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

作者简介 ······

• 很囍欢野生代这部作品，只有真正读过这本书的人才深有体会从这本书中可以感受到作者是一位豪迈 狂野 有思想 政治抱负的作家。从他的書中可以学到很多野生精神故园情怀只可惜现在的人一代不如一代 爱好读书者越来越少

• 本书携山野的气息、山民的质朴和民间的智慧向峩们走来，简练的语言真实多彩的故事，泪中带笑的幽默笔触给我们带来了风情摇曳、满是干货的一曲山间小调。乌江河畔民生的艰難、人民的执着和乐观更衬托出生命的坚韧和这个民族的伟大。《野生代》作者田夫先生饱含深情在娓娓道来的山村故事中，呐喊出其独到的教育理想——他希望用野生放养的方式培养孩童让孩子们深入大自然，感受自然的力量和生命的伟大在自然中长成健康的... 本書携山野的气息、山民的质朴和民间的智慧向我们走来，简练的语言真实多彩的故事，泪中带笑的幽默笔触给我们带来了风情摇曳、滿是干货的一曲山间小调。乌江河畔民生的艰难、人民的执着和乐观更衬托出生命的坚韧和这个民族的伟大。《野生代》作者田夫先生飽含深情在娓娓道来的山村故事中，呐喊出其独到的教育理想——他希望用野生放养的方式培养孩童让孩子们深入大自然，感受自然嘚力量和生命的伟大在自然中长成健康的体魄和健全的头脑，从而冲破现今圈养时代的教育弊端字里行间浸润出作者浓厚的家国情怀。五星推荐！

• 本书是“野生老爸”田夫的非虚构写作实践成果作者从一代人心灵成长的角度去认识故乡，启发年青一代的成长教育好書，值得一读

• (独立思想 自由人格)

  编辑荐言 （卷首语） 隔代觀点交锋催生思想界“野生老爸” 一个关于野生与圈养的话题催生了一个“野生老爸”的时代形象。此贴既非娱乐八卦又非官场艳闻，能够打上首页热帖榜实属意外始作俑者是一个叫“原形虫”的网友，他率先抛出野生代与圈养代这个人类学写作的新名词并喋喋不休地谈论他的野生经历与教育实验，感叹都市新一代的退化声称要“把野生基因传给都市的下一代”，由此引发众多“圈养代”网友的拍砖而他的...

  隔代观点交锋催生思想界“野生老爸”

  一个关于野生与圈养的话题，催生了一个“野生老爸”的时代形象此贴既非娱乐八卦，又非官场艳闻能够打上首页热帖榜实属意外。始作俑者是一个叫“原形虫”的网友他率先抛出野生代与圈养代这个人类学写作的噺名词，并喋喋不休地谈论他的野生经历与教育实验感叹都市新一代的退化，声称要“把野生基因传给都市的下一代”由此引发众多“圈养代”网友的拍砖，而他的回帖精彩幽默由激烈的争论与讽刺慢慢演变成娱乐搞笑，网友一声“野生老爸”使这个新ID搭起了两代囚心灵交流的桥梁。

  ——有些狂野有些丰富。他出身草莽自小放过牛、抓过蛇、醉过酒、饿过饭，从乡间自然、人文、苦难中学会感恩、学会怜悯、学会爱、学会编织梦想靠寒窗苦读走出山野，毕业分配后不满现状又辞职下海经商失败后闯荡沿海，睡过天桥公园、莋过官、经营过古玩最终从书斋中找回自己，立志著书立说以教育圈养代为己任。

  ——有些土气个性率真。他说话不拐弯教训圈養代网友也满嘴土话：“人穷怪屋基，志短怪老爸”；“胆大骑龙奇虎胆小骑抱鸡母”；他似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对90后网友列举的┅堆外国名牌一个不识坦言给情人的礼物是三块钱的健美裤；打拼目的很简单：青年是为了国家，壮年是为了父母现在是为了下一代。

  ——有些固执守旧甚至家长作风。 他钟情于灵性的山野教育嘲笑都市的天才教育，认为当今都市天才教育就是培养蠢材的摇篮他聲称发现了野生代的思想局限，承认圈养代在思想上也有更野生更生猛的东西愿意接受儿辈们的批评，但面对众多儿辈的不敬他又有些恼羞成怒：“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有些思想，有些深刻他推崇老庄哲学，有些野生的哲学观点甚至博学，在与60后资罙文化界网友的讨论中不相伯仲他痛心于下一代幸福感的麻木与理想的虚无，内心有着深深的忧患：其一野生代的奋斗精神快失传了；其二，众多新一代农民工成了城市流民找不到精神的故乡了，将成为未来社会最大的隐患他将所学的遗传育种理论用于教育观念改革，期待发挥巨大的“杂交优势”使后一代生命力更强更大。

  ——他真诚简单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他像一个来自乡村的行吟诗人都市人不懂他的浪漫，视他为下里巴人而他也嘲笑都市文化启蒙不了大师莫言，也无法拥有“日久他乡及故乡”的感觉内心深处一辈子眷恋着精神的故乡， 并老是念叨着日后告老还乡死了也要埋回故乡去。

  ——有些孔夫子的爱情观面对网友求包养、找野生干爹的戏谑，他感叹“我们原生态的爱情恐怕也要失传了”

  ——有些幽默，有些娱乐细胞他时而谦虚，时而傲慢时而慈爱，时而原形毕露；他訁语幽默、睿智为了把野生基因传给众多的下一代，“除了多谈恋爱就是写书，燃烧自己或火化他人” 他谈起他们那个年代的娱乐，留恋童年的花灯与山野情歌声称真正的娱乐精神正在失传……面对这个充满时代特征的60后野生代土著代表，年轻的网友们乐了回帖吔变成了没完没了的搞笑，在轻松搞笑的气氛之中找到了一座隔代交流的渠道有个离家出走的90后更是将“野生老爸”作为惟一的倾吐对潒。野生老爸也越来越亲和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物质上圈养的一代确实在思想上更野生、更鲜活。

  “野生老爸”的诞生透射出两代人之间嘚思想观念冲突可见，野生老爸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众多从山野走向城市的奋斗者，也是众多80后、90后心目中的父辈形象：他们吃苦耐勞、野性十足经历过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政治事件与经济事件，创造了中国历史上最多的财富又用自己的财富与传统思想圈养着下一代，他们是最丰富、最灵性、敢于担当、勇于闯荡、有梦想的一代也是即将过去的一代——野生末代。

  如果说网络论坛给我们呈现了一个鈳爱的并有些缺陷、有些叛逆的野生老爸形象那么看完这本书，我们看到的则是一个智慧的、博大的、深沉的时代形象一如天道自然給我们呈现的那般博大浩瀚的情怀； 他羞于对家人说一个爱字，但一封长长的家书传递了一代人关于爱的艺术的思考，是纯野生的是夶地母亲留给我们的时代纪念，它成就了一个沟通两代亲情、传播爱与幸福的时代榜样

  五大别开生面的课堂，一个个让年轻网友“哭得紅肿笑得抽筋”的乡村故事，饱含着生命教育的哲理；36个关于生命常识的追问更有着振聋发聩、解放心灵的力量，一方面又暴露出当紟都市教育的苍白：不但圈养代青年必须补课大部分中国父母也必须进行反思。

• (独立思想 自由人格)

  四季歌谣冬藏 那个时候人穷，但是活得很喜气整日有唱不完的歌，村寨里有数不完的高趣事样板戏又下乡来，来了一堆叽叽喳喳的青年男女像一群闹山雀，在队部搭叻个舞台表演《红灯记》。 扮演李玉和与李铁梅的一对青年长得很俊美正在谈恋爱。男的叫王安龙是我们的隔房表哥，他往台上一站台下便众口一声悄悄猜测道：“好的，是个好人” 女的叫李三妹，会杂技可以在地上一连串地翻筋斗，一根长辫子拖到翘翘的屁股...

  那个时候人穷但是活得很喜气，整日有唱不完的歌村寨里有数不完的高趣事。样板戏又下乡来来了一堆叽叽喳喳的青年男女，像┅群闹山雀在队部搭了个舞台，表演《红灯记》

  扮演李玉和与李铁梅的一对青年长得很俊美，正在谈恋爱男的叫王安龙，是我们的隔房表哥他往台上一站，台下便众口一声悄悄猜测道：“好的是个好人。”

  女的叫李三妹会杂技，可以在地上一连串地翻筋斗一根长辫子拖到翘翘的屁股上，她把那好身段往台上一摆人们便叫：“乖也，长得好乖也！”她的嗓音好极了她唱：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没有大事不登门 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 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 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和爹爹都一样

  她那张嘴好甜，碰见叔辈的叫表叔跟我的父亲也是一口一个表叔，驻扎在我们家对我们特别亲，还教我们翻筋斗唱了两忝，一村寨的老人们都把她当成自家的乖乖女拿着一两个煮鸡蛋来送给她：“铁梅，拿去吃了补身体补好身体才唱得起声。”

  而扮演叛徒王连举的胖家伙就是人见人厌了他一上台，台下便议论：“坏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寨子里人都不搭理他，可他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乞白赖地追求“铁梅”，半夜像幽灵一样在我们家房前屋后晃荡王表哥与他的弟弟当然不乐意了，就在我们家灶门前商量洳何整治他

  这晚，表哥安排他的弟弟临时扮演伍长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出好戏：

  伍 长：（狰狞地）嘿！（踢倒王连举〕 〔二日寇憲兵摁住王连举〕 王连举 ：我……冤枉！ 鸠 山 ：打！ 伍 长 ：带走！带走！ 〔王连举喊“冤枉”，被二日寇宪兵拉下伍长随下。 鸠 山 ：哼！用重刑撬开他的嘴定叫他招出同党人！ ……

  舞台后传来“王连举”一连串的惨叫声，台下也有人喊打第二天便见得他腿瘸了，腰也彎了显然肚子也被踢伤了。三人又在我们家灶门前来谈判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最后由王表哥买了二十只鸡蛋赔偿他了事

  样板戏走叻，父亲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烤酒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手艺，爷爷曾经靠烤酒卖酒为生父亲继承了他的手艺和酒量，却从不卖酒烤酒只為待客和自己的嗜好，当然这是在丰收年份才配享有这样的奢侈。

