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quot什么意思竹林看,给谁那么多钱,都能搞得比他好

后使用快捷导航没有帐号?
兄弟(上)
发布: 20:12
535 次浏览 2 位用户参与讨论
兄弟分别时,铭心哭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人来人往的车站广场上,哭得很伤心。哥哥铭远突然见到他的眼泪,有些措手不及,路人的注视又让他慌乱、懊恼。他低喝道:&你犯啥子病了,光天白日站这儿哭,不丢人啊?&
&铭远,你上大学了,我却要在家里刨泥巴……早知道上大学这么好,当初我就不让你了……&铭心打着哭腔说。
铭远已大概猜到兄弟哭的原由,却仍旧想不出如何安慰他,只好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唉,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哭又有啥用呢?当初也没人逼你,你还说过自己不会失悔的。&
铭心仍旧抽泣着说:&可是我现在失悔了。一想起以后的日子,我就感到害怕。& &你怕啥子嘛?& &往后你就是城里人了,而我这辈子只能做个农民。我怕我们再见到时,都没啥子话好讲了。& &傻小子,你都在胡思乱想些啥啊。&铭远安慰着兄弟,自己心中却也感到不安,感到茫然,难道真如铭心所说,下次见面,两人都没话好讲了吗?难道3年前的选择,竟已注定了兄弟俩以后的日子将越走越远?
3年前,兄弟俩初中刚毕业。铭远考上了县城一中,铭心只考上了一所职业中学。暑假里的一天,父亲把两人召集到一块。叹着气说家里实在太穷了,供不起两个人上学,你们自己合计合计吧,看谁回来帮家里干活。
兄弟俩都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让哥哥继续读书,弟弟回家种地。铭远爱读书,学习成绩打小就比铭心好得多,继续读下去,也许真象父亲所说的,能让祖坟山放点光。而铭心贪玩,屁股坐不住,不象是块读书的料。哥俩一块长大,脾性却象家门外那两条交汇的山溪,虽是水乳交融,却一动一静,意趣迥然。哥哥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而弟弟整天只爱跟村里一帮小子疯跑,上山逮鸟,下河摸鱼,春夏秋冬总能给他找到好玩的事来做,快乐得就象河里的小鱼,林子里的小鸟。爹妈大字不识几个,对兄弟俩读书管得不紧,事实上也不晓得该咋管,于是任由两个孩子象山林里的野藤,向着它自己的方向舒展。直到这一次,因为家庭的困窘,才不得已把一个难为人的选择,摆到了哥俩面前。
父亲说哥俩要回来一个,铭心就知道要回来的只能是自己了,他本来可以当场答应父亲,自己回家来种地,让哥哥继续读书。但是他没这么做,一整天,他都在等,等铭远的一句话。然而,一整天,铭远都沉默着。
夜里,两人脱衣上了床,铭远还是没说话。铭心终究憋不住了,翻身抱住铭远,问:&哥,爸说的事,你想得咋样了?&铭远没有动,反问道:&你呢,你是咋想的?&铭心有点生气,一把推开铭远:&我晓得你想读书,我也晓得你们大家的意思。谁让我不是亲生的,谁让我学习不好,让我回家种地就种地吧,我也不打算跟你抢,只想听你说句好听的话,可你啥也不说……&话没说完,已打起了哭腔。铭远凑过来,紧紧抱住他,说道:&傻瓜,你胡扯些啥啊。我没主动跟你说这事,是不晓得咋跟你说才好。爹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我自己去读书,让你回家种地,太委屈你了。我们虽说不是亲生的,可那些亲生的兄弟,哪有我们感情好?哥对你咋样,你还不晓得么?&铭远嚷道:&不晓得,就是不晓得!你不说,我哪晓得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铭远哼了一声:&好,我就让你晓得我肚子里有几根蛔虫。&说着一口咬住了铭心的嘴,木板床吱吱呀呀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隔着薄薄的板壁,父亲听到了这边不安宁,问道:&你们干啥呢?深更半夜的还不好好睡觉?明天可得早起割稻子的。&铭心嘻笑着嚷道:&爹,铭远在打我,逼我让他读书。&爹吃惊道:&铭远,你这哥咋当的?不许欺负弟弟。&铭远急得去捂铭心的嘴,给他咬了一口,痛得差点没叫出声。抽出手,死死捆住那具不安分的身体,铭远凑到铭心耳边,恨恨地道:&这样害我,今晚我不收拾了你,我就不是你哥。&铭心依旧嬉皮笑脸:&哼,哪个收拾哪个还难说呢。&……
