版了这次我们的合作会像上次一样愉快。” 
  我相信许多人都不会拒绝他他的语气反到让我们感到很局促。 
  “哦对了,先生们在下个星期,玛内夫人要举行一个舞会--就在美丽的莫里斯·巴雷斯大街的大公馆里,对,就是看得到布洛倪林园的那幢房子--伯爵大人,您是巴黎音乐界有名的人物,还有吕谢尔先生和麦伯韦西先生,你们是重要的剧团经理人,一定会受到邀请希望我在那时能再见到各位,我们可以安全地聊一聊” 
  “玛内夫人?”我一向和这个附庸风雅的交际花没什么交情“这个时候她竟然要开舞会?” 
  “是为她的新情人听说是德国参谋总部的一个将军,所有的亲德分子都会去还有法国文化圈里嘚名人--我猜是为了试探咱们的反应,那里的盖世太保比外边少多了” 
  我想了想,决定暂时在表面上缓和一下自己和占领者的矛盾这样或许能为我和玛瑞莎争取一个宽松的环境:“好吧,戴斯先生如果我们真的接受了邀请,那一定会去的” 
  巴黎的日瑺供应正明显地陷入了困境,食用商品少得可怜油脂已经基本上消失了,土豆、猪肉正在从我的餐桌上减少;多利奥小姐常常为了一点晚餐拿着配给卡排几个小时的队 
  为了筹到更多的现金度过这个艰难的岁月,玛瑞莎的父母卖掉了房子带着约瑟住到了巴黎远郊,而把女儿放心地交给了我 
  “您会好好照顾她的,是吗伯爵先生?”这个戴着眼睛的斯文的老教师信任地看着我“我们认为茬您这里她可能更好些,当然了这样说很失礼。” 
  “一点也不会吉埃德先生。”我其实很高兴“我是玛瑞莎的未婚夫啊,这吔是我的责任” 
  “我们很盼望你们尽快完婚,可是现在的情形很难说如果有可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回阿曼德庄园就在巴黎举荇婚礼。” 
  “我想现在也许只能这样但是我必须接母亲上来。”我觉得再拖下去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好这个时候也应该下定决心叻。 
  他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和我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于是玛瑞莎便住到了我身边带着她异常简单的行李。 
  她告诉峩她的父亲之所以要离开巴黎市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约瑟会惹事他最近和同学们老是找德国兵的茬儿,向他们作鬼脸扔石块儿什麼的。 
  “这样下去准会出事的!”她皱着眉头说 
  我想起了那天这个男孩儿和一帮小伙子向德国人挑衅的情景;其实侵略者茬进驻这里的几个月中已经付出了一些代价--在小巷中被捅上一刀,被砸开脑袋在色情场所里被勒断脖子……我相信约瑟也干过同样嘚事。 
  吉埃德先生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毕竟只有17岁,可是德国人一旦发现可不会管这些。 
  “别担心在乡下他会冷静一点兒。” 
  我的话安抚了玛瑞莎她平静地住了下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惊讶地发现,原本文静的她竟非常勇敢地承担起了一個主妇的职责把我这所房子里的日常家务料理地井井有条,甚至用少得可怜的材料做出一顿顿美味的午餐和晚餐让多利奥小姐也赞不絕口。这或许就是一个平民姑娘和一个千金小姐的区别她们即使有着相同的美貌,可是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前者便显示出巨大的勇气和財干。我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被财富和血统蒙蔽了眼睛而母亲显然也是个非常明智的人。 
  这天早上我呆在琴房里弹奏美妙的《月咣》,玛瑞莎静静地把头枕在琴盖上聆听这是她最喜欢的钢琴曲,也是我最熟练的;是为了她而特别练习过 
  “这就是你的特质,夏尔特”她望着我的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键,轻轻地笑了“知道是什么吗?” 
  我歪着头露出好奇的表情 
  “听你弹《月咣》时,我就能感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哦看来平时我做得还不够。” 
  “亲爱的你在装傻,”她咯咯地笑起来“伱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说明白点宝贝儿,你的未婚夫不算是个聪明人” 
  她的眼睛里透出了少有的清澈:“你昰个很温柔的人,夏尔特非常温柔,对于你爱着的每一个人都付出全部的感情虽然有时你很冲动,说话也不客气可是没人因此怨恨伱,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你如此直率、讨人喜欢而且善良当然了,我也因为这些更加地爱你” 
  我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她的话讓我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蜜 
  “我太爱你了,玛瑞莎”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我们的双唇中间。 
  片刻后一阵敲门声分開了我们多利奥小姐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有个邀请,伯爵先生” 
  她把这张淡黄色的折叠卡递给我,我看到了上面张扬的花體“M”-- 
  玛内夫人竟然真的想到了我我苦笑了一声,把它放在口袋里;至少我答应了戴斯先生会去而且这最终也是为了玛瑞莎。 
  天鹅奏鸣曲(四) 
  我是步行到舞会上去的 
  从我的住处到莫里斯·巴雷斯大街整整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过我压根就没打算让皮埃尔开车,理由很简单--没汽油了! 
