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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那些事儿
作者：&& 更新时间： 17:09&& 阅读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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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捡到几本日记&第三节 大学宿舍与高中宿舍的天壤之别&第四节 大学食堂之四重感觉&第一章第一节 大学报到之有惊无险&第二节 开始大学生活之我的困惑&第五节 必修课与选修课的区别与优点&第六节 适应城市和大学生活之四点注意&第七节 金钱在不同地方的不同价值&第八节 大学里第一次班会&第九节 发新书——到女生宿舍一游&第十节 提高10种能力，做优秀大学生&第十一节 弟弟为哥哥辍学&第十二节 大学是我们实现梦的地方&第十三节 在大学里过第一个黄金周&第十四节 全班集体去狂欢&第十五节 闯入学生会&第十六节 难以穿出的新布鞋&第十七节 大学里勤工俭学的故事&第十八节 选举班干部之主动自荐&第十九节 大学生宿舍的四点有趣现象&第二十节 在亲人包围中返校&第二十一节 农村妇女不过三八妇女节&第二十二节 上“夜机”的故事&第二十三节学生会是中国官场生活的一个缩影&第二十四节 勇敢地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第二十五节 纯洁的大学校园和大学生&第二十六节 没有书读的历史&第二十七节 遇见一个心动女生&第二十八节 校园官场的竞争&第二十九节 对中国足球，我有信心&第三十节 大学生谈恋爱的成本&第三十一节： 我的四次打工故事（上）&第三十二节 我的四次打工故事（下）&第三十三节 舍友们丰富多彩的暑假生活&第三十四节 重修收费制度的质疑&第三十五节 梦中情人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第三十六节 学术论文的四个典型特点&第三十七节 在一场雪中开始期末考试&第三十八节 有关方法的哲学思考&第三十九节 寒假结束前的总结&第四十节 沉默的讲台&第四十一节 女孩给我留下深刻影响&第四十二节 为爱人写情书&第四十三节 她纵身一跃将自己生命完结&第四十四节 走出校园的感叹&第四十五节： 父亲不辞辛苦为我筹集学费&第四十六节： 学生表达意见受处分&第四十七节 没有用的学生处分条例&第四十八节 入党故事&第四十九节 宿舍手机丢失事件&第五十节 如何学会适应社会&第五十一节 大学的应试教育&第五十二节 交钱就能发表论文&第五十三节 在新校区的窒息&第五十四节 大学的“法治”&第五十五节 我的幸福&第五十六节 一位同学离开我们&第五十七节 又是一路坎坷返校路&第五十八节 在城中村租房子&第五十九节 越来越慵懒&第六十节 报考公务员的忧虑&第六十一节 学术刊物的换届会议&第六十二节 终于成为手机一族&第六十三节广告公司的面试让我沮丧和反思&第六十四节 到省政府机关大院采访&第六十五节 一段离奇的艳遇&终结节： 大学里的男生、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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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都人的故事》十一——二十　文 /
十一裴丽丽带回家的俩人，一个是她上大学的北京地质学院老师刘钊教授，一个是学生会主席江文同学。裴丽丽给五姑介绍说，刘钊教授是英国留学回国的，被学院里的造反派整得够呛，硬说他是派遣特务。江文是“保皇派”，他父亲是长征干部，因为“二月逆流”的问题被打倒了，关了起来。她还对五姑讲，江文人很好，他俩正在谈恋爱。自从裴顿惹祸后，家里担心他再出事，便严格地把裴顿管了起来。五姑不允许裴顿再跟院子里的孩子玩耍，她要裴顿每天必须画三小时画，练习一小时毛笔字，读二小时书。妈妈教画画，先从素描开始。父亲劳动回来教练习毛笔字，先从临摹碑帖起。五姑管读书，先背诵唐诗、宋词。当然，这些是悄悄进行，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啊。裴丽丽回家带来二个避难的人，加上裴家姑姑们时常带着孩子来裴家，这个家显得很热闹。刘钊教授和江文喜欢下围棋，俩人有时对弈得面红耳赤。不过，他俩的队伍却是越来越庞大，表哥，表姐都参加到行列中去，以至后来组成了三对人马，添了二副棋盘。家里还组织了文艺演出。裴丽雅爱好文艺，当然就是组织者。裴丽丽、江文、刘钊教授特别爱唱《勘探队之歌》：“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这样的日子没多久，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的消息传遍全国。解放军支左，实行三结合，造反派上交了武器，四川省成立了革命委员会。裴丽丽和江文毕业分配去了甘肃省的一个地质队工作。复课闹革命后，裴翰文去美术学院看望了二女儿裴丽萱。父女见面都哭了。裴丽萱对父亲说想回家住。她说，她想五姑、妈妈、妹妹、弟弟。