第二天,铭心去找父亲,说自己情愿回家种地,让哥哥继续读书。原本有些犯难的父亲满脸皱纹舒展开了,一个劲对老伴说:&我都说了,咱铭心懂事,会让他哥的。你瞧瞧,我没说错吧。&父亲的笑脸,母亲恍惚的愁容,让铭心心里发酸,尽管生性不喜欢读书,他还是隐隐觉得,不读书总是不太好的。但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别无选择。并且为了哥哥,为了亲爱的铭远,他情愿让步,情愿牺牲自己的利益。这样做让他心里感到幸福,这幸福的感觉,很快把失学的一点点不快冲淡了。
一整天,铭心活蹦乱跳,象一匹快乐的小牛犊子。在稻田里干活时,他与哥哥你追我赶,把铭远搞得手忙脚乱。中途歇晌,父亲回家去了,他坐在田埂上,扯开了清亮的嗓子,唱起&隔山喊妹妹不应,隔河想妹妹不知&的山歌来。听到歌声,小河对岸的苞米地里,几个妹子停下了手中的活,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铭远见了,便笑道:&你发骚啊,别人都在看你了。&铭心收了歌声,盯住铭远的脸,不怀好意地道:&我还真有点想发搔了,嘿,嘿,嘿嘿……&铭远吓了一跳,骂道:&疯子,要发骚你找河对面那些妹子去。少在我面前鬼扯。&铭心又嘿嘿笑道:&真的?那我真去了哦。&说着作势要往河边走,铭远懒洋洋地没动,说:&你去啊,又没人拉住你的狗腿。&听了这话,铭心果真去了,很快人影就消失在河边的竹林子里。铭远心里突然烦闷起来,盯着小河边张望了很久,却总也不见铭心从对岸竹林里走出来。正七上八下间,身后簌簌作响,铭心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嚷道:&哥,你好口福,晚上有鱼汤喝了。&手里一条足有半斤的河鲤,正噼里啪啦拍打着尾巴,鲤鱼尾巴上滴着水,铭心身上也滴着水。铭远骂道:&死小子,从哪儿钻出来?吓了我一跳。&铭心笑道:&呵呵,你不是吓着了,是怕我真去找妹子了吧?&
晚饭的鲤鱼汤很香,铭远、铭心都多吃了一碗饭。饭后哥俩来到屋外河滩上,在夜色里、水声中,身心很快贴在了一起。折腾了一通,两人懒懒地躺在温热的河床上,铭远打了个哈欠,说:&好累。&铭心说:&鲤鱼汤白喝了。&铭远&扑哧&笑出了声。
铭远还真是读书的料,三年后从县城一中毕业,考上了大学。考上高中时,亲戚们和村干部都来贺喜。考上大学时,家里简直比赶集还热闹,连周围的村子的人都赶来了,说要看看&状元郎&长的什么样子。其实铭远考上的只是省城一所普通本科大学,但乡下人连北大、清华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又哪里知道有什么重点、本科、专科的差别呢。能上大学,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周围几十个村寨,哪里出个一个大学生?就是在全公社,这也才是第三个,而前两个还是&文革&时的&工农兵大学生&了。所以人人都说:瞧人家老祖坟埋得好啊!
来道贺的不仅仅是乡亲四邻,连公社书记也来了,握着父亲的手,使劲摇着:&感谢你啊,培养了一个好儿子,给全公社都争光了。&父亲嘿嘿笑着,满脸通红,还出了汗,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的。小哥俩给各位领导敬茶时,书记拍着铭远的肩膀,说:&小伙子,好样的,今后可比我们这些土老官强多了啊。&铭远的脸也红了,铭心知道哥哥是害羞的。书记看见铭心,就问:&这是老二吧,生得好相貌啊。读几年级了?&父亲结巴着说:&是老二,没……没读了,在家干活呢。家里穷,供不起呢。&书记就说:&哦,可惜了。穷不能穷孩子嘛,书还是要读的。&父亲说:&那是,那是。&
铭远的学费要好几百,着实让爹娘愁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书记给送了钱来,才救了这个急。书记说这是干部们捐的,并且认了铭远做干儿子,说以后的学费他包了。
离家前的一天晚上,铭心兴致勃勃地问铭远:&哥,你说大城市是啥样子呢?&铭远说:&我哪晓得啊,我也没去过嘛。不过听说那里房子比县城还高,马路比县城还宽,车子多得不得了。&铭心说:&哥,我想跟你去看看。&铭远笑了,说:&你还没睡着就说梦话了?家里哪来的钱让你去玩?&铭心豪气十足道:&书记说去省城车费是20多块。我摸鱼、捉蛇、扛棒棒(当地人称木头为棒棒)卖,攒了50多块钱呢,来回都够了。哥,你给爸说说,让我去吧,他现在准听你的。&
父亲听说铭心要去省城玩,差点跳了起来,骂道:&拿几十块钱去糟蹋,那还得了,这不成败家子了么?这个死小子,我看他是皮子痒痒,欠揍了。&铭远就劝道:&小弟从来没出过远门,为了让我,书也没读成,您就让他去看看稀奇吧。反正他又不花家里的钱。&父亲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唉,这小子也真是可怜。看人家书记都说了,他要读书,准也有出息呢。好了,就让他跟你去跑一趟吧,让他帮你背点东西。你可别让他走丢喽。&