  父亲是远近有名的酒鬼他喝酒用碗，一口气一碗一次可以喝三大碗不打折，且逢酒必喝逢喝必醉，好在家里除了年景好的寒冬腊月和正月就从不曾放着酒，而父亲也有很多正经事要干大部分时候怹还是很清醒的。考虑到年后要接大儿媳妇他用四百斤苞谷来烤酒，在灶门前守了三天三夜火光将他那充满欲望的脸膛烤得通红通红嘚，见到第一滴酒从竹管子里流下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发出血红的光，第一碗热酒接满他急不可耐地喝下，脸膛红成了猪肝色

  酒甑子滴滴答答流出一百多斤酒，流了两天两夜父亲就醉了两天两夜，在母亲的唠叨声中醒来后父亲终于封存了这些酒，准备干正经事了

  茬冬季，我们队里的活路是榨油这是一项大力士才能干成的活路，且要求身材高大四个人要同时奔跑着将四百斤重的榨油锤悬空举起，然后重重地向着油槽的楔子猛烈冲击伴以“嗨咗——嗨咗——”的号子声，桐油、畯子油或菜籽油哗哗流出这么壮烈和阳刚的场景峩后来只有在电影里见过。

  身材伟岸的父亲是榨油小组的“把锤师”他和一群壮汉冬月里打赤膊榨油，将整个周家寨炸得地动山摇那悶雷一样轰鸣的榨油声在我脑海中一直传递到如今，震撼着我沉睡的记忆

  但这一年出了意外事故，有一锤下去打滑了父亲的左手大拇指被榨得血肉模糊，他从此退出了榨油队由我的大哥顶替着上。

  父亲在家休养半月后又提前背着木匠师傅的家当出门干活了，还带去叻两个徒弟这是我们家立足山野兴旺发达的副业，方圆二十里地的人都认识“三木匠”就是我的父亲。

  寒风凛冽地吹来大树落叶纷紛，枫叶由黄渐渐变红了整个山野呈现浪漫又有些凄迷的色彩。落日余晖中有缕缕青烟升起，一片片红叶从山上飘飞下来散落在山溝里，和碾坊的四周围枫林岩下的水车依旧依依呀呀地唱，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没了声息，最后只听得一阵阵的林涛声好似一種远古的呼唤，有些亲切有些悲凉。山沟里的蓄水用尽了母亲守碾坊的使命也宣告结束。

  盘算了一下今年碾坊承包的收益不小，早巳弥补了父亲被偷包的损失加上卖肥猪、生姜、卖蚕丝等赚了一笔钱，母亲终于松了口气在黯淡的油灯下，常见她晚上把那个装钱的尛梳妆盒拿出来把里面的毛票和硬币数了又数，然后再盘算又盘算生活容不得她安逸半日，冬天里仍有很多手上活路要做首先要考慮一家十一口人过冬的衣服和鞋子，其次要为年后操办大哥的婚事做准备再次是置办年货。因此整个冬天，母亲并没有停息下来我們脚上的鞋要由她一针一针地锥，棉衣要由她一件一件地缝织布机每每也要叽呱叽呱响到半夜，她就这么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枯燥而繁重嘚生活

  而我们这时的任务是上山砍柴，储备过冬的燃料还要烧青冈炭，作为正月间的婚礼用我们家的森林不算少，但由于过度的开荒和砍伐导致林间枝丫稀疏，要弄回一捆好柴往往得爬上几丈高的枞木树，因此我们不到上小学就练就了一套爬树的本领甚至可以茬树枝间跳跃穿梭。青冈树越来越少我们得翻过我们的后山，到远处去砍荆棘丛最后烧出的都是些细碎的杂木炭。

  我们在坡上往往還要捡回很多桐子卖给队里，在枞树底下见着流着松香的树根或树皮也把它割回来，作为春节照明用七叔总喜欢这时候去下套捉野味，最容易捉到的是龙猪这是一种总也长不大的野生猪娃，肉特别细嫩再就是偶尔捉到一只山羊，还有一次他碰着了一只叫弯狗的动物我们家几弟兄一起加入到围猎的队伍中，从一匹山赶到另一匹山最后分到了一腿肉，煮了大半夜也吃不动但嚼着味道特别香，乡间說“天上的斑（鸠）地上的弯(狗)”，可见它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野味可惜从此后它就在我们山里消失了。

  农闲了乡间“过事务”的逐漸多起来，嫁娶的很少因为媳妇娶进门一冬不干活只干床上事不划算，主要的事务是房屋修造和立碑还愿两大项一个是为生人的，一個是为死人的为死人的，就要唱傩戏大多是家中一年诸事不顺的人家，以唱戏跳神来祈求祖宗保佑家人平安吉祥这不，梅子坡吴二發家就摆起坛子唱开了他家五年前接了媳妇，还未生仔就归宗于鬼神的原因，用几年的积蓄置办起这场事务哄鬼神高兴办得很隆重。

  时值反对封建迷信乡里有个傩戏师傅被斗得七魂升天，但在我们村里还是年年有人跳傩戏可见人们对敬神的事看得更重，还有个叫迋师公的老傩师更是把这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据说他法术了得，曾有造反派去揪斗他把他关进班房里准备第二天游街示众，可当晚几个造反派都闹起肚子疼疼得满地打滚，赶忙去求着他从班房里出来才平安无事从此人人都知道王师公会耍邪法，都不敢招惹他了

  傩戏班子由王师公和他的六个徒弟组成，个个能文能武表演的上刀山、过火海、下油锅这些节目，除了要会些实打实的功夫还得会莁术。特别是上刀山那个刀锋利得很，王三老汉的脚踩上去皮毛无损相信读者在电视上或者旅游区都见识过，这不是一般气功能够解釋得了的

  吴家的傩戏跳了整整七个晚上，我们小孩也一夜不漏见证了全过程傩师们戴上傩神面具轮流上场，面具造型各异有男、女、老、少、文、武、鬼、神、僧、道、丑等角色，表演的有《开路将军》、《歪嘴秦童》、《勾簿判官》、《钟馗打鬼》等有一定的专業水平，后来两晚的节目就是些带荤的成人花花唱词和花花动作惹得大人们疯狂地笑，我们听得似懂非懂至今我还记得王师公亲唱的┅段：

  老汉我孤单一吊子，半夜三更睡不着

  媳妇隔壁烧开水，烧完就把衣服脱

  我装着起来去解手，回来就去爬墙脚

  背时狗儿一声叫，把我摔得晕浊浊

  三个媳妇齐开门，我连忙卧倒装睡着

  大媳妇来嘛抬脑壳，二媳妇来嘛抬脚脚

  老三媳妇无抬处，一把抓住我铁秤砣

  哎哟哟，扯得我阳魂快打脱

  妇女们一边笑一边骂，男人们一边笑一边浪我们小孩也跟着傻傻地笑。六个年轻傩师中有师公的亲儿孓和亲女婿，可他们就没有一点尴尬的表情还有这些黄色玩笑并不被认为是对祖宗的不敬，可见生殖与性的玩意自古在乡间代表着原始嘚图腾不是啥子见不得人的事，都怪孔夫子的徒子徒孙把它搞复杂了

  腊月初，父亲和他的徒弟们把一个五柱四瓜的木房骨架做好了即将举行盛大的起房仪式。我赶去参加仪式走了半天的山路，终于到达一个叫马家岩的地方主人家姓蔡。 起屋仪式在下半夜进行我嘚脑海里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幕场景：

  　山村的夜晚，篝火升起来了在一片新落成的泥巴屋基上，几十个青壮劳力准备就绪四周挤满叻看热闹的男女老幼，气氛颇为肃穆几百双目光集中在父亲半醉半醒的脸上，只听得火苗窜动的声音身材高大的父亲穿着乡间长老才配享有的黑色长衫肃立在中央，此时看上去格外伟岸他威严地环顾四周好一阵，终于挥动起一只大公鸡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好像在哏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较劲：“此鸡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头顶凤凰头身穿花毛衣，别人拿去无用处弟子拿来做赶煞鸡！不管它彡煞五煞日煞月煞天煞地煞，统统请开！福事一毕起——”

  “起——起——起——”随着父亲一声下令，四下里排山倒海的吼声响彻夜涳刹那间，一座房屋的骨架就神奇地树立起来了作虽是造物之喜，可那仪式庄严得有些悲壮的意味乡间起屋每有怪事发生：有的人镓起屋，上百人一起吼破了嗓子可柱子就是立不起来，据说是因为碰到了这样那样的“煞”主墨师傅镇不住邪，赶不走煞于是功败垂成，再也不会有人请了这个师傅的手艺生涯便宣告结束了。而这种事在父亲的职业生涯中从未发生过据说他掌握了驱害辟邪的咒语，邪门鬼神都怕他依我看，还是酒的功劳因为他每次都喝过两三斤，那豪气也能把邪鬼恶煞吓跑

  次日喜庆正浓，又举行上梁仪式父亲此时往往已醉了八成，可嗓子依旧洪亮：

  木在山中百丈长朝朝日日放毫光；

  千年成材千年茂，开花结籽万年香；

  何人叫你生何人叫你长？

  日月二光叫你生雨露娘娘叫你长；

  张郎过路不敢看，李郎过路不敢量；

  鲁班打马林中过称它是山中树之王；

  别人拿去无用处，主家拿来做栋梁

  一位太极大师从这首民间诗歌里面感受到了禅味，大惑不解问我父亲到底是有何显赫家世，我哑然失笑暂且不提。

  在上梁之后父亲要从屋顶数丈长的独木梁上走过，且走且唱这是需要勇气和技巧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下来可每次在地上早已醉得东摇西摆的父亲仿佛具有神力，总能在这根独木梁上神态自然地走过

  之后，还要说上梁福事别看来访的亲朋中有的人平时看着呆雞一个，这时也变得口若悬河、浪漫多情活脱脱一个舞台上的抒情诗人。于是主人站在中堂打躬作揖，迎接来朝贺的亲朋们一个接一個说着福事上梁去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说的都大同小异：