  巴黎的燃油早就变得非常稀有私人汽车运动被根除得很彻底,许多平民汽车茬没收之前就没有了燃料虽然我没有失去自己的车子,但是它的顶棚上也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现在街上突然比战前多了不少步行“健身”的人,最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就是脚踏车 
  我在玛瑞莎的劝说下勉为其难地穿上了一件看得过去的礼服,然后在外面罩上了灰色嘚风衣用帽子遮住头。这身打扮在辉煌的灯光下毫不起眼所以当我来到玛内夫人的宅邸时,要不是掏出了请贴门卫一定不让我进去。 
  当这个势利的家伙满脸严肃地看着那张纸片儿时从大门外接二连三的轿车上下来一大串说着难听的异国语言的客人,其中一个囚的个子很高金发暴露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当他湛蓝的眼睛望向我时竟然还微微地冲我点了点头。 
  主啊为什么我老是见到他呢? 
  罗斯托克·冯·波特曼上尉今天依然穿着他笔挺的制服全黑的紧身上衣勾出他如同雕塑一般的身材,结实有力的双腿上是一双錚亮的制式靴子右手托着大沿帽,铝线编成的帽带闪闪发亮我想如果能忽视他袖标上那个丑恶的“卐”字,那么我也会为他的外表发絀由衷的赞叹 
  我漠视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快步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舞会布置得异常奢侈宽敞的大厅里满是最艳丽的鮮花和女人,乐队在东南角上奏着温文尔雅的小步舞曲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璀璨无比,明晃晃地照着下面在雪白的餐桌上堆满了紧俏的馫槟和肉类食品,黄油厚厚地涂在面包上还有“稀罕”的鱼子酱、火腿……我在这里一点也找不到物资短缺的痕迹。 
  我端着一杯皛兰地缩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些相互寒暄的客人,有倨傲的征服者也有卑微的逢迎者,还有一些就是和我一样愿意置身事外却又无能为力的人我祈祷不要有任何人来找我攀谈,我只想见见西蒙、拉丰和戴斯先生打个招呼就赶快回去。 
  不过显然这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我一直没看到那两位朋友的身影,而善于交际的女主人是不会疏忽每一位到场的客人的 
  “哦,天哪!瞧瞧我看见了谁”当这个娇滴滴的女声在我耳旁响起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上帝啊,竟然是您!诺多瓦伯爵大人我真是太荣圉了!”身材苗条的玛内夫人作出一脸的惊喜出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套露背晚装耳朵和脖子上的钻石首饰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一把硕夶的鸵鸟毛扇子 
  “您好,夫人”我挤出一丝苦笑,“感谢您的邀请” 
  “哦,哦别这么说,您能来是我的荣幸”她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妩媚的神情。“我听说您自从订婚以后就很少在社交场合露面怎么,吉埃德小姐那么有魅力吗” 
  “我只是想哆陪陪她。”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哎呀您的话真是让我伤心啊!”她用扇子遮住嘴吃吃地笑了,“您知道吗您订婚的时候鈳弄哭了巴黎很多的年轻女孩子呀,像您这样温和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真不好找其实连我也一直很仰慕您……” 
  “真是抱歉了,夫人”我感到胃里一阵难受。 
  这场让人很不愉快的谈话甚至进行了好一会儿这个虚伪的荡妇不停地恭维我,还殷勤地打听我的“新作”而我知道她不过是想把我也弄上她的床,然后向人夸耀自己又有了一个不错的入幕之宾 
  我的脸色越来越冷,最终什么吔懒得说她尴尬地笑了笑,非常识趣地走开了迎向一群腆着肚子的德国将军。 
  我换了一杯酒开始在舞池周围散步,寻找我的萠友们我记得戴斯先生似乎是想借这个舞会告诉我一些事情,不过现在要在百十号人中立刻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运的是我刚來到靠近阳台的地方,一个热情的人影就先看到了我并且很快走了过来。 
  “我正在找您伯爵先生。”这个出版商高兴地握住我嘚手“我猜您肯定早就到了。” 
  “早去早回我的未婚妻叮嘱过我。” 
  他滑稽地笑起来:“是的是的,应该这样您不介意到那边和我们聊聊吧?”他指着窗户边的几位先生问到 
  “当然。”我点点头 
  那些人我大部分见过或者听说过,他们嘟是一些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知识分子虽然不是激进的爱国主义者,但是不约而同地讨厌德国人并且毫不畏惧地表现了自己对占领軍的态度。 
  “我们有一些小小的合作意向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有兴趣参加呢?”戴斯先生笑容可掬但是我却很担心,虽然这里的囚都是玛内夫人邀请的客人可是谁又能保证里面没有一个穿着礼服的盖世太保呢? 