到了省城,哥俩眼睛就不够用了,满眼都是新鲜。这里房子果然比县城还高,马路果然比县城还宽,车子也真是多得不得了。铭心不停拉扯铭远的衣服,大呼小叫,&哥,你看那座房子,好高。&&哥,你看那车子,这么长啊?&……到了学校,看见校园里有男生女生勾肩搭背走过,这小子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难怪他,连在县城呆过三年的铭心,也让这架势搞得手脚没处放了。
铭心在学校呆了4天,帮着哥哥安顿好之后,就该回家了。走的头一天晚上,铭远班上开了个晚会,大家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还表演了一些节目,做了击鼓传花的游戏,省城里的几个同学还放起音乐,跳起了舞。铭心也跟哥哥去参加了晚会,只坐在角落里,勾着头。铭远想他是害羞了,也就由他。事实上自己也害羞,作自我介绍时,声音都有些发抖。但是回到宿舍,铭心还是不怎么说话,闷闷的样子。
临走时一哭,铭远才知道,这小子原来是失悔、伤心了。车站前那么多的人,铭心视而不见,只管伤心地抽泣。夕阳飘落下来,照亮了铭心脸上淡淡的绒毛,几颗泪珠附在上面,闪闪发亮。铭远知道,还未真正长大的弟弟,这一生恐怕只能和泥土打交道了,这是山里人的命。铭远心中一阵怅然,同时深深后悔,不该让他跟自己到跑到城里,来开这个眼界。
铭心回到家,正赶上村里交增购(当地农民把交公粮叫交&增购&)的时光。每天一大早,山路上都有村民排起长蛇阵,每人肩上一根闪溜溜的扁担,挂两只沉甸甸的箩筐,装满了金灿灿的稻谷。挑担人汗流浃背,一溜小跑,口里喊着&嗨哟嗨哟&的号子,大家步调一致,领头的人不停脚步,中间的就不能停下来,山路太窄,担子没地方放,再说会挡住身后人的路。那些气力不济者,被担子压的皮裂嘴歪,也只得咬牙撑着,至少也要挺到片开阔地,才能放下担子。跟不上大部队,还要忍受别人嘲弄的目光和言语。山路两侧的青山绿水,根本进不了农人的眼,他们能感受到的,只是肩上那副担子,与生活一样沉重。
到家第二天,铭心就加入了挑担客的队伍。以他这么小的年纪,干这种活的人还很少。早年家里只是父母亲去交增购,这两年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是肺病,走几步路都会喘,重活基本上是干不了了,铭心不得不为父亲分担一些活。当初家里让他退学,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好在跟同龄人比,铭心力气挺大,身子骨也结实,基本上还能受得了。几年的农活干下来,皮肉也硬了,上百斤的担子压在肩上,不会再感到很疼。而一样是泥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铭远,在上了几年学之后,回到家里,却再也挑不起这样的担子了。
铭远上高中那几年,每次暑假回家,到了交增购那几天,他都会混迹在挑担客中间,在家里和公社之间来来回回折腾很多趟。铭远挑不起重担,所以每次都空着手,同伴就笑他:&呵,还没成城里人,就有城里人的派头了,铭远你越来越了不得了嘛。&又有人说:&铭远你傻不傻啊,你又不挑担子,这大热的天呆家里多安逸,跟着我们瞎跑啥?&铭远也不吭声,只笑笑,还是跟着众人走。只有铭心知道,铭远顶着别人的笑话,只是为了要陪自己。
往年交增购,铭心一般是跟村里一帮小子搭伴走,烈日下众人挥汗如雨,脚下生风,重担在肩,却一路说说笑笑,见到姑娘家,不管认得不认得,就跟人开上几句半荤半素的玩笑。这样一路说笑下来,十多里山路仿佛变短了,肩上的担子也仿佛变轻了。今年铭心却总是独来独往,并且总也打不起精神。
这条熟悉的山路,小时候去赶集,常常与铭远一起走过;上了初中,每周回家或返校,也是与铭远一起从这里走过;铭远上高中,每到周末,自己迎到半路去接他,或送他离开家,也要从这里一起走过;而这一次,铭远去了遥远的省城,去的时候是两人同行,回来时,却只有一个懒洋洋的影子跟着自己了。以前铭远离开家,过上一周两周又会回来,而这一次,他去得那么远,自己却被锁在这深桶一样的大山里,今生今世,两人还能见上几回呢?铭心不敢去想这些问题,然而即使自己不去想,身边的一草一木,一弯溪水,或是一块岩石,却总会映出铭远的样子来。交增购这几天,一趟趟奔波在这崎岖的山路上,铭心感到累极了,累得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下去,再也不用站起来。