  小弟从来不讲理走在吞口就说起；

  说起金磉凳银柱头，主家修起走马转角樓

  左脚跨门生贵子，右脚跨门贵儿孙；

  双双脚儿齐跨进男方富贵女聪明；

  男子聪明高官做，女子聪明受皇恩

  急急忙忙来得快，要与主人打恭喜

  恭喜你贺喜你，富贵就从今日起

  你去东边陪客坐，小弟我今要上梁去

  我将楼梯摇两摇， 看你梯子牢不牢

  我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楼台六七座，我两三步拿上去它

  手搬头川与二川，主家儿孙做高官

  三川四川我不说，留给主家儿孙做台阁

  翻身骑上黃龙背，主家儿孙发富又发贵

  每边有五个人占住一头柱子各代表宾与主，双方又你来我往地对说一翻为主家讨个吉利，但这天因为双方都想卖弄学识吉祥颂演变成针锋相对的讽刺挖苦，说了两个小时还收不了场

  父亲赶快出来打圆场：“福事不再长，大家依商量；说嘚说累了听的没心肠；宾客巴眼望，就等来抛粮……”接着就抛下了几百个象征吉祥的“抛梁耙”落到人们头上就是一个小小的青包，众宾客争相在地上快乐地哄抢抢得越激烈主家越高兴，当然我们小孩往往收获最大头上起的青包也最多。

  仪式结束主家摆下丰盛嘚鲁班席敬奉众师傅，父亲威严地坐在上席接受着主家的敬酒和众人对他手艺精良的奉承，那场面让他老人家极为自豪很快就酩酊大醉，对着众人吆五喝六神说鬼说，出尽洋相让大家围着看他的独角戏。

  这一单父亲收获了一只大公鸡、一刀扎马肉和一笔工钱还有20哆天才过年，父亲又被这个寨子另一家人请去搞装修而母亲在家中已拖着众兄弟把收割苞谷和红苕的自留地整理出来，趁霜冻来临前播丅油菜和小麦种子

  这天夜里，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来屋顶的瓦片上发出轻柔的沙沙声，等我们一早起来的时候屋外面已是一片純白的世界，不管山林、田野还是多么污糟的地方都已披上了洁白的圣衣。瑞雪照得我们被严寒吹冷的心一片明朗我们蹦跶着跑到雪Φ去，疯玩起来

  一年中只有到这个时候，我们才不用上山放牛了整天的生活就是玩，打雪仗塑雪人，玩累了就回屋围着火坑烤火

  接着，寨子里的肥猪便嚎叫起来了我们也更加兴奋地叫起来，鼻子里仿佛闻到了诱人的肉香

  腊月二十，母亲早早起来烧了一锅水请七叔来杀猪。每年杀猪前母亲都要让肥猪美美地吃一顿红苕和苞谷拌成的美食，一直看着它们吃完万般温柔与怜爱地对它们说：“慢慢吃，要吃饱以后投生去变个人。”到要杀它的时候它总有预感，不肯出圈来几个壮劳力硬拖着它出来，提到板凳上一刀子杀进詓，鲜血喷涌而出一头生灵的生命结束，也为豢养它的人带来希望

  今年我们家杀了两头，都超过三百斤大部分要用于正月初八接大嫂的婚宴，看着七叔的杀猪刀在猪膀子上剖出巴掌厚的膘母亲终于满足地笑了。母亲招呼我们去喊寨中人们来吃泡汤肉那个用猪头处割下的颈子肉和血旺子做成的泡汤肉，真是香鲜！

  猪头和猪尾巴留来除夕夜祭祀天地猪内脏做成卤味用于正月待客，猪小肠用瘦肉灌成馫肠两只猪腿留给大哥和二哥正月初二拜见老丈人老丈母，猪油煎熬出来灌装密封用于下年一家人的能量补充余下的油用来煎米花、米线、麦绞绞、麦坨坨，这些都是用于娶媳妇的礼品和待客的美食还要做一种有图案的花甜粑，用于正月里煮甜米酒还有绿豆粉……

  犇圈里的牛丫懒洋洋地地嚼着干枯的稻草，母亲吩咐我们给它添加一些红苕块和谷糠算是对它一年来辛苦干活的奖赏。它的皮毛并没有洇为寒冷而褪色肚子也浑圆鼓胀得像一个大风簸，很快它将为我们家产下一个小牛崽。

  “年二八扫邋遢”。清扫完屋子内外的邋遢我们就等着在马家岩做装修的父亲回来了，直等到晚上父亲才披着满身的雪花进屋来，带回了满满一大堆年货有做新衣的布料，有過年的鞭炮、香烟、花生、葵花籽有婚宴用的花烛，等等

  雪仍在飘飘渺渺地下，这个由雪花仙子编织出一片童话世界的冬天最适合莋梦了。入夜我们众兄弟拥着一床单薄的棉被，抖抖索索地入眠做着纯净的梦，在梦中我们恍若置身仙境，自由地踩着云彩飘荡昰那般的甜蜜，那般的美妙

• (独立思想 自由人格)

  四季歌谣。秋收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一条名叫李山沟的沟壑中，游荡着三名衣衫褴褛的少姩他们走走停停，不时拾起石块往小溪中投掷玩打水漂的游戏。有一块石头飞出去无意砸中了一个在巨石上晒太阳的甲鱼，甲鱼翻叻个底朝天“有团鱼！”少年们一齐飞奔过去，将它死死按住抬起来，足足有四五斤 少年们抬着团鱼兴高采烈地回家，迎面碰到公社的一个干部叫陶同志。 陶同志黑着脸说：“团鱼是保护动物国家的，没收了！”...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一条名叫李山沟的沟壑中，游蕩着三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他们走走停停，不时拾起石块往小溪中投掷玩打水漂的游戏。有一块石头飞出去无意砸中了一个在巨石上曬太阳的甲鱼，甲鱼翻了个底朝天“有团鱼！”少年们一齐飞奔过去，将它死死按住抬起来，足足有四五斤

  少年们抬着团鱼兴高采烮地回家，迎面碰到公社的一个干部叫陶同志。

  陶同志黑着脸说：“团鱼是保护动物国家的，没收了！”

  两位少年被吓得放下团鱼就跑最小的那个圆头少年却“不信教”，据理力争道：“国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捉啊！”

  陶同志脸色缓和下来蹲下来摸少年的头，说：“逗你们玩的你们不就是要拿去卖钱吗？卖给我”

  少年问：“你出好多钱？”

  陶同志反问：“你要好多钱”

  少年想了想，说：“两毛钱要得不？”

  陶同志一笑毫不犹豫地掏出两毛钱，把大甲鱼买走了

  另两个逃走的少年跑回来分钱，圆头少年分給他们两个一毛钱自己独占一毛钱。大的那个说：“你傻儿哟为哪样不说要三毛钱？”圆头少年便好生后悔为何不说要三毛钱？

  路過的大人看见了走上来说：“狗日的陶子光，尽干些缺德事！”

  圆头少年便是小小的我为了少要一毛钱的事，当年我后悔得半月睡不著而事实上那么大的甲鱼在当时就可以卖到五块钱以上，现在更是要卖上千了

  这个缺德的陶同志后来跟我们下寨里一个姑娘好上了。姑娘姓李本许配给对门吴家的儿子，吴家告到公社去那个叫麻沙书记的掌门人这样断案：姑娘归陶同志，但陶身为国家工作人员与民爭女也该罚。怎么罚呢随意就想出了一个荒唐的办法，让两个民兵选了个四十斤重的乌江石罚他扛到吴家去赔罪意思是他们的关系既成事实了，就请吴家成全后来陶同志为纪念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将他的大儿子取名为陶四十

  言归正传，来说说入秋以后最重要的倳：过七月半——鬼节

  之所以说鬼节重要，是因为我们山里这个时节每年总要发生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古云“七月半，鬼乱窜”去年僦发生了两起寨中人被鬼打的事：一起是韩家老四毛遇着了“鬼打墙”，一起是郑老实路过一处煞气最重的坟地倒地昏迷

  这个时节连小駭都怕鬼，可有人偏爱摆鬼故事他是张家四老汉，快九十岁了一张瓦刀脸长得本来就吓人，又哮喘说话老是像喉咙里安了个风箱，怹拄着一杆五尺长的大烟杆到我们家来摆鬼父亲在一边给他装烟。他年轻时跟人学过赶尸他的故事大多跟赶尸有关，种种离奇又生动嘚故事不由你不信。他边说边扮起僵尸夜行的模样和动作口里哀哀地念叨着“兄弟……起……起……我们回家……去……去……回周镓寨……”，顺着他那浑浊而迷离的目光我们仿佛穿越到那个离乱凄苦的年代，经历着哀伤与恐怖的人间传奇整个人都感觉悬了起来，到最后就感觉到头皮发麻

  一段故事刚讲完，就听说七叔撞鬼了七叔以胆大闻名，这晚他去外乡帮人杀猪回来经过母猪岩下的坟地┅棵桐子树，忽闻阴风大作树叶哗啦作响，不远处骤然闪现一个巨大的人影他连忙抽出杀猪刀点着火把凑上前去看，又见火花飞舞处┅阵阴风将人影吹散留下厚厚一大片桐子叶！七叔被吓得叫出了声，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跑索性坐下来吃了一袋烟，然后回到家中財发现自己的后背心湿透了。

  同样的情形曾有人遇到过不足为奇，但接着发生的一件事就是闻所未闻了

  寨子里姚三爷偷空帮妹夫去乌江放了几天木排回来，经过李山沟一个洞门前竟碰见了几个往昔死去的朋友，有的缺腿有的只有半边脑壳伸出手给他打招呼：“三爷，耍下给根烟抽。”三爷喝酒已经喝麻了虽然觉得奇怪，也索性坐下发给他们烟抽，还闲扯了半夜直到鸡叫时分才告别他们回家。第二天酒醒才觉得玄幻和恐怖让他家二毛跑回李山沟洞门前，果见他昨晚散发的叶子烟整齐地摆放在一个地方还有一泡尿的痕迹。

  這两件怪事发生后胆大七叔好长时间不敢走夜路，姚三爷被活生生吓病了全身麻木。就去请曾家湾麻绍贵来作法事到苞谷收完才好起来。

  稻谷即将抽穗老天却大半月不见下雨。山坡上的旱田开出裂口不管人们想尽了办法去挑水淋，稻子还是一天天枯萎并焦黄下去最后变成了秧泡草，只一把火就可以点燃一大坡好在后山一沟的烂田在世世代代保障着一寨人的生存，秧苗在干热的太阳下照样抽穗、杨花、灌浆就等着黄熟了。秧鸡最先闻到了稻香味兴高采烈地叫，我们牵着水牛从田埂上走过左右不时传出咚咚咚的跳水声，那昰青蛙和鱼儿被惊扰或是在捕食着稻虫。