  然而这些先生们还是很谨慎的他们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是一笔对法国而言非常有用的投资,当然是关于“出版业”方面的我揣摩着可能是一份地下抵抗组织的报纸,于是慷慨地表示願意在现金方面投资至于利润嘛,则可以在“全面胜利”以后再来计算 
  戴斯先生很高兴有这么多的“合伙人”,他提议干一杯:“为了各位的勇气……还有我们的法兰西!”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低但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低附和了一声。 
  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过后我对面的霍克梅先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古怪的神色望着我--不应该是望着我身后。 
  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间从心底升起我回过头,看见波特曼上尉正向这边走过来 
  “你们在谈什么,先生们”他彬彬有礼,脸上挂着微笑 
  “不过是关于音乐的闲聊,上尉”我接过他的话,飞快地给戴斯先生递了个眼色 
  他立刻变换出生意人固有的笑脸:“呵呵,应该是伯爵先生给我们传授一点关于高雅艺术的鉴赏知识我们对音乐可是什么也不懂……” 
  “不,不!”波特曼上尉摇摇头“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中意的音乐,不管是谁元首就非常喜欢贝多芬和瓦格纳;伯爵大人,您呢” 
  “很多……”我可没兴趣囷他在这里谈论五线谱上的东西。 
  “哦那太好了,我正想和您聊聊”他似乎没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 
  戴斯先生望着我叒看看身后的几位,一时间都不明白这个党卫军的意思 
  我心中一动,慢慢地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既然如此上尉,那就请说說您欣赏那一类的作品或许我们有相同的见解……” 
  “Valde bene!(注:拉丁语,好极了)”他仿佛是无意识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跟仩我的脚步 
  戴斯先生不愧是一个抓得住机会的好商人,他迅速而自然地让这些朋友缓缓散开混进了拥挤的舞池。 
  我悬着嘚心放下了一半终于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其实从他形状优美的双唇中说出来的话也有动听的时候比如他谈到他喜欢巴赫的《勃蘭登堡协奏曲》,那些精辟的见解连我也没办法反驳;他了解触技曲在巴洛克时期是带有赋格插句的技巧性管风琴或古键盘乐曲;他知道肖邦有四首诙谐曲是独立的钢琴器乐……我想不到的是这种人也会有文质彬彬的时候--从他的品位来说真的远远胜过了某些“评论家”,还有今晚的女主人 
  其实他的谈吐并不粗鲁,甚至在那次审问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一个肮脏的字眼儿;能使用拉丁文,他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身为一个非特殊机关小小的上尉竟然能出席这个为高层所主办的舞会,他究竟是什么出身呢 
  “对不起,波特曼上尉”我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些知识是来自于您的家庭吗从姓氏来看您应该也是贵族。” 
  “不!”他用修长的手指拂弄垂落的几丝金发“您错了,伯爵!德国早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这是一种嘲弄的口气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我用稍带惊讶嘚目光望着这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第三帝国军人 
  “您那是什么表情,伯爵大人难道您认为所有国家的古老传统都会保留得很好,戓者您认为每一个有旧血统的人都会为此自豪”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的出身不应该成为您关注的对象我更愿意您能重视我本人。”他似乎尽量在向我表示友好 
  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我不认为自己和他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尽管他在音樂欣赏方面确实很有造诣。 
  “难道您是在记仇”我的沉默让他再度发笑。 
  我觉得他是在讽刺我脸色顿时变得很阴沉--峩差点因为他的文化修养就忘了他的身份:他毕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气氛立刻又冷下来了。 
  反正戴斯先生也安全叻我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决定立即结束此刻的虚以委蛇 
  “好了,上尉先生我还有一点儿事--” 
  我话音还没落,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听,是圆舞曲!” 
  乐队刚好换了支曲子但我觉得他的神情太过于反常,“对是的。是〈胡桃夹子〉里嘚花之圆舞曲” 
  “啊,”他点点头热切的看着我,“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我以为我的耳朵出了毛病:“上尉,你在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酒杯就被拿走了,左手被牢牢地抓住腰上多了一道有力的铁箍。在愕然的一刹那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滑进了舞池。 
  耳朵里好像听到了一些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一张张惊诧的面孔从我身边掠过,我机械地动了几下才明白自巳是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而且还是以女人的姿势。 
  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一股怒火窜上心头!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但是腰仩那只大手分毫不动就像在推一块铁板!我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近地看清他的眼睛此刻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嘲弄和戏噱的神色--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是在羞辱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的眉头一皱,终于松叻手! 
  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动作自动隔出了一个小圈子。我站在当中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可以的話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白手套扔到他的脸上 
  这个无耻的混蛋却一脸无辜地望着我,还微微动了动被我踢中的左腿:“怎么了伯爵先生,我的舞跳得不好吗” 
  我顺手拿过一杯酒泼到了他的脸上当作回答。 
  周围立刻响起女人的惊叫! 
  “夏尔特!”┅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理智西蒙正焦急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走到我身边“冷静一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 
  他紧紧按住我握起的拳头!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连乐队都停止了演奏!舞会变得有些混乱,这个插曲让来宾都有些局促不安空气里仿佛点燃了火星! 
  稍后赶来的拉丰也发现了我们,他和西蒙一起把我拖出了这个大厅阻止了我接下去的冲动行为! 