这正是裴翰文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当然非常高兴。裴丽萱回家后，从妈妈那里接过教裴顿画画的事情。裴翰文根本就没时间闲着，他在药厂戴着口罩跟工人一起碾药粉，制药丸。如鱼得水像神农尝百草一样研究起药性来。但是，裴翰文有些拿自己生命来做赌注，一次他吃了自己配制的药粉中毒了。幸好被药剂师刘师傅及时发现，吃了解药。裴翰文的专研精神感动了药剂师刘师傅。刘师傅开始帮助裴翰文，俩人常常上山去采草药。终于，裴翰文在刘师傅的帮助下研制出了几种药丸。这些药丸成了裴翰文医治疑难病症的特效药。十二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日至24日**九大在北京召开后，江文出差路过成都。江文已经和裴丽丽在甘肃的地质队结婚，而且有了一个叫江岷岷的女儿。五姑虽然看不见侄孙女的照片，但她抚摸照片的样子特别慈祥，脸上笑容特别可爱。江文告诉五姑和岳父裴翰文说，毛主席在九大期间讲了话。毛主席说：“朱德、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李富春、李先念，还有陈毅还是要选进中央委员的。” 江文说：“这么重量级的‘老右’都解放了，当然我爸也就解放了。”江文还讲了个笑话。他说，他们那里有个人参加九大，结果被选进主席团。这个人到北京去的时候，好多人托他帮忙带北京布鞋。他当上主席团成员后地位也就变了，可是他仍然想着同事让他带的北京布鞋的事情，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要上街买毛主席著作。可是警卫人员要负责他的安全，要陪着他去，没有办法他只好让警卫跟着去。坐着红旗轿车来到王府井，他让警卫人员在外面等，自己进去买东西。出来的时候他是肩扛，背驮，双手没空地走到红旗轿车前去开门。不想这个举动被警惕性很高的的首都警察发现，警察硬说他是阶级敌人想搞破坏，要送他上派出所······江文说他爸解放的事，意味着严冬已去的信息。不久，裴翰文恢复了医生职务，又开始给病人治病了。毕慧敏已经不再上街扫地了，也很少见她拿着小板凳低着头去居委会开会了。裴丽萱已经顾不了教裴顿画画了，她正沉湎在与军人安谰的热恋之中。裴丽雅从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参加了解放军某部文艺宣传队，成为了一名文艺兵。裴顿没有经过任何考试，一锅端，进了中学。学校报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工宣队问同学能不能唱样板戏《红灯记》，跳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因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学校的领导权由工宣队接管了。为了紧跟形式，工宣队宣布学校要成立文艺宣传队，而且学校要按军事化编制，称呼工宣队领导和老师要叫某某营长、某某连长、某某排长。裴顿当然能唱样板戏，而且唱得很好。他在大庭广众面前，像报考戏剧团一样唱起了《红灯记》中李玉和那段风靡全国的西皮原板唱腔：“提蓝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裴顿的演唱得到了工宣队胡营长的高度称赞。“同学，唱得好，叫什么名字？”胡营长问。“裴顿。”“什么，你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资产阶级味道。不想改个名字，什么成份？”胡营长一脸严肃。“资·····资本家。”“你看，你看，我就说嘛。不过，我认为你还是改造得好的，样板戏唱得这么好，应该宽大处理，到宣传队演李玉和。”裴顿被分在一连二班，班主任老师叫何志文。班上有四十八个同学，男女各占一半。座位由何老师安排，男生女生搭伴坐。何老师鼻梁上挂着一架深度近视眼镜。裴顿听别的老师在背后议论说，何老师曾经是某某名牌大学的副校长，只因爱出风头，乱讲话，喜欢在报刊上发表批评文章，反右的时候被点名下放到农村去进行思想改造，后来降职到成都当中学教师。开始学校根本就没上课，而是全体师生每天自带小板凳来学校操场听工宣队胡营长、李副营长、刘连长的忆苦报告会。他们讲家史，讲几辈人如何被地主残酷剥削，讲父亲如何交不起租子，妈妈如何被地主霸占，完全是电影《白毛女》的翻版。他们讲得泪落的时候，就有老师振臂带领同学高呼口号：“打倒黄死人！”裴顿不经常参加这样的忆苦报告会，因为文艺宣传队要赶排样板戏，这是胡营长交代下来的政治任务，不能有半点马虎和松懈。学校里最靓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真是好玩，但排练起样板戏来却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很快样板戏上演了。裴顿手提红灯演李玉和，瞿小丽演李铁梅，李富英演李奶奶，张开明演鸠山，刘克强演叛徒王连举（从此刘克强就在全校同学中被叫着王连举）。样板戏《红灯记》演的是片段，接着是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里女战士与老炊事斑长的舞蹈和智斗南霸天。吴琼花的独舞由瞿小丽跳，张开明跳南霸天的魔舞，裴顿在里面跳的是跑龙套的众家丁之一。整个演出都有乐队伴奏，而乐队是由音乐老师和会打扬琴、拉二胡、京胡、小提琴、弹琵琶、吹笛子、口琴的同学组成。