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椎间盘脱出压到神经的腿肌肉不自在震颤是怎么回事?

      每当路明非追忆青春岁月,长叹半生兢兢业业,炸过三峡沉过东京,枭首的龙围起来可绕地球三圈,若说有遗憾,大概是那天早上出门前楚子航给他做的早饭还剩了半个煎蛋没吃。

      这很奇怪,如果你在上班打卡踩点抵达的路上摔了一跤踩中了狗屎,你骂骂咧咧贼老天然后将自认倒霉。但是如果你看见有人上街遛狗不拉绳,狗扑倒了你并且在你的新鞋上撒了一泡尿,你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揍死那个扑街。

      那套大名鼎鼎的七宗罪在瓦尔哈拉刨野猪肉十足趁手,日积月累的油脂在每一柄刀刃上闪闪发亮。但这不重要,杀鸡焉用牛刀,须知小说里大侠打抱不平沉冤得雪都要穷困潦倒,方能现出高风亮节的人品来。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骑上马,一路火花带闪电疾驰尤克特拉希尔,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路明非表情肃穆,在永恒泉水里仔细地洗了洗手,三步划一个十字虔诚祈祷,不对,好像不是这个神。算了随便划划。他逐渐走近,那台扭蛋机就在树下,里头装了大半彩虹色的扭蛋球,廉价的五彩灯泡挂在铁皮外壳上一闪一灭,后边的小音箱还在放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叽儿哇啦的儿歌。

      阿斯加德打工十年,工资十个扭蛋币,路明非从层层叠叠的破布里挑来拣去,最终拎出了一个代币,向右手吹一口气,塞进了扭蛋机的投币口。

      听过很多遍的夸张电子音效响了半分钟,轰隆一声爆响,彩灯和音乐一起戛然而止,这破烂玩意儿,看来用不了几次了。路明非对准扭蛋机一顿猛捶,机器这才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吐出个蓝色的胶囊。

      这次运气还不算太差。路明非反手就是一刀架在了江南的脑袋下:“三十四岁的江南在哪里?”

      华盛顿江南看起来还残存了几分落日余晖的忧郁和良心没有挥霍干净,他指了个方向,路明非点头说谢谢,他像个老父亲在路明非隔壁叨叨:“你杀不了江南,哪里都有江南……”

      他放走了马,江南从黑龙的血盆大口钻出来半个:“路明非,你问了问题,给我你的口。”

      于是尼德霍格吃了这个江南。路明非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枝条上迎风奔跑,他越跑越快,逆流而上,梣木金黄的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包裹住他的大雪,他向世界树时间的洪流中终身一跃,金冠鸡和红焰雄鸡叫得声嘶力竭。

      他想起了夏天。仕兰的社会实践是鸡屎、露天电影和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浪漫。等下,他怎么真的闻到了鸡屎味?

      路明非躺在祖国朴实的黄土地上睁开眼,五月份的太阳把他晾晒得热泪盈眶。他使劲眨了眨眼,没有杀千刀的江南。

      他同多年后暴力凶残的那位楚会长少说有睡了几百次的坚实感情基础,连长了几根眼睫毛都一清二楚,可此时此地,小楚还没长成,心中有爱与和平还有麻省理工,前程远大,人生尚未破碎。路明非对自己说,这不是他的楚子航。

      他多善良呀。连路边衣角沾了鸡屎看着脑子不太好的怪人都要伸手拉一把,他似乎天性里就有看不得人过不好的一截基因,路明非想我哭什么,我可没有,好多年了我终于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

      这是仕兰高一劳动教育的最后一天,他们在村庄四散的饭菜香里走回去落脚的小院,明天就要离开乡下,学生们都玩疯了,蓝牙音箱调到最大声在放凤凰传奇,篝火没架起来,只好点了几根红蜡烛,带队老师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诓来的一箱雪花啤。

      路明非头顶披一条轻柔的毛巾,浴室里的热水温度正好,他身上的衣服是楚子航借他的,屋里只有一双拖鞋,他坐在床上,光了脚晃来晃去,视线跟着楚子航跑。水壶里的水烧开了,他给路明非冲泡面,到处都是调料包辛辣的气味。