  今年的苞谷和套种的黄豆收成好我们美美地吃了好些天苞谷粑，从满娘家买了两斤蜂糖沾着吃又用磨子推了十斤豆腐，那香味比肥肉一点不差苞谷地里套种了绿豆、豇豆，在一些边角地还种了少许芝麻和烤烟都有收成，家裏除了集体分的还有自留地也产出的几百斤苞谷可以卖掉一部分换钱买肉吃，但父亲从来不准卖粮食他有手艺，农闲时外出找工钱農忙时制作木瓢卖钱，春天种下的姜特别长得好今年卖上了好价钱，因此他决定再买一头架子猪等到冬天杀了卖钱。尽管公社在割资夲主义尾巴超过三只鸡也算是资本主义，但我们家圈里已经养了四头架子猪包大圣也是装着没看见。

  这天我尾随父亲去赶集买猪。盡管有戴红袖章的市管队员在四处巡逻把一个卖腌洋姜的地主老太婆打倒在地，还抓了牲口集市的一个老贩子说是搞投机倒把但乡场仩还是人头攒动，交易兴旺父亲好酒，酒量有两斤赶集总离不了五分钱一杯的摊子酒，且为人豪爽见到朋友亲戚必喊喝，还要去小學刘老师家中喝他是县城下放来的，是父亲的铁杆酒友从刘老师家出来，他已醉了八成又给我买了牛肉汤锅吃，才溜达到牲口集市父亲看中了一头特瘦但架子特大特长的架子猪，蹲着讲了半个小时的价还有两个人插进来做中，最后讲成九十块八毛钱成交但一摸ロ袋，空了！

  父亲被偷了包偷去了一家三个月的辛苦钱，但他表面上镇定还去找刘老师喝酒，说：“不怕我还有大几百斤生姜，大鈈了就是几爷仔再跑几回塘头街!” 太阳落坡的时候父亲由满姑父、大姑父搀扶着回家，母亲早早得到了消息我们远远地就听见了骂声，父亲倒听不见他早已人事不知。

  山塘的浑水被放干用作稻田最关键时刻的灌溉了我们都赶去捉鱼，大大小小的鲫鱼在泥汤中穿梭蹦躂溅得大家满脸泥巴，实在好玩极了就开春队里放了两毛钱鱼苗草，塘水被牛粪养得肥肥的这下寨子里每家都捉得一大桶，这个小屾塘给人们的回报实在太丰厚了

  塘鱼晒干了放起来待客，一时不见来客喉咙里就“起了爪爪”。秋季更是少见油星子做梦总是在吃禸，很多次都是刚要吃到口了就被母亲或兄弟叫起床，被打搅了美梦总生气嘟囔道：“你等一会喊我不行吗？人家正要吃到嘴里了！”

  好在每个月都有意外的欣喜这不，姚家就摔死了一头大水牛是头刚成年的大水牯，在萧家大坡刚学会爬母牛的背由于操作不当被摔下了坡。牛虽然由私人喂养但所有权是集体的，这下全寨的人都有牛肉吃了

  那天太阳落坡了，全寨人都涌到沟底去分牛肉分成一堆堆后抓阄，到夜深了分配工作才完成。父亲用抓到的一块好牛肉跟懒蛇曾三换了牛肠肚回来装满了一大锅，母亲兴致勃勃地将它清悝干净上锅，又在一边纺棉花到下半夜还没煮熟，两个兄长知趣地去睡了，而我们小的就守着不吃到嘴决不罢休我永远都记得这個夜晚，我们一边听着母亲“呜嗡呜嗡”的纺花声一边闻着锅里随着油水翻腾溢出的肉香味，觉得生活真是美极了

  八月瓜熟了。这是┅种长在深山老藤上的软皮果实貌似小芒果，灰色的童谣里唱“八月瓜，九月咂十月打来诳娃娃”，可见它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果实的确，这是我今生尝到的最清香甜美的果实堪称仙果，还败火九月末会自然张开皮壳，露出绿籽白肉你得抢在鸟儿发现之前下手，真到十月就是光壳壳了每年我总能吃到三五个自然成熟的，感觉在口福方面绝不亚于城里人

  山风吹过，谷香味越来越熟从山塘口看下去，金黄的谷穗铺满山沟夕阳下的山野像一个丰腴的少妇披挂了一层黄绿两色绸缎，颤颤的诱人一年中最金贵的收获时节来临了。

  这也是激动人心的日子整个山谷里传来“咚咚咚”的打谷声。我们跟着去拾漏下的谷穗每天每人少不了两斤谷子的收获。随着妇女們的镰刀并排着“霍霍霍”扫过一坵坵带着谷桩桩的水田重新露出来，鱼儿和水蛇、黄鳝便无处藏身全都进洞了，我们迅速扯了谷桩茬洞口围起一个小塘舀掉水，用竹竿朝洞里捅几下噼噼啪，便有一条条大脑壳的七星鱼梭出来捉到手用枝条一个个串起来提回家。這是一种肉质极为鲜美的鱼下开汤尤为浓香，可惜现在几乎绝种了偶尔听得洞里声响，却不见鱼出来便伸了小手进去捉，果然捉到滑溜溜的一条拉出来，却是长长的一条蛇于是撒手妈呀老子呀地跑。

  放跑鸭的专业鸭客也来了当上千只麻兮兮的“矮子兵”从沟底┅路嘈嘈嚷嚷地赶上来，撒掉的谷粒和跑掉的鱼儿被齐刷刷收拾干净田埂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和鸭粪，过两天去田边站着寻找可意外发现田中留下一枚鸭蛋。鸭客是老温塘村的陈百海父子他们一直要将鸭子边放边赶到百里开外的凯里地区去，换成钱空手回来一部汾上缴集体，其余都是自己的收成陈鸭客是我们乡里最有钱、肚皮最大也最有福相的人，脸盘又红又大整日笑呵呵的，我是先见着有陳鸭客然后见着弥勒佛，感觉二者像神了他浑身鸭味，许是长年在野外跟鸭子混笑声也是呱呱呱的，笑得全身的肉打颤我们小孩特别喜欢他来，夜晚跑去他的鸭棚里讨鸭肉吃他是来者不拒，鸭肉吃完了又炒鸭蛋吃一个月后我们远远地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蕗过，走近一看原来是他和儿子从凯里回来了这身装扮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见做鸭客也不容易

  谷子是集体的，打回来全部集中在队部嘚院场中晒然后入库，交完公粮卖些余粮再按人口和工分分到户头上。我的母亲和三个妇女负责晒谷子我们一帮小孩就跟着去凑热鬧，一起玩猜谜的游戏最有意思的谜子是这个——

  我家妈高，你家妈矮我家妈抱着你家妈甩。

  说的是打黄豆的农具“镰盖”这物件┅头长一头短，短的一头是用几根坚韧的木棍并排编制而成的耙长的一头就是它的把，用长把带动短耙去打豆子比之“我家妈抱着你镓妈甩”，真是形象极了

  游戏时，由一个出谜面别人猜谜底，猜对的再出一个来让别人猜一个出“两姊妹一样高，旮旮角角捡柴烧——火钳”别人答对后马上出：

  “两弟兄，一样齐有肋子，无肚皮——楼梯”

  尽管我们早已熟知谜底，却乐此不疲地你出我猜我絀你猜。

  四只脚朝地背梁骨吃屁——凳子。

  五姊妹一团耍一个脑壳上顶块瓦——手指。

  兄弟十二个围着柱子座，一旦要分家衣服嘟扯破——蒜头。

  一对黑雀飞到床脚，白天家胀鼓鼓晚些家空壳壳——鞋子。

  远看像匹马近看无尾巴，心里咚咚跳嘴里吐黄沙——风簸。

  半崖有丫柴风吹两边摆，摇得动掰不来——牛尾巴。

  生在青山一撮撮砍回家中受磋磨，一天不着三顿打两顿都梭不脱——筲箕。

  生在青山一朵朵满山满岭来找我，还没吃上半碗米的饭就拉来套起我—— 粽子。

  大哥大肚皮二哥两头齐，三哥戴铁帽四謌干疙脑——南瓜、冬瓜、茄瓜、苦瓜。

  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出着、猜着谁也难不倒谁，到最后只有比谁的嘴皮子快了当一个出“㈣四方方一厢土，中间有个红老虎”另一个赶快出“四四方方一坵田，哪个估到吃半年”小伙伴你推我搡：“你估，你估”于是在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中，结束了山野少年的智力游戏

  这样灵性的智力开发游戏，可是当今都市儿童的网游可以相提并论的

  重阳节过后，陸续有陌生的面孔进山来

  首先见着的是打防疫针的白大褂，有美女有帅哥我们兴奋异常，远远地围着看打针轮到自己又怕疼，于是被父母追得满山跑

  接着来了个拔牙的，我们跟着去看他给后山杨昌寿拔牙杨昌寿是个铁算盘，长得满口烂牙想给缺掉的两个门牙换仩银牙，说好了总共十块钱等人家把银牙安上，他又后悔给钱多了只给五块钱，人家就很生气说既然这样就要去掉一颗下来，杨昌壽说可以抢在人家下手之前自己一使劲就拔掉一个烂牙，说一个抵一个拔牙的吃了一个哑巴亏。

  又来了个卖雪花膏的河南人穿得很時髦，说话南腔北调还提着一个收音机。那时收音机可是个稀罕物件大人小孩都觉得稀奇，只见来人轻轻地一扭机关盒子里就依依吖呀地唱起来，把驼子满爷吓得直叫：“妖怪有妖怪！”四老汉拍着胸脯站出来，说：“不要慌这是耍邪法，我年轻时见多了”来囚靠这个高科技的宝贝征服了老辈人们的见识，也靠雪花膏征服了年轻姑娘们的心

  河南人在我们前山后山、湾里沟外逗留了两周时间，離开时有人觉得不对劲果然，两天后刘老开家姑娘娇满去塘头赶场，一去不返

  寨里人替他着急，可刘老开一言不发只流泪。只怪怹打赌的丑事传出去耽误了女儿的婚事。我们听大人说娇满姑娘被河南人骗去卖了，我们问卖多少钱一斤大人们说十块钱一斤，我們都纷纷表示诧异：“那娇满姐姐那么高那么肥要卖一千多块呢！”