演出非常成功。十三学校开始组织同学学工、学农、学军。首先是学工，到砖厂参加劳动，时间一个月。规定每个同学都必须自带被子、洗漱工具。当然，去工厂劳动的目的是学习工人阶级的先进品质，增强向工人阶级学习的无产阶级革命思想观和觉悟性。工宣队刘连长负责裴顿他们这一连去三砖分厂。刘连长是整个连的总指挥。到三砖分厂第一天，刘连长开始分配起工作来。三砖分厂革委会负责人说食堂三斑制任务重人手缺，于是刘连长安排瞿小丽等十二个女生去食堂。“张开明！”“到。”张开明被分配去了洗澡堂。“刘克强！”“到。”刘克强分配去了修理班。“罗志明！”“到。”罗志明去了医务室。“吴素琼！” “到。”吴素琼去了砖机班。“李素利！”“到。”李素利去了机装队。“裴顿！”“到。”裴顿被分配去了炉前班。一个人，一个人的分配也够刘连长辛苦，但他没有烦的样子。······晚上睡觉的地方是把砖厂储砖的仓库临时改做学生宿舍，中间用竹席隔了起来，一边睡男生，另一边睡女生，隔墙不隔音，全是打地铺。第一天晚上就有很多同学们兴奋得睡不着觉。吹了熄灯哨，还是闹哄哄的。刘连长带着老师来查了几次铺，安静一会儿，见不着手电光，又闹起来。隔着竹席男生喊女生，女生骂男生，气得刘连长吹响了集合哨。全体同学，老师夜里站在冷风瑟瑟的砖厂空地上，刘连长训起话来。刘连长训着话又诉起他的家史来，还汪汪地大哭起来。老师见刘连长哭了起来，而且是这样的伤心都去劝他。全体同学鸦雀无声地列队在寒夜里跟着刘连长落泪······机制出来的砖坯需要晾晒，工人们用板车一车一车地把潮湿的砖坯拉到晾晒场，然后斜竖成行地将砖坯码得比同学们的头还要高。晾晒砖坯是需要保养的，阳光的时候要人揭去盖在砖坯身上的草垫子，夜晚的时候又要人把草垫子从地上拣起来再盖在砖坯的身上。周而复始，似乎是永恒不变的规律。同学们帮工人师傅推车搬砖，一天下来累得够呛。有同学的手起了泡，有同学走起路来跛一跛的。裴顿也参加推车搬砖的劳动，但他的主要任务是在砖窑上面跟着工人师傅一起添煤，观察火眼下面的火焰大小，避免过火或火后不够影响砖的质量。集体生活的环境使得有同学青春萌动，自然引起刘连长特别的关注和重视。于是，刘连长在老师中间开会，要求老师注意观察那些有出格行动的同学。这天，王连举（即刘克强）与女同学李富英躺在草垫子上晒太阳，正说着悄悄话，被已经跟踪在他俩后面的刘连长逮了个正着。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件了，刘连长当即通知全体同学和老师召开批斗大会。会上刘连长列举了刘克强许多罪行，偷看手抄小说《一只绣花鞋》，还在同学中间传看《少女之心》黄色淫秽手抄本。总而言之，刘克强罪大恶极，必须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然而，刘克强宁死不屈，他说刘连长硬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身上。气得刘连长当即命令同学把刘克强捆绑了起来，叫同学们进行更加严厉的批判。“刘克强，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刘连长气急败坏地吼道。批着批着刘克强嚎啕大哭起来。他说，想妈妈，要回家。刘克强事件后，男生和女生之间划分了警戒线。刘连长正式宣布，今后不许男女俩人单独交谈和散步，各班班长每天必须向他反映情况。从现在起每天夜里吹集合哨，五分钟内打好背包，背着被子来集合地点听他忆苦思甜，而且要像他一样有着一个复员军人的作风。可是这样严格的规定，作用并不是很有效果。裴顿去食堂打饭瞿小丽总是要给他多乘一些，事情在同学中传开了。这件事很快引起了刘连长的重视，瞿小丽从食堂换了下来，调到医务室。裴顿因此写了检讨，以观后效。一个月的学工下来，同学们疲惫不堪地背着被子各自回家。妈妈看到裴顿消瘦的样子很是心痛，再看到裴顿如狼似虎地吃饭，她向五姑描述起裴顿现在的样子。五姑急忙说：“快，明天去给他买只鸡，补一下身体。”十四学军的时间很短，只有十天。可是部队的伙食好，生活条件也好，不用同学们再带被子，并且严格执行军事化管理。解放军同志对同学们关怀无比，医务室每天要给同学量血压，还要给生病的同学打针，吃药。在部队学军中同学们还有机会看了两场露天电影。电影是《列宁在1918》和《列宁在十月》。这天下午，提前吃过饭后，同学们集合起来，准备到操场去看电影。解放军指导员首先向同学宣布了组织纪律，排成队列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曲进场，还要跟解放军方队拉歌，唱革命歌曲；电影放映时期不准高声喧哗，需要方便要向老师或指导员报告；电影放映完后不得擅自离开等解放军走后再起立，各班清点人数。同学们进场已经有部队在拉歌，非常热闹，激动人心。裴顿被点名作为同学方队的拉歌手。这边一歌，那边一曲，唱得大家情绪激昂，斗志坚强。有同学举手喊：报告，我想喝水。电影终于开始放映了，是单机放映。每放映一盘影片有个倒片子的空隙时间，这个时候放映场上人声鼎沸，人群里流行着瓦西里那段经典台词：“粮食会有的，面包会有的。”部队还相继组织同学打枪，练武，野营行军，爬山······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何老师通知同学放半天假做个人卫生。有男生女生嘻嘻哈哈地在洗衣台前洗衣物。裴顿洗着自己的衣物，刘克强和苏小康来到他身边。刘克强悄悄告诉裴顿一件事情——去偷窥女生洗澡。裴顿意识到这是个不要脸的坏行为，他不去也不同意刘克强和苏小康去。