      说出来不吓死你,我叫路明非,以后是你的姘头。路明非恶劣腹诽,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没办法说任何与那一个楚子航相关的事情。他徒劳地张开口,后知后觉想起他的口付给二十三岁的江南做等价交换了。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我叫李嘉图,从十年后来,长大的你欠了我一大笔债跑了,所以我穿回来跟现在的你讨债。”

      外边的连过年的二踢脚都翻出来了,冲地上一砸一个响。楚子航在爆竹声和一片尖叫里慢慢地说,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路明非拔剑四顾心茫然,他能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你你活了十五年都是别人提前编好用来作配的一个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你不是人,你爹也不是人,他就要没啦,十年后的你也要没了,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为你拼命啦。这也太少儿不宜了。

      蝉在夏夜里鸣叫,人的身体里呼吸和心跳的声音,空气里炊烟热腾腾的烟火气。路明非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睡衣软绵绵的布料,楚子航投过来的目光带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体谅,令他想到了很多。

      譬如一些糖渍桂花味儿的亲吻,早晨八点半梦半醒间额头贴额头的呢喃的爱意,任务通讯频道里冷静的指令和安抚。就如同当下衣物上轻飘飘散发的家用洗涤剂的馨香,记忆熨帖的温度一层一层覆盖过心脏,奔向了四肢百骸。他想起了家。而那鲜血,硝烟,多年沉郁,都像在这一霎离他远去了。

      执行部专员楚子航在七月的一个平常日子里和路明非的早餐一同消亡在长夏中。而这一个明日,他想和这个楚子航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趁楚子航还没醒路明非就悄悄走了。他拍一拍十五岁的小楚的脑袋,你可要好好长大,我还等你给我还债。

      按照计划路明非时不时会去蹲寰亚集团在工业园区那栋白色小楼,期间楚天骄只回来过几次,他最近在四处奔波找一份新的工作,好在儿子那里表现下存在感。路明非没进去地下室,以楚天骄的老辣他轻而易举就能发现有人来过。

      他白天在城市里到处游荡,把这座城市的人一个个从名单上排除,夜幕降临,他就回到这里,靠在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龟裂的墙壁上,有时会听见楚天骄的地下别墅里低音炮一直在放猫王那首《心碎旅馆》。1956年的破碎的心穿透单薄的楼板飞入听力过人的混血种的耳朵,一夜又一夜,路明非想还好放的不是毛片,楚叔叔你知不知道这里隔音很差劲的啊。

      等到六月中旬,楚天骄总算找到了工作,他又一次坐上那辆命运般的迈巴赫。路明非一共搅黄了三次拳拳父爱的楚天骄去接楚子航放学的计划,一次电瓶车交通事故,两次老板临时加班,路明非绞尽脑汁,再下去楚天骄要怀疑了啊,什么都好像挡不住这个男人开着豪车冲到儿子校门口按几下喇叭的高涨热情,莫非一开始应该搅黄的是代驾司机的工作?现在去还来得及吗,捅了迈巴赫的车胎行不行?

      天地成了水做的世界,有钱的继父没有来,楚天骄也没有来,楚子航静静坐在书桌前,所有人都迫不及待钻进了父母的私家车躲在小小的庇护下逃离风暴天灾,他没有动,白炽灯啪的一下熄灭了。校工给教学楼断电了。

      两个人共撑一伞挡不了什么风雨,他们走到鹿天铭在附近的一套公寓时早就成了两只落汤鸡。路明非又穿上了楚子航的家居衣,他从衣帽间走出来,楚子航摊了一茶几的照片在看。

      长发的短发的桃花眼的狐狸眼的,全是妙龄女郎。路明非全身警报疯狂作响,他相当警惕问道:“这是什么。”

      楚子航头也不抬:“给楚天骄介绍的相亲对象。帮助失婚中年男性早日建立美满家庭,不要走上过度关注和跟踪前妻的犯罪道路。”

      路明非惊了,蝴蝶翅膀的威力如此强大,这一扇竟然把楚子航从八婆直接扇到了媒婆领域。他盘腿席地而坐,随手指了一张,楚子航看了看说不行,楚天骄喜欢双眼皮有卧蚕的。

      两个人看了半天,这个不行,年龄差太大,没有共同语言。那个不行,人家要求另一半有房有车。底下那张的也不行,怎么能有人不喜欢齐柏林飞艇?