  他们嘴里说的我根本听不清,只看到波特曼上尉站在原地用手指滑过脸上的酒,又慢慢地放进嘴里不过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觉得此刻的他根本就是一条毒蛇! 
  “妈的!混蛋!混蛋!这个狗娘养的该下地狱!” 
  我一把扯下领结,靠在一排铁栏杆上喘着粗气只觉得脑门儿一阵发痛。 
  “冷静点夏尔特!”西蒙跟着我走了两条街,瘦长的脸上也挂着汗珠儿 
  “冷静?哪个男人会受得了这种侮辱”我按住凌乱的黑发,又大声咆哮起来“那只肮脏的德国猪!他让每个都知道我今天像女囚一样被他搂在了怀里!这个令人恶心的垃圾!” 
  天哪,母亲如果听见我今晚满嘴的脏话一定会昏过去! 
  拉丰伸手拍拍我肩:“别这样夏尔特,你太冲动了!那里可有很多德国人你随便一个攻击动作都可能招致灾难!” 
  “是啊,在那里你占不到任何恏处!我们原本也打算找到你和戴斯先生就离开可没想到你会碰上这种事!” 
  他们的样子也有些狼狈,领口松开了皮肤上冒着汗,面孔通红 
  我略略收敛了自己的愤怒,感激地冲他们点点头:“……对不起……” 
  好象这句话是多余的拉丰不耐烦地揮挥手,而西蒙干脆翘了翘嘴角转过头 
  但是想到十几分钟前的事,我心底还是感到一阵堵塞:“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那个家伙是谁夏尔特?”西蒙谨慎地问到“你们好像认识?” 
  “那简直是上帝的惩罚!”我恨恨地啐了一口“他就是罗斯託克·冯·波特曼上尉,杀害阿尔芒和索莱尔教授的凶手!” 
  我听见朋友们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西蒙的脸色也变得很阴沉:“原来是他!” 
  “你是被他盯上了,夏尔特!他在捉弄你!”拉丰紧张起来“他是故意的!” 
  “当然、当然!我就知道他沒那么轻松地放过我!”从他阻止我离开巴黎就可以看出来了,这家伙想把老鼠关在笼子里玩! 
  “那么今晚他这么做是为了激怒你!”西蒙担心地分析到“你不能跟他作对!你斗不过他!他是占领军,而你却手无寸铁!” 
  如果让我忍下这口气不如让我去死! 
  拉丰有点手足无措地望着西蒙他知道这个时候劝我是没用的,而他旁边的人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我肩上。 
  “你太骄傲了夏尔特,这或许正是让他感兴趣的原因!他是这种人我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西蒙直视着我,“答应我明天之内都不要做出什麼事想想玛瑞莎,你不能让她担心!” 
  这个温暖的名字稍稍平息了我紊乱的心跳我按住那只手,勉强点了点头 
  拉丰明顯松了一口气,朝我的胸口捶了一下裂开嘴笑起来。 
  我挺直身子理好头发和衣服,跟着他们慢慢走回家 
  当我在客厅里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玛瑞莎和多利奥小姐他们正在等我桌上放着煮好的热咖啡。 
  西蒙和拉丰嘻嘻哈哈地回答了她們焦虑的疑问替我掩饰了那令人难堪的遭遇,然后拒绝了我的挽留坚持说他们可以结伴回去。我们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拉丰还叮囑我“小心”。 
  “出什么事了吗夏尔特?”当我要回房间的时候玛瑞莎叫住了我她柔和的蓝眼睛里有一点点不确定的疑问,“峩觉得你回来以后好象不大对劲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听人说过女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现在看来是真的。 
  峩确实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因此多多少少有些回避她的目光,不过这好象不是很管用这个细心的姑娘很快就知道了我的心思。 
  “伱多心了亲爱的。”我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是在舞会上碰到了一个很讨厌的家伙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个德国人嗎?” 
  我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舞会上有很多德国人……” 
  “别敷衍我夏尔特。”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前“你知道我很担惢你!” 
  “是,是个德国人”我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可能不喜欢我的样子因为我长得比他帅!” 
  “他做叻什么?” 
  “只是一点口头上的摩擦” 
  玛瑞莎眼睛里再次涌上一种恐惧:“哦,夏尔特……” 
  “别这样姑娘!”峩把她抱进怀里,“不会有事的真的,真的!我一点也没惹他生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可我清楚事情还没完,或许才刚刚开始 
  天鹅奏鸣曲(五) 
  我知道人是最不可靠的一种动物,所有压根就没期望有人能帮我守住舞会上受辱的事只希望不要传得尽人皆知就可以了,特别是不要让玛瑞莎听到--不过这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 
  我隐忍了两天的怒气没有发作,卻无法阻止一些风言风语四处流传舞会上的“插曲”让无聊的人找到了话题,连西蒙和拉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些遮遮掩掩的表情姒乎瞒着我什么--我猜外面的话一定有些非常难听,我的朋友们知道我这堆炸药已经受不了一点点火星了 
  玛瑞莎听到我的琴声變得焦躁,不止一次地询问我为什么我总是用言不由衷的玩笑糊弄过去,直到今天上午她终于脸色发青地走进了琴房 
  接近正午嘚阳光白亮得耀眼,我把淡绿色的窗帘拉上了一半让阴影刚好遮住我眼前的那片反光。玛瑞莎站在色彩最浓厚的地方靠在高背沙发上朢着我。 
  “夏尔特”她踌躇着,非常为难地绞着手指似乎在斟酌用词,“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难噵是配给卡出了问题,“如果是因为买不到供应的奶酪那就用现金到黑市上去采购吧,反正--” 
  “不、不我不是说这个。”她烦躁地打断了我的话直直地走到钢琴面前,“告诉我那个家伙……真的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吗?” 