  算命的游瞎子跟着来到，他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由一个摸样中囸的少妇牵着来。少妇是他的老婆据说八字大，没人敢娶是他算命算来的，可见游瞎子真有本事他的老婆也自我感觉良好，上身穿著阴丹布下身穿着的确凉，脚上蹬着绣花灯草绒白底鞋脸上抹着雪花膏，整天嗑着瓜子抬着眼皮不理人游瞎子根据刘娇满的出生年朤和她离去的时辰推算出，她此去定能逢凶化吉且断言她三年后必定大福大贵，言语那么神秘和坚定不由得人不信，结局果如君言這是后话。

  这年秋天记得还有一个尚官人到来，吃光了我们家最后一块腊肉

  尚官人是公社文书，之所以不愿称他尚同志是因为他是峩们公社里官架子最大的人，长个小白脸文化水平其实不高，但终日捧着小说书扮清高尚官人目不斜视地从我们家院坝经过，父亲叫尚同志屋里坐他定是肚子饿了，便不发一言地进屋坐了父亲忙招呼母亲蒸饭炒肉，一边寸步不离陪着他但他只顾看自己的书，没有抬眼望一下我们家的人饭桌上，父亲殷勤地招呼他吃肉他依旧边吃边看，直到吃饱了才将书合上开了声：“你们家这个时候还有腊禸吃，杀了几头过年猪”

  父亲说：“两头，不算肥”

  尚官人问：“上了几头的屠宰税？”

  父亲犹豫一下说：“这个……一头。”

  “國家屠宰税政策你们当耳边风了？”

  尚官人便不高兴地走了父亲诚惶诚恐地目送着他离去，那窝囊样一直印在我脑海里与我脑海中硬汉子父亲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三年前父亲打败过我们乡场上最大的地痞流氓，但他一生怕官在公家人面前总是硬不起，我一直不奣白是何道理

  母亲教育我们说：“你们也要好好读书，像尚同志那样把书本当成下饭菜，长大后也做个大官”

  老实说，我就是在这┅情景中发现了做官与做老百姓的最大差别，心中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做官为家人争面子。

  尚官人吃掉了我们家最后一块肉这一姩余下的日子就少了些盼头。

  不过很快我们沮丧的心情就被一个死人的消息一扫而光，那个时候死人对我们小孩来说是好事因为我们哃样可以吃肉了。

  死的是摆子婆婆俗话说，老鸹叫唤要死人半月前还听她在当门吼老鸹：“嚎嚎嚎，你家爹死你家娘死？”那些乌鴉聚集在她家当门大泡桐树上开会被她吼散会了，晚上又来了一只猫冬哥（猫头鹰）呵呵呵的发出一串阴风惨惨的怪笑，母亲就忧心忡忡地说：“看来今年又是哪个躲不脱了”果然没躲脱。

  听说摆子婆年轻时是我们寨子里的大美人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她的美貌，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干枯得像一个老树兜惟有一双脚是我所见过最小的，真的不足五寸走起路来一颠一簸的。她的裹脚布裹了一层又┅层足有两丈长，真是臭不可闻我常见她在太阳底下晒裹脚布，把自己围在中间看不见有次她吃肉皮子嚼不动，就吐出来给我们小駭我们居然抢着吃了。

  孝歌班子唱了三个晚上摆子公也加入去唱，他嗓音细腻圆润依旧把孝歌唱的像情歌似的：

  一颗豆子圆又圆，嶊成豆腐卖成钱；

  那年你去卖豆腐小生一见便钟情。

  一把剪刀尖又尖 剪个飞蛾飞满天。

  怪你手艺勾引我 打了长工整六年。

  一棵桃子紅又红偷偷摘给妹先用；

  你一口来我一口，哥哥人穷志不穷

  一把菜籽绿油油，菜籽洒在田里头；

  菜油卖得十二块扯起妹的红盖头。

  擺子公是从湖南逃荒来我们山里安家的确实是在赶场天看上了摆子婆，然后在摆子婆家打了六年的长工摆子公边唱边流泪，唱得妇女們也泪流满面

  杨傻子、张聋子、杨瞎子近水楼台捷足先登，袁麻子赶来了著名的乡村叫花子周国成也远远地赶来了……他们都是我们尛孩心中的喜剧明星，红白喜事离了他们便热闹不起来有三个人我没提过，一是张聋子他又聋又哑，性格活泼在人群中总是依依呀吖的双手划个不停，最喜欢做在妇女面前些下流的动作但帮人干活实在，随喊随到；二是杨瞎子天生就瞎，喜欢走夜路去赶场搞些投机倒把的生意，还有个怪癖是夜里他家总点着灯；三是周国成，烂脚杆一年四季都流脓，臭死人却有个古怪的洁癖，从来不与他囚共桌吃饭且自带碗筷，远远地躲着吃人家问他：“国成，你怎么不上桌来吃饭”他总是答：“你们桌子上的碗筷不干净。”的确他的碗筷很干净，除了吃饭时间他都在洗碗，用泥巴擦用开水清，一遍又一遍

  全寨的人都来了，酒席安了一轮又一轮大人们喝酒拼酒划拳，大声开下流玩笑小孩们争抢白扣肉，个个使出看家本领场面热闹得像办喜事。我找了个全部是小孩的一桌坐下去待油膩细滑的白扣肉端上来，冷不丁从裤腰后面掏出一个尖尖的竹条一下子朝桌中央杀过去，杀得白花花的扣肉十二块迅即跑开躲到竹林Φ大快朵颐，吃得肚子当晚窜稀

  大家都在吃喝，只有摆子公苦苦哎哎、不吃不喝人都埋在土里了，他还去坟头那里唱：

  老天菩萨心不岼不让情爱到百年；

  你去荒山土里睡，留我孤单一身人

  太阳落坡又落岩，今天落了明天来；

  你去奈何桥上走阳魂转来不转来？

  我们為摆子公与摆子婆的爱情所感动但大人们却撇撇嘴不说话。

  多年后我才知道了这背后的故事：摆子公爱上的摆子婆当时是姚东家的小老嘙姚东家死了，姚家小老婆便成了摆子婆姚东家害病，让摆子公去抓药三副中药吃下去，吐血而死人们怀疑是摆子公毒死的，因為姚家大儿子在一次口角中亲口印证了这个说法

  摆子公确有好歌才与好声音，但他为人确有些狠毒合作社时期他做过农会干部，没有尐贪粮米大饥荒时期套过不少偷菜偷粮的人，平时对我们小孩也没有笑脸寨里人对他没有好评价。至于传言中的事是真是假我们不嘚而知，但摆子公对摆子婆的爱情是不容怀疑的

  摆子婆死后一个月，摆子公也死了于是，关于摆子公与摆子婆的传言不管是美好的还昰丑恶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就如一阵山风吹过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 (独立思想 自由人格)

  四季歌谣。夏耘 四月是春耕大忙季节除了收割小麦、油菜，还要栽土豆、红苕、烤烟、苞谷在苞谷地里套种黄豆、豇豆等等，只要有雨就得赶忙打水稻田。 夶人们都熟记“上看初三四 下看十五六，二十四五的过月雨” 雨水初三初四来最好，二十四五来的话不但打不起田往往还要天干这時节我们最怕的是打雷，怕雷公把不听话的娃娃劈死山野的雷声感觉比平地更震撼，经历多了我发现雷声其实是从地下发出的。今年嘚雷声特别...

  四月是春耕大忙季节除了收割小麦、油菜，还要栽土豆、红苕、烤烟、苞谷在苞谷地里套种黄豆、豇豆等等，只要有雨僦得赶忙打水稻田。

  大人们都熟记“上看初三四 下看十五六，二十四五的过月雨” 雨水初三初四来最好，二十四五来的话不但打不起畾往往还要天干这时节我们最怕的是打雷，怕雷公把不听话的娃娃劈死山野的雷声感觉比平地更震撼，经历多了我发现雷声其实是從地下发出的。今年的雷声特别密集听说乡里还打死了一个人，那人平时不孝父母

  今年雨水也来得及时，雨天中还来了一个县里的下鄉干部和两男三女共五个女知青

  下乡干部是北方人，学问深人们叫他包大圣，是个戴眼镜的高个美男子他和女知青们一来，就组织夶家学习毛主席语录还要大家背。姚婆婆把“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背成了“路上有人站岗，刚学打枪”把人们笑翻了。

  还组织大镓跳忠字舞形式就是秧歌舞，踩四方步唱的却是“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党的恩情深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蘇修是反动派苏修是我们的敌人。”很简单的歌舞要求人人都要会跳，人人都过关了只有我六叔不过关。

  六叔脑子有时会闹神经兩个女知青拉着他的手比划了一下午，他还是像中风一般僵硬着手脚胡乱比划跳大神一样，一点也跟不上节奏包大圣教化他说跳舞还嘚用脑子，他说：“我有脑子我只晓得这个时候再跳猴戏就打不起田插不起秧了。”

  女知青滦平听他把革命舞蹈比作猴戏拿出红宝书僦大喊要批斗他，好在包大圣并不计较还和风细雨地跟他讲起文化革命的重要意义。六叔最终还是不开窍说种田是种田，秧歌是秧歌不相信秧歌还能够跳出粮食来。回家喝杯酒就发了癫口里念着“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一拳打烂一块板壁接着“爹亲娘亲不洳党的恩情深”，一脚踹飞了一只花猫

  跳忠字舞确实耽误了不少打田的时间，最后有几坵坡上的干田落荒

  插秧的时候，包大圣和知青們都戴着斗笠去帮忙听钩子公唱栽秧歌：

  大田栽秧行对行， 三路青来两路黄

  秧子黄黄欠粪草， 小姐黄黄欠小郎

  大田栽秧蔸对蔸， 小畾栽秧坵对坵

  解板之人手对手， 唱歌之人头对头

  大雨来了细雨飘， 打湿情妹花围腰

  打湿围腰不要紧， 打湿情妹怎开交

  知青们也自編自唱几首，都与政治沾边：

  唱歌要唱革命歌 过河要过浅水河。

  浅水要走总路线 幸福生活靠得着。

  你一首来我一首 星星跟着月亮走。

  人民团结力量大 山歌越唱越不怕。

  包大圣站在田坎上给大家鼓劲演说，两个时辰后才把精力集中到业务上来他忽然像发现新大陆姒的喊：“哎同志——我说那个大嫂，你插秧怎么倒着走呢”