      全部选项都让楚子航三下五除二给否决了。路明非在一边托住腮帮子,是姑娘们不行,一个都选不出来吗?其实你也知道的吧,他就是只喜欢那个双眼皮有卧蚕,即使他穷困潦倒时也愿意跟他结婚,和他在出租屋里听猫王和齐柏林飞艇,跳舞很好看的苏小妍。你们姓楚的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狂啊。

      楚子航不说话。他学习成绩好,数理化都考满分,脑子好得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可聪明的大脑也换不到一个爹,他的额头贴满幼儿园的小红花,苏小妍还是离了婚,他拿了优秀毕业证书,毕业典礼上没有人来。小孩没爹妈容易变态,此理论出自李嘉图夫斯基,师兄啊师兄,你想楚天骄骂骂你吗?可楚天骄也并不会骂你,他只会在奥丁骑着马冲过来的时候说,快跑吧。

      或许长久以来他都是对楚天骄和他自己生气的。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眼里此刻在开着恒温中央空调的市中心大平层里的楚子航,和多年前坐在天台上吹着空调外机的热风眺望城市夜空的衰仔重叠在了一起。

      这让路明非的心头浮起一种怪异的错位感,高中时期他和楚子航这样的风云翘楚是不可能有交集的,直到他后来进了卡塞尔,做了恺撒的马仔又成了学生会主席,见过全世界最贵最好的东西了,内心他还是很羡慕楚子航。

      路明非笑得弯起了眉眼,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和蔼又柔软,他揉揉小楚同学的头发,如今是他可以肆无忌惮摸楚子航的头了。他说你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做吧,我西红柿炒番茄做得特别好,还能加个蛋。

      他忽然说,我们学校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他叫路明非,李嘉图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他问了三个问题,路明非一个也回答不了。路明非摆手摆得像个雨刮器,我不喜欢你,你才十五岁哎,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剩下的一肚子白烂话都被楚子航的一个拥抱冲散了,高中生的骨架身量已隐隐有了成人的模样,不够宽阔,怀抱倒是十年来一如既往的炽热。楚子航像是也觉出了尴尬,他绷住脸,“你说我欠了你好多债,我是不是该对你说对不起。”

      过了好半晌,路明非才抬起了双手放在楚子航的后背,他把头埋在楚子航的颈间,小心地蹭了蹭。“我很穷。”他说,“我很穷的。”所以你千万要来还我这一桩情债。

      楚子航感受到肩头的衣物有片温热的湿意。他的业务很不熟练,僵硬着一下下轻拍路明非的背,顺便不忘提醒道:“我十五岁。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路明非不禁笑出了声来,接着越笑越大声。他拎起楚子航的衣服后领:“一边儿去。”

      窗外风雨肆虐还未停下,楚子航找了一条毛毯将两个人都裹了进去,排排坐,看小熊维尼。路明非表面平静内心极端抓狂,你让我看小熊维尼,你竟然让我看小熊维尼?你知道十年后我俩盖着棉被看的是啥吗,那看的可是!好吧。他今年十五岁。

      空调风轻轻作响,毛毯软绵绵的,西红柿炒番茄放多了糖齁得慌,没人想洗碗。路明非仰起头望着顶灯,他想问我们上次一齐度假是什么时候的事?而他转过头去,楚子航年轻的脸庞光洁饱满,没有任何伤痕。

      他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昏昏欲睡,快要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他推了推旁边的楚子航,等你期末考试结束我带你出去玩吧。楚子航大约是应了什么的,但他没有听清,他太累了,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路明非难得地很有执行力了一回。旅途开始这天艳阳高照,楚子航写完最后一科提前交卷出了考场,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在成群结队的豪车中的二手雪佛兰,路明非在研究路线导航,后座上堆满了桶装方便面、油炸膨化食品和肥宅快乐水,副驾放了一只颈枕和珊瑚绒空调毯。

      路明非说去斩妖除魔啊,雪佛兰老爷车,两个英俊的男人,邪恶力量第一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你知道邪恶力量吗,就是一个我救你死了你为了复活我救我也死了来回循环拍了十五年的裹脚布美剧,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连连看都没玩过的小孩禁止对大人的娱乐节目进行跨维鄙视!