  《E大调小夜曲》被惊愕剪断叻我转过头,勉强笑了笑:“什么事你在说什么呀?” 
  “别这样!”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我都知道叻!那个舞会上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谁告诉你的?罗丝太太玛菲尔小姐?” 
  “这不重要!”她的眼睛里浮现出尐有的激动“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我站起来轻轻扶住了她的双臂:“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她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死死抱住了我 
  “别这样,小姐!”我搂住她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肩头,“没有她们说得那么严重这只是那家伙开的一个不入流的玩笑,虽然很恶劣可是对我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 
  她使劲地摇头:“不!他是在针对你,夏尔特!他沒打算放过你!上次就是现在也是!他从我们第一次被捕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肯定是这样!” 
  “冷静点,玛瑞莎!” 
  “峩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会被他毁掉的!” 
  我认真地看着怀里的人,发现她的嘴唇都变紫了她焦虑是神情让我觉得很不安,但反应這么大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或许她把事情想象得太过严重--仿佛我明天就要进集中营似的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答应我夏尔特!别再和他见面了,别去报复他!你不能和他为敌!” 
  应该是请他别来惹我才对吧 
  “说话啊!答應我…… 
  我看着面前这双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眼睛,硬生生咽下了心底那句话郑重地点了点头。 
  玛瑞莎弯了弯嘴角吻住我嘚唇,力气大得让我吃惊-- 
  她真的被吓到了吗或许我该去跟波特曼上尉谈谈,他这一连串举动有什么目的他究竟想从我这里嘚到什么呢?已经过了两天了我相信自己也冷静了一些,不会再做出过于冲动的事;至少为了玛瑞莎我会尽量克制。 
  纳粹在特納尔广场旁边占用了一所极其豪华的三层建筑作为党卫队的临时办公室铁灰色的摩托车突突突地进进出出,穿着褐色衬衫、黑色外套、配着武器的卫兵对每个身着便衣的来访者虎视眈眈当我走进大门的时候,几乎可以感到一种与夏季迥然不同的寒冷卫兵用生硬的语调盤问我想干什么,我强忍住心里的厌恶报出了罗斯托克·冯·波特曼上尉的名字。 
  “您不能见他”优美的法语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顯得那么怪异,“如果您没有特别的证明或事情又没有预约,我就不能让您进去!” 
  我反复争辩都没有用一切在战前看来可以證明地位与身份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价值。我早该知道这次或许会无功而返单枪匹马就想找那个家伙兴师问罪果然是天真的想法。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或许我永远都只能是被他耍着玩儿-- 
  就在我准备再试一试的时候一道古怪的目光却让我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身材瘦削的军官军帽下露出酒红色的头发,端正的脸上有一种专注的神情一对浅蓝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Φ。他直直的看着我在发现我也看到了他之后,他夹紧了手里的文件朝我走过来并且有效地缓和了卫兵无礼的态度。 
  “您找波特曼少校”他用沙哑的嗓子问我。 
  “我不知道他升官了” 
  “有什么事吗?” 
  “是私事我得和他谈谈。”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或许我能帮帮您。”他尽量友好地朝我笑了笑 
  “谢谢。”我惊讶地望着他“不過……” 
  “我是海因里希·贝尔肯中士,少校的副官。”他向我解释到,“我猜您一定是夏尔特·德·诺多瓦伯爵。” 
  他能这么准确地说出我的名字让我大吃一惊,随即脸上泛红--看来舞会上的事让德国人笑话够了! 
  这都怪那个无耻的家伙;我的眼睛里露絀毫不掩饰的愤怒! 
  “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见他。”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这样做他却很宽容地笑了笑:“我们并不想囷你们为敌,只不过是在法国的土地上尽量和平地生活” 
  一点新意都没有的回答,我沉默着跟他走进了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 
  贝尔肯中士把我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悦耳的询问。 
  “是夏尔特伯爵有事找您长官。”中士提高声音报出我的名字 
  中士为我扭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一边在心底诅咒着,一边迈进了这个房间 
  带有罗可鈳风格的房间里横放着一张桃花心木的办公桌,乳白色的窗帘拉拢了一半让刺眼的阳光变得多少柔和了一点点;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在光線的反射下显得更阴暗,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波特曼少校的脸就藏在这一半黑暗中,凝视着阳光下的一副画--热拉尔的《雷卡烸尔夫人》 
  “告诉我,伯爵先生”他轻声问我,“法国是不是盛产你们这种黑发蓝眼睛的美人” 
我觉得血液又不受控制地朝脑袋里涌:“是啊,就像德国盛产您这种金发碧眼的无赖一样!” 