可刘克强硬说没事，只看一下就回来。裴顿拗不过刘克强一再的要求，也有一种男性对女性的神秘感的本能欲望，于是同意只去看一眼。女生浴室是临时用木板搭建的，尽管建得很严实，但有的木板中间难免有一点缝隙，部队同志也考虑到了这点，特别用报纸把有缝隙的地方糊了起来。浴室没有淋浴，是用木桶提水洗浴。三人偷偷摸摸来到女生浴室外，刘克强告诉裴顿他先前就来过，而且已经用手抠了个小洞。“裴顿，你先看。”刘克强说。“不，还是你先看。”裴顿对刘克强说。“那苏小康你先去看。”刘克强对苏小康说。“我···我不敢看。”苏小康说。“真是个孬种，这个都不敢看。”刘克强骂道。“那···那你先去看，我就跟···跟着。”苏小康已经有点结巴了。其实三人都去看了，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在小洞里看到挂在铁丝上的布帘，听见女生说话和淋浴的声音。这时三人的好奇心和男性的荷尔蒙更加冲动起来，一时里忘记了说话的危险性。突然，有女生叫了起来：“有怪物！”。三人吓得拔腿就跑。这件事在同学和老师中的印象极坏。尽管刘克强一个人担了起来，受到了处罚。可裴顿感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无数同学和老师在指责他的这种不知羞耻的不要脸的行为，他无地自容，羞愧得很。这件事情的阴影一直困扰着裴顿的灵魂和心绪，时常梦里惊吓出一身冷汗。他后悔，无济于事。他不敢多看同学一眼，不敢面对何老师坦白交代。几次走到何老师办公室门前，他后退了回去。何老师似乎发现了裴顿反常的举动，这天他把裴顿叫到办公室，耐心地与裴顿交流。裴顿哭了，他如实地向何老师交代自己的问题。何老师说，你做得对，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你来过我的办公室几次了，你没有进来，不怪你，你还小，但你已经感觉到自己做了错事，这点是应该表扬你的。我作为你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更应该检讨没有及时让你放下包袱的责任，让你这几天担惊受怕了，我向你道歉。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认识到了错误，就别去想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当然，我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你说好吗？“好，谢谢何老师！”裴顿向何老师深情地鞠躬。十五去农村学农目的和任务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五月阳光明媚，田里的麦子金穗荡漾，油菜已是收割时节。裴顿他们在工宣队和老师的带领下用了半天徒步时间走了二十一公里路，才走到浦阳公社一大队。大队部里里外外早已挤满了来迎接同学的贫下中农。农民伯伯，大娘，大婶都争着看看大城市里来的学生娃娃。在大队部做了简简单单的欢迎仪式之后，即开始分配同学上农民家里。裴顿被何老师分配到一个叫徐喜林的家里，而且整个分配中就裴顿一个人单独被分到一户家里。徐喜林是三口之家，刚结婚二年，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儿。小俩口对裴顿非常热情，早准备好了床铺，被子，床上还挂了蚊帐。徐喜林不怎么言语，他抱着女儿看着媳妇像喜鹊似地跟裴顿交谈的样子偷着自乐。裴顿很机灵，总是有问必答，高兴得女主人急忙去烧火做饭。晚饭桌上，徐喜林对裴顿说，大队早就通知说城里的学生要来他们这里学农，特别杀了猪分发给每家每户，可是大家都舍不得吃，用盐巴腌了起来，等着同学来吃。裴顿昨晚无意间在饭桌上说起当地出产的豆瓣酱，女主人听在耳里记在心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镇上为裴顿买回来豆瓣酱放在早饭桌上。五月正是收割麦子的时节，第二天同学们就被组织起来参加到了跟贫下中农一起割麦子的劳动中去。收麦子是需要抢时间的，如果遇着下雨麦子没有从田里抢出来，就会生芽发霉，收成就要减少。因此，收割麦子就只有几天的时间，不分白天、夜晚不停地工作。这些学生娃娃从来没见过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第一天里还觉得新鲜，还有那股革命斗志，还有学习贫下中农的积极态度和热情。可是，一天、一个晚上下来都累得趴下了。贫下中农看在眼里，疼在心头，纷纷要求刘连长和老师们不要再让这些学生娃娃到田地里去割麦子了。当然刘连长绝对不会同意。他说，这正是考验同学们的无产阶级革命态度的时候，董存瑞、黄继光舍身炸碉堡，堵枪眼，上甘岭的志愿军在坑道里没水喝的情况下顽强地跟美帝国主义侵略者战斗到底，这点苦算得什么呢。第三天有个女生下面流血了。王大娘，李大婶见状，吓得不得了，她俩急忙去找大队长。大队长招呼来几个青年妇女说：“你们赶快送同学去公社卫生院，千万不能出事啊！”那个女生被几个青年妇女搀扶着坐上鸡公车（农村里常用的独轮车）到公社卫生院去了。何老师知道这事后，丢下手里的镰刀，急忙赶去了公社卫生院。大队长随即强烈要求刘连长立即停止学生娃娃的劳动，他对刘连长说，学生娃娃出了问题谁个担得起这个责任，必须马上停下来叫同学回各家休息。过后几天里，没有让女生再参加割麦子的劳动了。这时麦子割了大半，割下的麦子还要晒场，于是女生帮着妇女们干点轻松的事情。