沿着小河蜿蜒前行,翻过一个小山嘴,有一道曲折的河弯,两岸绿树环合,岸边一片空地上,兀然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地方就叫&立石湾&.夏天,赶集的人经过这里,常常会在树阴下歇歇脚,到水边冲洗一下暑气,喝上几口清冽的山水,兴致好的时候还会下水游上一会。山里人没城里那么多规矩,不管大人小孩,下水总是光着屁股,见到女人来了,往河水里一沉,也就不会原形毕露了。
铭心与铭远过去也常常来这里游水,有一回铭心正游着,一回头,发现从侧面看过去,立在水边的岩石,竟象极了男人的那东西,于是大叫:&铭远,铭远,快过来,看一样好东西。&铭远游过来,顺着铭心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先是愕然,接着露出了笑容,嘴里却骂道:&死小子,你简直无可救药,成天都想着些啥?怪不得学习总这么糟糕。&铭心一回身,抱住铭远光溜溜的身子,涎着脸,道:&你没想,又咋晓得我在想?你学习好,学习再好也是人……哈,你这不要脸的,还想跟我装圣人,你那儿咋会不对劲了?&铭远想回击,却给铭心抓牢了把柄,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幽静的山林、清凉的河水、灼热的身体,铭远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与冲动,身子挺拔得就象水边的岩石。然而铭远终究不是岩石,当铭心这鬼家伙憋住一口气,潜入水中,用嘴向他发起攻击时,铭远很快崩溃了。铭心冒出水面,乌黑的头发滴着水,闪着光,同样乌黑发亮的眼珠子狡黠地转来转去,被水泡得微微发青的嘴一咧,一个笑容将现未现。铭远一伸手掐住他的脸蛋,威胁道:&该死的,不许笑,你敢笑,我就撕破你脸皮。&铭心&哎哟&疼出了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么辛苦,你没提裤子就不认人啊。&铭远憋不住笑骂道:&真受不了你这张狗嘴。&铭心抓起铭远的手说:&大哥,废话少说,你倒好了,我可憋了这么久了,你摸摸看,再不帮我,我要憋死了。&
此时铭心坐在水边,当日的情形一一从水中浮了出来,几年前的事了,却好象昨天刚刚发生过,一点一滴都清晰可辨。那一次铭远正在忙碌着&帮&铭心,树林里却突然传来了人声,两人吓得拉开了距离。等人走远了,正想再靠近,却又有人声传来,两人相对苦笑,最终只得匆匆上了岸,穿上衣服往家里走。走在路上,铭心一想起未做完的事,身子便变得僵硬起来,渐渐迈不了步子。铭远回过头催道:&快走啊,天都快黑了。&铭心苦着脸说:&我走不了了。&铭远发现了弟弟的异常,笑骂道:&你这死东西,就这么点出息?呵呵,你叫我声哥,叫甜一点,我就帮帮你。&铭心勉勉强强叫了,铭远说不成,又让他补考了两次,这才点头让他过关。铭远一把抱起铭心,躲进一个小树林里,帮铭心解决了&难题&.没想到他自己的&难题&又来了,于是铭心又忙碌了一番。那天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两人在路上还摔了两跤,父母直抱怨:以后要回家,就早点从学校动身,莫要黑更半夜在半路上喂了狼都没人晓得。
想起这些&荒唐事&,铭心愁闷多日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呵呵,铭远这鬼家伙,心里再想,嘴上却硬得很,就象大家说的:打鱼鸟死在田埂上,肉烂了嘴还硬。唉,也不晓得这鬼家伙在学校好不好,上次从家里带的钱太少,交完学费就剩不了多少了,铭远怎么过日子呢?城里的学生一个个穿得油光水滑,铭远衣裳那么旧那么少,会不会让人瞧不起?这家伙脸皮薄,一定受不了别人的瞧不起的……心里的念头就象小河里的水泡泡,一个接一个,无声地冒了出来。水泡泡破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心里的念头却象林中的野藤,越来越多,越来越乱。铭心对自己说:你得勤快点了,得多赚点钱,让铭远好好读书。
身前不远处,那块岩石还是不动声色立在水边,小河从它脚下绕过,激起几个小小的浪花,不时还绕出几个调皮的小旋涡来。那是小河笑出的酒窝吗?它有什么开心的事呢?是见到岩石让它高兴吗?可岩石却始终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也不见它笑一笑。铭心突然觉得,那岩石象极了铭远,而自己,当然就是那小河了。不,铭远才是那小河,从岩石身边流过去,越流越远,再也不会回头,再也无法回头了。它们这一生,注定只能见上一次面。这念头从心底一冒出来,铭心不由打了个寒战,一时竟有些痴了。
&铭心,铭心,你在干啥呢?&铭心抬头看远远走来的人,白衬衣,蓝裤子,背上背着铺盖卷——铭远?铭远!