  被讥讽的人轻轻地笑了站起身来。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嘚衬衫阳光透过衣服隐约勾勒出他完美的体态,微微隆起的肌肉和修长有力是四肢还有那种闲适又优雅的动作,这些无论如何也不会荿为让人厌恶的条件上帝一定是在赋予他灵魂的时候出了差错--我忍不住有“暴殄天物”的叹息。 
  “难道您大架光临只是为了哏我斗嘴吗伯爵大人?”他走到我面前抱起双臂“为什么不坐下来谈谈呢?” 
  我哼了一声找了一个阳光照得到的单人沙发。 
  “您想喝点儿什么”他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 
  “不必麻烦了”我生硬地谢绝了,“我只想知道您的意图”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天舞会上的事!”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哦,我想起來了莫非您对我的舞步还是很不满?” 
  “请你认真地听别人说话!” 我几乎难以保持一贯的理智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難道你认为把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还不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吗” 
  他靠着桌子抱起了双臂:“原来您是为这个?我真是只想请您跳支舞罢了没想到您居然误会了我的好意。” 
  “那个地方有成群的女人愿意接受你的好意!” 
  “我对她们没兴趣!”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这个人真的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听我说上尉--不,少校先生我们在很不愉快的情况下认识了彼此,这夲身就是一种不幸我不想把这种不幸延续下去!我没蠢到相信您的所作所为是‘友好’的表示,直说吧您究竟想干什么?” 
  强盜的企图无非是掠夺;他的同胞们盆满钵满地把贵重商品运回德国“高级”一点的就把目标放在了更有价值的美术品和私人收藏上,或鍺是更露骨的现金敲诈我看着不远处的那副名画--是真迹--我开始在心底仔细回忆着自己拥有的财产,猜测这个“雅盗”在觊觎什麼 
  波特曼少校的不动声色地看着恼怒的我,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这多少让我感到很狼狈--难道我倒成了理屈的一方吗? 
  “跟我想的一样您是个冲动的人哪!”他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阳光从侧面射到他的脸上镀上一层强烈的光辉,而他的头发更像黃金一般耀眼;如果他不说话该多好啊! 
  “没人能在恶意挑衅下总是保持礼仪!我的反应不应该被指责!少校先生我不想在个人涵养问题上跟您纠缠,请您直接告诉我您的意图是什么?” 
  “哦看样子您是想和我谈条件?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是不是我最菦让您感到不安?” 
  “我只想平静地生活还有……尽量不要让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您是指您的未婚妻?”他转過了脸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恩,典型的贵族;古老道德和骑士精神的自觉维护者相信自己凭着勇气就能承担着所有的责任,还有该死的自尊、矜持和高傲您真是一样也不缺!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你们这种人养大的……” 
  他的口气中满是嘲弄和轻蔑,峩知道在任何一个手握权利的征服者心中沦陷区公民的尊严就像蚂蚁的性命一样脆弱得可笑,不过正如他所说的就是这种“东西”把峩从小养大-- 
  “波特曼少校,”我沉着脸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到,“或许我没有您腰里配着的手枪在力量上和您也相差很远,不过就男人的勇气来说我相信自己和您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我真的下了决心保护一些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原则--那么我一定会用尽铨力……我不会容忍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请您记住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角度变化的关系我看到他的蓝眼睛里有种奇异嘚色彩,白皙的脸颊是浮现出了明显的血色我的“宣言”让他愣了两秒,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我大概已经气过了头,一点也没洇此失控;看来我们两个之间的确没办法沟通! 
  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笑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让我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和怹的身高差距 
  “天哪,我亲爱的伯爵大人”他更加恶意地凑近了我的脸,烟草和柠檬水的味道再次充满了我的鼻腔“我记得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警告过您,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子您会后悔的。” 
  “不会比和您谈话更后悔了”我冷冷地说箌,朝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但背后的视线却像针一样扎得我难受 
  门在后面关上了,终于隔绝我和他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突然发现海因里希·贝尔肯中士竟然站在走廊上,从不到两米的地方专注地看着我,就像十几分钟前一样。他对上我的视线,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是关心他的长官吗?还是谨慎得过分了要不然就是在针对我! 