二十多天里贫下中农跟大城市里来的学生娃娃建立起了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听说学生明天就要回去了，于是家家户户拿了还没晾晒干的麦子去公社磨粉厂磨点面粉回来蒸馒头，让同学尝尝新，还让同学带些馒头回家，让同学父母家人也尝尝他们蒸的馒头。裴顿的住户徐喜林俩口子跟裴顿更是依依不舍，他俩还想听裴顿给他们讲历史故事；还想看裴顿抱着他们女儿唱歌的样子，还希望裴顿爱他们的女儿。就要分手了，徐喜林俩口子在裴顿的书包里装了好多馒头，还装进去了几个煮熟的鸡蛋······十六萧文被打倒以后蹲过监狱，关过牛棚，下放五七干校喂过猪，养过鸭，挑过大粪，扛过上百斤重的粮袋。终于，萧文在周恩来总理的过问下回到了成都，但组织上并没给他安排任何工作，而是闲在家里没事情做。可是，在那些时候里受的折磨已经让他的身体留下了后遗症。萧文时常感到背脊疼痛，有时痛得忍受不了，找了大夫治疗，效果不是很好。萧文太太钟群早就听人说裴翰文治病精到，于是建议萧文去请裴大夫看病。萧文想起老同学裴翰文，也想去看看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萧文在心里明白裴翰文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历这么多政治运动下来，老同学该是什么样子了呢。不过，萧文还是怀疑裴翰文能治好他的病。萧文来到裴翰文所在的诊室，大吃一惊。诊室里坐着站着挤满了病人，连过道都有等待裴翰文看病的病人，还有几个没挂上号的病人揣着希望在等着。萧文见此情景知道现在裴翰文没有时间跟他说话，于是他也就像等待裴翰文给看病的病人一样在那里等着。裴翰文看完一个病人跟着又是另外一个病人.裴翰文要上厕所暂时停下看病。方便后回来，裴翰文见眼前的这个人，他怔住：“这不是同学萧文，萧书记吗？” 萧文没有感到一点意外，他已经在过道站了一个钟头。当然，裴翰文非常激动，他急步上前紧握着萧文的手说道：“老同学呀，咱们又见面了！”裴翰文与萧文只能利用中午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谈上话，于是俩人下了馆子。餐馆吃饭要收粮票，裴翰文身上没有，是萧文出的钱出的粮票。而且，餐馆还有规定必须要背诵一段毛主席语录，才能卖饭票给进餐的人。餐桌上裴翰文与萧文俩人万般感慨，说了许多话。裴翰文问起萧文现在身体情况，萧文如实告诉裴翰文。裴翰文即给萧文诊了脉，问了病情，开了处方。他对萧文说，吃了这一剂药是会有效果的，但是要完全病除还需要配合他的针灸。萧文完全没有料到他的老同学裴翰文竟能像扁鹊、华佗那样治疗好他的病，而且真的把他的病给治好了。于是，他常常到裴翰文的诊室，家里走走，看看。于是，俩人常常聚在一起谈论起中外历史上兴衰灭亡的典故。而裴顿呢，时时充当俩人的勤务兵，点烟，掺水，静静地洗耳恭听，不多语言。裴翰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雷打不动的要在清明节前去祖坟祭奠，即使是偷着烧几张纸，磕个头也是天理良心的孝道。三个女儿可以不去，但是裴顿必须带上。这年清明，有了萧文一起去。从坟地回来路上，萧文与裴翰文边走边聊。突然，萧文停下脚步，他对裴翰文说道：“我们**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们不相信上帝，神仙，所谓的妖魔鬼怪，我们不信迷信，主张提倡科学，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忘记祖宗啊。今天看你上坟我有很多感触，我们中间有些人悖典忘祖，破坏秩序，实在让人痛心。古埃及，印度，巴比伦，中国都是世界上文明古国。巴比伦人疯狂地要建造摩天塔，违背宇宙间的自然规律和基本原理毁灭了。五千年中华文明，很多好的艺术、建筑、古迹就这样给毁了，我们应该反省是对是错了？老裴，我真羡慕你啊，也感谢你还能够让中医国粹在你身上传承啊。”裴翰文没有说话。俩人都沉默下来，遥望远方······十七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发射成功。卫星重173公斤，运行轨道距离地球最近点439公里，最远点2348公里，轨道平面和地球赤道平面的夹角为68.5度，绕地球一周需用114分钟。卫星用20009兆周的频率，播送《东方红》乐曲。这个喜讯，发了号外。日联合国第二十六届联大，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这个喜讯，也发了号外。裴顿初中二学期下来，最多上了三十周的语文、数学、历史、地理和新增加的英语、音乐课程，其余时间里都在工厂、农村、部队，学工、学农、学军。班主人何老师已经是裴顿心目中最崇敬的人了，他是毛主席说的“老九不能走”那样的人物。而且，全班同学都听何老师的话，听他上课规规矩矩，没有一个迟到的。当然，何老师还是大众的财富，他不仅是裴顿所在班上的班主任老师，还主动承担起同年级三班、四班、七班和高一年级的一班、五班的语文、英语、历史、地理的教学课程。何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是情绪饱满，慷慨激越，唾沫飞溅，弄得前排座位上同学每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沽溜沽溜地跟着他的脑壳打转转。