&铭心,你在等人吗?你哥呢?&来人笑着又开口了。
不是铭远,铭心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深深的失落,向来人说:&他早走了,他们开学都好几天了。&
来的人是志飞——铭远、铭心初中时的同班同学,他放下铺盖卷,在铭心身边坐下来,笑道:&我看你好象在发呆啊,在想谁呢?想你哥?&铭心已经回过了神,恢复了往日的顽皮本色,道:&我刚刚在想,今天这路上见鬼了,连条狗都没有。刚想着,就来了。哈,你说巧不巧?&志飞狠狠捶了铭心一拳头,骂道:&你这狗头,找打。&骂完又笑道:&我妈前些天非给我算命,说今天出门才吉利,就是路上还要防着恶狗。我还以为那瞎子只会骗钱,看来这狗日的还真有两把刷子。哈哈。&
两人打闹了一阵,铭心问志飞:&去上大学,家里人咋不去送你?&志飞道:&我爸、妈他们走前边去了,他们先交完增购,然后我爸送我到县城。&铭心又说:&志飞,听说你考上大学,家里摆了几十桌,咋也不来请哥哥我去给你贺喜?&志飞呸了一声,说:&你龟儿子少跟老子鬼扯,你们家铭远考得比我还好,你们来请我了吗?&
志飞这小子性情跟铭心有点象,成天嘻嘻哈哈的。到城里读了几年书回来,一口土得掉渣的山里话没半点改变,&龟儿子,狗日的&还是整天挂在嘴上,铭心挺喜欢这龟儿子的。这会儿一番笑闹,让铭心畅快了不少。
歇了一会,志飞站起来,嚷道:&走吧,再不走这狗日的太阳就更热了。&铭心站起来,正想挑起担子,志飞抢过了他的黄杨扁担,说:&让哥哥我帮你挑一把。&铭心不让,说:&哪敢让你大秀才受累,我自个来。&志飞却坚持挑起了担子,说:&什么狗屁秀才,我就是农民棒棒一个,你以为我是你们家铭远啊?&志飞不象铭远有福气,家里没有个能干的兄弟,而只有两个妹妹,所以即使上了高中,放假回家也还得挑重担,干重活。铭心知道他挑得起这担子,也就随他。志飞边走边说:&狗日的,这担子还真他妈重,莫非你晓得老子今天要来帮你,特意多加了几十斤?&铭心背着志飞的铺盖卷,悠闲地跟在身后,嘲笑道:&你不是农民棒棒么,这点担子就挑不动了?现在担子在你肩上,你想放下来也不行了。&志飞发狠道:&日他妈,反正老子今后再也不想挑这担子了,今天就算告别演出吧。&听了这话,铭心沉默了,是啊,铭远、志飞都不用再挑这担子了,而自己却还得继续挑下去,很可能是一辈子。
与父亲忙了好多天,等今天的这一担稻谷倒进公家的粮仓,今年的增购就算大功告成了。铭心交完增购,感到如释重负,挤出粮站晒场上汗气薰天的人群和数不清的箩筐,来到了公社破落的小街上。
小街上只有寥寥几家饭馆和杂货店,交增购的日子里,老板们几乎天天眉开眼笑,见到脏兮兮的农人不再死眉冷眼,脸上的笑恐怕连他们的丈母娘都没机会见到过。平日里乡下人赶集,是绝不会奢侈到坐在店里吃点东西的,喝酒就更不用说了。有时他们在店门口站的时间稍长,老板就会喝道:&走开走开,门都给你挡住了。&而交增购的日子,农民攥着公家补助的几块钱,很多人都是要吃一顿的,一天要挑好几个来回的重担,体力消耗太多,不填饱肚子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最后一天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街上好好玩玩,其实也就是从两百来米的街这头溜达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这头。小伙子、大姑娘还会到电影院看场电影,于是平时根本处于关门状态的小电影院就爆满了,整条小街也爆满了,跟过年时一样。
铭心今天无心闲逛,径直从人群中挤到了新华书店,买了信封信纸,借了支笔,想给铭远写封信,心里却乱得很,一时想不出该写什么。于是匆匆写了几句话,把信塞进了信封里,也没在信封上写字。刚想走,又回过头买了个笔记本,再借了笔,打开封面,歪歪扭扭地写道:祝志飞哥鹏程万里!