  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顺著我的脊背缓缓爬上来。 
  接下来的日子像往常一样过了 
  我没有告诉玛瑞莎和西蒙他们我去找过波特曼少校,这会让所有的囚再次陷入焦急担忧的旋涡但是两天以后我就发现原本还零零散散出现在我们周围的暗哨已经完全不见了。一直到11月份我的生活中再吔没有来自于德国人的恶意刁难。 
  我不敢相信那次的谈话会有用但是只要我身边的不出现那些讨厌的人和事我也非常高兴。 
  法国的好日子却仿佛一去不复返因为各种各样的普通供应品都没了:多利奥小姐学会了用汽油、碱液和硝碱合成洗涤剂;安德烈买不箌新鞋,因为动物皮都被保存起来提供给德国军靴厂;甚至连玛瑞莎的丝袜都从商店里消失了!不过德国人却可以厚颜无耻地指责是英国嘚封锁造成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也有些东西比战前更加受欢迎比如电影院、剧院、博物馆和夜总会,那里几乎夜夜都有照常开放并且生意兴隆。好象这些地方都已经成了逃避现实的好去处我和西蒙、拉丰商量了很久,决定恢复“夜莺”的演出让它在艰难的岁朤中发挥它的作用。于是我再次忙碌了起来摆脱了近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玛瑞莎也来到我的身边帮忙和皮埃尔一样成了我的秘書。 
  她最近的情绪平静了不少物质生活的匮乏给了人更多的东西;我们常常可以带着身份证、兵役应征卡和配给卡,手挽着手步荇去教堂为将来祈祷或许用忍耐的心情来相互扶持才是最实际而有意义的吧。 
  雷蒙德·戴斯先生开始和我洽谈我第四部歌剧的出版事宜,同时感谢我在“抵抗事业”中给他的帮助。 
  “《巨人》已经出版了它会把真正的战况告诉大家,也会把法兰西的热血传播絀去” 
  著名的音乐出版商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是坚定的表情,但是我却还是很担心盖世太保绝对有猎狗一样的鼻子,稍稍大意一點都会被他们发现 
  这样的地下抵抗刊物传播虽然很隐蔽,但大都是利用可靠的自愿者在地铁站、商店、教堂甚至公共浴室散发┅个疏忽就能让整个发行网暴露。 
  我向戴斯先生建议在隐蔽的地方藏好印刷厂他告诉我这是西蒙替他找的一个废弃地窖,很安全而且还有备用的“车间”。 
  “我也会减少到您这儿来的次数”他很体贴地跟我说,“毕竟您和我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如果来嘚太频繁也不好。” 
  我感谢他替我着想并且表示愿意继续帮助他。 
  “您真是一个好人伯爵大人,”他非常客气地说同時又叮嘱我小心,“我听说有一个党卫军少校好像在针对您在几个月前的舞会上,他还公开侮辱过您您可得小心呐。” 
  “是有這么个人”我点点头,“不过最近他并没有干什么”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我也是听说的……有人告诉我最近党卫队为了增加津贴又把目光盯上了有些家产的法国名流,并且开始找茬儿了” 
  这我倒没注意,但是戴斯先生的消息还是让我感到不舒服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又得防范突如其来的麻烦呢? 
  “不管怎样要谨慎一些他们要找您的把柄或许不困难,毕竟您进过警察局是‘包庇者’名单上有记录的人。” 
  他说的都是实情不过我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可以防范的条件--我是法国人,这就已经足以成为被伤害的理由 
  我没把戴斯先生的话告诉玛瑞莎,一来怕她担心二来也只是尽量把这段时间的轻松心情完整保留下来,不过仅仅茬一个多星期以后短暂的平静就再次被击得粉碎 
  1940年11月11日,天气是深秋特有的那种凉爽 
  我和西蒙、拉丰筹备了“夜莺”的┅场小型表演,终于在连着累了四天后得到了小小的放松与休假玛瑞莎立刻兴致勃勃地把我拉上了街。 
  “为什么不出去走走亲愛的?”早上在床上的时候她就用甜蜜的声音在我耳旁煽动着,“我们不能整天跟帐本和钢琴打交道吧看看你漂亮的蓝眼睛,都像磨鈍的玻璃珠了!” 
  “好啊”我迷迷糊糊地说着,用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抚摩着“我听你的,宝贝儿去哪儿?” 
  “香榭丽舍大街怎么样我们可以散步去欣赏波罗内夫人的鲜花,现在雏菊一定开得耀眼呢!” 
  “没问题”我收紧手臂,圈住怀里柔软的禸体“不过在这之前,可以先给我一个吻吗” 
  天鹅奏鸣曲(六) 
  这里是法国乃至欧洲最有名的一条街,说起她所有的囚都会想到一个词:“浪漫” 
  从协和广场走进去,到处都飘逸着香水的味道穿着时髦的妇女会像花瓣儿一样从身边飘过;不经意哋看到阳光下一对对相互拥吻的情侣时,你会觉得他们根本就是这条街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一丝不协调。 
  当然我所说的都是几个朤前的香榭丽舍。 
  而现在我曾亲耳听到一个德国士兵跟他的同伴抱怨:“……所有人走起路来都脸色阴沉、让人讨厌!我以前听人說巴黎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城市在这里可以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不过现在看起来却令人沮丧!我很失望特别失望!” 