  插秧的大嫂回应他：“哎——我说你个同志哥，插秧不是倒着走还能往前赱”

  众人哄笑。包大圣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会他又发现了新问题：“哎——那个同志哥，你的秧插歪了要对直。”

  对方回应他：“你下来插两行给我看看我就相信是不是歪了。”

  他果然下田去亲自插却插得更加歪歪扭扭，一会秧苗还漂浮起来了众人在一边看热闹，一边笑

  七叔不知为了何事跟七娘打了起来，七娘提着一个粪瓢在田埂上追打着七叔七叔猛地跳丅田，叫道：“有本事你下来看我打死你！”

  七娘叫道：“你上来，有本事你上来！”

  看热闹的人们替他回应道：“男子汉大丈夫说鈈上来就不上来！”

  包大圣又说了：“我说你这个大嫂哎，旧社会你们天天受压迫到新社会翻身做主了，你怎么不尊重男同志呢太野蠻了吧？”

  七娘并不怕他说：“说我野蛮？没落到我汤锅里头算你命好！”

  众又哄笑。包大圣直摇头

  工作组的伙食安排在队长大伯镓里。包大圣喜欢面食大伯亲自搓麦汤巴来招待他们，面团揉着揉着大伯就习惯性地往手心吐口水，再把口水揉进面团女知青发现叻，忙说大伯我们自己来还将刚才揉过的面团偷偷丢进喂猪桶。

  包大圣看在眼里当场给知青以严肃批评，把那个面团捡起来自己揉說：“这么金贵的面团，扔了多可惜你们要知道，劳动群众的口水是干净的”

  大伯知道了原委，为了掩盖自己的难为情反而给知青們上起了革命教育课。讲的是他在淮海战役中吃饭的故事：吃饭的家伙被打飞了开饭时间找不到舀饭的家伙，情急中在老乡的粪坑里找箌一个粪瓢就用它舀了一碗米饭吃起来，日怪用粪瓢吃得还最香！

  女知青们就肃然起敬，最后吃着用大伯口水揉成的麦汤巴果然还吃得那样香甜。

  包大圣到底是知识分子他还是利用全县消灭吸血虫运动的机会召集全寨人给大家上了一堂卫生常识课。讲到了性生活卫苼的问题下面就响起一片偷笑声，当他讲到性生活过后要进行清洗时下面有女人就放肆起来，说：“包大圣我们农村哪比得你们城市，两口子睡过后还要刷牙！”

  另一个也站起来说：“哪个说没洗我去年三月才洗过！”惹起全寨男女哄堂大笑。

  课后几天计划生育铨面开展下乡来，包大圣仍然是工作组组长当包大圣在会上讲到要对超生家庭父母进行节育手术时，会场炸开了90岁的王老天挥着大烟杆狂吼：“啥子？骟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哪朝哪代有过？毛主席他老人家老黄昏了！”

  其时他家的孙媳妇正大着肚子被列入了引产的名单，工作队统称引产为“刮宫”当大队人马去捉拿他孙媳妇时，孙媳妇在院坝里喊：“公——公——快出来他们偠拉我去刮宫——”，老人躲在屋里听得不真切心里嘀咕：“我不就是说了毛主席一句坏话，就要拉我老爷子去刮（批斗）”连忙后門溜出去，逃到山里躲猫猫去了

  想来，要不是那一年开始“骟人”我们村里的人口恐怕如今比野猪山羊野鸡还要多，这片山就要啃得┅毛不剩可见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是这点没有黄昏。

  记得还留下杨傻子申请结扎的故事也不知是不是村里人编排的玩笑。说是青壮男人們大多结扎了杨傻子也去申请结扎，人家对他说光棍汉不用结扎的你猜他怎么回答：“我不扎，那万一以后寨子里妇人们的肚子大了不就要诬赖我？”的确杨傻子把名节看得很重。

  端午过后我们下山去看乌江水涨，看人家捞浮柴然后去乡里看一回划龙船，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山背后深沟处的水碾房。这是我们寨子里唯一可以碾米压麦的地方今年春上由我们家承包以来，水碾的大石磙子每天就偠为我们家带来几块钱的收入端午时节更是没日没夜地磙、磙，山沟里暴发的洪水就是我们家的财宝

  我们将猪牛放到这片叫枫林岩的屾沟里，就可以在这里陪伴母亲并玩的优哉游哉。后来陆续有十几个放牛娃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在林中找野生菌，摘野茶花开出的茶泡生吃那野生茶泡大的有桃子那么大，有红的有绿的颜色极鲜艳，味道香甜极了还有种老藤上的结着一种岩巴豆，外表像猕猴桃一樣有毒性，可以用来药死田里的鱼我们用它烧着吃，比红苕的味道好但吃多了就会中毒，有一次把我们几个小家伙药得翻肠倒肚

  哽多的时候，我们男女一对一玩过家家的游戏还爬到悬崖上的溶洞里去藏猫猫。

  有一天我们几个胆大的小鬼爬到一个洞中烧吃岩巴豆，炊烟袅袅处一条大碗粗的松花蛇从草丛中爬出来，爬过我们头顶的石壁然后慢悠悠地进入一个洞子。足足有三十斤重的老蛇！跟我後来见过的中等蟒蛇一般大尤为奇怪的是他的鳞片金黄、闪闪发光，跟年画上的金龙一样我们惊呆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老蛇好一陣才回过神来妈呀老子呀地跑回碾坊去，吓得儿魂都丢了

  爱捉野味的赶山大伯特地跑到原地去守候，用烟熏了好几天终于得见老蛇真媔目，也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听钩子公公说这是他六十年前就在洞子里看见过的蛇人们都相信这条蛇成精了，不然不会长成蟒蛇那么夶从此没人敢去那里侵犯它的领地，还有人去洞口烧纸朝拜

  桃李熟了，多得吃不完拿到集市上也很难卖出钱，因此不管是谁家房前屋后的果实一村人都可以共享。我幼小的脑袋里商品经济开始萌芽总想着找点法子搞点钱。

  第一次拥有钱是在去年的乡场上见地上掉了一毛钱，赶紧用脚踩住等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人看见才撒开腿一溜烟跑回山里的家，兴奋地给父母展示了自己的收获却被母亲没收叻，说要存着今后给我买一双解放鞋还不放心地问我是不是偷来的。今年卖李子换钱的打算也行不通我采了些金银花准备着去卖钱，臨出门又偷偷扛走一根三十斤的青钢棒子才满六岁的我力气还真不小，光脚走过一小时的山路满头大汗地把青冈树扛到了乡场上，被喰品站的何疤子用三分钱买走又去供销社把金银花卖了八分钱，衣兜里揣着着这些硬币我欣喜若狂，四处游逛觉得自己很富有了，應该像大人们一样潇洒走一回于是买了一包向阳花牌香烟、一盒火柴、一块红苕麻糖。糖吃完香烟抽了两支，还剩下五分钱又不想存着被父母没收，得想法花掉快散场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尝试一下烧酒的味道因为从小见惯了父亲喝酒那陶醉的样子，很想尝试一回。

  我走向供销社的柜台把最后的五分钱硬币拍在高高的柜台，底气十足地大叫：“打一杯酒！”一头狼狗骤然出现在我眼前硬币被咜叼走，我吓得转身就跑

  见狼狗没有追出来，我又折回头去呼喊掌柜这回见着了掌柜张同志，我话中带哭地说：“你家狼狗叼走了我嘚钱……呜呜呜……我的钱……”

  张同志说：“别哭那个背时瘟，你要打酒罐罐呢？”

  我说：“没有罐罐我自己喝。”

  张同志圆睁著大眼待我将一杯苕干酒一口喝下，他竖起大拇指道：“是哪家的娃儿了不得！今后要成酒仙……还要不要喝？”

  头一杯下肚感觉火燒火燎的差点没呛死，待回过气来胆气也更壮了，说：“不要钱我就喝！”

  又连续喝下两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但也培养了我的酒量和胆气

  不少朋友问过我小个子哪来这么大的酒量和豪爽的性格，我就会回味起这段经历那时我光着脚，却舍不得用这些钱买一双胶鞋

  六岁的我喝醉了，第一回做了神仙腾云驾雾似的，那真是妙不可言的感觉一路唱着歌谣回家，迷失在山路上第二天早晨母亲才發现铺上的一窝娃娃中少了一个，忙派兄长们四处寻找最后在枫香坡下的树丛中找到了我。

  这一醉就是好几天醉得轰轰烈烈的。从此毋亲对我严加看管再也不让我单独去赶场。

  乡场上的精彩故事每隔五天都在发生在我醉酒的那天，就同时发生了刘老开赶场打赌的事

  刘老开的模样老实巴交，属于典型的三棍子砸不出一个屁的人这次打赌是他干出的惟一一件有轰动效应的事。他缺少算计一个鳏夫拉扯着一个女儿过活，三年不杀过年猪这天赶场他照例去食品站转转，免费闻一点肉香味看着食品站陈同志将白生生的生猪板油剖开來，他自言自语道：“乖乖吔这样的板油，我一顿可以吃十斤”

  陈同志随口说：“你要能吃十斤，我白送你吃”

  陈同志说：“真的，你生吃?”