尽管何老师有这种讨人厌的习惯，但同学们还是能够理解和容忍何老师的唾沫星子，因为何老师是带着情感在讲课，他讲解课文的时候总是引经据典让人产生兴趣和兴奋感，倾其心力地聆听。他讲毛主席《七律·长征》诗，用了几节语文课给同学们解读了一部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光辉历史。这在当时来说，可谓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的壮举。毕竟，“四人帮”是反对那些长征的人的。学校也开展些体育活动，比如打乒乓球、打篮球、排球、跳高、赛跑之类。可是，场地有限，运动器材更是紧缺，总有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低年级同学的事情发生。当然学校里也有同学拉帮结派打群架，调戏女生，耍流氓的事件发生。总而言之，裴顿二学期初中时光就是这样过来的。这年夏天裴顿初中毕业，何老师带着一项政治任务第一次到裴顿家来家访，正好碰到裴翰文在家整理书籍和他的医案。何老师家访目的是动员学生中间部分顽固的家长让孩子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去农村安家落户的。当然，何老师到裴顿家没有达到目的。裴翰文认为孩子学工、学农、学军家长是欢迎的，但要把孩子的户口下放到农村去，而且一辈子扎根在那里也许对孩子将来的人生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再一个裴顿是裴家一根独苗，他的亲生母亲又死得那么早，孩子一个人在农村实在怪可怜的，所以他不让裴顿下农村。通过这次家访何老师知道了裴顿的父亲就是本市有名的中医师，而且他的一个亲戚的食道癌正是由裴顿父亲裴翰文医治痊愈的。中国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施恩图报的心理，何老师不再开口说要让裴顿上山下乡的事情了，他开始动员裴翰文让裴顿继续升学。何老师说：“学校规定违反上山下乡政策是不发毕业证的，除非升学上高中。这个忙我能够帮，正好今年中央通知恢复高中，一个班四个名额，由班主任定。”何老师的好意裴翰文领了，可是他不同意裴顿继续升学上高中。他对何老师说，现在的国家造原子弹的科学家都在修理地球（在农村或五·七干校种地），读这个书还有什么用呢？与其让孩子再去学工、学农、学军，还不如让他留在家里跟我学医将来好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说千道万，不管社会怎么胡闹人是要生病的，总不能把医生全逮了起来吧。”裴顿没读成高中，档案由学校转到裴翰文工作单位。可是，裴顿一心想上山下乡。作为17岁的青年，不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意味着背叛革命，是要为社会唾弃，遭人白眼，抬不起头来的。所以，担心、惶惑、恐惧的心理压力迫使裴顿内心产生了要反抗，要斗争的勇气。当然，裴翰文是扛不住医院革委会压力的。不过，他不希望裴顿离家远走：“孩子这个年龄就放敞马是没有好处的。而且，孩子正处在人生十字路口，自驭能力有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毁了孩子的人生，这样做是对不起他死去的母亲的。”裴翰文终于托人在离市郊一河相隔的双流县金花公社找上了关系，拟定让裴顿插队到那里去（政策规定市郊是不能算上山下乡）。而且，金花公社革命委员会当即给裴顿将要落户的金花大队一小队下拨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安置费。天地间就有这么蹊跷的事情发生。正当裴翰文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医院革委会主任却找到裴翰文说，上级有一个光荣的革命任务交代下来，有位中央首长指名让裴翰文为他治疗骨质增生的病痛。就在为首长治疗病痛的期间，裴翰文送了医院革委会主任一米的确良布料、四包朝阳桥香烟和一瓶五粮液。从此革委会主任再没有派人盯着裴翰文说，必须让裴顿上山下乡的事情了。而且，革委会主任还主动地给裴翰文出主意，假借裴顿过继给他五姑办独子留城手续。十八裴顿得知父亲已经决定让他上山下乡的计划突然改变的事后，犹如头上砸了个晴天霹雳。印有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语录的瓷盅他已经领在手里，还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和一个军用挎包。真有丢人现眼，无处容身的窘迫。此时，平日在裴翰文面前百依百顺的裴顿像头狮子似的怒吼起来，他强烈要求父亲同意他去已经下农村的同学那里去走走，看看，散散心。当然，裴翰文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他同意了儿子的要求。于是，裴顿动身到已经下乡的同学那里去看看。裴顿的同学是按照学校所属系统插队到远离城市几百里的玉龙后山偏僻、贫穷、交通十分闭塞的玉龙公社大山里的农村的。裴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坐火车、坐汽车、坐手扶拖拉机、徒步，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辗转到了那里。