写完匆匆往河边码头赶去,志飞去县城的船快要到了,铭心想送送他,顺便让他给铭远捎带些话。刚走到街口,就看见志飞和他一家人都在,志飞正朝着这边东张西望,见到铭心,挥着手大叫:&你龟儿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铭心笑道:&哪能呢。&说着把笔记本塞给志飞,志飞翻开看了看,说:&谢谢你,铭心。你要给铭远带啥说啥?赶快,时间不多了。&这话刚一说完,志飞的母亲却哭出了声来,两个妹妹一边抹眼泪,一边劝着母亲。铭心顾不上伤感,赶紧交代志飞:你告诉铭远,家里增购已经交完了,接下来可以闲几天了;妈的病还是老样子,爸的身体还好;家里刚买了两头小猪,妈说一头喂大了卖掉,给铭远准备明年的学费,一头等铭远过年回来杀了吃;三舅公前天死了,明晚要做道场,咱家已经送了礼了……一大堆的事儿,总也说不完,但想到人家家里人还有更多的话要说,铭心打住话头,最后说:&志飞,你就跟铭远说,家里都好,叫他安心读书,别操心家里的事。&说着摸出写好的信和30块钱,让志飞带给铭远,这钱是铭心熬了几个晚上的夜,点着火把到稻田里抓鳝鱼卖来的。
&呜——&的一声汽笛响过,轮船就把志飞和他父亲带走了。铭心告别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志飞母亲和妹妹,独自往家里走去,一条孤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他身后。
正如铭心所担心的,铭远在学校的确饱受煎熬。这煎熬首先来自困窘的生活,与弟弟一样,初入省城,铭远也被眩目的都市照花了眼。只是弟弟在一番目瞪口呆之后,还得回到井底一样的山里老家,而铭远却将在这里展开自己新的人生。大学就象一面厚重的幕布,穿过它,铭远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舞台。
刚入学时,寒酸的衣着,生硬的乡音,常常使铭远成为同学们的笑料。好几次,他为了&乡巴佬&、&农民意识&这样的词,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同寝室有个叫秋锋的,是省城人,父亲是省里某厅副厅长,秋锋在同学中就很有派头,经常邀约一帮人去吃吃喝喝,同学们也多半巴结他。开学一个多月后,秋锋过生日,叫了全寝室的人去饭店喝酒。其他人早都跟他称兄道弟,独铭远与他没半点交情,就说自己不去了,别人劝了半天,只是不允。同学就说:&你不去,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铭远就说:&我不想去。为啥要为别人的面子,让自个不痛快?&秋锋亲自来叫,依旧说不去。秋锋恼了,骂道:&老子这么给你面子,你还想干啥?&铭远冷冷地说:&我没钱去凑你的热闹。&秋锋就不屑地说:&不就为钱吗,大家凑钱,你那份我出了。&铭远说:&多谢了,我欠不起你的情。&秋锋就大骂了一句:&该死的乡巴佬!&骂完带着帮人,扬长而去。铭远闷了一肚子的气,却无人可诉,无处可泄。待气平了,他对自己说:你要用自己的行动,让蔑视你的人闭嘴!此事过后,同学中再有什么聚会,没人来叫他了。
在旁人的冷眼里,铭远平静地独来独往,在铭远平静的眼中,人们热热闹闹地享受着大学生活的悠闲和惬意。铭远的大学生活,就象老家门外那条小河,日复一日静默无声向着自己的方向流动,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在平静的外表之下,只有铭远自己知道,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因为成绩出色、性情随和、处世沉稳,铭远一直是老师的宠儿,在同学中也有着极好的人缘。进了大学校门,铭远却发现自己以前的优势却全然丢失了。
与纯洁的中学校园相比,大学已经有了浓重的社会气息,从秋锋的飞扬跋扈,到他身边一帮人的趋炎附势,再到开学后班干部竞选时的拉帮结派和勾心斗角,铭远真切地感觉到,生活再也不是过去的生活了。刚结束了高考,大多数人还在喘气歇息,铭远已经把自己投入了新一轮的竞争。在这场竞争中,铭远明白自己毫无优势,他冷静地思考了自己的处境,给自己确定了以学习成绩打好基础,把握时机争取脱颖而出的&路线方针&.于是他很快适应了在别人的冷眼之下,不动声色地过自己的生活。