      经过收费站等通行的时间路明非下意识摸了下口袋,他在戒烟,为了不在楚子航跟前抽烟他早把烟盒扔了,这会儿他心里揣了事,戒断反应卷土重来,他的手指无处安放,一下一下在方向盘上不住敲打。

      一根棒棒糖举到了他嘴边,连包装纸也细心剥好了。路明非怔怔张嘴咬住,余光里楚子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打他才下载的连连看。他已经打到一百多关了。

      路明非一边开车一边嘎嘣嘎嘣咬碎糖块,大脑转得飞快。接下来的话他有点说不出口。他打算得很好,截胡楚天骄,保住这条时间线的楚子航,然后他翻个底朝天总有一天找到江南宰了他的狗头。目标明确,行动高效,他方方面面过了一遍细节,现下那个噩梦的台风天早已过去了,楚天骄还在安安分分做他的迈巴赫司机,楚子航没有觉醒龙族血统更没有理由进入卡塞尔。他终归是救了一个楚子航。他会出国读大学,也许还会谈恋爱、结婚、养育一两个小孩,而路明非去杀死江南,彻底修正世界线。

      路明非故作轻松,我要外出工作几天,想要什么手信吗,还是等我回来我们再去哪儿玩?

      游戏通关的音乐很聒噪。楚子航打开了新的一关,顿了顿,冷淡地说,你在说谎。他垂下头按屏幕,楚天骄和我妈妈离婚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乌云不知何时在空中聚拢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突如其来的暴雨像天河倾泻,雨水连成的水幕遮住了前方的路,车载电台很应景地在声嘶力竭高唱Carry On My Wayward Son。路明非只看着前窗,他说,你不懂的。

      楚子航转过头认真注视着路明非,可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我未来的一部分了。路明非心下大喊了一声我操,见鬼了楚子航你从小就会打直球?

      等楚子航念完高中,等他爱上别的人。又或者一天天下去,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陪他到老也说不定。他们都还没经历过一同变老。关键的时间节点已变动了,刺杀没有那样紧迫……

      外面的车流不断越过他们高速往前奔去,不,那不是汽车。电台卡机卡得很销魂,英文里全是信号干扰的沙沙声,恰好卡在不要再哭泣了这句上,老破音箱倒哭出了个大喘气效果。

      一滴冷汗滑过了路明非的后颈,刷地一下汗毛倒竖。他睁大了眼睛,望向这条车道的尽头,两盏明黄色的大灯穿过重重雨幕闪烁着,正在对向一点一点朝他们逼近。

      路明非从车座下拔出了一对太刀,这是他找人临时仿制的,和装备部的高品质相比很不够格,但他太需要合手熟悉的武器了。他掏了一把乌兹冲锋枪扔给楚子航,选择性忽略过红旗下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惊疑不定的各种问题,径直丢下指令:“不要下车。”

      他喃喃自语,都是天谴开局队友挂机,但我连九百万的钢铁迈巴赫和妖刀村雨也没有啊。

      他推开了车门,八足骏马死人颜色的铁灰身躯停在了离雪佛兰几米开外的地方,奥丁一身裹尸白袍,兜帽下的面容隐隐涌现不祥的气息。两边不动声色对峙良久,奥丁掀开了外袍,三十四岁的江南对他朗声笑道:“总算见面了,路明非。”

      斯莱布尼尔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危险的黄金瞳眯起来,不住踢刨着沥青路面,印下一串焚烧过的焦黑马蹄印。江南居高临下俯视路明非,“喜欢我给你点的歌吗,勇士战死的终极决斗总要有个激昂的背景音乐。”

      路明非:“歌是好歌,但是怎么好好的玩意儿从你嘴里走一遭就变得这么不是东西呢?”