初来乍到，裴顿带着兴奋的感觉举目望去，一座座山峰绵绵起伏，山海云天，白云深处几户青瓦白墙的农家房舍点缀出大山朦胧诗意。同学见面仿佛是在一场战争胜利的场景中进行。生离死别，无所畏惧，血与火中考验过来的战友情义牢固无比，昔日隐藏在青春男女之间的腼腆和不好意思的界限荡然无存，大伙儿紧紧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也就在裴顿从未感觉过的幸福瞬间，他见昏暗的油灯下这些已经插队落户的男女同学竟然像一群饿狼似地抢劫了他从城里带来的樟茶鸭子、卤肉、锅魁。更让裴顿惊愕、恐惧、不敢想象的是这些男女同学竟然不知廉耻地挤在一张床上，有的还在被窝里搞动作。当然，这些同学没有动员裴顿跟他们合伙入伍，据守山寨，而是劝他千万不要把户口迁移城市。大伙儿说，裴顿父亲是世界上最最英明的父亲。然而，更让裴顿伤心欲绝的是李登良同学告诉他说，瞿小丽同学被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奸污后，被迫嫁给那个淫棍的事情。而瞿小丽正是裴顿心中暗恋的女生，这次来与同学相聚很大因素是想来看瞿小丽同学。于是，裴顿带着万般的痛楚和失落归心似箭地回到了城里，从此泯灭了他想上山下乡的美梦。没有下农村，裴顿并没有无所事事地闲在家里，而是在父亲的教授下，背诵起了《医学三字经》来：“医之始，本歧黄······”可是，裴顿对于当医生并不感兴趣，他读到了鲁迅、郭沫若文集。鲁迅和郭沫若先生都是科班的医学院的毕业生，然而他们对医生的解释却是：医生只能医治少数病人的疾病却对社会的疾病无能为力。裴顿似乎从这些言辞里感悟到了什么，本能的效仿机能开始运转，他想做个文学操刀手。十九日至28日美利坚合众国第37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应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周恩来的邀请访问中国。中美坚冰开始融化。这年8月4日，在江西省新建县拖拉机厂劳动改造的邓小平给毛泽东主席写了封信。毛主席看后，立即作了重要批示。批示内容说：“邓小平在中央苏区工作时是挨整的，他没有历史问题······” 随即周恩来总理以中央的名义，正式通知江西省委，宣布邓小平立即解除监督劳动，恢复党组织生活。这事在普通老百姓中间是绝对机密的事情，但是作为萧文这样的老**员，老干部多少是能够通过上面的一些关系获得点内部信息的。萧文非常振奋，非常激动，非常精神，他预感到严冬行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临。他开始锻炼身体，读书，写字，看报。当萧文在年后得知邓小平已经回到北京的消息后，他怀着无以言状的兴奋和激动登上了北行的列车，他要去北京看望他的老首长邓小平同志。裴翰文去车站送了萧文。俩人依依不舍地道别。萧文紧握着裴翰文的手说道：“老裴啊，一定要坚持下去，即使在白色恐怖的年代里你都能为我们党做事，相信**能够救中国，这个时候你更要相信我们党，一切会过去的。”裴翰文目送列车缓缓驶出站台，他祝福着这位曾经是省委书记的他的老同学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来，带领全省人民像六十年代中期那样开展经济建设工作。送走萧文，裴翰文回到家里，正巧邮递员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从美国寄来的，收信人：裴翰文。裴顿留城手续还在办理过程当中，每天读书、练习写文章成为他的日常生活，可是有人却不允许裴顿就这样呆在家里。昔日院子里亲近和谐的邻里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有的已经让孩子下乡的人家不服气地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说坏话，更有人写匿名信告发裴翰文不让儿子下乡，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政策。为了躲避一时里的处境，暂时避避风头，裴翰文托病人给裴顿找了个在农民修缮队学木工的活，地点在离市区60多公里的师范学院。而且，这个病人有些来头，神通广大，他叫来了辆嘎斯69吉普车，亲自送裴顿去师范学院。师范学院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岷江边，校园整洁干净，这儿有工、农、兵学员在校上学。裴顿在修缮队里拜的师傅是手艺精湛的代师傅，代师傅为人亲善，但传授技术却是一丝不苟，严格认真。代师傅首先从磨刨刀起传授裴顿技术，然后是教他怎样正确掌握姿势使用刨子刨木头，使用戳子打木榫的基本功。再后来才是教授裴顿放线，画图，打家具。修缮队的活很杂，学院的门窗桌椅坏了要修缮队去维修，门锁坏了也要修缮队的人去修理、安装，日光灯不亮了，电闸保险丝断了，还有学生宿舍，家属宿舍的事都是修缮队负责打理的事情。裴顿就这样跟着代师傅一天天地干活。晚上还跟修缮队的师傅们在一起聊天，听师傅们讲些黄色段子。当然，裴顿很羡慕那些工、农、兵学员有这样的学习环境和机会，而自己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跟他们一样的知识青年。裴顿有些苦闷和自卑。一天，学校传达室旁边的一座木结构的房屋发生了火灾。