艰难的生活铭远可以应付,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对铭心的朝思暮想,却让他始终找不到排解的出口。把弟弟送走那天,看着那张平常比溪水更纯净、比阳光更明亮的脸上结满了哀愁,流淌着泪水,铭远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发紧,一阵阵疼痛。等车子刚把兄弟带走,铭远自己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刚开学那些天,课程还没正式展开,同学们无事时就三五成群出去逛街,逛公园,逛一切可以逛的地方,大多数同学都不是省城人,来到这花花世界,满眼满脑子都是新鲜劲儿。铭远很少出去,因为一出去,多少也得花钱,尤其与同学一起出去,自己不花钱就意味着要占别人便宜。于是他常常一个人躺在宿舍里蒙头大睡,其实根本睡不着,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只为了合上眼,好好想想家,想想弟弟,想想以前的快乐时光。以前的生活就象儿时着凉了,母亲用茅草根熬来喂自己喝的汤,加了点糖,微微发苦,又透着丝丝甜意。
听父母说,铭心是自己一个远房表叔的儿子。表叔两口子死于一场大修水利的运动。那年公社不晓得是哪个龟儿子心血来潮,说要学习红旗渠,造一条上百里的引水渠,从远方一座大水库引水,让方圆几百里地的村寨所有农田都不愁缺水。这项宏伟而荒唐的工程居然造起来了,但是到了铭远家这一带已经是水渠的下游,从造好时起,水渠里就从未见过一滴水。而为了造这条水渠,开山放炮、铺路架桥,却填上了几十条人命。铭远的父亲偶尔说起这事,会感叹道:&这哪是造水渠哟,简直是造孽!&
在离铭远家不远处的两山之间,有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桥,与别的桥不同,这桥下面没有水,桥上是水渠。儿时的铭远和铭心去玩过几次。铭心问铭远:&哥,你说这桥下又没水,要这桥干啥呢?&铭远就骂他:&笨蛋,没看见山两边都是水渠吗,不修桥,水从这山流下去,到了那边山头怎么爬得上来?&铭心又问:&可是这水渠里也没水啊?要这水渠干啥呀?&铭远傻了眼,再也答不上来了。
后来父亲偷偷告诉铭远,别再带弟弟去大桥玩,铭心的爹娘就是修大桥时死的,那一回修了一大半的桥塌了,7、8个人给埋了进去,这些人现在还埋在大桥底下。弟弟的爹娘就埋在大桥底下?!父亲的话让铭远不寒而栗,从此再也没带铭心去过大桥。
这些话父母几乎从不提起,但却时常唠叨兄弟两小时候的事。父亲说,铭心来到咱家的时候,铭远才4岁,铭心才2岁,路都走不稳,说话咿咿呀呀的,让人听也听不懂,可是话还很多,象只闹山雀,吵得很。母亲就说,铭心那时候就长得跟现在一样乖,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还挂着两条小鼻涕呢。父母还说,铭心到了这个家一点都不认生,不哭不闹。见了铭远,父母让他叫哥,他就叫了哥,还一把抱住了哥,把鼻涕蹭了哥一身。铭远恼了,使劲推开弟弟。父母就告诉铭远说,铭远啊,以后铭心就是你弟弟了,你得让着他,得好好待他。铭远打小就听话,于是认真地点着头说,我会好好待我弟弟的。
当天晚上,铭远缠着母亲,说要跟铭心一块儿睡。母亲起初不答应,说半夜要给铭心把尿的,你连自个撒尿还得大人叫,哪会照顾他?铭远就又哭又闹,软磨硬泡了半天,母亲终于答应了。第二天早上起来,铭远发现床上湿了一大片,而那个小东西还在呼呼大睡,铭远一巴掌打在了铭心的小屁股上,铭心顿时哇哇大哭起来。父母听到哭声跑过来,看到铭心光屁股上的手掌印,气坏了,给了铭远几个巴掌,于是铭远也哇哇大哭起来。
这些事,铭远多半是从父母口中说来的,有的一经提醒,还能感到有点印象,而有的事情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听父母乐呵呵地讲着这些事,自己和铭心乐呵呵地听着,仿佛在看一场电影,故事中的人物、情节与自己似乎毫无关系。但在模糊的记忆中,那双闪亮的的大眼睛,始终清晰可辨。
背着父母,铭远时时嘲弄铭心:&唉,太可惜了,爹娘没给你照相,我好想看看你小时候挂鼻涕的样子,肯定漂亮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铭心准会飞起一脚,大骂:&滚,那么小就对我下毒手,摊上你这该死的哥哥,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兄弟间的这些打闹,从来不会伤了和气,反而让两人的心贴得很近。
铭远、铭心的亲密,在左邻右舍是出了名的,别人家里兄弟吵架打架了,父母就训斥孩子:&你看看人家铭远、铭心,人家不是亲兄弟,可从来不吵不打,你们就不能向人家学着点?&不少人用羡慕的口气对铭远的父母说:&你们家养的这两个儿子好啊,又乖觉又孝顺。&父母嘴上说着那俩小子也够淘气的,嘴角眉梢却总挂着笑。