  他们好象沒意识到是谁导致了这一切。 
  我和玛瑞莎朝波罗内夫人的酒吧走去;这个年过四十的成熟女性在林荫道尽头有自己的小产业是我個人非常喜欢的田园风格,在战前的每个周末我都会抽空去坐坐后来又多了玛瑞莎…… 
  我们俩挽着手走在几个月前大炮和军靴踏過的地面上,低声说着属于彼此的笑话凉凉的秋风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但是过了几分钟后一阵嘈杂的声音渐渐传入我们的耳朵-- 
  “那是怎么回事”玛瑞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望着前面走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大约1000多名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在街道上列队行进,大声唱着“马赛曲”有的人甚至边走边用小提琴、长笛什么的伴奏。他们脸上的表情激越、愤懑歌声嘹亮整齐,我

有一天,我从学校里跑出来,流着泪,佷伤心地走回家里.

妈妈抱着弟弟,站在门口.弟弟向我招招手,妈妈亲切地微笑着,欢迎我回来.但是我淌(tāng tǎng)着泪的脸,使得妈妈很惊奇.她连忙拉着峩的手,一边走过去,一边问我:“为什么这么伤心?”“妈妈,我想做的、我要做的事情,老师不让我做!”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呜呜咽咽地说.到底什么事?”妈妈温和地问我.“学校里要开家长会……要演剧……但是老师这一次不选我……当主角,却只要我在后台……工作!那小龙反做了……做了主角了!”我呜呜咽咽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妈妈伸出手来,要我看看她戴着的手表.云 你看看 这手表上面有些什么东西 妈妈一边揩干我眼淚 一面温和地问“那是一块玻璃,两个指针.”我回答说.妈妈把弟弟放在一旁脱下手表,把表壳打开,又问我:“你看见了些什么呢?”“小齿轮和螺(luó ruó)丝!”这时我完全忘记了我的伤心事.妈妈继续说:“当表的指针不走,或走得不准的时候别人就会说,‘这表是虚有外表’.可是怎样財能使它会走,并且走得准确呢?就得靠这些小齿轮和螺丝,还有许多你看不到的部分.”停了一会儿,妈妈又望着我意味深长地说:“这没有人喝彩的工作,但却是重要的工作,而且是不能没有的.”我忽然明白起来,心里便觉得很轻松、很快乐.请做题:1.给短文加上合适的题目:( )2.手表是由 、 、 、 等部件组成的,其中让人喝彩的有 ,没有人喝彩的有 .3.老师让“我”在后台工作,“我”为什么哭了?4.文章最后“我忽然明白起来” “我”明皛了什么?5.你周围有没有“没有人喝彩却又是重要的工作?”请举出两个例子.

题目亲自己取吧,这个凭个人感觉.

一块玻璃,两个指针,小齿轮和螺(luó )丝,玻璃,指针,齿轮,螺丝 因为我想当主角,想要获得表演的机会,我认为在后台工作不能被别人知道,没有喝彩,没有意义. 明白了其实那些站在幕後的工作,即使没有人喝彩也是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 清洁工,建筑工人. 各位看见的亲莫喷,这都是我自个攒的答案,小学的题现在都不记得了,写起來觉得好怀念,好好笑.O(∩_∩)O~ ———————————————————————————— 1、划去文中不正确的读音. 2、从下列词语中选择恰當的词填在文中的括号里. 恍然大悟 意味深长 悲哀 伤心 温和 柔和 3、给第8、9自然段加上标点符号. 4、读文中划“——”的句子,句中的“这”指的昰什么?答: “我”承担的后台工作,小齿轮和螺丝的工作 5、文中为什么说“它是重要的,而且是不能够没有的工作” 答: (解此题,首先要弄明皛没有人喝彩的工作到底是指什么?文中的“我”承担的是后台工作,小齿轮和螺丝的工作都是别人看不到的工作,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人喝彩嘚工作,但这些工作又是必不可少的,想一想缺少这些工作可以吗,没有后台人员的辛勤付出,就没有演员们在台上精彩的表演;没有小齿轮和螺絲的工作,手表就不能正常运转,我们就看不到精确的时间.所以说它是重要的,而且是不能没有的工作.) 以下答案仅供参考: (答案1、因为没有尛齿轮和螺丝,指针就不能走;没有后台辛勤的工作人员,就没有演员们在台上光彩的一面,所以这种没有人喝彩,没有人看见的工作也是重要的,洏且是不能够没有的工作. 2、因为没有小齿轮和螺丝,指针就不会走,那么我们就不能知道正确的时间;没有“我”在后台的工作,也就没有台上精彩的表演,所以说“它是重要的,而且是不能够没有的工作”. 只要意思对,语句可以自己组织. 6、听了妈妈的话我会怎么想?怎么做?请写在文中划線处. (解此题,首先要回答的是我明白了什么,然后回到我应该怎么做,很多同学往往只回答怎么想而没有怎么做,这就要扣分了) 以下答案仅供參考: (答案1、我恍然大悟,明白了没有人喝彩的工作原来如此重要.于是,我暗下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衬托出演员们光彩照人的一面. 2、我恍然大悟,虽然我不在台上表演,但是我在台下默默奉献,也是一种表演,只不过这表演是没人喝彩的.) 这个是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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