熊熊大火中裴顿跟那些工、农、兵学员一样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扑灭了火焰，抢救了国家财产。由于，裴顿在救火中表现勇敢，他受到了学校的表扬。可是，教务处弄不清楚裴顿是那个斑的学生，查阅学生花名册又没有他的名字，于是询问起他来。学校得知裴顿是农民修缮队里的学徒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展开了对他的全面调查和了解，结果知道了裴顿是应该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其实，学校领导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而且裴顿属于农民修缮队的人，与学院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就有“左”得要命的积极分子向上面告发了学院窝藏不响应毛主席号召的“坏人”。学院不得不做出决定，限令裴顿在满一年合同后离开学院。这时裴顿已经在师范学院躲了十一个月，而且裴翰文还用裴顿寄回家来的钱，托人找了张购物券给他买了辆28凤凰自行车。二十裴顿的身份在师范学院公开后，反而减轻了压迫在他内心的担心和重负，他已经无所谓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教授全家却跟裴顿成了朋友。那天，代师傅给裴顿安排了一个任务，去家属宿舍给一户窗户坏了的家庭换新窗。这个家庭的男主人是学院里资格最老的“臭老九”，大名鼎鼎的历史系教授周光耀。周教授学识渊博，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著作无数。裴顿救火的事迹在学院里也有了名声，包括周教授在内都称呼他是小木匠。周教授一副古典老知识分子的含蓄和热情，给这个小木匠泡了茶，还拿些糖果出来让裴顿吃。而周夫人一直在旁边帮着裴顿递钉子，扶着安装新窗户。活做完下来，周夫人去打洗脸水。周教授问起了裴顿家庭情况。似乎有着同样的遭遇和处境，周教授和周夫人一定要留裴顿在他们家吃中饭。周夫人去厨房做饭去了，周教授与裴顿交谈起来。“小青年，听说你要离开这里啦？”周教授问。“是的。”“什么时候走啊？”“就在这个月底。”“家里人知道你回去吗？”“还不知道。”“哎，现在有的人怎么会变得这样没有同情心哦。你说，究竟犯了什么罪，不就是没有下农村去吗？子云：学而优则士。放着年轻人学问不让做，不读书，这个国家将来怎么办哟。”周夫人见周教授又发牢骚了，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老夫子，你嫌还没有被批斗够，又乱说起话来，人家小师傅可不跟你搀和这些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夫人，做什么菜招待我们的贵客啊？”“炒了个大白菜，煎两个鸡蛋，做个汤。”“哎哟，如今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友朋自远方来，却拿不出好酒好肉招待客人，惭愧，惭愧呀。”周教授摇头叹息。中饭是四个人在一起吃的。周教授、周夫人，他们的女儿周小微和裴顿。周小微跟裴顿是同年级，她正在上高中。周小微似乎对裴顿有好感，先前她一直在她的房间里听着父亲跟裴顿的谈话。饭间周小微说她的书桌抽屉坏了，想请裴顿帮忙修理。饭后裴顿即去周小微房间修书桌。周小微给裴顿削了个苹果。书桌抽屉修理好后裴顿看见书架上放了很多书。有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雪莱的抒情诗《致云雀》、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卢梭的《忏悔录》、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还有曹雪芹的《红楼梦》······裴顿就像见到宝藏一样的欢喜，双眼停留在了周小微的书架上。“喜欢这些书吗？”“喜欢，喜欢，太宝贝了！”“借给你看。”“什么？”裴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借给你看。”“好，好，谢谢你。”裴顿欢喜得不得了。周教授和周夫人似乎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俩人都非常高兴地邀请这个“小木匠”时常上他们家里来玩。可是，一个月就要到了。裴顿不得不离开这里，他还不能够把他在这里的处境告诉家人，于是裴顿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里画了一张画：裴顿手握锯子在锯木头，脸颊上淌着两行泪水。就在离开师范学院前一天晚上，裴顿和周小微一起在学院的礼堂里看到了刚拍摄的电影《闪闪红星》的放映，听到了李双江演唱的小小竹排江中游的歌曲。第二天，裴顿告别了相伴一年的修缮队里的师傅们和刚认识不久的周光耀教授全家人，他骑着28凤凰自行车离开了师范学院，飞速地朝60多公里远的成都市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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