铭心认了个干爹,是父亲的一个好兄弟,两家住得也很近,出门喊一声都能听得见。干爹家只有一对女儿,大的与铭远同岁,小的比铭心大一岁。铭远常跟铭心去他干爹家玩,干爹一家也很喜欢这小哥俩,常常跟两人开玩笑,说要把两个女儿许给两人做媳妇儿。小时候铭远、铭心听了只晓得傻乐,大了之后再听到这样的话,铭远心里就有些不快,瞧瞧铭心,没看出有什么不自在,于是铭远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回头跟铭心找茬,铭心气鼓鼓地道:&你要我咋样?难道要我跟干爹干娘翻脸不成?&铭远也晓得自己不在理,只得回头跟弟弟陪不是。铭心性子好,一般都能原谅哥哥的无理取闹。但是有一回,哥俩却呕了一个多月的气。
上初中时的一个周末,铭远、铭心回到家不久,正在帮父亲浇菜园子,干爹家来叫铭远、铭心去吃晚饭。父亲便叫铭心自个去,铭远留在家里干活。结果当天晚上铭心没回家。夜里,铭远在床上烙开了烧饼,一想起铭心在干爹家里,让别人一家当成宝贝一般,两个干姐姐小红、小月一定围着他转来转去,想起他干爹一再提起让铭心上门做女婿的那些闲话,想起小月那死丫头在学校就常常对铭心挤眉弄眼,铭远肚子里就窝着团火,越想越气,根本睡不着觉。黑暗中铭远爬起来,偷偷溜出家门,便往铭心干爹家走。
走了一段路,凉风吹过来,铭远头脑清醒了一些,想想这样跑过去算咋回事儿呢?于是停下脚步,在小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对着黑黝黝的河水,想起在这里与弟弟一起游水、一起玩耍的种种情景来,他不晓得我会想他么?他为啥呆别人家里不回来?
一阵歌声,把铭远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是铭心在唱歌:山中只呀见藤缠树呀,世上哪见树呀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哎,枉过一春呀又一春……铭远发现,自己竟已在河边睡了一夜,身上被露水打湿了,浑身上下都在疼。铭心很喜欢在铭远面前唱这支山歌,铭远也一直很喜欢听弟弟唱这支山歌。然而此时在薄雾晨曦中,听着那清亮的歌声从河面上飘过来,铭远感觉它分明是一柄冰冷的剑,插进了自己心里,铭远想:今天,这歌是唱给别人的。
铭心从一片竹林里闪了出来,脸上一如继往挂着明朗的笑容,见到铭远,微微有些吃惊,那笑容就凝住了。铭远冷笑道:&咋这么早就走了?也不在人家家里吃早饭?&铭心道:&爸昨天说,今早得锄地,我就早点回家了。&铭远冷冷地道:&你还找得到回家的路?&铭心急了:&大清八早的,你发啥子神经?&铭远嚷道:&是啊,我发神经,我又没象你,有干爹干娘疼着,有干姐姐爱着。我就发神经了,你能咋样?&铭心径直从铭远身边走过去了,扔给铭远一句&神经病,懒得理你。&铭远气坏了,冲着铭心的背影喊道:&别人家有骨头给你啃,你干吗还回来?反正这儿也不是你家!&铭心猛地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铭远发现他的背影有点颤抖,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没等铭远做什么,铭心突然象一头发怒的小牛,呼地冲进了竹林子里,留给铭远一条空荡荡的小路和一片绿得让人心寒的翠竹,铭远傻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白天在地里干活,回到家吃饭,兄弟两始终不吭一声,父母奇怪地问:&你们咋啦?是不是在闹别扭?&铭远说:&没,没有。&说完很辛苦地笑了笑,笑出了满脸的僵硬,铭心也笑了笑,一样很僵硬。下午返回学校,兄弟两一起出了家门。
一走出父母的视线,铭心便停下来,不走了。铭远以为他要说点啥,也停下来,等了半天,铭心却无话。铭远感到胸口憋得慌,空气似乎要凝结了,嘴动了动,却不知从何开口,最后他问道:&你到底走不走?&铭心冷冰冰地说道:&我走不走关你啥事,你又不是我啥子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铭远刚想服个软,让弟弟消消气,不料铭心又说:&我答应小月了,在这里等她一块儿去学校。&铭远简直要气炸了,黑着脸,没再多说一个字,蹭蹭蹭走了。
参与讨论的有 2 人
: 21:10:02
好文,支持·!
: 03:41:28
添加一条新回复
HI,欢迎来到星空男孩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quot 转义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