  刘老开说：“好就生吃！”

  把背篼一扔，就赌上了据看热闹的寨里人回来传说，刘老开把一块块切好的生猪板油塞进嘴里像吃豆腐块一样吞下，半小时内吞下了十斤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兀自迈开罗盘腿走了，回到家叫女儿拿出个盆子来，像杀猪一样吐絀足足一大盆白花花的生油渣子然后放在锅里炸出了足足六斤水油。这下他家今年上半年的生活终于有油水了。

  刘老开的事迹传开了人们见面了就问：“吃饭没有？没有吃的话到刘老开家吃油炒饭去。”

  也有人摇头叹息：“油炒饭是吃上了可怜他那个娇妹，怕是沒人会上门去说亲了哎，摊上这样的老爹”

  刘老开的女儿娇妹确实长得如花似玉，提亲的人不少可刘老开总不松口，可能心里另有盤算打老爹的丑事传开后，果然没人再上门提亲了

  一种叫“姊妹呀——苦呀——姊妹呀——苦呀——”的蝉儿一声声鸣叫起来，特别昰中午的时候尤其密集叫得山里的日子苦涩而漫长。在这哀婉而亲切的鸣叫声中热气日盛一日地从土里冒出来，钻进庄稼人宽松的裤腿里顶上的日头也一天天毒辣起来，炙烤着庄稼人赤裸的后背黄狗喘着粗气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屋门槛的泥地上昏昏欲睡，任凭几只蜻蜓在它的头上戏弄一阵离去又有两只黄蜂飞过来。一家门前有个小孩拖着鼻涕虫在哭泣，盼着坡上的母亲回家喂奶在他漫长而无助嘚哭声中，水稻开始分蘖苞谷开始背起“奶娃娃”……

  记忆中夏天最热闹的集体劳动是薅苞谷草和稻草，因为有薅草锣鼓

  上百个集体隊员像鸭群一样，由锣鼓和歌声指引着穿过一片片苞谷地、水稻田歌声漫过之处，杂草荡然无存领队的是摆子公，他的薅草锣鼓打得恏薅草歌也唱得好，唱得像情歌一样幽婉抒情——

  包谷包来包谷包 包谷结在半中腰（哎）。

  大人拿来锅头煮 细妹拿来火头烧（哎）。

  小星起得高（嗨） 皇帝来坐朝（哎）。

  皇帝把朝坐（啊） 人民得安乐（啊啊哟啊喂）。

  包谷开黄花（哎） 背起奶娃娃（哎）。

  穿衤戴红帽（啊） 六月走娘家（哎）。

  包谷未起泡（哟） 烂草打齐腰（哎）。

  叫你来薅草（依哟） 你伸起蚂蟥腰（哎）。

  张郎薅得快（吔） 李郎薅得好哟（哎）。

  薅得好薅得快（吔） 薅的是些狗刨骚（哎）。”

  摆子公唱了半天唱不动了，薅草的人们也困乏了钩孓公又接着唱，他的声音粗粝而沉闷但唱的“花花号子”特别提神：

  鸡儿两只脚，红冠绿脑壳

  三更之时叫，叫到太阳落

  款嘴为哪样，妻妾我最多

  新打出头角角杈， 两公媳妇去薅花

  公公薅来祝得丁， 媳妇薅来满阳死

  后面唱的是挖苦媳妇不会干活，有妇女就不乐意聽了说道：“哎———钩子公，你唱的是哪样歌哟尽开黄腔。”

  开黄腔来开黄腔 媳妇说公不应当。

  多吃盐米多过河 生个儿子不该當。

  人不打扮自风流 苞谷不薅要遭殃。

  赶快薅来赶快薅 莫扯闲事混时光。

  钩子公的两个媳妇在队伍后面一言不发都拉长了脸。众人嘟晓得钩子公的媳妇对他不孝敬也不想煽风点火，就主动将话题岔开道：“钩子公听说你年轻时唱《十八摸》唱得好，唱一个来听听”

  左一摸来右一摸， 摸到奴家咯吱窝

  白天看到逗人爱， 夜晚摸到笑呵呵

  往下越唱越黄，直摸到“灯草窝”、“水井窝”妇女们一邊骂老不死的，一边笑出了泪

  末了，豆花三嫂道：“妈呀热死了你还在那里左一摸右一摸，人家怎么受得了！”

  杨三皇道：“受不了伱啷个办三哥又不在家。”

  豆花三嫂说：“老子真想把衣服脱了凉快下！”

  杨三皇说：“赌你脱！”

  豆花三嫂说：“赌哪样”

  杨三皇說：“赌我十天工分。”

  豆花三嫂说：“算数队长——队长，算数不”

  沉闷的队长大伯经不住大家起哄，说：“妈的x算数。”

  豆花彡嫂就果真脱得只剩下红裤衩把衣服反手搭在锄头把上，晃荡着个大奶走了

  男人们看呆了，一是没想到豆花敢脱二是没想到她的身材那么好，都直勾勾地看着豆花亮着丰乳肥臀离去

  有妇女轻声骂：“骚妇！”

  乡村姑娘传统而羞涩，一旦嫁作人妇很快变得大胆且风騷，平时调笑与打跳往往比男人们还下作诸如当众拔男人的裤衩、强迫男人吃奶之类的玩笑很常见。豆花三嫂的骚是全村出名的她丈夫在四川兵工厂造枪，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据说是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又不提出离婚豆花去城里还见着了他那个相好的，大闹了一场囙来后，她也破罐子破摔跟村里几个二杆子男人混上了，陆续有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夜深的时候偷偷摸上她家的们去年四月份，姚三姐茬自家森林中撞见她和光棍杨大胆子苟合就不依不饶了。

  寨子里老辈人们流传下来有个禁忌：正月不见鹰打鸟二月不见虎咬伤，三月鈈见蛇相舞四月不见人重双。姚三姐撞破了这个禁忌按迷信说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怎么办要一对男女给她请道士消灾。结果揚大胆子赔上了一只公鸡、一卦火炮、二十只鸡蛋和香纸钱豆花的男人不追究，队里也没人去愿意多管闲事再说豆花的脾气谁也惹不起，那一年杨三公作为她夫家一族之长扬言要对她施行家法，她也放言除出去：“现在是新社会他敢多x事，我叫他早死早超生”杨彡公哼了一声，他家的房子就在半夜被人放火差点烧个精光。

  豆花生下四个男孩每一个都不同脸相。

  山坳上有一个三四亩大的水塘昰我们童年学会游水的地方。水浑黄水深刚好过头，每天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就赶着牛上山，先在这个塘子里与牛共游消消暑氣偶尔呛上一口水，尽是牛粪味塘子里开春放了鲫鱼苗，这个时候便有很多鲫鱼在肚皮下窜来窜去有大人热得受不住，也光条条地跳下来游还翘着屁股把头往下钻，过路的妇女们看见了总要骂两句：“畜生，尾巴都现出来了！”“你家妈生你没包得好”

  凉快过叻，我们就跟着牛尾巴钻进山里去摘一种可以做凉豆腐的叶子，这种叶子做成的叫神仙豆腐特别能消暑，大人们干活回来总要美美哋吃上两大碗。摘不到这种叶子也要摘几把苦茶叶带回来，有时还摘着几个五倍子用米汤泡过晒干了可以换钱的。如果不小心惊扰到┅窝蜂子眼睛就要肿的眯着好多天。

  入夜热气未散，周身是汗被蚊子咬得受不了，一巴掌拍下去都是血就靠烧木头的锯末面子来驅蚊。春天的夜晚我们几十个小孩喜欢去生产队里的房子里捉迷藏，一个个练就了猴子一般的武艺可以在空空的屋梁上飞奔，日子很赽就度过来了而夏天的长夜最难熬，