      “为什么执迷不悟?你所做的不过都是白费力气。楚子航注定要来到卡塞尔,注定和你成为挚友为你出生入死,注定死在格陵兰海。他抗争过又失败,以后将由你继承他的一切。唯有他的困惑、痛苦、和死亡,才能托举起你的辉煌。你是主角,他为你而生,他就是你的铺垫,你杀人的刀,你生命里一个强音记号和休止符。”

      江南高深莫测地扮演着一个神:“路明非,我是来帮你的,顺从我的故事大纲走下去你要得到金钱、权力和声望,你将应有尽有,享受凡人一辈子都不能见识的惊险和奇迹,最后你会成为世界的英雄,人们世代歌颂铭记你的美名。但是现在,你把全部剧情都搞砸了。”

      江南简直恨铁不成钢,他咬着牙愤怒质问:“你不是喜欢陈墨瞳吗,只要你按剧本走到结局,女神也会爱上你跟你结婚,废柴逆袭走上人生巅峰,谁不想要这样成功的一生!我写了整整两本书的细腰长腿的美女,结果你去搞基?”

      路明非:“如果没有你,细腰长腿的男神如今就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准备结婚啦,虽然性别不太对但我这也很成功啊。你不能因为自己没了男朋友就去把别人的男朋友搞失踪啊。”

      江南高举起昆古尼尔之枪,随着他说出的每句话,凛冽的声波以他为圆心扩散开去,高速公路一寸寸裂开、粉碎,四下飞沙走石,视野中的尼伯龙根在崩溃。

      路明非吃惊回头,楚子航就站在车盖上,他仰头一瞥江南,握住另一罐可乐,一把扔了出去,这次对准的是他的鼻梁。

      江南一偏头躲过了,褐色泡沫在他的袍子上快乐地大堆炸开,滑稽又可笑,江南望了一眼楚子航,讥笑:“你可以现在走,这个时间还不是你该死的时候。”

      楚子航抿紧了唇,提着那把沉重的冲锋枪站在路明非身前,无声表明了立场。路明非捏了下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悄声说:“等下我说跑,你就冲上车开车往回走,我知道你学过怎么开车的,记住跑快点。”

      楚子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路明非摇摇头,一把抱住他,他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楚子航嵌进他的肋骨里。他说:“我有个大招,但是你走了我才能用。别这样看我,没事的,我有穿越的黑科技。”

      学生会长抽出两把太刀,很久没有街头斗殴了但走路姿势依然很造作欠揍,好似黑帮老大拿西瓜刀的马仔。他背向楚子航一步一步远去,随意挥了挥手,快跑吧。

      雪佛兰发动机马力全开,朝着生的方向声嘶力竭地悲鸣逃亡。路明非低身持刀突袭马前,瞬息间就和江南过了几十刀,空出的半分心神不忘感慨还是十五岁好啊,以前楚子航在战场上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

      落下风并非没有预料。江南创造了这个世界,他在他的故事里有最高操控权力,全知、全能,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打败他。他用昆古尼尔挑起路明非,路明非看着那截长枪没入他的胸口,长风衣浸满了鲜血沉重不已,他疼得龇牙咧嘴:“你也想杀我啊。”

      江南神情很惋惜,他似嗟似叹:“这个时间线不是还有一个路明非吗,他可听话多了。”

      路明非睁开鲜血糊住的眼睛挣扎着开了一枪,他习惯性朝左边回了下头,他想炫耀最后一发子弹也是百发百中,他想说完蛋啦,师兄我该怎么办。

      他的耳中没有通讯器,身后也空无一人。江南一手挥开高速飞旋而来的弹头,“就这?”

      江南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天穹之上六道熊熊燃烧着的流星笔直地向他坠落,火焰越来越炽烈,不过片刻,他已能嗅到火星爆裂的气息。

      路明非五指深陷进昆古尼尔的枪身,面目狰狞如同恶鬼:“没想到吧,我杀不了你,但未来的你可以,两年后的你写的武器刺激吗?这一招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

      在他进阿斯加德前,加图索的天基动能武器启动密钥就由恺撒亲手交给了他,他本来是赌一把物理攻击有没有效果,没想到未知时间线的武器对过去世界的开挂打击连尼伯龙根和江南都足以一同打爆!

      高密度的钨棒从近地轨道释放,巨大的动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撞向地面,第一支达摩克里斯之剑连江南带路明非一道刺穿,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高热的金属碎片切割、炙烤着碳基生物的肉体,江南的半边身体迅速烧焦碳化,生机飞快衰败下去。他定定凝视路明非:“你赢了一次。”

      流星贯穿了路明非,高架桥下陷塌落,世界线上的走马灯在路明非眼前一张张闪过,他的时间走完了,即将遣返尤克特拉希尔重新读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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