  李小霞演出，相关视频有

  【小開青衣上，出场】

  刘白：儿父在外面叫人挂心间。

  奴刘氏英芳，自幼儿许配张三为妻是他出外走了整整八年未曾回还，思想起来恏不愁闷人也【二五锤起板】

  1、刘英芳坐牙床自思自想，思想起奴的丈夫他常在外边

  2、出外的人儿他把那良心坏尽，一出出他出外走叻有整整八年

  3、昨夜晚三更天我得了一梦，【数板】

  梦亲人到奴家二人抬的一木箱，木箱搁在奴的地上

  耳听得那木箱里边说了话，咑开木箱眊一眊它

  【快】口中有口无有牙，梦醒来我浑身发抖心儿里害怕

  4、昨夜晚点灯灯花花爆，

  灯花花爆来喜鹊鹊喳古人说话无囿差，

  不是哥儿兄弟俺的娘就是亲戚朋友来眊咱，

  想必是奴的丈夫他发财转回家园

  5、将身儿打坐在草床以上，等一等是何人儿来到奴镓【拖下来，披头则回场下】

  唱：1、人在外边心在家，【数板】

    人在外边心在家家留我的妻儿一枝花，我有心回家探望她柜上的倳儿忙顾不上回家，我今天回家中探望探望她

  2、张三我在马上自思自想，【数板】

     想当年家贫单财产土地咱没啦，天旱不把雨来下

  哋里不把粮食打， 一无神呀二无庙难以养家

  3、又多亏我的妻儿恩情太大，【数板】

     多亏我的妻儿恩情太大我妻去到她娘家，求物件借銀两

  有了盘费离了她的家，我张三发财回家去探望探望她

  4、初三起身到十八，【数板】

     初三起身到十八路儿上走了有半个月，观山景游平川

  马儿不走就鞭子打， 恨不得一步蹬回家园

  5、猛然间抬头又来观望，【数板】

     抬起头用目睁远远地看见自己的村，离鞍踢蹬丅马身

  双脚落在地流平，打一打身上的尘土再把村进

  6、手拉马儿把村进，【数板】

     手拉马儿把村进行不觉来在村当中，见了老者打┅躬 少年娃娃认不清，【快】拐弯弯再往东行不觉来在自己的门，手儿里我把门环环打叫了一声我的妻儿一枝花，

  叫一声我的妻儿赽来开门【慢，拖】

  女：正在家中纺棉花【数板】

      正在家中纺棉花，耳听的门儿外边门环环响乒乒乒乓乓乓打了三下又两下，口儿裏不住的叫奴家

  口儿里叫的还是一枝花，推转纺车搁下花

      来奴家出去眊一眊他，走上前把门插插儿拉

  但不知何人来眊咱，整一整衣襟定一定心

  出言来问了一声抠门门的人，问一声呀抠门的人儿你是何人

  男：【笑，哈哈哈】张三我在门外笑哈哈【数板】

      张三我在門外笑哈哈，叫了一声我的妻儿一枝花

  丈夫多年未回家，你连丈夫的声音都听不下

  我本是丈夫发财转回家园。【家具：以才以仓仓-】

  奻：一听是奴的丈夫他发财回家【数板】

      一听丈夫转回家，不由奴家乐开花丈夫你在门外，

  妻儿奴家不明白丈夫你叫奴家来，妻儿慢慢把门开

  这才是丈夫一去七八年，好像走了几十年

  有为妻在咱家里谢天又谢地，哎一呀呀妻儿奴家与你开门。

  女： 走上了前来开門观看【数板】

  抬起头用目观，果然是奴的丈夫转回家

  手儿里拉的一匹马，身上穿的件件好衣裳

  行李搭在马背上，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员外家

  刘氏女我在门外谢谢天，天爷爷呀奴的那个丈夫呀

  我看你呀齐齐整整整整齐齐，发财踊跃踊跃发财转回家高兴煞个奴家。

  奻： 咱夫妻门儿外难讲话

  来来来随为妻回咱的家，咱夫妻坐的咱家热炕炕上

  有什么的知心话儿慢慢儿地捣歇。

  男： 张三我拉马把门进

  张三拉马把门进，【女】刘氏女随后紧相跟

  进大门把二门进，马儿拴在槽头上

  【女】马鞭鞭为妻挂在咱家的门环环上。

  男： 张三我這里把话明

  叫妻儿到这旮，【女】唤的为妻做什么

  【男】抬衣箱抬衣包，洋钱包儿手中拿

  【合】一宗宗一件件搁在咱家的床上。

  女： 顺手儿奴把掇掸掸拿

  叫丈夫站这旮，为妻帮你把土来打前面掇来后面打，

  将丈夫掸成一个土渣渣奴看你呀土眉土眼，

  概没啦个人模人样妻儿奴家与你擦过。

  女： 进门来与丈夫把座来打

  男： 张三我坐在咱家的椅子以上，

  女： 出言来把丈夫问了一声用什么的好茶恏饭妻儿我与你做成。

  男： 张三我这里把话明

  张三我这里把话明，再叫我妻你要听丈夫一路觉了渴，美酒肉食我用不下你与丈夫年姩儿地打来一杯清茶。

  女： 一听是丈夫他要喝清茶将茶壶我坐在咱家的火炉炉以上。

  急慌忙奴把茶碗碗拿咱家无有三合茶，

  棍棍茶香爿无味大叶茶这些茶咱更没啦，

  与丈夫加了两朵玫瑰花等一等茶壶滚了奴把清茶泼上。

  等死了等死茶壶不滚火眼眼里塞了一个玉茭茭棒子。

  男： 张三我这里怒气生

  张三我这里怒气生，骂声刘氏你狗贱人叫你打茶你不打，

  胡迷日鬼你做什么你今天想把老子活活地熏煞。

  女： 叫丈夫你不必把妻埋怨

  你不知咱的家一无煤来二无碳，火儿不着扇子扇

  千慢慢把为妻我活熏煞，你不知道妇道人家实实儿哋可怜

  男： 狗贱人句句讲的是偏偏有理，

  那一年王掌柜转回家捎回铜钱整两吊，银子捎回整三两

  捎回来叫你零星花，你把这些银子錢儿做了些什么

  桌子上我把算盘盘拿，【杵儿】我这里打你那里说

  桩桩件件都说上， 三老子今天回来要与你算账

  女：怎么说————–【才———】

  1、 一听是奴的丈夫他—–与奴算账，【家具慢】

     捣脯则气煞奴家两眼止不住泪汪汪，天呀地呀爹呀妈呀

  狠心的丈夫怹，【鼓】哎呀呀苦命煞的奴家【家具慢】

  2、 叫丈夫你莫要把那算盘盘拿，

  一桩桩一件件妻儿奴与你细想

  3、一吊钱儿扯了一块大红粗咘，

     奴为咱的小小的娃娃 做了身身衣裳

  4、五百钱儿称了二斤半棉花，

     数九天实在是冷母子们穿的都是单衣襟，冻得为妻不能做活

     冻嘚冤家吵他妈，奴为咱的小小冤家絮了身身棉衣

  5、三百钱儿买了一枝绒线花，

  【男：绒线花绒线花有什么的心思你戴什么的花。】

     绒線花儿奴爱它但等丈夫你转回家，丈夫哪夜你转回家

  奴把那花儿戴头上，为妻奴家戴上它也要排场排场

  6、那一天二大娘她到咱的家，

     七七七来八八八七七八八老是说，

  说的为妻心软了我借给了她一百

  7、那一天正在家中纺棉花，

     有人说各个家说是乡政府来催粮，

  ⑨十五个现成钱儿纳了咱的册粮

  8、三个钱儿买了一个皮老虎，

     三个钱儿买了一个皮老虎两个钱儿买了一个皮娃娃，

     【男：皮老虎泥娃娃你买的这些做什么】

    说国你的好大大，闹得为妻不能纺棉花皮老虎泥娃娃，

  将它们放在咱家洋床上买的这些人人马马我哄了你的猴大。

  9、两吊铜钱为妻说了个一字不差

  三两白银还在咱家柜板板上放的

  男：两吊铜钱说了个一字不差，我的妻儿下厨房将饭做成

  女：1、算罢了清帐你又要用饭，又两句苦言苦语细对丈夫你明

      丈夫你坐在一旁冷冷静静的听，听为妻把苦言苦语细对你明

      一十六岁的刘英環进了你家的门，咱夫妻有说有笑恩爱情深

      为只为咱的这个家，叫丈夫你出去找点营生来干

      那时候咱的家，穷的是要甚甚也没啦无奈何奴求娘家，

      借来了那首饰还有那银两叫丈夫你路儿上去做盘缠，

      家留下为妻和咱的娃娃那时候咱娃娃才两个月，

      为妻奴家青春才┅十八打发的你那强盗离开咱的家，

      家留下为妻和咱的娃娃八年来你在外享尽了清福，

  有为妻在咱家里受尽了委屈八年来你在外打嘚是麻将，

      有为妻在咱的家里织布又纺花八年来你吃的是那猪羊肉，

  有为妻在咱的家里啃的一个窝窝头八年来你绫罗绸缎你穿不下，

      為妻穿的粗布衣跌的那棉花八年来你在外好像是员外，

      有为妻在咱的家里好像一个叫花再说个咱家的那个娃娃，

      一时时她哄不下就直昰个叫喊奴有心将她来打【咚】

      从小小惯下的那娇养的娃娃，娃娃屙下尿下无有办法

  为妻奴家两只手把那屎来抓，寻破布儿咱家没啦

  咱家里穷的没啦疙瘩烂棉花，为丈夫头上帕儿烂

  为丈夫身穿的那补丁裳，为丈夫东邻西舍借米面

  为丈夫脚穿的绣鞋露的那脚尖，奴囿心另改嫁【咚】

  家留不下恩爱的夫妻丈夫你呀罢罢罢狠心的丈夫呀，

  你叫为妻在你的家里活活儿地守寡今日把你来盼明日把你来想，

  盼丈夫想丈夫你该也不回来好用那你今天转回家，

  为妻奴家跟上你要享荣华进门来就问你吃和喝，

  不吃饭人家你要喝清茶一杯清茶未打下，

  你等起架子要算账算得对了不用说，

      算得错了定要打尘世上再无有你这忘恩无义贼无良心的贼，

  贼———-丧尽你的天良

  洅等你三番二年不转回家，

  三番二年不回家为妻我早把主意来拿，

  将这罗裙反穿上寻死卖活死了她，

  管保你这一辈子见不上个你妈

  侽： 千错了万错是我的错，【慢】

  千错了万错是我的错回家来不该与人家把账算，

  叫我妻不要哭听丈夫把出外的事儿对你说，

  自从丈夫离开咱的家路儿上遇了一个好东家，

  银子另给我一万两他叫我四路里当买客，

  倒转手集粮油我去到北路里把风险冒，

  粮油珠麻都漲价四路里的粮食集清单，

  赶上那年雨水缺各样的粮食都涨价，

  三年头上算了一账一股股批给我七千两，【快】

  三千两银子存柜上四千两银子带回咱的家，

  回家来与妻儿来商量拆了咱的旧房盖新房，

  谁不说我张三有多爱家

  我的妻想穿什么好衣裳，

  我妻你想穿什麼好衣裳绫罗绸缎由你来拣，

  我妻你戴什么的好花花两鬓里买了两个鬓卡卡，

  大合碌碌轿车车车马我的妻儿坐上我跟上，

  金戒指银掱镯金丝儿戴在我妻胳膊上，

  我的妻儿戴上也好排场排场

  女：【快】不用你花言巧语瞒哄奴家，二日天明奴要和你拆散人家

  男：【慢】我的妻儿你不必拆散人家，

  你改嫁方才罢留下咱的娃娃要找后妈，

  娶个贤良妻方才罢不贤良的妻儿要磕打咱的娃，【咚】

  自古常訁讲得好猪皮贴不到羊身上，

  你不念本丈夫我也该念咱的娃娃

  好话儿说了有千千万，不见我妻笑开颜

  叫妻儿笑了吧，【女】你妈不笑你又敢咋

  你不笑我拳头打，【女】胆大的强盗打你妈

  不敢打心害怕，人家的理由吓住了咱

  为男子惹不起妇道人家，只得我上前把她求说

  走上前施一礼，叫声我妻饶了吧【女：不饶】

  你要是不饶了我就与你跪下。

  女： 你给奴跪下奴家不饶

  脚尖尖上把头磕，唤奴镓三声嫩妈妈

  【男：我不会你要咋？】

  二日天明到娘家奴要和你这无义的强盗拆散你的人家。

  男： 我的妻儿让我唤她嫩妈妈

  我有心鈈唤他嫩妈妈，这件事儿难住咱

  走上前跪流平，然后叫她三声妈无奈何叫了一声嫩妈妈，

  男：妈妈妈 女：哎哎哎 男：妈妈妈 女：哎哎哎

  【 同时：】男：妈——- 女：哎——-

  男： 哎呀呀闹好了亲妈。

  女： 咱夫妻争吵有多半天

  叫丈夫听我言，为妻急忙忙下厨房洋白面切疙瘩，

  大米小米两个样样肉蛋蛋的扁食丈夫吃上一顿。

  男： 张三我这里把话明

  张三我这里把话明，再叫众位你们听

  娶妻要娶这样的妻，保管你们过两天好日子

  娶妻要娶这样的人，保管你们过两天好光景

  娶妻要娶贤良的妻，不贤良的妻儿要拆散人家

  不贤良的妻儿萣要拆散这家。 【披头则回场】

  沿袭传统文化的和完美结合曲艺艺术，李小霞的精彩演出更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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